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個信號
一個信號
北信諾顯然讓對手抓狂的零失誤選手之一。
坐在北信諾對面的選手額頭開始逐漸冒出一顆顆汗珠，汗珠順着額頭、側臉、下巴滑落，最終滴在衣服上。
北信諾像是湖水一般平靜，沒有絲毫波瀾和漣漪。
這場比賽對方和北信諾的實力很接近，比的就是誰更冷靜，拼的就是誰先露出破綻。
對方已經逐漸坐不住了。
如果這局勝出的選手是北信諾，那麽她将對戰本因澤。
本因澤已經結束自己的比賽，坐在等候區看着還在比賽的北信諾，小諾會贏。
“奶奶不用擔心，北一定會贏。”
“嗯，就是心疼這孩子今天又要累一整天。”不知道今天回去會不會發燒，比賽還是快點結束。
“是啊，身體也需要注意。”圍棋社可能需要增加新的項目，體力确實是選手發揮自身實力的阻礙之一。
果然對方逐漸開始躁動，北信諾迅速抓住對方的破綻，險勝對方。
這就是極限？
只能和別人拼到這個程度？
還不夠，完全不夠。
北信諾感知到的差異和比賽中的窘況讓她決定一定要再向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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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将自己置身賽事名利場，那麽就要不斷變強，不斷變強，直到足以悠然自得。
現在還不夠。
“下一場比賽就是我們了。”本因澤從北信諾眼中讀到了野心和不甘，這是每一個棋手都該具備的素質之一。
有的棋手這種素質指向內部，屬于自我超越。有的棋手這種素質指向外部，屬于擊敗他人。當然，也會有人兼具二者。
小諾又會是哪一種？
“很期待能拼到什麽程度。”輸贏她已知曉，可她好奇能拼到什麽程度。
本因澤會帶領她走向哪一步？
“試試看就知道了。”
本因澤和北信諾的比賽作為整個活動的最後一場賽事，格外隆重。不少記者奔着本因澤的名號而來，閃光燈指向本因澤，照得本因澤的臉更加蒼白。
北信諾還不太習慣閃光燈，好在朝向北信諾的閃光燈還比較少。
這是北信諾第一次在正式比賽中和本因澤對弈，北信諾很興奮，甚至有些顫抖。
本因澤依舊一副平淡模樣。
“他們比賽多久了？”北信介看着還坐在賽場上的妹妹和對手本因澤問道。
“很久很久，這已經是本次大賽最長時間的比賽了。”方圓天一幾乎記得每一場比賽對弈的選手和比賽時長、輸棋原因，這些都是要回社團反思的內容。
宮治也時刻盯着場上的二人變化，他們之間好像形成了一種莫名的場域，外人不得窺探。
“小諾好厲害啊，竟然走到冠亞君之争。”角名輕織激動地捏着哥哥的胳膊，這件事太酷了。
“能不能掐自己的胳膊，很痛诶。”
“痛才代表是真的。”
“信介，你要怎麽祝賀？”大耳練和尾白阿蘭看着北信介顫動的雙手和未曾溢出的欣喜，默契地對視一笑。
信介難得具有如此明顯的情緒波動。
“怎樣都行。”他很高興，怎樣的慶祝都可以。
最終，北信諾還是敗下陣來。
“辛苦了。”本因澤看着做事開始緩慢、面露疲憊的北信諾有些自責。
“很開心能和小澤在這麽正式的賽場上比賽，期待下一次比賽。”
“我也是。”
這次比賽對本因澤來說不算重要，本因坎因此未到現場，比賽結束後，本因澤本想和北信諾一起出去吃飯、和北信諾聊天，可還是被東京的人催着回去。
“下次休假可以來找我。”本因澤依依不舍地向送別的北信諾告別，為什麽就不能多聽聽他的意見和想法。
“說不定下次見面是在東京。”無論是圍棋的賽事，亦或是圍棋集訓，很多時候都會放在東京。
下一次估計會因為比賽去東京吧？
“都可以。我先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本因澤總覺得現在的北信諾身體還不如他健康，這可不是好消息。
北信諾揮揮手送別，等到本因澤離開視線後才開始收拾自己的思緒和東西。
第二的名次在她預料之內。
這只是一個信號，想來很多人已經收到信號。
“小諾，你太厲害了。這可是在全國級別的賽事中拿下亞軍。”角名輕織語氣激動仿佛自己才是拿下冠軍的人，她由衷地為朋友取得的成就而高興、自豪。
“謝謝，我會繼續努力，争取拿下冠軍。”這不是戲言，而是目标。
“一定會的。”
“恭喜。”宮治遞過手中的水杯，杯子裏是溫熱的水。
北信諾将杯子中的水倒入自己的水杯，一點點慢慢地喝水。
