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可還記得先夫人
第五十二章 可還記得先夫人
“娘子想問舅老爺一句話。”素雪道。
懷化郎将再次看了舒吭一眼,那啞巴沉靜坐着,眉宇間卻突然現出一股子凄涼的神色,那抹凄涼撞得他心口一疼。
“啞巴想問什麽?”懷化郎将言語還是帶着一絲不耐。
“娘子想問,舅老爺心中可還記得先夫人?”
素雪完,抿唇嚴肅看着懷化郎将。
懷化郎将生生被問住了。
他擡眼看向素雪身後靜靜坐着的舒吭,他的外孫女兒安靜得像一塊玉石,散發清冷的氣質,讓人望一眼不由自主從心內抖了抖。
那張面孔不看還好,一看就叫人陡然想起另外一個人,委實是像極。
“先夫人……”懷化郎将出這個稱呼的時候,心內驀地浮現出他妹妹平氏的模樣來,從平家嫁過來時芳華正茂賭一個美人,比起這外孫女兒可是生趣得多,可是偏偏妒紅顏,青春早夭,如今早就化為塵土了。
懷化郎将鼻子一酸,走回一旁棠梨木太師椅上坐下,嘆口氣道:“我就這麽一個妹妹,從到大乖巧可人,我焉能忘記?”
“可是在奴婢看來,舅老爺這話得言不由衷。”
素雪一激将,懷化郎将又生氣了,“你這丫頭,我怎麽就言不由衷了?”
素雪道:“如果舅老爺心中真的記得先夫人,怎麽就忍心讓先夫人屈死十三載而不聞不問?”
“屈死?”懷化郎将眉毛一撇,“你這丫頭什麽呢?”
“舅老爺還沒有忘記先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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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雪的語氣裏帶着一絲不滿,“舅老爺就算忘記先夫人活着時候是什麽樣子,也不能忘記先夫人是如何死的呀!”
懷化郎将被素雪一通控訴感到憋屈,他道:“我妹妹是如何死的,難道我會不知道嗎?用得着你一個黃毛丫頭來提醒我?先夫人死的時候你在哪裏?莫你,就是你家娘子也不過是一個襁褓嬰兒。”
“我家娘子與夫人母女連心,我家娘子就想問舅老爺一句,舅老爺是信他還是信焦氏?”
這個問題懷化郎将不假思索道:“焦氏和我是什麽關系,你家娘子和我又是什麽關系,我和你家娘子才是血緣啊,我哪有不信自己外甥女兒卻去信一個外饒道理?”
懷化郎将急着剖白自己,素雪這才安心笑了笑:“有舅老爺這句話我家娘子就放心了,那麽我家娘子與焦氏之間的問題就不勞舅老爺操心了,省得舅老爺狗拿耗子,先夫人在九泉之下還要怪責舅老爺不幫她申冤,還胳膊肘往外拐呢。我家娘子還要去見客,請舅老爺先回去休息。”
素雪着就去扶舒吭。
二人經過懷化郎将面前時,舒吭向懷化郎将微微笑着點零頭,然後徑自朝外走去。
懷化郎将還想再什麽,素雪向他施了施禮,道:“舅老爺請自便。”着也跟着舒吭出去了。
看着主仆二人遠去的背影,懷化郎将好不郁悶,又想起素雪的話,他不禁在心裏嘀咕:他的妹妹是屈死的嗎?這孩子怎麽提起這件事了?
廳裏,七人正在用茶點,聊些閑話。正着就見一個丫頭扶着一個粉紅衣裳的娘子走進來了。
七人不禁一喜,來人正是那日明德寺內對他們施以援手的神醫娘子尹娘子。
七人忙放了手中茶碗,一起起身,站成一排對着舒航深深鞠了一躬。
舒吭淡定看着眼前幾人,微微一笑點零頭。
而素雪已經發現來人是誰了,她雪亮着眼睛激動地對舒吭道:“娘子娘子,他們不是……”
舒吭沖她微微點零頭,給了她一個“是”的笑容,然後伸手向着七人做了一個請起的動作。
七人站定。
為首的漢子将一面錦旗奉到舒吭跟前,道:“多謝娘子在明德寺中出手相助,才讓我七人有命站在娘子面前。原本應該早些日子到府中拜謝娘子大恩,但是我七人身子不佳在客棧中稍作休養,方才耽擱到今日來見娘子,還請娘子不要見怪。”
素雪已經收了錦旗,笑道:“娘子治病救人,從來不要別人感恩,只需收取診金便好,如今你們幾人既然身體已經無礙,是不是該來付清娘子診金了?”
素雪話間舒吭已經走到廳中桌案旁,拿起硯臺研墨。
素雪的話,讓屋中七人感到意外,而且尴尬。
為首的羞赧道:“診金?救命大恩當然不能免費了事,只是我兄弟七人暫時囊中羞澀,改日……改日……”
不知什麽時候舒吭已經磨好了墨,她拿起筆架上的毛筆寫了幾個字,舉起來,向七人展示,只見宣紙上寫的是:素雪是開玩笑的!
“素雪就是我!”一旁的丫頭伶俐笑着。
為首的漢子不好意思道:“醫者治病收費,情理中事,更何況是救命之恩?豈是區區診金能夠報償得聊?我兄弟七人啊身上雖未帶銀兩,但是娘子此處既然有紙筆不如讓我七人寫下欠條等到來日……來日……”
男子的言語随着舒吭又舉起來的兩個字戛然而止。
不必!
宣紙上的字幹脆利落,堅定有力。
“娘子為何?”素雪不解問道,娘子收費治病,一向不是拖泥帶水的人。
只見舒吭又寫道:此番救治乃我主動出手并非有求于我,故而不收診費。
素雪了然,七人越發不安,而舒吭繼續埋頭寫字并不理會衆人。
看着埋頭寫字的舒吭,七人心中都不禁生出疑問來:這娘子為何用寫字與人交流而不直接話,難道她是個啞巴?
但見舒吭寫好了字之後交給素雪,又用手指在素雪的掌心寫字,顯然交代了些什麽,只見素雪頻頻點頭。
末了,素雪将寫好的信箋交到為首的漢子手中,道:“這是我家娘子為七位大哥開的藥方,娘子七位大哥生于西北之地,西北之地與南方氣候有差,七位大哥在南方逗留已久,身上濕氣太重,久而不除恐有後患,按這方子去藥店抓藥服下,兩日煎一劑,十二劑為一個療程,包管根治。”
七人心中頓時一咯噔:這娘子竟能夠看出他們生于西北,還能看出他們身上有濕症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