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陰謀
第17章 陰謀
“黃金旋暴風啊!”海缇娜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完全不知道嗎?最近這件事的讨論度很高。”
“沒、沒有。”茜茜弱弱地回答。
她最近憂慮的事情太多,每天在訓練場、圖書館、采藥點、藥劑室之間來回奔波,基本沒有空閑時間。
海缇娜愛憐地拍拍茜茜的肩膀,向她解釋了一番。
原來這段時間因為萊歐納德一直不曾露面,學院內就漸漸傳出流言。說是安珀兒導師新收的學生在谷地跟大魔王發生了沖突,兩人打得天昏地暗,導致他現在還卧床不起。
證據是該學生入學時曾召喚過金色鬥氣龍卷風,谷地意外發生當天,不少同學都再次看到了那個巨大的金色風卷。
有知情人士透露,事故調查現場除了有萊歐納德散溢的魔力殘留,确實也測出了一種極為強悍的鬥氣。
而且他們各自的導師就是死對頭,兩人打起來似乎并不稀奇。
還有傳言說是萊歐納德為了對抗她,被迫動用了亡靈魔法,所以現場才留下了那個詭異又駭人的“冰龍”。
大家感嘆于這位橫空出世的狂戰士做了他們一直想做但從未成功的事——暴打大魔王,所以集體請|願給她申請了一個酷炫的名號——“黃金旋暴風”。
在阿卡貝德大陸,人們往往會給成名的傳奇職業者取名號。這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能擁有名號的都是受人敬仰的佼佼者。
每一個被定下的名號會由傳奇職業者工會在整個大陸上宣發。這意味着茜茜以後露出真容或報出名字不一定有人認識,但只要說出名號,大家一定會知道她。
可這榮譽來得太烏龍了吧。茜茜表情囧囧。
萊歐納德是多惹人怨啊,才會讓她僅僅因為一個沒被證實的傳言,就被大家推上去,獲得了別人千難萬難拿不到的名號。
況且,雖然在她小時候,她也幻想過自己将來成為厲害的魔法師後,能擁有像“冰晶雪舞”、“赤焰魔女”、“瑪麗露蓮風之歌”這類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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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還不知社死為何物的她甚至跟忍笑的爺爺煞有介事地讨論哪一個更好聽。
她實在沒想到在即将成年的時候,會這樣莫名其妙地獲得名號。這簡直比她打響“好心藥劑”的經歷還要離譜。
見她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海缇娜忍笑道:“沒辦法,名號已經過了公示期,徹底定下來了。”
按正常流程,名號的初版定下後,會先進行公示。在這期間,獲得名號的本人可以自行申請撤銷,或有三次修改讓大家投票的機會。
然而茜茜沉迷學習和搞錢,完全錯過了這件事。
大家見名號挂上後她本人毫無動靜,還以為她默認了此事,并對稱號十分滿意。
調侃完她,海缇娜又嚴肅起來:“不過你也要小心。你的名號來得太容易,肯定會遭到很多人的嫉恨。”
看着茜茜嬌小的身材,她眼中流露出擔憂:“我建議你在達到五階之前,先別急着露面。”
因為入學時間尚短,又是直接跟随導師學習,所以茜茜的真實姓名和容貌在學院裏幾乎無人知曉。
“也沒有那麽嚴重吧?”茜茜遲疑地說道。不過她随即想起萊斯卡恩最近給了她一張傳送卷軸,說是出行方便,去上課可以節省時間。
