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第五十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尹申一覺醒來,帶着宿醉後的些絲頭痛。

丫頭端上一碗醒酒湯,道:“老爺,夫人昨夜就給老爺備下的,老爺睡得沉沒有喝,夫人特意吩咐奴婢将醒酒湯置于熱水中暖了一夜,讓老爺今晨醒了再喝。”

尹申伸手揉揉太陽穴,道:“醒都醒了,還喝什麽醒酒湯?”

丫頭捧着碗,為難着。

尹申趿着鞋,站起身,不耐道:“夫人呢?怎麽不來伺候我洗漱?”

尹申常年在榴花城,回家的日子少,所以一旦到家,飲食起居都是焦氏親力親為。

丫頭忽而欲言又止。

尹申焦躁道:“你這丫頭,怎麽連話都不利索?我看,沒了玉蘭,你們一個個的,都不成器!”

丫頭只好伸手指了指隔壁暖閣。

尹申方才聽見隔壁有人在哭,嘤嘤嗡嗡,甚是憋悶。

“一大早的,誰在那裏哭喪?”

丫頭立即答道:“是夫人!”

尹申一怔,旋即邁開大步向隔壁而去。

暖閣裏放着一張葵花蕉葉歲寒三友寝案,焦氏正躺在上面,掩面而哭,身上蓋着的梅花絨毯也半落到霖上。

尹申走進來,一邊去拾掇絨毯,一邊在寝案沿上坐了下來,伸手拍焦氏的肩膀,道:“夫人怎麽一大早就耍孩兒脾性?這還是在正月裏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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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氏肩頭一抖,讓尹申的手拍了個空。她面朝裏一扭身子,繼續哭起來。

這一哭讓尹申的酒徹底醒了過來,他也不忙着安慰詢問焦氏,而是出去洗了個臉,又端了盆洗臉水,親自擰了一條面巾,重新坐回寝案,道:“好了,有什麽委屈洗把臉好好同我,我這一離開茭陽,可又要一年見不到面,有你委屈的。”

焦氏聽話地坐起身子來,由尹申擦了臉,摟着尹申,嬌滴滴哭道:“老爺這麽,可更讓妾身傷心的了,老爺,你把我也帶去榴花城吧,否則我可不知道往後的日子可怎麽過下去才好了。”

尹申最吃的就是焦氏柔聲細語撒嬌嗲嗔這一套。

有道是別勝新婚,尹申一年就見焦氏這麽一兩次面,每次被焦氏哄得服服帖帖,越發愛了她。所以,尹申不在家裏納妾不,但凡在榴花城養了相與的,也從不往茭陽家裏頭領。

此刻,聽了焦氏的話,尹申露出一個尤為憐惜無奈的笑容,伸手輕撫焦氏後腦勺濃密的發髻,道:“又來了,又來了,不是?都已經是五個孩子的母親了,還如此忸怩作女孩兒家的情态。這些年不一向如此過來的嗎?不是我不帶你去榴花城,而是家中尚有母親,都父母在不遠游,如今我在外任職,也只能指望你在家替我盡孝道,雖有大姐,可她畢竟是出嫁的女兒,不好把贍養母親如此大的重任落她一人肩頭的。”

尹申苦口婆心,焦氏哪裏聽。

她騰地離開尹申懷抱,杏眼圓瞪,道:“今時并非往日,老爺如果再不引起重視,只怕下一個年節回來就見不到妾身了。”

焦氏着,嘴角一撇,梨花帶雨又開将起來。

尹申慌忙道:“行娘,瞧你這危言聳聽的,哪裏就如此嚴重了?還是你身子有何不适來着?”

尹申只當是焦氏得了什麽不治之症,熬不到新年到來。

“有什麽病症都不怕來着,如今咱家不是有神醫嗎?有阿莺在,包管咱們家的人一個個長命百歲來着。”

尹申不提啞巴還好,一提啞巴,焦氏頓覺自己百病纏身。

“對我而言,她不是什麽神醫,她是病根!”

焦氏着,将一張字條攤開在尹申跟前。

那是昨夜舒吭寫給她的字條,這字條離了昨夜的語境,單單來看可是妥妥的威脅無疑。

坦白從寬,為了你的兒女,如果你不想你的兒女也像我一樣,從失去母親,骨肉分離的話,真話!

尹申念着字條上的字,皺眉道:“這是誰寫的?什麽意思來着?”

焦氏激動地下了寝案,雙手叉腰站在尹申跟前。

尹申将她叉在腰間的雙手拿下來在身子兩側放平,道:“我不喜行娘你如此,活像個母夜叉,行娘你一向不會如此失态的。”

焦氏翻白眼,哪,都已經到了什麽地步了,她的夫君卻還在注意她的形象。

“老爺,你到底有沒有在意我啊?這是那啞巴寫的,她在威脅我和孩子們的安全呢!老爺,我和孩子們有危險!”

焦氏一想起那啞巴的形容就汗毛林立,那啞巴冰冷的面孔,陰森森的表情,活像個羅剎。

她抱住自己,雙手揉搓自己的雙臂,牙齒仿佛都在抖,道:“老爺,你到底聽不聽得懂我的話啊?如果我和那啞巴同住一個屋檐下,一定會被她弄死的,如果老爺不能讓啞巴離開尹家,就只能帶着我們母子幾個去榴花城了。”

焦氏着已經跪倒在尹申跟前,雙手捧着尹老爺的膝頭,淚眼汪汪乞求。

尹申方才冷靜下來,看着焦氏急迫神色,再去将那字條上的字重新念了一遍,尹申如夢初醒:“那啞巴威脅你?”

焦氏呼出一口氣,重重點零頭。老爺終于明白了。

“老爺,阿莺對妾身有誤解,還因為妾身阻攔她與老爺相認一事嫉恨妾身,妾身的确有錯,死不足惜,可是孩子們是無辜的,孩子們懂什麽?他們還這樣,如果阿莺要弄死他們簡直就是踩死螞蟻一樣容易,老爺,你知道的,現在的阿莺有多厲害,她手裏的刀子有多厲害,可以讓死人複活,那更可以讓活人死,孩子們還這麽,實在是太可憐了……”

焦氏越哭越大聲,仿佛她的子女已經被那個啞巴害死了一般。

尹申咀嚼着字條上的字:“坦白從寬,坦白從寬……這麽來,阿莺還因為誣告的事耿耿于懷了?我還打算讓玉蘭回來的,看起來将玉蘭逐出府都不能消了阿莺心頭怒氣,更何況讓她回來?只能作罷了。”

焦氏傻了眼,怎麽,自己惡人先告狀竟然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嗎?

見焦氏傻呆呆跪着,尹申站起身道:“行娘你別太擔心,阿莺的舅父如今不是在咱們府裏嗎?我這就找他去向阿莺情去。”

尹申着走了出去。

看着尹申背影,焦氏好不後悔,早知道她這苦情計應該等玉蘭回來再演呀,害她昨夜在這寝案凍了一夜呢,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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