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六三個花瓶
第63章 六三個花瓶
漂亮的少年着一身青衣,眉眼如遠山,唇卻似海棠。
祁綏拎着茶盞的動作滞片刻,又替淮年續杯。
瞧他忙不疊又一口喝完,笑着問: “很喜歡?”
“茶嗎?”淮年舔掉唇邊的水漬, “有點甜,喜歡的。”
祁綏差點沒能收回目光。
他給自己斟了一杯,低頭輕抿。
淮年注意着他: “怎麽樣?味道不錯吧?”
祁綏輕嗯一聲,唇舌吞掉茶水,大腦完全沒捕捉到味覺的觸發,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以後家裏和公司都要備上這種茶類。
這個念頭閃過以後,祁綏才意識到:他竟然已經在淮年和他的之間使用了以後這個詞彙。
就好像,他們能夠有什麽未來一樣。
“哥,阿不,師兄!”淮年迅速改口, “現在怎麽辦?我們就在房間裏等着嗎?”
游戲內沒有出現任何提示。
“想出去逛逛嗎?”祁綏記得之前設計這部分內容的時候,寒山城還是有一些別致的風景和街頭風光的。
“好啊。”淮年很快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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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綏起身,又聽見淮年說: “我去把他們都叫上。”
沒打算領着一群人一起逛的祁綏:……
“每個玩家的身份不同,也許後續任務也不同,我個人覺得在下個任務發布之前,還是不要再接觸較好。”祁綏看似理智地說。
淮年覺得祁綏這話說得也對,便拎着劍跟祁綏兩個人出門去。
哪知道一出門就碰到在院子中練槍的謝北柯。
“诶,你們去哪?帶我一起啊。”
祁綏:……
“怎麽不說話!帶我啊!”
這瞬間,他真想切上GM的號把謝北柯狠狠禁言算了。
因着謝北柯大嗓門的功勞,兩人行變成了六人游。
原本祁綏計劃的相互解之旅,變成了鬧哄哄的一行人出游活動。
寒山城外有一條商販聚集的小街,玩家可以在那買到各式各樣的道具。
淮年在一個賣武器的店鋪門口就走不動道了。
他看上一把做工極為精細的小飛刀,心中蠢蠢欲動,問了一眼價格,立刻心如止水。
看了眼自己空蕩蕩的錢包,默默收回了目光。
其實如果淮年按照節目組的設計完成各類任務來到寒山城的話,他在任務中獲得的金幣獎勵是足以他買下這一把小飛刀的。
奈何他之前走了捷徑……
“想要?”祁綏問。
淮年搖了搖頭: “想不了一點。”
他勸自己,這只是游戲,在游戲裏買一把小飛刀有什麽意義呢?那就只是一串代碼,一個由無數個0和1組成的程序。買下來?實在沒必要。
他就這麽勸了自己一路,直到六人團觀景結束,回到寒山城的賓客住宿處。
“給你。”祁綏拿出一個小木盒。
淮年: “什麽東西?”
他接過打開一看,盒子裏放着一把小飛刀。
淮年驚訝。
“你哪來的錢?”
祁綏: “這是重點?”
淮年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好叭,師兄,謝謝你。”
他把玩着小刀,刀刃在他的指尖靈活綻放如一朵繁花。
祁綏喜歡看他笑起來的樣子,也喜歡他收到合心意的禮物後滿意的模樣。這種時刻為他帶來的成就感甚至高于公司上市那一刻。
他說不清這是為什麽。
祁綏沒欣賞多久,淮年就被人叫出門去。
是閻朔。
他一聲不吭,只是敲門。
“閻朔哥,你怎麽來了?”
“手伸過來。”閻朔說。
淮年不明所以但是照做,下一秒,飛刀冰涼的觸感出現在他的掌心。
“見你喜歡。”閻朔輕聲說。
淮年愣了下,正想說點什麽,閻朔轉身就走了,連多餘的一句寒暄都沒有。他低頭盯着手裏那一把和祁綏送的一模一樣的飛刀,人都傻了。
人還沒能回屋,沈虞就緊接着出現,他給了淮年一個被包裹在綢布裏的禮物。
“這……該不會也是飛刀吧?”