現在想來,應該是導師又替她擋下了不少麻煩。據她所知,戰鬥系非常鼓勵戰士們當面向人發出挑戰,通過戰鬥磨練自己。
她能從名不見經傳迅速獲得一個名號,除了萊歐納德引起的“公憤”,一定還有安珀兒導師的地位加成存在。
如果能當場打敗她,不但意味着間接打敗了盛名在外的大魔王,還可能會獲得安珀兒導師的關注。
茜茜可以想見外面有多少戰士虎視眈眈地盯着她了。
她得盡快成長起來才是,總不能老是躲在導師的羽翼下,茜茜不免有些懊惱。
海缇娜見她認識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又提醒道:“不光要防着外族打壓,人族這邊你也不要掉以輕心。還有,你突然成名,納塔斯王子可能會招攬你。”
“納塔斯王子?”茜茜在學生工會廣場擺攤時,常聽到女孩子們議論他,“他似乎很受歡迎。”
海缇娜眉頭微蹙:“我說不上來。他名聲很好,但我遠遠見過他兩次,總感覺他完美得近乎虛假。”
她當初稍有名氣,提前被一位導師看上之後,納塔斯王子親自寫信向她發起了招攬邀請。
來送信的女仆驕傲地說王子殿下向來平易近人,會認真又親切地對待每一位他看重的人才。
換成其他姑娘,大概早就受寵若驚地接受了。但海缇娜骨子裏跟茜茜一樣驕傲和自由。她并不想去服侍貴族,即便那是一條上升的捷徑。
她當場婉拒了對方,緊接着就遭到了陷害,喪失了進入核心區的預留名額。而頂替她名額的,是一個狂熱愛慕王子的姑娘。
雖說這兩件事似乎只是巧合,但海缇娜還是告誡茜茜要警惕。
“謝謝你,海缇娜。”聽完朋友苦心傳授的各種經驗,茜茜抱了抱她,“這段時間你一個人在學院裏辛苦了。”
“不過你放心,”她站起來雙手掐腰,“可靠的茜茜大人已經到來了,以後絕不會讓你孤孤單單受欺負!”
“看把你驕傲的,鼻子都快翹到天上去了。”海缇娜笑着摘掉茜茜發尾沾上的草葉,“那麽尊敬的‘黃金旋暴風’大人,您要去參觀一下我的藥劑室嗎?”
“不許叫那個名字!”茜茜惱羞成怒地撲上去。
不過聽到海缇娜的下半句話,她眼睛立刻亮起來:“要要要!正好我這裏有一批很不錯的藥草,我們可以一起制藥。”
兩人愉快地定下了計劃,海缇娜到門外等着茜茜換衣服。
茜茜飛快地把身上亂糟糟的裙子換下來,出門前還又趴在衣櫃前看了一眼萊萊。
發現它團在牆角睡得正香,她沒忍住自己的罪惡之手,探進縫隙在它毛茸茸地頭頂飛快摸了幾下。
回味着毛毛順滑的觸感,她嘿嘿笑着站起來,愉快地出了門。
門咔噠一聲關上了。
萊歐納德抖動了一下耳朵,取消了聽覺封閉術。
他從衣櫃下緩緩走出來,又在踩到女孩随手扔在地上的裙子後瞬間彈開。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用爪子蹭了蹭自己的頭頂。
總感覺那裏還有溫熱柔軟的觸感殘留着。
因為觸碰了茜茜的寶石項鏈,他的魔力意外地充盈起來。雖然封閉了聽覺,但他的感知已經恢複了大半。
女孩接近時他其實感受到了,萊歐納德望向窗外。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沒有躲開,而是選擇假裝睡着,任由她在自己頭頂放肆。
黑色的魔法陣在萊歐納德腳下徐徐展開,薄薄的煙霧裹住了他又倏爾拔高。
等煙霧散去,小小的黑貓萊萊已經變回了穿着黑鬥篷的大魔王。
趁着魔力充盈,萊歐納德打算去萊芙谷地現場再調查一番。
他要弄清女孩身上殘留的魔法儀式與他魔力恢複之間的聯系,才能盡早擺脫這種狀态。
想到茜茜,他又忍不住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結果發現了搭在手臂上的黑色頭發。
