第48章
一片安靜,時樓樓傻乎乎的問她, “怎麽會這麽想?”
洛今不說話, 捏着她纖細蔥白的手腕, 摩挲一遍,才擡眼道:“小時, 我真希望我們永遠都十七八歲。”
她看着洛今的眉眼,比起五年前,冷淡幹淨許多, 曾經她的眉梢邊緣有微小的平整, 如今被修的一幹二淨,她的十七八歲, 稚嫩明朗的少女模樣,時樓樓閉着眼就能想象到。
學校像是一個劇場, 你方唱罷我登場,每個個體都是偶爾疲倦,但總歸還是能和喜歡的一群人呆在一起, 昨日聊天,今日說笑,明天還是如此。
她卻比洛今早熟許多,只顧着自己的生活和快樂, 十七八歲是很好,可她和洛今不一樣,生活的程式和獲取快樂的簡易程度都不一樣。
當她還在想着大學的生活費時,洛今已經在為這個暑假飛國外的哪裏發愁。
洛今行事像個大人, 考慮事情像孩子一樣理想化。
時樓樓捏捏耳垂,手放下來又擡頭突然看着她,軟綿綿的問她,“今今,你記不記得高考查成績那一天?”
“嗯?”她手上把弄着她的新劇本。
“那天早上成績就出來了,我們倆都考上了,白天我在星巴克工作,你迫不及待來店裏想找我慶祝,坐了一天,又不好意思不點單,就喝了十多杯咖啡。”
“這麽丢臉的事情你還記得。”洛今無語。
她沒反應,繼續接着道:“下班之後我們走到一個小公園的湖邊,你開心的和我聊了許多,然後你就突然問我,要不要和你在一起,你站在柳樹下,回頭看我,距離青草地的邊緣很近,你說如果我不答應,你就要跳下去。”
“我知道你是吓我的,那個湖深一米不到,但那個時候我突然就不開心了,即使是去了我喜歡的P大物理系,我甚至在想,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覺得那個時候的你太喜歡我了,我突然很害怕,害怕有一天我也變得這麽喜歡你。”
“然後呢?”
洛今沒注意她的最後一句話,反倒問起了後續,時樓樓沒打算說這個,一時沒反應過來,皺了皺鼻子,努力回想後面發生了什麽。
“然後......然後我就不說話,你看着我,漸漸的有些生氣了,你覺得我在騙你,你看着看着,也覺得有點下不來臺,就找了個理由,說你想上廁所。去找公共場所的一路上,你臉色都很難看,我那個時候突然就覺得有點煩你了,我覺得你比你說的幼稚弟弟也好不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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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樓樓不擅長騙人,心裏想了什麽就說了,洛今卻不高興了。
“那你後來還答應我幹什麽?”洛今臉色有點沉。
她想到那個印象深刻的場景,她睫毛又長又黑,漆黑的眼裏面慣了的漫不經心,卻還要維持優雅傲氣,紅着眼睛裝作若無其事,她才知道,洛今不是什麽要去上廁所,只是躲在廁所偷偷哭了一會兒。
她轉了個面,不自覺的被這溫度擾的打了個哈欠,洛今還拉着她的手,她沒辦法只能面對她很近,在她耳邊就這麽說話。
“我們倆走着走着,真的碰到了一個,你上完廁所出來,特意側着頭不看我,其實我看到你眼睛紅了,我覺得你被我欺負了,所以想補償你,就答應你了。”說到最後,洛今看到她又長又翹的睫毛扇了扇,顯然說的是真話。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從來都覺得,小時對她的熱情甚至還比不上一道物理題。
“你只是同情我,不是喜歡我。”洛今看她,面色有些冷淡,她撇過頭去,似乎是這一刻知道原來自己的初戀女友也不是因為喜歡和她在一起,眼裏有着心灰意冷的沮喪。
看着她的側臉,時樓樓有點忘記自己想要說什麽,一下子安靜下來,她就想起來自己原本要說的話了。
“不是這樣的。”她搖搖頭否認。
她想了想,開口道:“我小的時候,很喜歡一種糖果,它價格很便宜,但那個時候家裏除了外婆工作,沒有收入來源,還是很少吃到,我一直就心心念念着它,後來我長大了,忘記了它的名字,怎麽找也找不到,之後當了明星,偶爾一次去一個偏僻的小鎮上拍戲,看到了它,就一下子買了很多,還寄了一些回去。”
“可能是猛地吃的太多,我很快就膩了,之後還是會再買它,好好的放在冰箱裏,然而很久才會吃一顆,我還是有點喜歡它的味道,但是這喜歡還是淡了,比起原來,我對它不再有那麽強烈的渴望了。”
“你厭倦我了?”洛今吐出一句話來,臉色略微陰沉的看她,緩緩道:“原來是這樣。”
怎麽會呢?