沈虞: “看來有人已經給你送過了。”
淮年無奈: “今天是什麽日子?”
他也沒過生啊!
怎麽都給他送東西!
等謝北柯和裴揚互相擠着對方不讓對方往前走,磨磨蹭蹭來到淮年面前的時候,淮年人已經麻了。
“來吧。”他大大方方地朝着二人伸出手。
兩人齊齊給出一把飛刀。
謝北柯: “好啊,裴揚,你憑什麽給他送這個?”
裴揚: “我想送什麽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麽關系?”
兩人一對視,目光之間全都是噼裏啪啦的火光,戰争仿佛一觸即發。
“等等——”謝北柯琢磨過來不對勁, “你這收禮的姿勢也太熟練了吧。”
淮年: “無他,唯手熟爾。”
今天這飛刀是團購打折賣的嗎?
怎麽各個都往他手裏塞。
給就算了,湊一塊的時候,最煩人的那兩個還要吵鬧着問: “淮年,讓你選一個人的飛刀用,你要用誰送的。”
淮年嘴角微抽。
他恨不得現在把剛剛收到的飛刀一個反手直接甩送回去,紮得謝北柯和裴揚兩雙嘴都乖乖閉上。
【看着年寶現在的表情,又聯想剛剛幾個人挨個努力找理由回去買飛刀的樣子……啊啊啊!太精彩了!】
【我說今天武器店老板賺翻了吧?】
【NPC大哥你糊塗啊,你就應該漲價的!!】
【好家夥,讓你們幾個逛街,你們全都盯着年寶一個人看是吧?】
【npc:老登西,爆金幣!】
熱鬧之時,寒山城的npc前來傳話,說寒山城城主意外暴斃,請所有賓客待在城內不要外出,他們要尋找真兇。
這對話之後,所有人都激活了一個名叫‘寒山城內,真相難覓’的任務。
謝北柯啧一聲: “搞半天,這就是劇本殺啊?”
“劇本殺?”淮年覺得這個詞彙有些陌生。
“你沒玩過?”謝北柯震撼, “不是吧,年輕人,你和朋友沒玩過嗎?”
淮年: “我沒什麽朋友。”
謝北柯的表情凝固。
【真誠可以打敗一切。】
【啊啊啊啊看着年寶一臉冷靜地說出這句話我覺得又搞笑又心酸啊啊啊啊啊!】
【謝貝殼:對不起,是我不該問的。】
“沒關系,小年,你有我們。”沈虞一向溫柔。
裴揚聽了這話翻白眼: “之前在網上明裏暗裏拒絕別人的到底是誰啊。”
沈虞一噎,看向裴揚。
裴揚半點不閃躲,自從上次兩個人的關系被曝光以後,他們就維持着偶爾會在節目組撕破臉皮的狀态。
謝北柯一向跟沈虞不合,但這一次,他難得贊同了謝北柯所說的話。
“對,你現在有我們。”
淮年眨眨眼,不知道為什麽眼前這幾個人的氛圍又變得奇怪起來。
沒朋友怎麽了?
他一個人在山裏蹦跶得很開心啊。
他扭頭用困惑的眼神看向祁綏,祁綏沒忍住,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研究任務吧。”祁綏把話題拽回原位,他控場引導大家, “我們應該需要根據提示在此處尋找一些線索。”
衆人答應下來。
大家各自負責一處地方進行搜尋,并加上了好友,拉了個聊天頻道。
半個小時後,聊天頻道了開始有人分享自己找到的證據。
不知道怎麽着,有幾個人的思路逐漸開始走偏。
一切都是從閻朔那裏開始的。
閻朔:分享線索[一塊挂在枝頭的黑布]
謝北柯:這什麽?
閻朔:不知道。
裴揚:會不會是嫌疑人身上的?
謝北柯:好眼熟的黑色。
謝北柯:卧槽,不就是救我們那個npc嗎?
淮年:???
關他什麽事?
