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是我的靈魂伴侶
第38章 她是我的靈魂伴侶
場外觀衆們讨論得鑼鼓喧天, 而風暴中心的主角們卻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沉默。
茜茜轉頭看看這個，瞧瞧那個，內心十分尴尬。正在她考慮要不然直接掀開豹頭帽揭穿納塔斯時, 天空中突然爆起了絢爛而碩大的煙花。
粉色的煙火甚至蓋過了白日的陽光，在空中變換着各種形态的心形。
大概是為了讓同學們盡快擺脫剛才死靈鬼臉帶來的恐懼，校報飛行船還在船頭豎起了一座“愛神雕像”。
雕像扮演者正是她任務開始前救下的那位記者。
身形壯碩的記者同學穿着飄逸的粉白色系長裙, 赤|裸着肌肉強健的雙臂，煞有介事地揮舞着愛神長弓, 不斷向着空中的心形煙花放出光箭。
辣眼睛辣習慣之後, 居然還會覺得他那認真的模樣似乎不錯？
不少同學因為他的好笑放松下來。空中凝重驚懼的氛圍也緩和了許多。甚至有很多人開始參與進來，漫天亂竄呼籲着事件女主角的出現。
望着唯恐天下不亂的衆人, 和他們千奇百怪的搞笑呼喊形式, 茜茜移開眼睛，默默放下了掀豹頭帽的手。
她完全不想在這樣的社死場面中出風頭。
毫無疑問, 一旦她露出真容，絕對會被校報抓住，當做爆點大張旗鼓地宣傳。
愛神慶典快要到了, 如果精靈先生在校報上看到關于她的花邊新聞和搞笑新聞, 會怎麽看她呢？
茜茜垂下眼睛。
他看起來優雅、高貴又溫和。除了西裏爾這樣的叛逆熊孩子個例，精靈族不管是哪個群落，性格大體都是溫柔安靜，愛好高雅，對待感情忠貞不二的。
火山任務加上死靈出現再加上學院風雲人物的戀愛告白，茜茜可以想見傳言會傳得有多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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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深受傳言之害的萊歐納德可謂是她的前車之鑒。
盡管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對方, 但心懷希冀的茜茜覺得自己決不能在還沒熟悉之前的關鍵時期, 讓傳言給精靈先生先入為主地留下一個奇怪的壞印象。
精靈是讨厭争鬥，不喜歡扯進麻煩的種族, 萬一對方會因為這些傳言而避開她，那她豈不是喪失了原本可以再見的機會嗎！
茜茜幾番猶豫，又不甘心這樣放過納塔斯。最終，緊急時刻，她做出了一個曲線救國的決策。
她起足氣勢轉向納塔斯，豹頭帽在金色的陽光和粉色的煙花下反射出冷酷的光芒：“她不可能和你見面，更不可能回應你的情感……”
“因為她幾乎和我形影不離，無話不談。我們是彼此的靈魂伴侶。”
“靈魂伴侶……靈魂伴侶……”清冷微啞，帶着些許磁性的禦姐音在高空中不停回蕩。
山腳帶着些許惡趣味，正等着看茜茜熱鬧的西裏爾聽到這霸氣十足的宣言，眼神逐漸呆滞，懷裏抱着的晶石嘩啦啦灑進池子裏。
空中鬧騰的觀衆們們也動作一頓，然後像下餃子一樣刷啦啦往下掉。
茜茜再次揮出一道炫彩斑斓的美麗鬥氣，用閃爍的流光兜住了因過于驚吓甚至忘記維持浮空狀态的同學們。
望着驚呆的衆人，她心虛地咳了一聲，偷偷摸了摸石人的發聲裝置。
為了區別與自己的真實形象，她甚至特意選了一個跟她本人甜美活潑蘿莉音差別最大的女性嗓音。
萊歐納德只覺得晴天霹靂。
他腦中劃過一連串的線索。
之前他跟“黃金旋暴風”接觸不多，但此時他驚覺茜茜和石人雖然嗓音不同，可語氣和某些詞的發音卻很相似。這一定是長期待在一起的人才會互相影響。
還有給獅鹫洗澡那次石人随手拿出的茜茜私用藥劑瓶……
以及茜茜之前和海缇娜玩耍時，讨論最喜歡哪種嗓音，兩人嘀嘀咕咕用變聲小玩具調了很久，茜茜選的就是“黃金旋暴風”現在的聲音。