放松下來後才發現，不僅很渴，還很餓。
“小諾，恭喜你。奶奶說今天她請大家一起吃飯慶祝。”北信介等着北信諾喝完水才和她慢慢講事情。
妹妹的腦袋這會可能會放空。
“真好啊，哥哥。”叫出一聲哥哥後的北信諾瞬間放下所有的負擔和壓力，來自內心的釋然使得北信諾附近的低氣壓開始消失。
周圍的人也随之感受到輕松，嚴肅的北信諾可真是讓人壓力劇增。
“想吃什麽？”
“拉面。”這個時候最好是在吃東西的同時能夠補充一下水分，除了拉面實在想不到什麽想吃的。
阿治的飯團也想吃。但哥哥說的是奶奶請大家吃飯，總不好意思麻煩阿治。
“走吧，孩子們。”北奶奶招呼衆人一起去她常光顧的拉面店，老板肯定會很開心。
方圓天一本來算悄悄離開，沒想到被北信介攔住。
“奶奶說是大家，方圓同學也一起。”
“我有些不好意思。”周圍的人都是北信諾和北信介共同認識的人，而他算不上這些人中的一份子。更何況，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北奶奶。
“沒事的，小諾經常會和我們講到你的事情，算是早就認識了。”
“謝謝。”方圓天一從北信介的語氣中感受到真誠和淡淡的強制，再拒絕就不禮貌了。
北奶奶選的拉面館，老板是一位女性，看起來年齡不大，幹活老練。拉面店不大，但能坐下所有人，店內擺放了不少手辦，看來店家很能融入當下的年輕人。
“今天麻煩你了。”
“太客氣了，能有這麽多人過來吃飯，我很高興。聽說小諾拿了亞軍，今天阿姨請你吃拉面。”
“謝謝阿姨，今天是奶奶請客哦。”北信諾很喜歡這位老板，面相善良、說話語速适中，大概和爸媽年齡相仿。
“這樣的話，阿姨就只能免費送你們一人一份餃子了。”老板裝作很煩惱的樣子和北信諾開玩笑，她也很喜歡北信諾。她看起來比同齡人更沉穩，這一點和哥哥很像，大概是家族氣質。
北信諾的沉穩和北信介的沉穩不一樣，北信諾的沉穩中孩子氣更多，和她聊天或者陪着她能感覺到她的沉穩下面的孩子氣。而北信介就是真的很沉穩。
“謝謝阿姨。”
公冶明爾也發來祝賀的信息，她今天有事情就沒有去現場。
真開心，能有這麽多朋友。
“北阿姨，小諾的父母什麽時候回來？”老板在和北奶奶單獨聊天時小聲問道，她知道北信諾和父母關系不算好。
“還不知道。”
“我想問的是，他們知道小諾獲獎的消息嗎？”
“知道了，我告訴他們了。”小諾獲獎時，她就發了消息。對方也很快回了消息，但是沒再多說其他的事情。
回不回兵庫、是否會聯系小諾表示祝賀都沒有提到。
“真希望他們的關系能慢慢緩和，小諾是會為別人考慮的孩子。”關系的緩和是一定的，但老板希望不要太晚，不要讓一切變得來不及、可惜。
“一定會。”北奶奶對于這一點毫不懷疑，就像她理解兒子和兒媳做出的決定。
除了公冶明爾的祝賀，北信諾還收到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祝賀。
號碼雖然陌生，可北信諾一瞬間就知道對方是誰。
‘謝謝師傅。’
除了師傅，其他人不會這樣稱呼她、不會以這樣的語氣和她講話。
‘過段時間我來兵庫找你。’
‘好，師傅。師傅在外面一定要玩得開心。’
‘知道了，我會記得你。’
師傅也知道了，爸媽肯定也知道了吧？
可北信諾還是沒有收到爸媽任何一方發來的信息，他們就像是不知道似的。
“在和誰聯系？”角名輕織看着北信諾一直在玩手機，湊上來問問。
“我的圍棋師傅，他過段時間會來兵庫。”北信諾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開心，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師傅，有些想念。
“你的圍棋師傅不是本因坎嗎？”
“不是的。本因家不收女弟子。”說來很奇怪，明明已經到這個時代了，可還是能聽到如此割裂的消息。
“好奇怪，小諾明明這麽厲害，還會因為性別這種天生的因素被攔住。”從小混跡在哥哥和籃球隊中的角名輕織也曾感受過性別帶來的優勢和劣勢，但那是因為體格、力量等無法改變的因素。
除此之外，角名輕織并不覺得自己和男同學有什麽不同，尤其是在智力領域，她覺得自己就是比很多男同學更聰明。她同樣覺得小諾也比更多男同學專注、聰明，可就是這麽可笑，本因家就這麽攔住她。
“越是天生的二元因素，越難以改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