時樓樓張了張嘴巴,不懂她怎麽會這麽想。
她殊不知,洛今心裏已然是急了,連出口的話都不過腦子。
時樓樓知道她誤解了。
她看着她眨了眨眼,沒注意臉頰一滴淚掉落下來,接着她說出了自從被她喜歡上,就萦繞在心頭的想法。
這想法像是一叢繞着她的荊棘叢,前進不是,退也不是。
“我只是怕,對你來說,我只是這種糖果而已。”
這話她從不說,一是洛今很可能不懂為什麽她會這麽想,二是她懂了,時樓樓覺得在喜歡的人面前,展現不足本就有些難堪。
洛今很快領悟了她的意思,猛地轉頭,震驚的看向她,眉頭緊緊,轉瞬之間,語氣就變得嚴厲起來,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咬牙切齒,“小時,你就是這麽想我的?”
她沉默就代表默認,洛今一時心中震動,又是委屈又是怒,眼中波濤洶湧,臉色鐵青,在時樓樓看來,像一只發怒的野獸。
她害怕面對兇她的洛今,恹恹的垂了頭,想要收回自己的胳膊,卻被她用了更大的力氣攥的緊緊。
洛今思及第一次見她,就覺得這個女孩子羞澀可愛的笑容之下,有藏不住的憂郁,于是和她在一起後,心心念念對她好,逗她開心,結果她還是因為自己不快樂,她沒未想過她有這麽細膩敏感的心思,一時知道,惱她不信自己,氣她所有心思都守口如瓶,一字不說,可看她眼睫欲垂不垂的淚,洛今頓時心就軟成了一灘水。
她承認家世的差距在一段戀情中是一定的阻撓,小時的情感更為單純,對待關于這方面的事,要畏手畏腳,更猶豫不決。
而她因為有底氣,自小環境使然,行為輕佻随意許多,卻不知道這樣給時樓樓造成了一種錯覺,反而讓她更沒有安全感。
她以為洛今只是玩玩而已。
洛今沉默半晌,松了她的手腕,俯身抱住她,溫柔的撫了撫她的背脊,苦澀道:“小時,我只怕我一顆心都要掏出來給你。”
她嘆口氣,心中難受,你怎麽能說,我只是為一時興起,為自我感動,為了那點得不到糖果的不甘心而沖昏頭腦呢?
手機上的時間過了十二點,月華如水,窗簾半拉,懷中人悶悶的啜泣聲停住,打起了小嗝。
洛今哭笑不得,扶她坐起來,下床倒了一杯水,她摸了摸她的腦袋,囑咐道:“多喝幾次,慢慢咽下。”
時樓樓乖乖照做,只不過做了一遍之後,她遞過水杯,頭又應景的點了一下。
“嗝。”
“還沒好?”洛今皺眉。
緩過神來,哭到打嗝這件事情讓她有點不好意思,低頭看着自己的指甲,拒絕和洛今對視,軟軟解釋道:“哭了就這樣,等會就好了。”
洛今放好杯子,想到她這段時間不願意一起睡,大概就是想和她保持點距離,免得“膩了”,動作頓了頓,洛今伸手幫她蓋好被子,輕聲道:“那我先回去了,早上早點起來讓你助理給你敷一下眼睛。”
燈關上,時樓樓看着洛今走到床尾,努力維持鎮定,想和她說一聲謝謝,但又忍不住難過,洛今果然對她失望了。
“怎麽又哭了?”洛今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小小的抽泣聲,她轉身見小時把頭埋在被子裏,像一只委屈的鴕鳥。
“別哭了。”她哄到,一旁的碎發亂到嘴邊,洛今伸手撥開。
時樓樓忍不住愧疚,渾然沒聽到這句話。
她的手緊緊拉住被子,洛今拽不動,萬分無奈,故意冷了語氣,“再哭我現在就走了。”
她聽到這句話,想起她說這麽喜歡她,還不是分手就交了女朋友,這下她哭着,哄了不到三句話就不耐煩要生氣了,伸出腦袋,眼睛紅腫腫的看着她,一邊嗚咽一邊打着嗝,“那就分手吧。”
洛今一頓,這下臉也冷下來,“你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真的卡了一天了也算,我真的寫不了虐,想有點矛盾但是奈何筆力不夠,抱歉!
我接下來繼續寫,寫到字數就更新,還欠你們三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