女孩說因為和自己本音差別很大，讓她覺得很新鮮。
這樣看來，根本就是有原型，她才喜歡那個嗓音吧！
萊歐納德握緊了手中的火焰袖扣，剛才因為對方堅定地說出真相，願意維護他而産生的那一絲感動瞬間消失了。
他再次開始覺得“黃金旋暴風”哪兒哪兒都不順眼。
她這樣性格粗疏不細心，喜歡怼人不溫柔，也就實力勉強算過關，怎麽配得上茜茜！
等等！
就在心情瘋狂滑坡之時，萊歐納德突然想到茜茜說自己的理想型是精靈族。
可他當初聽萊斯卡恩說起過安珀兒導師新收下的學生是人類，所以在前期成長時才需要石人和豹頭帽。
哈！什麽靈魂伴侶，“黃金旋暴風”根本就是自作多情吧？
茜茜說不定只是把她當朋友，與她比較親密，才給了“黃金旋暴風”錯誤的信號。
萊歐納德在心中拼命安慰着自己，又從空間戒指中掏出一把火魔力晶石攥在手裏，才勉強平複了震蕩的心情。
茜茜美麗、開朗又善良，閃閃發光的女孩有多個追求者是很正常的。萊歐納德深吸一口氣，覺得時間更加緊迫了。
這邊熄火了一個，那邊已經維持不住溫和笑意的納塔斯又開口道：“旋暴風同學這話是不是過于誇大了？即便再親密，也不可能對對方無事不知……”
茜茜反聲嗆回去：“王子大概很難理解這種感情，更不能想象什麽是靈魂伴侶，還是免開尊口為好。”
納塔斯被指桑罵槐一通，臉色有些發青，眼中的紅色更深了。
薩斯曼塔帝國靠着神與教堂鞏固政權，宣揚人的靈魂都将皈依于神，是不承認靈魂伴侶這一說的。
而且作為父系神權的統治階層，帝國皇室向來認為公主只能是純潔柔軟，為男性而生的存在。
這種觀點被寫進教谕，擴大至帝國的整個女性團體，深深影響着上流社會，才讓貴族階層的女性能潛移默化地為皇室所用。
來到異界學院後，學院內各種種族和地域的同學彙集在一起，自然有很多族群對帝國的這些思想深惡痛絕，尤其是那些本來就自身強大的女性種族群體。
納塔斯作為一個靶子，就是她們宣揚思想時的攻擊對象。
來自這方面的攻擊确實給他造成了不少麻煩。
不過因為他日常有努力去維持一個遷就女性的紳士形象，規避這一類的話題，所以招納了不少女生為他就此辯護，才沒有在鬥争中落于下風。
可現在這個“把柄”被“黃金旋暴風”于大庭廣衆之下直白點出，接下來那群“母狗”們大概又要借機咬着他不放了。
納塔斯眼中閃過厭煩和冷漠。還有那個紅眼睛的小兔子。他原本是看在她稀奇的份兒上想着給她一個做自己情人的恩典，結果反倒因為她給自己惹上了麻煩。
尤其是小兔子看起來還跟眼前這個愚蠢跑出來做狂戰士的女人交往甚密。和這樣出格的女人有來往，是不合格品，根本沒資格再接近他。
他有些想放棄把紅眼藥劑師與自己捆綁。
可辯論到這裏，他已經不能退縮。納塔斯壓下心中的厭惡，笑道：“我還是那句話，再親近的人，也不會對彼此毫無秘密。”
他做出一番憂郁的模樣：“因為我的身份給她帶來了壓力。她怕影響到我的名聲，所以我們難得見到的幾面，都是私下隐秘的來往……”
對方居然還在編鬼話！甚至想要破壞她的名聲！茜茜剛想發火，餘光就掃見身邊一道黑色的殘影閃過。
“呃……啊……”納塔斯拼命拍打着緊緊遏住自己脖子的手。他一向高貴優容的臉逐漸憋得青紫，看起來醜陋又滑稽。
剛才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閃電般地掐住脖子提在了火山口上方。
萊歐納德嵌着金絲暗紋的法師長袍和寬大的鬥篷在黑色的魔力旋流中翻飛不止，仿佛在展現主人本身暴怒的情緒。
他聲音異常冰冷，語帶警告之意：“你能說出這樣的話，就證明你根本不了解她。你沒資格攀扯她。真正喜歡一個人，是堂堂正正面對，任何時候都維護對方，而不是在你被揪住尾巴的時候拿人當擋箭牌。”
納塔斯被他掐着脖子提溜在火山口上方，像個鐘擺一樣被火山內上湧的氣浪沖擊着搖晃。下方火山深處還沒來得及完全封印的岩漿們憤怒呼嘯着上沖，企圖熔化他的衣擺和腿腳。
望着對方隐在兜帽陰影下的面容，納塔斯拼命掙紮。雖然看不清萊歐納德的臉，但那雙仿若夜間殘忍捕獵的猛獸般，閃着綠色寒光的眼睛還是讓納塔斯感到了恐懼。
