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大夢輪回

第四十一章 大夢輪回

鄭然然這一夜睡的并不安穩。

窗外風急雪大,簌簌風雪打着窗棂,擾人清夢不說,還給這屋子增了幾分寒意。

鄭然然輾轉反側,起身往爐子裏添了些碳火才又回床上躺着。

卻怎麽也睡不着。

每每才剛閉上眼睛,這些日子來的一幕幕便浮現在眼前:

翠微樓裏虞香的死、江玠的一身清然、鄭暮暮撕心裂肺的哭喊、楊桃的屍體橫陳在眼前……

到如今将瓊歡算在其中的五起命案、嫌疑最大的李洵、下落不明的秋娘……

鄭然然忽然猛地坐起身,屋裏黑不擇路,她也顧不上掌燈,汲了鞋子抱了件大氅就出了門。

“江校卿——”

聽見鄭然然急切的聲音響起在窗外的時候,江玠正在桌案前梳理案情。

廣平府的官吏皆有府邸,夜深下職以後便回家去了,唯有紀棠和江玠出身白衣,一直留宿廣平府。

江玠起身去開門,便看見鄭然然像沒頭蒼蠅一樣在院子裏亂轉。

少女聽見聲響回身,看見江玠便粲然一笑,絮絮叨叨:“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你這兒,也虧得你這屋子還掌着燈,不過你們這廣平府可真夠大的……”

江玠斂了神色去打量她,見少女裹了件大氅,腳上的鞋子還未穿好,風雪正大,雪花落在她的頭臉上,凍得她瑟瑟發抖。

江玠開口打斷她的話,“進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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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然然眼見江玠側身為自己讓開了門,當下也沒多想,又颠颠的提了裙子入了屋。

江玠的房間也不暖和,鄭然然不由地又将大氅裹了裹,便看見江玠關了房門踱步回來,穿的衣裳卻甚是單薄,也不知為何他就不覺得冷。

江玠打量她一眼,“你若覺得冷,可以再着人加個炭盆。”

鄭然然擡頭看他,見男子在自己面前孑然獨立,竟是誤會了。

“不不不,我不是因為這個才來找你吧,我是有事兒要和你說。”

“什麽事?”

鄭然然手忙腳亂的拉了江玠在自己面前坐下,似乎說的真的是一件極為要緊的事情。

江玠不得已正了神色,聽她說:

“我剛才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你說這李洵的作案動機,會不會和失蹤的秋娘有關?”

江玠神色淡淡,卻是挑了眉問她:“怎麽說?”

鄭然然皺了皺眉,思索的極為認真。

“你之前和我說過,那死在瓊歡之前的女子,哦不,包括瓊歡在內的五名女子有個共同點,就是她們都死在出嫁之前。”

江玠點頭稱是,眸中原本的冷意卻漸漸褪去,看樣子,鄭然然和他想到一處去了。

江玠不說話,鄭然然便繼續滔滔不絕。

“據關頭兒所說,這秋娘騙了李洵,傷了李洵的心,所以李洵不只将秋娘懷恨在心,還将這份恨意牽連到了其餘人身上,覺得天下女子都薄情,所以借機洩憤的!”

江玠微微一笑,忽而起了身在門口站定,眼望着門隙之外的一天冬雪,聲音悠悠傳過來:

“看樣子,咱們找到李洵的動機了。”

鄭然然訝然:“你早就想到了?”

話一出口卻又覺得這話多餘了,江玠身居廣平府校卿之職,行的本來就是問案查案之事,這等淺顯的道理自然是早就想到了。

果然見江玠微微颔首,“但,我們依舊沒有證據。”

鄭然然皺了皺眉,江玠的為難之處,她心中已經能夠明白,男爵府是世家大族,是區區一個廣平府得罪不起的地方,若沒有證據,單靠殺人動機和作案時間,他們動不了李洵。

鄭然然托着腮思考了一會兒,這才又再度開口。

“江校卿,我想再去勘驗勘驗其餘四人的屍體。”

江玠擡眼看她,“為何?”

鄭然然眨眨眼睛,自然有她一番道理:“在沒有得到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是不能進行推理的,那樣的話,只能是誤入歧途。我不懂你們的查案流程,也不懂你的心理學有多麽準确,在我看來,屍體是死者留在這世上最後的證據,所想要讀懂,不驗屍是不行的。”

“還有這樁挖心案,應該算是連環殺人案了,這種案子的罪犯多半有些窮兇極惡,甚至有強烈的反偵查能力,如果真是李洵,那咱們不驗屍是查不到證據的。”

江玠微微側首,順勢在鄭然然對面坐下,盯着她。

目不轉睛。

直把鄭然然看的毛骨悚然,少女擡手攏了攏大氅:“幹,幹嘛這麽看着我……”

江玠卻一笑,再一次因鄭然然的神情放下了芥蒂。

他淡道:“我在想,你這些新奇理論,究竟是打哪兒來的?”

鄭然然一愣,順勢擡手摸了摸鼻子,這才發覺自己說的又有些多了。

為了防止當初在翠微樓裏江玠窮追不舍地問自己是如何學的驗屍之術的場景再一次上演,鄭然然只得打了個哈哈:

“這理論不理論的不要緊,我說的有道理才重要,江校卿要是覺得我說的對,咱們就趕緊去驗屍吧!”

本以為江玠會立馬帶了自己去,卻不想他并沒有一口答應,而是說:“你似乎對屍體很感興趣?”

鄭然然心裏忍不住黑線了兩次,心道自己這般殷勤,還不是為了趕緊把案子破了好讓江玠幫自己把鄭原救出來!

鄭原與鄭暮暮雖說與自己只有兩日親情,可親情不論長短,她能感知這個世界的家人對自己的真心,心中難免挂念。

她想好了說辭,開口便一本正經:“校卿大人這話說的不對,我可不是對屍體感興趣,是對驗屍感興趣哇!至于為什麽對驗屍感興趣,因為我想幫校卿大人查案啊,如此一來不僅能夠慰藉死者亡靈,還能夠還咱們汴京城的百姓一個太平啊!”

鄭然然一番話還沒說完,江玠卻已經又起身,卻是往門外走的。

他似乎已經被鄭然然的這些長篇大論給吵的不耐煩了:

“你這張嘴,莫不是跟紀棠學的吧。”

鄭然然晃晃腦袋跟了上去,腦海裏卻又浮現出紀棠那噙着笑意的一張溫潤如玉的臉和那張臉上能說會道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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