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張雅和吸了一口氣:“子玉,你和這小子才認識幾天,怎麽這就叛變了!”
陳幸“哈哈”一笑:“這就是事實。”
張雅和“哼唧”了一聲:“算了,我要睡覺了,不和你們繼續說了。”
竺子玉笑了一聲:“睡吧,等到了我喊你。”
陳幸見張雅和閉上了眼睛,便也不再說話,他看向窗外的風景,思緒放空。
許久,陳幸回神到車內,他轉頭看向竺子玉,青年一如既往地安靜沉着。
托着腦袋,陳幸看着竺子玉的側臉。
說真的,陳幸不怎麽在意美醜,他承認有時候某種外貌确實會具有一定的吸引力,但是這并沒有什麽決定性的作用。
因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審美,不同的朝代有不同朝代的審美。
甚至好不好看,其實根本沒有什麽絕對的标準。
而陳幸也不認為外貌就是一個人的全部。
至于竺子玉,陳幸欣賞他,是因為他欣賞竺子玉這個人,欣賞這個人的堅持與自我守護。
“你想要怎麽改變管理制度呢?”陳幸問道。
他記得竺子玉曾經對他說過,他希望可以實現自己的理想。
而如今的國家最高管理是由幾大家族和社會精英聯合組成,竺家自然在其中占有很大的比例。
“我想要改變選拔與任人的體制。”竺子玉直接回答道,“同時從教育制度開始改變。”
陳幸垂眸,他對于人類社會的進化與發展程度還不是完全的掌握,甚至可以說他連最基礎的學都沒有上過,但卻沒有比任何人少了知識與智慧。
“你理想中的模型是什麽樣子的?”陳幸問。
竺子玉彎唇一笑:“我希望社會的運轉可以更加的靈活與公平。正像你之前所說的,每個人擅長的不一樣,擁有的不一樣,所有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所以我想在基礎素質培養的基礎上,讓這些孩子能夠發展出自己真正想要做的,并走上屬于自己的崗位。”
“而這樣以後,真正适合各個行業的人才都會出現,公平自然而然會得到一定程度上的保證與提升。”
陳幸摸了摸自己心髒的位置,在竺子玉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陳幸能夠感受到竺子玉發自內心的喜悅。
“……可是,這很理想主義啊。”陳幸抿唇。
“是的。”竺子玉苦笑了一聲,“我的理想是這個,但是不知道自己能否有一天可以實現它。”
因為理想是理想,現實是現實,它們之間還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而且,如果要推行這項改革的話,勢必會遇到很多的阻礙與麻煩,不易于攀爬萬丈雲山。
而自己,竺子玉的臉色白了白,而他的壽命或許不長,也不知道能夠完成到哪個地步。
“那先從現實開始吧,畢竟有很多因素積壓在這裏,需要一步步的來。”
陳幸覺得竺子玉的想法很好,他也真心地希望這個制度可以得到貫徹。
如果成功的話,他想這個世界應該會更加的釋然,而那黑霧心魔的力量會進一步的減弱。
“在未來的某一個時刻一定會的。”竺子玉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他相信未來一定會更加的美好。
陳幸看向竺子玉:“我也是這麽希望的。”
莫名地又看了一眼竺子玉的心髒處,陳幸在心裏嘆了口氣。
他還是那個判斷,如果不加幹預的話,竺子玉的壽命絕不會超過三十,很有可能止步于二十八歲。
心裏莫名覺得有些沉重,陳幸只好又望向了窗外,或許只有這自然山水能夠把他心中的不順,全然的抛之棄之。
緩緩閉上眼睛,陳幸回想着他一路的人生。
一步步,一件件,最後他來到了這裏。
陳幸突然又想到了父親當初的話,他說:“我所做的,都是我想做的。”
陳幸覺得自己的心髒不斷的跳動,他現在在做的,又何嘗不是自己想做的。
緩緩的閉上眼睛,陳幸在清明中聽着周圍的山水鳥鳴,聽着車輪劃過地面的聲音,一切,一切,都仿佛夢一樣讓人着迷。
……
“到了。”
竺子玉的聲音略微顯得有些疲憊。
幾個小時的車程确實讓人有些累。
将車停在了院子裏,竺子玉道:“你們先去正廳,我休息一下去找你們。”
張雅和看向竺子玉:“你好好休息,我帶陳幸去找他們。”
陳幸看向竺子玉,然後點了下頭。
竺家的別院很大,以雕花木刻為主,所有的建築都充滿着古色古香的氣息,帶着能夠安穩定神的檀香。
只是……
陳幸的心頭沉了沉,只是他卻從這些安穩沉靜的表面下,感受到了一種非同小可的戾氣。
這戾氣仿佛最恐怖而悲傷的哀鳴,隐藏在風平浪靜之下,只待稍有機會,便想破土而出。
陳幸感受着周圍彌漫的恐怖氣息,這一刻,他終于完全确認竺家到底是因何如此了!