他能呼吸到的空氣越來越稀薄，身體和四肢都強烈地疼痛起來。對方強悍的魔力，正在不停地重傷他。
為什麽同樣都是經過異常艱難和損耗魔力的火山任務，萊歐納德卻能這樣從容地來壓制他。
納塔斯艱難地移動視線，看到那些狂暴的黑色|魔力甚至擋住了想要上前阻攔的導師們！
強烈的不甘和怨恨，以及強大的求生意志讓納塔斯不顧一切地拼命調動僅存的魔力，然而就在他發出攻擊之前，萊歐納德猛然松開了手。
攻擊落空，只在黑色的魔力中激起了一個微弱的“水花”。
納塔斯貪婪地呼吸着，還沒能為自己擺脫鉗制感到高興，就被猛然下墜的驚懼遏住了全部心神。
感受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滾燙岩漿，體內再無魔力的他已經無力使用浮空術。
那一刻納塔斯腦中一片空白，直面了大魔王殘暴的他甚至忘了發動身上的各種法器。
在他尖叫着掉下去，即将被岩漿吞噬的那一刻，黑色的魔力又猛然拎起他，将他丢到了不遠處的導師團前。
終于擺脫了萊歐納德魔力無意識攻擊的導師匆忙用法術撈住了他。
“就是他！就是他！”納塔斯再也掩蓋不住自己內心的憤恨，“看他這樣一言不合就殺人的舉動，死靈不是他的還會是誰！”
可你這個樣子也不像是什麽好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茜茜瞧着眼瞳猩紅，滿臉癫狂的納塔斯，暗暗腹诽。
萊歐納德像看蝼蟻一樣漫不經心地望了委頓在地的納塔斯一眼，對他的指控和栽贓不置一詞，只冷漠地說：“下次再讓我見到你拿她當借口，就不會這樣輕易放過了。”
“胡鬧！”
随着一聲爆喝，學院的院長們也趕來了。
有了主心骨，導師們在安排下迅速封印了死靈和火山，并齊力壓制住了萊歐納德暴動的魔力。
見他似乎平靜下來，與奧德裏奇交情甚篤的魔法系院長拍拍他的肩膀：“這件事我們會調查清楚的，你不可再這樣鬧脾氣。”
萊歐納德一動不動地任對方拍了幾下肩膀，沒有答複。
這位胡子花白的院長又望向納塔斯：“孩子，你太讓我失望了。”
在納塔斯愕然的神情中，院長溫和地說道：“在有切實證據前随意揣測同學，憑自己的主觀意願給人定罪名，這是過錯一。”
“随便牽扯旁人，我并沒有感受到你對那個女孩子的尊重。如果你和她真的有來往，那你就是玩弄別人的感情，這是過錯二。”
“如果你說只是一時失措，其實是認真對待這份感情。可你一不努力消除她的不安。堂堂正正地與她一起面對大家的不解和排擠；二不努力上進用實力說話，成為她堅定的後盾，反而沉溺于改變眼睛顏色這樣自我感動的小打小鬧中……”
白胡子院長搖搖頭：“你難道不知道霍利導師最厭惡亡靈系魔法嗎？居然還把眼睛變成這種顏色。”
聽到這番話，趕在納塔斯開口辯解前，茜茜連忙插嘴：“對不起院長，雖然不知道納塔斯的眼睛到底是怎麽回事，但他跟那位藥劑師真的沒有半點關系，我敢以性命做擔保。”
她可不想這個屎盆子莫名扣到自己頭上。
院長并沒有在意她的失禮，反而失笑道：“你今天的表現很亮眼，是個好孩子。”
茜茜有些不好意思地背起手。
這時爆炸頭的戰鬥系院長沖過來一把将白胡子擠到一邊：“去去去！我們戰鬥系的孩子用着你來誇！”
導師們之間的氣氛緩和下來，大家其樂融融地笑成一團。
可那邊的納塔斯卻如遭雷擊。迷霧瓶被損壞，大庭廣衆之下冒出死靈攻擊，他急于擺平此事，根本沒考慮到導師的問題。
因為六階臨近畢業，他如果還想留在學院，就要找到一位肯收他為學生的導師。
霍利雖然比不上萊歐納德的導師——曾任院長，現任校長奧德裏奇，但卻是他能找到的最能提身價，實力最強，還與他魔法方向一致的導師了。
據說霍利原本也可以做院長和校長的，但作為一名九階光明系法師，他不耐煩俗務，堅決拒絕了。
納塔斯顫抖着朝導師團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了身穿白袍的霍利正跟身側的助手讨論什麽，然後漫不經心轉過視線，掃見他時露出了厭惡的眼神。