他真是人在府中走,鍋從天上來。
謝北柯:看我這個。
謝北柯:分享線索[丫鬟的閑聊]
謝北柯:她們說這幾日總在大白天看到鬼影,身法莫名,也不知道是幻覺還是真實。
謝北柯:這不正好和我們遇到的那個npc對上了?她們還說鬼影所到之處都會有一陣香味。
謝北柯:呵呵,那npc身上也怪香的。
看到這裏,淮年低頭聞了一下自己的右肩,一無所獲後,又擡手聞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香嗎?他什麽都沒聞到啊。
等等——
謝貝殼你別把話題再繼續帶偏啊!
【xswl!
年寶這表情明顯已經絕望了。】
【帶不動,帶不動一點。】
【這一切真是一個美麗的巧合哈哈哈哈哈!!】
【閻朔就算了,他一直看起來腦子都不太靈光的樣子。我說謝北柯,你長點心吧。】
經過謝北柯和閻朔這麽一攪和,裴揚也跟着陷入了‘也許黑衣人就是嫌疑人’的思維之中,三個人悶頭開始朝着這個方向尋找線索,試圖撕下黑衣人僞善的面具,掀開他臉上的面巾,叫他露出真面目,好完成任務。
淮年試過力挽狂瀾。
他在聊天頻道裏解釋:你們是不是想太多啦?我覺得黑衣人不像會做這種事的。
淮年:要不要換個思路?
他覺得自己的提醒已經很明顯了。
奈何此話一出,形勢急轉而下。
裴揚:小淮年,你怎麽替黑衣人說話?這才一面,你難道喜歡上他了?
謝北柯:知人知面不知心,傻小子你可長點心吧。
閻朔:我會找到證據。
【好家夥,你們仨是十頭驢都拉不回來了啊。】
【淮年:我就多餘解釋這一嘴。】
【年寶你是真一點竅門都沒開啊啊啊!你在這幾個男人面前說這話?我笑死了,他們還不得把黑衣人挖地三尺掘墳一樣給搞出來?】
【然後挖出來以後一看,直接:嗨,老婆?】
淮年看着這一路走偏無法回頭的情況,徹底開擺。
他回頭看了眼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祁綏,沒忍住,問了一句: “祁總,你是什麽很閑的人嗎?”
為什麽跟着他不去找線索!
祁綏: “師兄弟一起行動,有問題嗎?”
淮年: “……”
以前怎麽沒發現祁綏這麽像狗皮膏藥呢。
“沒。”他無可奈何, “那你行動出什麽結果了嗎?”
淮年從一開始就意識到劇本殺這玩意兒不适合他。
還好他之前沒什麽朋友,不然要是隔三差五被人拉着去玩這東西,他估計能被憋死。
任何需要一直動腦子的游玩方式就不會太适合他。
淮年只能把找線索的希望寄托在祁綏身上。
其實這副本就是祁綏把關設計的,游戲文案策劃的劇情他也看過。
網友總在猜測淮年是擁有外挂的那個人,可事實上,祁綏才是一個行走挂b。
“告訴你的話我有什麽好處?”祁綏逗他。
淮年拳頭硬了: “哥,這砣子給你你要嗎?”
祁綏朗聲笑起來。
“怎麽就這麽想完成任務?”他其實心裏猜到了一些,但還是忍不住詢問。
淮年: “你還不知道啊?”
淮年瞪他: “那我不還欠債着嗎?欠人東西不舒服,早還早了清。”
這答案與祁綏的猜測一模一樣。
他微微斂眸。
“還清了,然後呢?”要走嗎?
