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共犯

第30章 共犯

約瑟夫完全不知道這個按着自己的少年是從哪裏出來的。

他雙手被反剪在背後, 動彈不得,頭皮被扯得生痛,看着少年的眼神,他絲毫沒有懷疑少年是真的想要弄死自己。

約瑟夫還在大吼着:“Help!I'll call the police!”

靳桉一只手擒着他, 舌抵了抵腮幫:“說他媽什麽鳥語。”

他手上再一使力, “再敢吼一句, 把你胳膊廢了。”

溫槿沒想到靳桉會突然從衣櫃裏出來, 也完全沒想過他會直接上來就把約瑟夫掀翻在地。

她少有看見靳桉這麽生氣的時候,上一次看見少年這樣的神情……好像還是在兩人從郊區的廢棄加工廠裏跑出來, 被守在外面的瘸腿的人堵住的時候。

因為手臂傳來的劇痛, 約瑟夫已經冒出了一頭的冷汗, 但一想到方才少年狠聲的威脅, 他聲音還是自覺小了下去。

“&*#**……”

狼狽的金發男人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麽,看樣子是還沒服氣的。

不過是一次失誤罷了。

約瑟夫心想。

這麽大的動靜,一定能把樓下那對夫妻吸引過來,到時候他再倒打一耙, 不愁以後沒有機會。

這個暴力的野小子, 他一定要讓他好看!

聽着耳邊叽叽喳喳的鳥語,靳桉無所謂挑了挑眉梢,看向溫槿:“這就是你那新來管你很嚴的鋼琴老師?”

溫槿站在原地看着兩人,下意識點點頭。

随即她就聽到了外面傳來的腳步聲。

“約瑟夫先生,是出什麽事了嗎?”溫隽凡的聲音傳來,聽起來馬上就要走到卧室門口。

約瑟夫眼睛一亮。

但随即砰一聲, 他的頭又被靳桉狠狠摁在了地板上。

還未說出口的話卡在喉間。

鼻梁太高, 現在看來也是有壞處的。

鼻骨被撞擊傳來的疼痛令約瑟夫想大吼, 但害怕再一張口, 背後的少年又會給他來上一道。

他硬生生将吃痛聲咽了回去, 憋得滿臉通紅。

“說。”

靳桉又扯着他的頭發把他頭擡起來,“說你什麽事都沒有,只是不小心撞到桌子了。”

“……我沒事,溫先生,只是不小心撞到桌子了!”

約瑟夫說得咬牙切齒。

溫隽凡的腳步聲停了下來,再确認了一遍後,腳步聲又逐漸遠去。

溫槿松了一口氣。

想着方才靳桉威脅約瑟夫騙過溫隽凡的情景,她腦子裏慢慢出現了個大膽的計劃。

見溫隽凡走了,約瑟夫也就不再收斂着聲音。

他陰陽怪氣:“你們兩個人不可能把我關在這裏一輩子,只要等溫先生再察覺到異常上來,就是——”

他的話戛然而止。

溫槿突然蹲在了他的面前。

而她的手裏拿着手機,指尖輕點,錄音開始播放:

“不過,如果你真的不喜歡學習鋼琴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幫你。”

“條件就是……”

這分明是他剛才為了蠱惑溫槿所說的話。

約瑟夫臉色被氣得發青:“你居然敢偷偷錄音!”

不過他又得意笑起來,“My dear……”

靳桉突然不耐地啧了聲。

“……溫小姐,這條錄音也不能說明什麽的。”約瑟夫臉僵了僵,換了對溫槿的稱呼,繼續說着,“我完全可以向你父母解釋這只是安慰你的措辭,畢竟後面的條件我并沒有說出來是什麽,對吧?”

約瑟夫洋洋得意起來。

溫槿面不改色。

靜靜等錄音播完,她指尖輕點,又點開了相冊裏儲存的視頻錄像。

視頻錄像有足足十多條,都是從極為隐蔽的角度錄下來的,其中有他試圖偷偷攀上溫槿肩膀被溫槿躲開的、練習鋼琴矯正指法時試圖順着女孩手背往上撫摸再次被躲開的……最後一條,也是最新的一條,是溫槿有事離開,他一個人将女孩放在鋼琴邊上的頭繩拿起來,然後放在鼻尖反複輕嗅露出變态神情的。

單個視頻拿出來看可能沒有什麽,但這麽多條視頻聚在一起,無一不證明了一個事實。

一個足以令他這個在無數人眼底優秀的鋼琴大師身敗名裂的事實。

“我們确實不能把你關在這裏一輩子。”

溫槿關上手機,看着他。

她想了想,學起來方才靳桉把這人摁在地上說狠話時的神情,故作兇狠威脅道,“但能毀了你一輩子。”

