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對了, ”陳幸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對卓卓說道:“竺子玉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卓卓震驚。
“你告訴他的???”
陳幸搖頭:“算是他自己猜出來的吧。”
“那……”
卓卓想既然竺子玉已經知道了陳幸的身份,想必他一定會不解陳幸為何不會出手助他,也同樣會知道陳幸一定是有能力幫助他們竺家化解這次的危機的。
“他有沒有讓你出手相助?”卓卓問。
陳幸深吸了一口氣:“他不僅沒有讓我出手相助, 他甚至把我曾經給出去的承諾還了回來。”
聽到陳幸的話, 卓卓是真的震驚了。
怎麽會有竺子玉這樣的人,明明可以用那個承諾讓陳幸出手相助的!
陳幸做不做是陳幸的事情, 但是他開口了便會有很大的機會啊!
“是不是很傻?”陳幸出聲道。
卓卓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他看着陳幸道:“竟然會有人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前面?”
救命稻草就在眼前, 結果不僅不抓,反而是推了出去!
卓卓突然對竺子玉有了新的認識, 這個小孩和它以為的人類,好像有着極大的不同。
“是啊。”陳幸的雙眸微眯,他有些看不懂竺子玉,卻又有時候覺得自己是最懂竺子玉的人。
這個人和陳幸曾經以為的人類不同, 并且有極大的不同。
陳幸不知道自己的心髒為何跳動。
但是他知道, 在自己聽到竺子玉當初那句話,當初那将承諾還給他的話時, 他的心髒便開始了跳動。
陳幸不得不承認, 時至今日,他真的不想讓竺子玉死去。
“我要幫他。”陳幸道。
卓卓震驚:“你瘋了!那可是要付出極大代價的, 你幫得起嗎!”
陳幸垂眸:“我當然知道這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并且我也不希望讓那些死去的英靈無法安息。因此我希望他們雙方都可以放下, 并且得到最圓滿的解決。”
卓卓看着陳幸:“你想做什麽?”
“不用我做什麽, 他們今晚就會來找我。因為百裏葛家想要提前對他們進行鎮壓, 而這種鎮壓是他們絕對不願意承受的, 因此, 他們會主動來找我的。”
陳幸猜的沒錯,這些依附在竺家身上的怨氣與憤怒,這些将士的嘶吼,這些亡者的傷感,他們終是彙聚成人形,來到了陳幸面前。
而在此之前,陳幸為了不引起百裏葛家的注意,他特意在葛家之外的地方等候。
身後傳來陣陣寒意,陳幸沒有回頭,卻知道他們已經到來。
雙方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直到身後的寒意更盛,陳幸終于微微側身。
面前的戰士沒有臉,沒有任何表情,但陳幸偏偏就是能夠從中感受到那股憤怒與悲傷。
長刀立于身前,铠甲穿在身上,這份憤怒與仇恨,始終沒有從他們身上消失。
“這是你們主動找的我。”陳幸開口道。
戰士大聲嘶吼着,似乎在抒發自己的不甘與憤怒,
他的佩刀嘶鳴着,夾雜着無盡的猙獰與怨恨。
陳幸看着這一切。他淡聲道:“憤怒與不甘已經将你們吞噬,你們的悲傷與困苦無法消失。”
在陳幸話音落下的瞬間,戰士仿佛被激怒了一般,他大吼着上前,似乎想要将陳幸降服。
可是陳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閃身躲去,根本不讓其觸碰到衣角分毫。
“現在的你們,和當初你們所痛恨的人又有什麽區別?”陳幸問道,“我可曾得罪過你們,又做了何傷害你們的事情?你知道的,如果我願意做,那麽誰都阻止不了我。但是我選擇了袖手旁邊,不去幹預。”
戰士嘶吼着,仿佛在回應陳幸的話。
“我并未傷害你們,但你們卻對我發起攻擊。”
陳幸看着眼前的戰士,再次說道:“這樣的你們,和你們最讨厭的人又有什麽區別。”
戰士仿佛再次被刺激到了,他奔跑着,怒吼着,襲擊着,似乎這樣就可以化解自己內心被戳中的傷痕。
在戰士憤怒的行動中,陳幸清楚地讀懂了一個意思。
那就是“他不該嗎?他不能嗎?那個人對他們做了如此血仇,他們憑什麽不能這樣做!!!他們不該嗎!不能嗎!!!”
陳幸的眸光冷靜:“你們當然可以,這也是我從未阻止你們的原因。”
“可是你們這樣做了以後,真的能夠感到釋然與開懷嗎?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們真的覺得舒心嗎?”
在聽到陳幸的話以後,戰士大聲嘶吼着,他似乎在說:“那又怎麽樣!我要的是竺家給我們陪葬!!!我要的是竺家斷子絕孫!!!”
無盡的憤怒在戰士的身上顯現,這些憤怒與怨憤仿佛最恐怖的利刃,向陳幸襲擊而來。
不過陳幸從來就沒有怕過,更何況這些東西完全不會給他造成任何傷害。
陳幸希望的只是眼前的戰士可以恢複一絲的理智。
“如果你們堅持你們所認為的,那麽我會離開,并且不再插手你們與竺家的事情。”陳幸面無表情的擋住了來自戰士的攻擊。
戰士在聽到陳幸這句話的時候,突然定住了片刻,他對陳幸嘶吼着,怒罵着,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憤怒通通都抒發出來。
而陳幸此時也怒了。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我招你惹你了,就要當你的受氣包???
藍光閃過,陳幸不但擋住了所有的攻擊,并且把這些攻擊全數返還給了戰士。
他聽到戰士悶哼了一聲,而對方也終于不敢亂來了。
陳幸“哼”了一聲:“你們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拉倒。我也不是求着你們說,誰稀罕啊!”