這事淮年曾經想過。
他說: “不知道,反正就不跟現在一樣了。”
祁綏聽見了,明白過來,這大概是要走的意思。
“哥,你到底看出個所以然沒?”淮年催促他。
他瞧着祁綏都在這地方站了半天了。
【淮年:哥們,行不行,一句話。】
【可別急死我們寶寶了。】
祁綏見他這模樣,根據目前找到的線索分析了一波情況。他說得頭頭是道,淮年在一旁聽得很認真。
從目前的線索來看,嫌疑人鎖定在城主之子身上。
“得叻。”淮年聽完立刻撸起袖子, “我現在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家。”
祁綏聽完這話,覺得他應該拖延一下,晚一點再告訴淮年這有用的線索。
同時,沈虞那邊找到了相關線索證明城主之子有弑父的嫌疑,一夥人齊刷刷殺到這人的面前。
淮年都準備開打了,劍握在手裏緊緊的,哪知道npc強制帶着他走劇情。
他們六個人就沉浸式參與到了劇情回憶之中。
跟随着npc的視角,深刻認識并了解到了寒山城城主的人渣本質。
這家夥假仁假義,欺辱婦女,還搞家暴,城主之子看他不慣,終于在他要登上武林盟主之位這一天,決定動手将其毒殺。
劇情走完, boss狂化。
謝北柯罵了一句: “這人怎麽說出手就出手啊!”
他們六個人還沒打副本的經驗呢。
一點配合意思都沒有。
“這把估計要沒了。”裴揚聲音輕挑, “小淮年,來哥哥這裏,我奶你兩口,讓你慢點死——”
話沒說完,淮年一劍長舉,大有破雲之勢。他身形變換,如閃電般朝着對方攻去。三招之內, boss的血條就已經空到底了。
裴揚:……
成。
就當他剛剛那句話沒說話。
原本以為要艱難苦戰的局面被淮年灑灑水輕松搞定。
除開淮年和祁綏,剩下幾個人都很沉默。
過了一會,還是沈虞先開口。
“淮年,你剛剛的招式有些眼熟。”
沒等淮年自己坦白,謝北柯就湊過來,恬不知恥地埋頭在淮年的脖間聞了一下。
“就是這個香!我靠!”謝北柯震驚, “黑衣人就是你!”
祁綏皺眉,單手把謝北柯推開。
謝北柯這時候還有點禮貌,對着祁綏說: “抱歉啊大舅子,剛剛有點唐突了。”
祁綏沒反駁,只是一雙眼望着謝北柯。
謝北柯被這眼神盯得頂不住,都說長兄如父,淮年沒爹沒媽,現在祁綏就相當于他未來的岳父岳母。他立刻繼續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和淮年的距離。
祁綏轉身替淮年整理了下被謝北柯碰亂的領口。
裴揚捂着臉: “小淮年,原來救我的人是你呀。”
“……”淮年板着一張臉, “不,不是我。”
裴揚: “其實你還是蠻關心我的。”
淮年: “兄弟你真的誤會了。”
謝北柯冷笑一聲: “他還救我了呢。”
裴揚: “那又如何?他帶着我死裏逃生了。”
謝北柯: “他帶着跨越懸崖呢!”
裴揚: “他……他拎着我時候用了兩只手!”
謝北柯: “呵呵,誰不是呢?”
裴揚和謝北柯又對上了。
閻朔看着淮年,走過來說: “謝謝。”
淮年擺擺手: “沒事的。”
沈虞想得最多。
淮年的能力為何如此突出?
他看了眼淮年的賬號,是35級沒錯。
大家都是一樣的等級,為何淮年格外厲害?沈虞的目光落在祁綏的身上。他知道祁綏是創世科技的老板,他們現在在綜藝上體驗的這個游戲也是創世科技的産品。
祁綏為淮年開點小後門也是有可能的。
也還算祁綏有點良心。
沈虞的目光在祁綏身上瞄過。
兄弟嗎?
在祁綏回看過來之前,沈虞移開目光。
游戲系統發來新的任務。
[請各位玩家繼續追尋真相,完成任務“苦果亦是果” ]
淮年一瞧見這個眉頭就皺緊了。
“兇手不是都找到了嗎?”
剛剛還在battle如小學雞鬥嘴一樣的裴揚和謝北柯二人皆停了下來。
謝北柯: “是不是殺人動機還沒推理出來?”
“看來現在是要想辦法讓他開口。”裴揚盯着已經處于落敗狀态,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城主之子。
“怎麽開口?”淮年琢磨着, “你們有什麽審訊的招數嗎?”
