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為圍棋所困

不為圍棋所困

“剛剛的人就是你之前提到的師傅?”角名輕織早已提過北信諾提到師傅無數次,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北信諾師傅的聲音,聽起來聲音清脆、有力,說話間總感覺那個人在電話另一端滿含笑意。

“對,師傅雲游很久了,好不容易聯系我。”這學期師傅都一直沒有聯系她,消失幾個月的師傅不知道又去哪裏散步、隐居,不知道是什麽好地方把師傅留住了。

“雲游?現在的人還會雲游嗎?”在角名輕織的印象中,‘雲游’一類的詞只會出現在課本或者其他書籍中,絕不會出現在現代人口中。

雖然有時候覺得小諾和身邊的人有些疏離、格格不入,但沒想到根源在這裏。

“當然,師傅會去雲游。師傅是一個很有趣、很有趣的人。”師傅可去過太多地方,他這輩子的生活比有些人幾輩子加起來還有去。

師傅人生的廣度也好,深度也罷,一般人能難以匹敵。

這些都是師傅的取舍。

“真想見見你師父。”這樣的妙人少見,要不是有小諾這樣的朋友,她是無法接觸到如此妙人。

“可以呀,可以明天和我一起去棋院,反正明天你沒事。”師傅看見她交到新朋友肯定會很開心。

“不會打擾你師父嗎?”

“不會的,師傅不會覺得別人打擾他,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在北信諾的記憶中,沒有師傅生氣的內容。師傅從不會覺得被打擾、從不會和身邊的人置氣。

師傅的好多好多優點,北信諾目前都學不來。

這大概就是人生的境界。

“我也可以去嗎?”角名輕織走後,北信諾和宮治聊到明天要去和師傅碰面的事情。宮治也很好奇北信諾口中的這位師傅是怎樣的人物。

“可以呀,師傅肯定會很高興見到我的朋友們。”畢竟以前北信諾獨自一人的情況居多,現在能有這麽多朋友,師傅一定會覺得她在好好生活、享受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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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圍棋所困,這是師傅答應教她圍棋時的要求。

那時的北信諾還不懂那句話的份量,現在她終于慢慢懂得一些師傅的苦心。

越是感知到師傅的苦心,北信諾越是好奇師傅以前的經歷,她知道的實在太少。

第二天,北信諾起得很早很早。北信諾的身體很配合北信諾的意志,睡覺前北信諾通過大腦發出指令,‘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早起、不可以賴床’。

果然第二天很早時候就醒來。

“今天你看起來很高興,要是學校沒事,我也陪你去棋院。”北信介本想和北信諾一起去見見北信諾的師傅,可後來突然接到學校通知要去處理一些緊急的事情,只能作罷。

北信介推測,肯定還有其他機會能見到小諾的這位師傅。

“沒事的,哥哥。說不定師傅最近打算在兵庫休息一陣子,我就可以邀請師傅來家裏。”北信諾還不清楚師傅接下來的安排,等她問清楚,她就可以和師傅談一談。

“好,路上注意安全、記得替我向你師傅問好。”北信介已經看到門外在等的宮治,想來是到出發的時間了。

“哥哥,我先出門了。”

北信諾和宮治約定的見面地點是北信諾家,和角名輕織約定的見面地點是棋院。輕織家離棋院不遠,沒必要再特意折回她家這邊。

北信諾在遠遠的地方看清楚角名輕織後忍不住放聲大笑,輕織今天穿得未免太正式了。明明只是高中生卻模仿着上班族的穿法,年齡和穿着實在不符合。

“輕織,未免太刻意了。”

“就知道你會這麽說。”角名輕織脫去外套,裏面的內搭竟然是她平常打球時穿的號碼服和白T恤,非常少年氣。

“這樣好看多了。”北信諾将角名輕織手裏的外套裝在角名輕織随身的雙肩包內,總感覺這件外套是輕織的父母強加給輕織。輕織只能暫時穿着,等到父母看不見的地方再将外套脫掉。

這種明明是個人穿衣吃飯的小事,父母卻非要插手,角名輕織就會選擇一方面暫時按照父母的要求執行,一方面衣服內部保有自我核心,然後找合适的時機丢掉。

宮治今天的穿着和平時沒差別,他的衣品很高,或者說是因為他優秀的外形使得他無論穿什麽衣服都顯得合宜。

“走吧。”雖然師傅并沒有告訴北信諾在哪裏碰面,但她知道去哪裏找師傅。

師傅才不會讓她找不到,一定是在最顯眼的地方。

“小諾好像長高一點,長了不少肉。”林秀坐在棋院的大廳中,這是最好找的地方,也是進入棋院後一定會走到的地方。

在這裏小諾一定能找到。

林秀望着許久不見的好徒兒,眼神中充滿慈愛。

角名輕織在見到林秀的第一眼時就明白北信諾身上那股書生氣質來自哪裏。

活脫脫的林秀翻版。

“這是我的師傅林秀。”北信諾在向大家介紹她的師傅時滿眼的自豪和驕傲,就像是小朋友在炫耀自己最優秀的朋友。

或許,小諾和師傅林秀在某方面就是這種亦師亦友的關系。

“大家不用緊張,你們叫我林師傅或者林叔叔就行。”稱謂就随孩子們自己的意願。“想必,二位就是角名輕織和宮治?”