約瑟夫的臉青了,紫了,白了。

瞧着女孩故意模仿自己的神情,靳桉眼底劃過一道笑意。

溫槿其實早在第一次察覺約瑟夫的異樣以後,就有所準備,每次教學時,她總會提前把手機打開錄像模式,然後放在隐蔽位置拍攝。

但由于約瑟夫一直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她也就先把這些證據保留着。

現在看來,沒想到自己偷偷錄下來的視頻還能有這樣的用處。

想着腦子裏的計劃,溫槿開口,看着一臉絕望的約瑟夫:“現在,你下樓去和他們說我已經沒事了,并且以後每次的鋼琴指導時間,你都要替我打掩護。”

靳桉挑了挑眉,忽然明白過來她的意思。

覃珠和溫隽凡不可能随時都在家,加上現在年關将近,各種工作總結、音樂會節目排練也多了起來。大多數時候約瑟夫來指導溫槿,家裏只會有住家阿姨在,而住家阿姨也只會在一樓活動。

所以,只要讓約瑟夫幫忙打掩護,溫槿就能從家裏跑出去,然後再估摸着覃珠和溫隽凡日常回家的時間,提前一點回來就行。

車到山前必有路。

路這不就來了。

還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

約瑟夫從地上爬起來後,迅速走出了卧室,生怕再在這裏多待一秒似的。

他對着卧室門狠狠隔空揮舞了幾下拳頭,最終又洩力放下手。

如今把柄握在了別人手上,他也只能認命了。

卧室內再次只剩下溫槿和靳桉兩個人。

趴在門上,确認約瑟夫已經把覃珠溫隽凡引開到一樓茶室內後,溫槿轉身回到陽臺,看着倚在陽臺圍欄上的靳桉欣喜道:“他們現在看不見外面花園了,你趕快下去……”

靳桉卻忽然向她伸出了手。

少年手心裏靜靜躺着一個手機。

溫槿一怔,将手機認了出來。

這是幾個月前,她被靳超毅迷暈帶走後丢失的手機,想來應該也是靳超毅害怕她報警求助,趁她昏迷時拿走了。

她沒想過再找回來,也已經買了新手機。

沒想到,靳桉卻突然給她找回來了。

“以後聯系,用這個手機。”靳桉盯着她,開口,“把你手機上的東西都删幹淨。”

他說的東西,自然指的是這些日子來兩人的聊天內容,還有溫槿報名參加化學素質競賽,總之任何在覃珠眼底都不能做的東西。

既然都已經翻過了她的卧室,說不定哪天夫妻二人再次起疑心,會搜查她的手機。

溫槿接過手機,說了句好。

手機上還殘留着靳桉掌心的溫度。

溫槿眼睫慢慢眨了一下。

“靳桉。”她輕聲開口,“之前你在電話裏說的‘車到山前必有路’,是什麽辦法?”

靳桉愣了愣。

随即他靠在圍欄上,唇角輕勾:“其實和現在的辦法差不多,揍你老師一頓,讓他放你出來。”

本來想的是,如果真是一位負責任的好鋼琴老師,那就揍輕點,讓人知難而退;如果是個挂羊頭賣狗肉的……

他又嗤了聲,“要不是看那洋鬼子還得去你爸媽面前打掩護,早弄死他了。”

溫槿沒忍住低頭笑了起來。

“明天你爸媽還在家麽?”靳桉問她。

溫槿想了想覃珠和溫隽凡的行程。

“沒在。”她搖了搖頭,“春節期間南廈劇院會有很多音樂會,他們這段時間基本都要去排練,所以應該會讓約瑟夫嚴格看着我。”

“音樂會你不去表演?”

“原本應該是有我的節目的。”溫槿垂下眼,想起溫隽凡說的這個假期不準離開家裏半步,“現在應該不會有了。”

她無所謂,反正,參加鋼琴演奏本來就不是她喜歡的。

靳桉靠在陽臺圍欄上,正盯着她。

昏暗不明的光影在少年五官間游弋,勾勒出極為好看的輪廓。

沙沙風起,樹葉被撩撥得輕作響。

溫槿擡頭,撞入靳桉的視線中。

靳桉先錯開眼,他扯唇:“……怎麽眼睛還是紅的?”

溫槿臉一紅,一只手遮住自己眼睛,一只手去推他:“你快走吧,約瑟夫不知道能讓他們在茶室裏待多久。”

自然是不能從她卧室門出去,再正大光明走出別墅大門的。

想來也只能再從二樓陽臺跳下去。

溫槿倏地又想起來長發公主的故事。

但很可惜,她不是公主,靳桉也不會是那個只屬于她的王子。

“明天見。”

她輕聲說。

黑暗中,少年身姿靈巧地借力、減震,跳下二樓,最後再消失不見。

短促的口哨聲後,幾聲狗吠隐隐約約響起,是旺財他們在回應,然後跟着靳桉一同離開。

溫槿慢慢回到卧室內,關上了陽臺門。

只等明天覃珠和溫隽凡離開,然後再讓約瑟夫待在練琴室內替她打掩護,她就能和靳桉一起離開。

遠離鋼琴,遠離約束她的家,去追逐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就像是一場追夢逃亡路的啓程。

而在這場逃亡路上,他們是彼此的共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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