【看不出來啊小淮年,長得白白嫩嫩,心思怎麽如何陰暗。不錯,我喜歡。】
【這個時候就要艾特一下錦衣衛了。】
【小年!姨姨教你!撓他癢癢!拔他鼻毛!對着他陰暗爬行!】
眼看一群人的思路又要再次走偏,沈虞發現了一出細節。
城主之子所在的住處有一面被放在枕頭下的掌中鏡。
鏡子很小巧,金銀雕刻的外表格外光滑,一看便知是常年被人拿在手中愛惜把玩的。
[金風玉露鏡]
“這什麽?”謝北柯左右端詳,沒看見除了道具名稱之外的介紹。
“看起來像是關鍵道具,但應該還需要一些觸發條件。”沈虞拿着鏡子,環顧四周。
一群人開始跟搜證一樣地搜索着屋子。
翻箱倒櫃半天,謝北柯在壓箱底的木箱子裏翻出來兩套婚服。
既有男生的也有女生的。
跟他從開頭不對付到現在的裴揚抓緊機會陰陽怪氣: “謝少喜歡穿這個?”
“滾。”謝北柯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你能不能有點文化?”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那道具怎麽看都跟談戀愛有關吧。滿屋子裏和談戀愛沾邊的,也就這個了。”
謝北柯看了眼身旁的婚服。
沈虞試探着拿着鏡子靠過來,鏡子沒任何變動。
裴揚瞧見了,嘲諷嗤笑出聲: “我還當謝少你多聰明呢,這不是沒用嗎?”
“是不是得穿上啊。”淮年嘟囔着。
他的聲音雖然小,但大夥都聽見了。
彼此互相看了看。
裴揚露出一個狐貍般的笑容: “小淮年你說得對,應該是要穿上的。”
“這樣,我和你一起試穿。”
謝北柯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爬開些,什麽時候就輪到你了?”
眼看兩個人又要吵起來拖延時間影響任務進度,淮年直接叫停,上前一步站在兩個人中間,伸手推開幾乎快要吵到貼臉的裴揚和謝北柯二人。
“好了,老規矩,黑白配,行不行?”
“先挑這一件吧。”淮年拎起那一套新娘服, “誰輸了誰穿?”
他覺得大夥應該都不想穿這個,故而率先把難以解決的問題抛出來。
大家說好。
黑白配之後,淮年沉默了。
他抿着唇,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有這麽背。
沈虞: “不如再來一次吧。”
“剛剛那個算嘗試。”
他立刻鋪好了臺階叫淮年下。
“對。”閻朔難得附和沈虞的話, “再來一次。”
謝北柯和裴揚其實挺想看淮年穿嫁衣的。
可瞧他表情那樣,逗他玩的想法最終還是輸給了疼他的想法。
“再來再來!”謝北柯吆喝着。
【啊啊啊大家好像在哄小孩啊!】
【小年你是一個寶寶,大家都愛你。】
【穿!年寶!你給我狠狠穿!!】
“不用了。”淮年很感謝大家的好意,老實說,他心裏也挺想再來一次的。但他剛剛輸掉以後認真觀察那女式嫁衣的時候,發現道具名稱之下那一欄寫着門派限定。
只有他和祁綏所在的門派能夠穿這件衣服。
要論原因?大概是因為這嫁衣的前任主人便是他們門派掌門之女。
算了。
願賭服輸。
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運,終究已注定。
“我穿。”
淮年說完這話就拎着衣服去隔壁屋子裏了。
開玩笑,他可不想當着這麽幾個人的面換衣服。
這游戲設計得太過真實,以至于這種任務道具類的服裝必須由玩家自己親手穿上,而不能像非道具服裝一般,直接可以快速一鍵替換。
淮年剛走,祁綏就和其他人說他去幫忙看看。
因着他有哥哥這層身份,大家沒阻撓什麽。
既然淮年穿嫁衣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那麽關鍵問題來了——到底誰穿新郎裝?
