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背叛了他,
我的愛人,
我怎麽能不這麽做。
經年的愛恨哪有金錢得來美妙。
我再也不想重複:工作、忙于柴米油鹽、患得患失,處于人身下的無聊生活。
再說,秦淮騙了我。
他借口為了自己崇高的事業和無窮無盡的工作,對我越來越冷淡,他越來越少回家。這麽說吧,我高燒的時候他不在,我肚子痛的時候他不在,我吐到昏天暗地的時候他也不在,他只是負責圈養我,心情好了來臨幸我,有時候我都不如他養的一只貓。
哦,秦淮的貓叫球球,一只可憐的中華田園貓。
是我撿的,在我與他認識一周年那天,那時他還是好的,那只貓可憐兮兮的趴在小區的垃圾桶旁的小箱子裏:它的兄弟姐妹已經死了,獨留它在盛夏裏哀嚎。
我不喜歡毛茸茸的東西,但秦淮讓我留下。所以這是他的貓。他愛它愛的過分,給貓一座宮殿,卻給我一個用懷疑和疏離圈成的牢籠。
但是是我和這只讨厭的貓相處。
秦淮面對我只有甜言蜜語,而真心話,大概只講給他的貓聽。
我又不是傻子,至少智商正常,以不錯的成績畢業于我的母校。盡管我的愛盲目而幼稚,但一個變心的人我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秦淮變了,他再也不是我最初認識的那個秦淮了。
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我用秦淮的錢去調查他,私家偵探很好找,只要找對門路,他就很們樂于用各種狗血的故事來調劑自己無聊的一天。
偵探程緒是個初出茅廬的宅男,标準的格子襯衫,牛仔褲,黑框眼鏡搭配。但他絕對技術過硬,是我所能找到的解決雞飛狗跳事件的行家。我們在大街上的一家奶茶店見面,是我安排的,是我和秦淮最初相遇的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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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好奶茶,甜膩而多糖,是秦淮最不喜歡的那種。
程緒翻了個白眼,灌了一大口奶茶:“不錯,從哪裏開始,就從哪裏結束。”
所以結果是BE了。
我忍住一瞬間奪眶而出的眼淚。
“哎,你別哭,”程緒有點手足無措。
我曾把我和秦淮的相遇說給他聽。
“好啊。”我也喝了一大口,然後轉賬,付錢,拿好千斤重的文件袋。
程緒的看向我的眼神有點憐憫,時光不再,我再也不是兩年前那個天真的孩子了,“我把調查到的資料都給你,上面寫的夠明确了,況且你家那位也沒想掩藏。”
“我們的雇傭關系到此結束。不過你要是需要什麽盡管聯系我。”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好。”
“別擔心,你總會找到更好的人的。”
“好。”
秦淮啊,我會很好的。
很不幸,我的生活是個狗血劇,程緒得出的結果如此完美,讓我不得不相信他。
我不想重複繁雜資料裏的只言片語,那些監控,旁強側擊的路人證詞,甚至是信件、他們的照片,他們的過去。每一幅圖,每一個音節,每一個字都會令我感到錐心的痛:我只是一個替身,而秦先生為了他學生時代的白月光一路披荊斬棘,有所成就,創業成功。他苦戀他的白月光多年,他們本該兩情相悅,白頭偕老。 可是白月光也是個多愁善感的怪胎,他為了秦淮和學弟的吻而自殺,然後就變成了植物人,相比起來我就幸運多了。
這真是個令人感動的故事,秦淮為愛奮鬥,為了治好他的愛人,他拼命賺錢,他潔身自好,從小透明變成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年輕企業家。
白月光名叫季景林。他近來醒了,失去了記憶,需要秦淮全身心的愛護和高額的康複費。為此秦淮削減了給我的零花錢,抹去了我們見面的機會,忽視了他的電話,封閉了他的心。
我已經有工作了,再也不需要秦淮的錢,可是我要他的愛,它可是我的全部啊!我是陰影裏的醜角,現在最明智的方法就是默默離開,這是唯一可以挽留我自尊的方法。秦淮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了我很多,作為陌生人,我理應感激他,而作為名義上自封的愛人,我恨透了他,恨不得他去死!