萊歐納德皺起眉頭,指尖凝出風刃唰地一下斬斷了莫名變長的頭發。
發絲緩緩飄落,在空中被黑色的火焰燃燒殆盡。
确信沒有遺漏後,萊歐納德戴上兜帽,消失在了原地。
*
納塔斯城堡。
曼菲娜坐在房間裏,看着校報上滾動的信息,攥緊了手中的通知書。
因為萊芙谷地事件鬧得很大,納塔斯王子認為她辦得還算不錯,升了她做女仆長,并允許她住進城堡主樓裏的單人女仆間。
望着其他女仆充滿羨慕和嫉妒的眼神,曼菲娜感到得意又屈辱。
原本她可以安慰自己,至少她能住進這棟宏偉的城堡,已是很多人都無比向往的成就。
她享受了別人都得不到的華衣美食,用着像茜茜那樣的窮鬼一輩子都買不起的高級傳送卷軸。
正是因為有這個卷軸,她之前才能有恃無恐地對蒲公英郵差下手。
她甚至可以用從保科麥斯那裏截下的藥草制成藥劑,寄回去給父親用于打壓茜茜的生意。
用對手的武器打壓對手,那種感覺簡直好極了。
可這樣的優越感和好心情在她看到校報頭條後蕩然無存。
曼菲娜看着報道旁的巨幅配圖,上面的茜茜神采飛揚,那麽美麗,那麽風光,簡直像是萬人擁簇的公主。
她攥緊通知書,死死盯着上面滾動溢美之詞。
這時,一個女仆匆匆走進來:“曼菲娜小姐,王子殿下召見您。”
曼菲娜平複了一下呼吸,快速前往頂樓的起居室。
一進門,她就看到了王子正坐在猩紅色的天鵝絨沙發上,欣賞校報頭條上的茜茜照片。
她抑制着心中翻騰的怨毒情緒,跪下行禮。
納塔斯并沒有理會她,只用指尖輕輕滑過光幕上茜茜飄揚的長發和明亮的眼睛。
看到他的動作,曼菲娜再也忍不住問道:“殿下,您打算招攬這位我推薦給您的藥劑師了嗎?”
納塔斯終于轉過頭來。
他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曼菲娜,向着她臉上甩了一張照片:“她是萊斯卡恩招攬的藥劑師,有人在戰鬥系食堂見過他們。你推薦上來的人,自己都不調查清楚嗎?”
曼菲娜顧不得被照片打痛的臉,連忙撿起來查看。
上面是嬌小的茜茜坐在高大的萊斯卡恩的臂甲上,兩人歡笑着說話的場景。
曼菲娜臉色發白:“我很抱歉,殿下。”
她心中暗恨,茜茜說什麽被戰鬥系錄取,原來是傍上了八階戰士——有“曠野咆哮”名號的萊斯卡恩。
所以她才不是常規的學院接引獸,而是直接被獅鹫接走。
盯着照片上萊斯卡恩豪爽的笑容,曼菲娜心恨得滴血。
她雖然得到王子的任用,但納塔斯只把她當成一枚好用的暗處棋子,命令她進出城堡都必須使用傳送卷軸,從不在人前暴露與她的主仆關系。
可“曠野咆哮”卻這樣縱容地讓茜茜坐在他的臂甲上。
正在曼菲娜出神期間,納塔斯若有所思地說道:“不過雖然無法直接招攬,但換一種方法收下她也不錯。”
“長得漂亮。金發,證明血統不錯……”納塔斯饒有興致地笑着,“我還沒有紅眼睛的仆妾呢。算了,就記你一功吧。”
曼菲娜心中又湧出了那種混着得意、幸災樂禍與妒忌憤恨的情緒。
她正想繼續撺掇,管家快步走了進來,低聲說道:“殿下,萊歐納德出現了。”
“在哪!”納塔斯猛地站起來,“通知魔法系學生工會給他下發函令,通知大家馬上召開審判會。”
周圍的女仆立刻圍上來替他穿上披風,挂好勳章。
納塔斯在心中過了一遍自己針對萊歐納德的計劃,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他腳步輕快地從曼菲娜身邊走過,然後又忽而停了下來:“對了,另外交給你個任務。”
曼菲娜慌張地接住他丢來的一個黑色水晶瓶。半透明的瓶裏有灰白的霧氣扭曲地翻騰着。
“線人的消息,今晚‘黃金旋暴風’會去惡之花鍛造室,你知道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