因為寒山城并不屬于游戲玩家的門派,因此任何門派的玩家都可以穿上新郎的衣服。
幾個人自動把離開的祁綏視為棄權。
沒了淮年的存在,這小屋子裏的氛圍立刻劍拔弩張起來。
躺在一旁奄奄一息的npc無人在意。
哥幾個正摩拳擦掌為一個穿新郎衣服的機會而躍躍欲試。
謝北柯和裴揚是最不遮掩自己想法的人,當場就說了: “我想穿。”
兩人都想,一對視,便想着打一架決出勝負。
哪知道剛剛掏出武器準備開啓pk模式,在一旁寡言半天的閻朔也跟着加入了進來。
謝北柯: “姓閻的,你瞎湊什麽熱鬧?”
閻朔沒說話,手中的刀直接朝着謝北柯劈去。
謝北柯卧槽一聲閃開。
同一時間,沈虞手撫一把古琴坐在一旁。模樣看起來像是在為此情此景伴樂一首,實際上,他的職業正是以樂聲作為攻擊。
音浪化為武器變成無形的彎刀朝着裴揚刺去。
裴揚不屑一顧地笑着: “我親愛的弟弟,你現在終于忍不住了?”
四個人混戰成一團,打得不可開交。
【好家夥,內鬥是什麽經典環節嗎?】
【笑死我了笑死我了,打起來打起來!】
【麻麻你看這群人好像在争奪婚配權的狗哦。】
【我倒要看看你們誰能贏。】
按身體素質的基本能力來看,閻朔獲勝應當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奈何裴揚和謝北柯中途決定合作二打一,就連沈虞也加入,群起而攻之,把閻朔這個默認實力最強的人擠下競争舞臺。
緊接着,三人亂鬥。
謝北柯靠着極不要臉的陰招險險獲勝。
他血殘得就剩下最後一點。
整個人氣喘籲籲,扶着庭院的樹木緩着。
等隔壁的門咯吱一開,謝北柯眼睛一亮,滿眼期待地看過去,正準備告訴淮年他贏了這個好消息,瞧見的走出來的人卻是個身高明顯比淮年更高的家夥。
那人蓋着頭蓋,看不清臉。
淮年在他的身後,一襲青衣,滿臉輕松。
謝北柯: “……?”
“這是……?”
他一貫靈活的大腦在這個時候停止了運轉。
淮年: “嘿嘿,我哥替我。”
祁綏真是好人!
謝北柯嘴角狠抽,如果無語能夠有實體形狀,那他此刻的腦袋上應該有一排烏鴉飛過後拉出來的明顯句號。
謝北柯欲哭無淚: “不是,你們……你們怎麽不早說?”
這種時候有必要這麽兄友弟恭嗎?
祁綏的整張臉都遮在紅色的蓋頭之下。
兄友弟恭?
他不過是進入房間後看見淮年穿上嫁衣的模樣,在心中一瞬下定決心,不願讓別人也看見罷了。
特別是這屋子外的幾個人。
祁綏一雙眼冷冽。
剛剛還十分悲傷失落自己輸掉了pk的裴揚現在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毫不留情,絲毫沒遮掩自己幸災樂禍。
謝北柯沒什麽別的話想說,想死,就是真的想死。
【每日迫害謝北柯成就達成1/1】
【哥哥好寵年年!是不是看年年不想穿就替他穿了?】
【建議你們倒回去品一下剛剛七歲哥進隔壁屋子看見淮年穿了一半嫁衣時候那眼神,真的,品一品你就懂了。】
【這組合哈哈哈哈!我完全沒想到啊!!】
觀衆沒想到的事情謝北柯也沒想到過。
他現在有一種自己要跟自己老丈人結婚的詭異微妙感。
他耷拉着耳朵蹭着腳步走到祁綏的身邊,發現祁綏竟然還比他稍微高一點。
謝北柯無精打采地喊: “祁綏哥。”
祁綏禮貌地應下來,把那一把[金風玉露鏡]拿起,示意謝北柯也伸手觸碰鏡子的另外一邊。
謝北柯照做。
下一秒,一副特別的光景,幻境一般的世界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這鏡子講述了城主之子與他的愛人相知相識相愛的過程。
琴瑟和鳴,本該是幸福一對。
直到——
愛人意外死亡,城主夫人告訴兒子,曾經見到城主出入她的房間。
仇恨在滋長。
因而順理成章地,在夫人的引導之下,殺死城主這件事成為了不可避免的情況。城主之子作為一個媽寶,走上這條路,衆人幾乎沒有意外。