陳幸現在也是生氣了,沒錯,他是覺得這些冤魂死的很可憐,可是這與他有什麽關系,憑什麽朝他發火?
這麽想着陳幸更生氣了,要不是自己不方便出手,他真是想要出手教訓他們!
總不能他們的苦痛是苦痛,別人的苦痛都不是苦痛了?
又不是全天下都欠他們的!
而陳幸越是這麽想着,他周身的氣息也越發尖銳了起來。
“我問你們,你到底說還是不說。不說也罷,反正百裏葛家有的是時間,想必他們想聽的很!”
陳幸說完便想要離去。
而正在這個時候,陳幸終于聽到了一句人話。
“……別走。”
陳幸“呵呵”了兩聲,他抱臂看着眼前的戰士,開口道:“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麽?我知道你們找我是因為百裏葛家的事情。但是我告訴你們,我的脾氣可不好,最好別惹我。”
陳幸本來心情就一般,結果這些人還如此的蠻橫無理。
對于這些已經陷入自己執念的人來說,陳幸也懶得再浪費口舌了。
“想讓……你、阻止、百裏葛家、對我們、的壓制。”
略顯機械化的語言從戰士的口中說出。
不過陳幸對此還是畢竟滿意的,畢竟能說話與不能說話還是有着不小的區別。
果然,有時候還是力量最重要。
倘若他不主動還擊的話,想必這些被仇恨與憤怒蒙蔽的怨氣,根本不會願意與他好好說話。
“我憑什麽要阻止?”陳幸抱臂看着戰士,“我是你的誰?誰什麽要阻止這些,你們以為你們是誰?”
陳幸這話說的毫不客氣。
戰士似乎也被惹怒了,他的長刀瀝瀝作響。
而陳幸現在更是怒火燒在心中。
他直接将自己的長劍幻化了出來。
“來啊,我也想見識見識你們的實力。”
戰士大吼了一聲,拔刀便往前沖。
陳幸冷笑了一聲,他并沒有把長劍幻化成數道劍影直接穿透,而是選擇了執劍而上。
隐秘在一旁的卓卓看了這個情況,“啧啧”想到:誰讓你們真的把陳幸給惹怒了,他本來心裏就壓着一團火,你們這樣做也真是太不會看時機了。
而卓卓看的一清二楚,陳幸沒有選擇速戰速決的方式,反而是選擇了一招一勢來進行戰鬥。
這明顯地就是發洩自己的怒火啊。
更何況這些怨氣根本沒有實體,所以怎麽戳都不會死,簡直是最好的發洩體。
卓卓只能默默默哀道:誰讓你們沒事去招惹他的,如今真的惹到了,這個苦果就自己吃吧。
随着戰鬥的不斷進行,陳幸運劍的姿勢也是越來越快,他的長劍劃過戰士的臉頰,劃過對方的隔壁,也劃過戰士的空空蕩蕩的心胸。
每一次穿刺都帶着陳幸自己心中的不滿與憤怒。
他的劍一遍又一遍刺穿戰士的胸口,一下又一下将他們擊倒,又将他們斬碎。
陳幸知道,對于這麽龐大的怨氣,能夠和他們交談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們打服!
淡藍色的長劍漸漸變成了深藍色,這劍的硬度與之前相比,磐若冰刀。
陳幸斬下将士的胳膊,又割下對方的頭顱,他到了最後直接把長劍化作數道,仿佛利刃穿刺一般穿過戰士的身體,直接來了個萬劍穿心!
到了現在,陳幸依舊沒有覺得內心平靜。
那被戰士激起的憤怒,讓陳幸不由得更生氣了起來。
曾經數年孤獨的記憶向着陳幸依依襲來,他不知是受了戾氣的影響,還是說這只是釋放出了他曾經積壓已久的憤怒。
就像父親曾經說的,所有的一切一體兩面,有光明就有黑暗。
而他陳幸同樣如此!
那掩藏在靈醫一脈下的憤怒與隐忍,在面對這些怨氣的挑釁時終于忍不住全部爆發了出來。
當陳幸看到戰士的身體又重組起來後。
他勾嘴一笑:這樣好啊,這種打不死的沙包他簡直求之不得!
将自己全部的憤怒與力量集中在靈劍上,靈劍的劍光大盛,藍色的光芒神聖到可以把一切點燃,包括眼前的戰士。
烈火焚燒中,陳幸看着戰士的身體一點又一點的解體,再重組。
但是陳幸并沒有給他任何的機會,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仿佛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卓卓默默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真是兇殘啊。
戰鬥在如火如荼的進行,陳幸多年的憤怒與壓抑仿佛終于找到了一個發洩口,他将自己強烈的情緒全部貫穿其中,他将自己的怒火全部集中在了這場求之不得的戰鬥裏。
多年來被家族、被規矩、被自己積壓的憤怒在此刻得到全部的釋放,對于這種打不死的對手,陳幸真是再喜歡不過了!
一次又一次的屠殺,一遍又一遍的釋放。
陳幸重複着他之前的動作,重複着他的劍光所指!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被陳幸忽略掉了,陳幸的殺意沖天可見!
他看着面前癱倒在地上的戰士,開口道:“站起來。”
而當戰士站起來的瞬間,陳幸再次揮劍斬殺。
一遍遍,一次次。
直到他把人殺夠了,直到他覺得滿意了,這一切才得以停止。
而此刻的戰士,再也不像之前那般。
他身上的氣息帶着蜷縮與畏懼。
陳幸深呼了一口氣。
他将長劍收起,看着面前的戰士,所以,現在終于能夠好好說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