我給秦淮打電話,他敷衍地接聽,聲音依舊好聽的令人心驚:“阿臨,有事嗎?我現在有點忙。”
阿臨,阿臨,還是阿林?我咯咯笑。
“那你忙吧。”我挂了電話。
我偷偷去看過我的情敵,像我這種沒有背景的人甚至進不了療養院的大門。我用自己進來的工資添置了一套貴的要死的行頭。才得到熱情的招待。
白月光不難找,畢竟他和他愛人的故事舉世聞名。
季景林安逸地躺在病床上,他瘦的過分,皮膚是不健康的白。從窗子縫隙射入的陽光令他十分開心,他長睫毛,秀發卷曲,眼睛天真無邪。
他是我的假想敵。在某些角度來看,我倆的外貌确有相似之處,內裏卻差的太多。他楚楚可憐,為愛瘋狂,愛上一個人,便願意為他生,為他死。
我就不同了,我是個俗人。從現在開始,從現在開始我一點也不想把短暫的生命浪費給大渣攻。我離開,回家,打開我們二周年的酒,全部喝掉。然後吸煙,吃泡面。在秦淮聲稱有應酬的白日和夜晚,我氣得吐血。工作錯了,貓餓了。可是這與我有什麽關系。
球球開始抓我,它和它的主人一樣壞。我想揍它,無果。便把它塞進航空箱,連夜打車,去城市那頭的雜志社,然後把它扔給林筱,她是一個屬于昨天的記憶,一個喜歡調戲我的大學女孩。
當然,程緒的調查大手大腳,我也沒指望他能瞞過那些比狐貍還靈敏的人,但力圖重修舊好的秦淮顯然不在此列。
不久秦淮的敵人找了過來。
季景成是個瘋瘋癫癫的帥哥一枚,性格氣度十分迷人,長相也有些白月光的影子,而且是個貨真價實的gay。他表面看上去幾乎像我一樣可愛,可是我對着他的臉幾乎是厭煩透了,就像我讨厭自己一般。
我不想知道他們家錯綜複雜的關系,那肯定又是令一個愛恨情仇交加的苦情的深淵。我們只關心眼前,金錢,利益,我們發出心照不宣的笑,然後愉快地達成交易。仿佛是神交已久的知己。
回去的時候我又給秦淮打了個電話,被他挂掉了。
我繼續撥號,竟然沒有人接聽。
這可不是我不給你機會,秦淮,我冷笑。
擡頭,天還是那麽藍。
我有大把的時間為背叛秦淮做鋪墊。我所知不多,但擁有秦淮幾近輕視的信任。我去過很多次秦淮的公司,更是在他重要的辦公室消耗過很多個無聊的下午。我輕松地來到秦淮的辦公室。沒有人會試圖攔住他們假象中未來的“老板娘”。這裏沒有秦淮,秘書說他出差了。但我聽說他和季景林去海南了,一路上風光無限,連屏蔽我的朋友圈就發了好幾條,俨然一對快活的神仙眷侶。
有了機會,我就這樣做了。秘書打電話給他,秦淮對我慌張地解釋他最近的行程,外放的聲音在充斥着他的辦公室,就連秘書都為這拙劣的謊言嘴角抽搐,她看着我在秦淮的辦公室哭了很久,撥了她的茶,撕了秦淮水晶相框夾層的照片(上面是笑着的秦淮攔着略顯嬌羞的季景林)。我蜷縮在沙發上,痛不欲生。
季景林的碎片臉在地上恣意的嘲笑我。
秘書體貼的關上門。
我即刻跳起來,按照季景成的要求/操作,然後把消息傳遞給他。
離開的時候我在秦淮的照片臉上踩了一腳。
我們把秦淮推向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