同樣,夫人恨自己的丈夫,已經恨了許多年,叫自己的兒子去殺了丈夫,似乎也是一種極好的報仇。
帶着俄狄浦斯的宿命之感。
這似乎就已經到了故事的結尾,哪想到,劇情再次反轉。
當年殺死城主之子愛人的并非城主,而是城主夫人。
城主之子在這些年的尋覓之間也逐漸發現了真相,可他不敢去面對。
因為一旦承認這件事,他就會發現他的生活只是一個巨大的謊言。
原來城主夫人不能生育,目前這兒子是她從死人堆裏撿來的。從小到大都受她照顧,也聽命于她,像個安分的傀儡。
那些他以為的愛和關懷,全都是對方的算計。殺死他的愛人,不過是怕這傀儡有了靈魂,從此失去控制。
他明明已經發現了真相,卻遲遲不敢面對,把自己逼成了人格分裂一樣的存在。每到晚上就神出鬼沒,搞些亂七八糟的恐怖事情,也引得整個寒山城草木皆兵。
世界上從此有了兩個他。
一個溫文爾雅,是世家公子,名滿天下。
一個神經失常,是窮兇極惡,血染雙手。
剛剛同淮年他們打架的是後者。
現在被揍到奄奄一息後茍延殘喘的是前者。
等劇情全都過完,游戲系統跳出來一個選項。
“請問是否要讓寒山城城主之子得知真相?”
擺在大家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是或者否。
游戲系統還特別貼心地在這選項後面加了一排小字:請玩家謹慎做出選擇,該選擇将不可逆。
“這怎麽選?”謝北柯煩躁地撓了一把紅發, “要不随便選一個吧?”
“這故事還真不錯啊。”裴揚說這話的時候意有所指地瞧着沈虞, “我選告知真相。”
沈虞明白他這話裏話外代表了什麽。
他斂眸,一聲不吭。
閻朔: “告知真相不過給他平白無故增加煩惱而已。”
謝北柯: “啊啊我選不出來。”
他瞧着淮年: “你呢?你怎麽選?”
“說啊。”淮年毫不猶豫,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他還是當初李格發現網上有他的不實傳聞時對李格說的那句話。
“如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反正要是我,我肯定死不瞑目。”
“更何況他這麽愛自己的妻子,要是到死都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仇人,也太可憐了吧?”
“那聽你的。”祁綏說。
淮年看了下其他人。
除了沈虞反應慢了半拍,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之外,其他人都沒意見。
于是淮年伸手選擇了是。
他們面前跳出[任務完成]的提示。
游戲系統帶領着他們沉浸式體驗了後續劇情。
得知真相後的城主之子雖然極為痛苦,但最終還是拿出了勇氣面對真相。他自縛認罪,但同樣揭露了養母的罪行。
寒山城至此走向衰敗之路。
再後面便是屬于《混沌》的故事了。
劇情走完,六個人被送出游戲。
淮年摘下腦袋上的頭盔,正拿手機看時間,一雙手就伸過來,替他整理了下被頭盔壓得雜亂的頭發。
他擡頭一看,是祁綏。
祁綏在幫他,可自己的頭發也沒好到哪裏去。
原本打理得體的發型裏有幾撮毛不聽話地翹了起來,把祁綏一貫成熟穩重的模樣襯托得有點搞笑。
淮年舉起手機給祁綏當鏡子照。
祁綏瞧見了,沒自己動手,只是彎下腰來,把腦袋湊過來,像大狗狗讨要主人的撫摸,尋求梳毛一般。
淮年秉持着禮尚往來地态度幫他弄了。
謝北柯就坐在兩個人的對面。
他瞧着這一幕,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還沒等他細細察覺出不對勁的具體地方,祁綏就整理好了頭發,回到原位。
葉慧在宣布他們挑戰成功的消息。
888萬獎金由嘉賓自由分配。
“AA!”