“林叔叔好,我是角名輕織。”

“林師傅好,我是宮治。”

角名輕織和宮治各自選擇不同的稱呼,也是有意思。

“師傅,今天來棋院幹嘛?”

“好久沒見你下棋,來這邊看看你最近有沒有好好下棋。”

“我和誰對弈?”

“喏,你的對手來了。”

“小諾好久不見。”本因澤從棋院外悠悠走來,昨天下午林秀叔叔打來電話約他和小諾下棋,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林秀叔叔本以為他在開玩笑。可約定的地點是小諾所在的棋院,他還是在半信半疑中前來赴約。

“小澤也過來了。”今天是過年嗎?怎麽可以見到這麽多舊友。

“事不宜遲,你們就直接去。”林秀從北信諾背後推着北信諾的肩膀往棋室的方向去,像是在和北信諾玩鬧,又像是對北信諾直接的催促。

本因澤向一旁的角名輕織和宮治禮貌示意後也跟着前往棋室的方向。

來不及被安頓的角名輕織和宮治随本因澤一同去了棋室。林秀為随後來棋室的角名輕織、宮治準備了座椅,徒兒的朋友看看徒兒下棋,無礙。

北信諾和本因澤二人不約而同選擇快棋,兩人你來我往,一時間氣氛開始變得緊張。

“他們倆以前經常下快棋,小澤總是攻擊小諾,小諾一味防守。但今天攻守易形,小諾在攻擊小澤。”林秀坐在角名輕織和宮治身邊和他們聊着棋局。

“雖然我看不懂圍棋,但我也能感覺到小諾這次下棋出手很快。”角名輕織和北信諾慢慢建立起某種心靈默契,她們可以猜到對方的想法,感知對方的情緒。

事實上,角名輕織感知情緒的能力可以适用于任何人。她察言觀色能力很強,适合在場上和別人玩心理戰,也是一個學下棋的好苗子。

“對,不假思索地出手,卻也同步在慢慢布局。”這是宮治的感受,小諾不是會做無用功的人。

宮治在接觸北信諾後慢慢發現,北信諾性格的多面和易變,但卻也有一以貫之的自我認識和抉擇。

“難怪小諾今天會邀請你們倆來棋院,原來都是她這麽貼心的朋友。”

“本來北學長也說要來,臨時學校有事來不了。”

“小諾的哥哥,小介。他也是非常了解小諾的人。”林秀對于北信介的了解不僅來源于徒弟北信諾的描述,還來源于和北信介的接觸。

小諾的家人默默為小諾做了很多事情。

“林叔叔也認識北學長?”

“見過,還不止一次。我徒弟的家人我都認識。”他只是雲游,又不是魂游。“我和小諾的關系更像是家人和朋友。”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亦師亦友。

随着時間的推移,北信諾和本因澤落子的速度逐漸慢下來。

看來棋局開始焦灼了。

林秀伸了懶腰,站起身來。他徑直走向對弈的二人。

“好了,到此為止。”林秀大手一揮打亂棋局,黑白子混雜,失了秩序。

“師傅,你這是在做什麽?”面對突發事件,北信諾有些生氣,考慮到對方是林秀還是按住自己的脾氣。

“我只是想看看你最近的練習成果,我已經看到了。”目的達到就沒必要繼續對弈,何況這局棋勝利者會是小諾。

私底下贏了本因澤對小諾來說不是好事,小諾現在需要的是在公開比賽中戰勝本因澤以及比本因澤更強大的對手們。

“就不能再給我們一點時間,等我們結束嗎?”

“小諾,不為圍棋所困,你忘了嗎?”小諾的勝負心和競争欲很強,這一點對競技來說是好事,但是對圍棋來說不知好壞。

“知道了,師傅。”北信諾沒在多說,她望向本因澤,本因澤倒是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

“你今天狀态很好,勢頭也有、布局也很好……”

“此刻停止說教,我帶你們去吃飯、去玩。”

“師傅你哪來的錢?”

“最近參加了一場比賽。”

師傅果然還是老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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