這些來自深淵的力量,是由無數戰士的血肉所化,這些不甘,憤恨,恐懼,焦灼,通通變成了最可怕的詛咒,跟随在竺家所有人身邊,夜夜相伴,不可思寐。
陳幸停下了腳步,他嘆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難怪竺子玉的身上會有這種黑氣,簡直令人發指。
這些怨氣随着歲月的流轉,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是越來越嚴重。
他們內心的恨,內心的怨,在看到竺家越來越繁盛的時刻,更加的旺盛。
所以竺家的後輩才會遭受到這樣的折磨。
冤冤相報何時了,何必執念如此,代代相傳。
但是,陳幸知道,他沒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
因為遭受到這一切的并不是他,他也沒有權利替任何人說話。
“唉——”
陳幸忍不住嘆道。
“你怎麽了?”張雅和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陳幸。
陳幸抿唇:“沒事。”
張雅和臉色變得奇怪了起來:“呵呵,你該不是在感嘆竺家這壯闊精美的院落吧?”
想當初,他父母不知道有多豔羨竺家的別院,可是卻再也尋不到這樣的院落了。
陳幸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張雅和,心想:可別,他巴不得不要再接觸才好。
這沖天的怨氣,簡直就像還未爆發的火山,一旦爆發,危險至極!
而且,所有的獲得也是帶有代價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竺家……以前是領兵過嗎?”陳幸還是沒有忍住。
張雅和的神色從狐疑變成了震驚:“你怎麽知道?”
陳幸笑了笑:“你看這些木雕上刻着很多兵文與武器,如果沒有領兵打仗過,誰會在家裏刻這麽多的這種內容。”
張雅和挑了挑眉:“你別說,我聽我爸媽說,竺家當年可是征戰沙場的統帥。不過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竺家也不想再提這件事,所以也就漸漸不了了之。”
陳幸垂眸,果真如此。
他長舒了一口氣,心中卻還有不解。
兩軍對戰,勝敗已定。
成王敗寇應當是彼此的共識,又為什麽要有那麽大的怨氣。
既然是戰争,那麽就會有傷亡,這都是當初的選擇。
想到這,陳幸的周身突然寒了寒,一股冷意襲上心頭,他突然有一個恐怖而不可思議的想法。
這些戾氣的來源該不會不是敵軍,而是己兵吧???
吞咽了一口口水,陳幸只覺得周身發冷。
但是這個推測在他看來,竟然感到越來越正确。
天呢,
陳幸震驚道:如果是這樣,那就說得通了。
努力掩蓋住心中的震驚,陳幸也沒心思聽張雅和在一旁說話。
“……衛生間在哪裏?想去個廁所。”陳幸直接道。
張雅和一懵,下意識地擡手指向左邊:“那裏有。”
陳幸點頭:“那個要不然你先走,我一會去找你。”
張雅和道:“你認識路嗎?”
陳幸點頭:“知道,不就在那裏?”
陳幸說完,指了指東南的方向。
張雅和順着陳幸的手指看過去,不錯,就是那裏。
但是他稍微緩神過來,就在想,奇怪,陳幸是怎麽知道的。
還沒等他問,陳幸就直接跑走了。
張雅和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先離開了。
陳幸放緩腳步,他看着周圍錯落有致的花草,知道這裏一定有人悉心照料。
閉上眼睛細細的感受,陳幸擡眸看向遠處的古樹。
這古樹的枝葉茂盛,樹幹粗而壯。
一步步地朝古樹走去,陳幸知道答案就在前面。
但是當真的站在古樹下面的時候,陳幸突然猶豫了。
青年的眉眼中帶着糾結與沉思,他琥珀色的眼睛裏帶着遲疑。
自己究竟要不要參與進去?
之前的堅定在他發現非是敵軍所為的時候便開始動搖。
按照他的推測,想必是竺家前輩有愧于将士,所以才招來的此等事情。
深吸了一口氣,陳幸突然看到古樹的枝葉在空中不斷搖擺,樹葉發出“沙沙”的摩擦聲,似是在對他發出了邀請。
緩緩的舒氣,陳幸終究還是将手放在了古樹粗壯的樹幹上。
他眉心處帶着淡淡的金光,這金光先是環繞在他的身體周圍,緊接着又環繞在古樹周圍。
空氣出現了細微的波動,一切的一切都變成了點點晨光,曼妙而夢幻。
在沉重的沙場上,那無數厮殺的吼叫,讓天地都為之震顫。
陳幸站在戰争的中央,周圍的将士穿透他的身體,來完成屬于他們的使命。
作者有話說:
感謝墨墨茶飒飒的灌溉
感謝缪缪miu的灌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