淮年說, “大家一起分!”
為了慶祝這代表着勝利的結束,節目組在村子裏搞了個答謝村民的晚宴。
淮年不喝酒,滴酒不沾,其他人倒是喝得盡興,就連閻朔也悶着頭喝了好幾杯。
喝到盡興的後果就是謝北柯忍不住,找到淮年,要跟他聊聊。
“啊?聊啥?”
淮年心中納悶。
“反正你跟我走就是了。”謝北柯伸手欲把淮年拽起來。
人還沒碰到淮年,祁綏就阻攔了他。
他眼神冷得可怕,看向謝北柯後,又轉頭詢問淮年: “你想和他去嗎?”
淮年看謝北柯一副苦悶的樣子,心有不忍,跟祁綏說就和謝北柯聊一會。祁綏這才讓開位置。
謝北柯領着淮年往人少的地方走了幾步。
“淮年,你知道我要跟你說什麽嗎?”謝北柯有點憋不住自己心裏的想法。
“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北哥,我肯定不知道啊。”
“等等——”淮年猜測, “是不是跟感情有關?”
謝北柯眼眸一亮: “我還以為你看不出來呢。”
“嗐,那還是能看出來一點的。”淮年對謝北柯說, “你放心,北哥,我還是有點支持你的。”
謝北柯直覺這話不對勁: “支持我?”
“等等……”
“你覺得我喜歡誰?”
謝北柯想起之前的誤會,他解釋: “我不喜歡祁綏。”
“我知道我知道。”淮年一副‘老朽早已窺見天機’的表情, “你喜歡的另有其人。”
“嗯。”謝北柯輕聲說, “你覺得他知道了嗎?”他試探地問了句。
“這我就不知道了呀,你跟他說過嗎?”沒有鏡頭跟着,對話不會曝光,淮年放心地跟謝北柯交一點底, “你最近不都跟他睡一個屋嗎?”
謝北柯嘴角的笑意凝固了,反應過來後,脫口而出一句草,瞧着淮年,恨鐵不成鋼,又氣又惱: “你——你——”
“謝北柯,你別惱羞成怒啊!是你讓我說的!”
謝北柯: “誰惱羞成怒了!”
“你音量都提高了!”
謝北柯深呼吸一口氣,試圖心平氣和地跟淮年說話: “我現在音量調低了。”
“就是,有話好好說嘛,我這個當朋友的又不是不幫你。”
謝北柯: “……所以,你當我是朋友?”
“你沒把我當朋友?!”淮年眼睛都瞪圓了。
謝北柯沉默了片刻,無奈地說: “當。”
不着急。
他勸自己,不着急。
現在淮年什麽都還不懂,什麽都沒明白,居然還能誤會他喜歡別人?他的喜歡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既然是朋友……”謝北柯別扭半天擠出一句話, “綜藝結束以後也要常聯系,我帶你出去玩。”
淮年: “可以。”
他警惕地補充了一句: “但我不玩劇本殺。”
謝北柯不知怎麽着就笑了。
“不玩就不玩,到時候玩你想玩點。”
許久之後,謝北柯為自己這句話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畢竟,淮年愛玩的項目,要麽就是打打殺殺,要麽就是刺刺激激。總之,跟他八字皆不合。他有的時候都覺得,還是一開始對着他撒嬌軟軟糯糯的淮年更加可愛。至少那時候淮年比他還害怕,出事了只會往他懷裏縮。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謝北柯和淮年聊天結束往回走,淮年坐回原位,擡手欲拿面前的杯子喝口水,動作卻被祁綏止住。
“這個。”他把另外一個杯盞遞過來, “你拿錯了。”
淮年沒所謂: “反正都是水啦。”
他作勢欲喝,可剛剛舉起來,聞到的卻是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