他花重金收買的助手在霍利身後，對他露出了遺憾的神情。
納塔斯眼前一黑，知道對方那裏是徹底沒希望了。他做了那麽多努力和準備，眼看已經打動霍利了，卻在這時功虧一篑。
白胡子院長嘆息一聲，為他治好了身上大部分的傷：“你回去好好調養，等待調查結果吧。”
納塔斯察覺到院長的魔力在自己身上轉了一圈，在幫他治療時也像是在探查着什麽。
好在外在的“神光”完美地掩蓋了他體內的死息，對方才沒有察覺到異樣。
一番檢查後無果後，損失慘重的納塔斯終于放松了繃緊的神經。
他狼狽地站起來，剛想趕緊逃離這裏，卻又在看到火山口那邊悠閑捋袖子的萊歐納德後猛然噴出一口血，重重栽了下去。
“王子殿下！”皇室護衛團匆匆趕到了火山口，将陷入昏迷的納塔斯帶回去治療。
安頓好了一個，火山口卻還有一個魔力狂暴的危險炸彈萊歐納德。
有導師本想控制住他将其綁走，但卻被白胡子院長制止了：“相信他一次吧，你看他已經在慢慢變得平和了。”
于是，在院長的組織下，導師們也都撤離了。
火山口上一時只剩下茜茜和萊歐納德。
喧嚣的風中，茜茜猶豫地問道：“你剛才……”
她磕巴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換了個問題：“你的魔力……”
話沒說完，她就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視線彙集在自己身上。
茜茜轉頭一望，才發現大家并沒有響應導師們的號召乖乖離開，反而在空中越聚越多。
參加任務的同學和在其他方向的觀衆都彙集到了火山東面，正緊張又激動地觀望着她和萊歐納德。
“狗屎！快放開我！聽到沒有！”赤炎環池上還在趁機撈火魔力結晶的西裏爾被好事者一把逮住，高高舉起運送往火山口處。
西裏爾一路怒罵：“哎呦老子的晶石！”剛才因為震驚于茜茜的騷操作，他一不小心把懷裏的那一大堆全撒回了池子裏。
他正要趁着沒人在意晶石的時候趕緊再撿幾把補償損失，就被這群人強制帶上了山。
茜茜看着天上地下一起炯炯有神望來的大眼睛們，在這極具壓迫感的目光中，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被密密麻麻人群包圍的三人，與興奮八卦的同學們僵硬地對峙着。
最後，“愛神”記者勇為先鋒，冒着生命危險湊近問道：“三位都是喜歡好心藥劑師小姐的追求者，請問你們知道彼此的存在嗎？又是怎樣和她結緣的呢？”
在漫天“蝗蟲”，滿地“螞蟻”的逼視中，茜茜頭冒冷汗。她扯扯萊歐納德的鬥篷，低聲說：“趕緊想個辦法離開啊，帶我一把回頭一定報答。”
因為火山任務和壓制鬼臉消耗了她不少鬥氣，她現在處于一個蓄能狀态。
雖然魔力絕緣體理論上能讓她有用不完的鬥氣，但要是強行調動能力範圍之外的，她無法控制可能就會傷害到同學們了。
她只是想離開，又不是想打人。
苦苦壓制着暴動的魔力，其實也沒有多少餘力的萊歐納德呆呆地望着不斷逼近的人群：“嗯……”
這是第一次，大家在他揍人之後不是趕緊逃跑，而是選擇湊近看熱鬧。
并沒有多少驅逐經驗，之前全靠惡名威懾的萊歐納德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茜茜等了半天，見他“嗯”了一聲之後毫無動靜，別說用酷炫的招式離開，就連屁也沒再放一個。
關鍵時刻掉鏈子！
茜茜在心中狠狠鄙視了一番，又轉而詢問西裏爾，寄希望于他那裏有什麽神奇的法器能将他們瞬間轉移。
可西裏爾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唯恐天下不亂地笑着：“嘿……”
被好奇心壓制了恐懼的同學們團結在一起，大聲宣揚道：“你們三個不回答問題，誰也別想跑！”
茜茜絕望地看看自己兩邊完全不頂用的“嗯嘿二将”。
救命啊，她要怎麽在不暴露的情況下把事情圓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