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金芳

第四十五章 金芳

車轍吱呀作響,順着來路回了廣平府。

此時紀棠以及廣平府的文吏們已經都在了,見了江玠等人從外面回來,都覺得有些驚惶。

“江校卿莫非一早出門辦案去了?”

江玠冷冷經過問者的身邊。

“昨夜。”

問者汗顏。

待記錄了林家小姐的屍格被呈上的時候,紀棠那張公子溫潤的臉龐變了變,皺眉道:“你們大半夜跑去驗屍?”

江玠依舊一張冷臉相對:“有些收獲。”

紀棠這才落了眉梢,低頭去看關紹寫的那張屍格,須臾,面上帶了笑意。

“不錯,這樣看來咱們離兇手又進了一步,關頭兒,今日你歇不得,還得再帶人去查查李小男爵,打聽打聽他是否懷有功夫。”

關紹打着哈切應下去辦。

他走後,紀棠才又溫溫軟地笑着看江玠與鄭然然,“你們昨夜辛苦了,跑腿的事兒有關頭兒去辦,去歇歇吧。”

鄭然然忍不住搖頭稱贊紀棠,這人還真是見人三分笑,這話說的她可太愛聽了。

她才要應下出去,卻聽江玠在旁開了口,“我們也歇不得,我與然然商量了,要去驗另外三名女子的屍體。”

紀棠挑眉,“哦?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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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現在。”

鄭然然一張俏臉上的笑意登時就凝固了,“啊,不是,別,用不着吧?”

雖說驗屍是當務之急且很有必要,但也用不着這麽馬不停蹄吧?好歹讓她回去睡一覺!

江玠未理鄭然然結結巴巴的抗議,只自顧自地對紀棠說:“其餘三名女子皆是平民,且當初驗完屍以後就被家人領回去葬斂,民風保守,開棺驗屍之舉恐怕不容易,得尋府尹官威壓一壓。”

林家小姐的死後不受林侍郎重視,孤零零的被埋在了山林裏,他們深夜前去驗屍,又逢雪天兒,此舉定然不會為人知曉。但其餘幾個女子不一樣,若要開棺驗屍總歸是要知會她們的家人的。

開棺為死者不敬,那些女子的家人未必能夠同意,江玠這才想着請紀棠一并過去,憑他的美譽,百姓們多多少少會給些面子。若非如此,依江玠的性子,想必不用等到此時,從山上下來就應該直奔下一個埋屍地了。

鄭然然聽到這兒也想明白了,她還記得一句話:廣平府尹最青天。那些女子終究是蒙冤而死,想必她們的家人也盼着還其一個公道的。

紀棠了然,笑問:“你是想讓我和你們一起去?成啊,那走吧。”

鄭然然哀聲連天的跟着二人又出了廣平府,此時廣平府中大小官員衙差都在,不必像昨夜一般喊了關紹回來辦差,紀棠便多點了幾人同行。

有幾個衙差,還帶上了廣平府的老仵作,以及一個文吏。

這人鄭然然之前有些印象,她記得他叫陳酌。

除了林家小姐,死者還有三人:一人是買豆腐的李家姑娘,一人是繡娘唐氏,一人是名叫金芳的富家丫鬟。

衆人此行去的目的地不遠,離廣平府只隔了三條街——扈府,做瓷器生意的商賈之家。

死者扈府的丫鬟金芳,是扈夫人身邊老媽媽的閨女,因着是扈府家生奴仆,又因母親是扈夫人貼身伺候了多年的人,金芳在府裏很得重用。今春時候扈夫人親自為金芳擇選了一門好親事,屬意将她許給一戶姓莊的人家,是扈老爺手下瓷器作坊裏得力的人戶,金芳對這婚事很滿意,二人的婚事定在了臘月十一。

而金芳被人發現死在臘月初十的晚上。

扈府報官之後江玠曾親自帶人來過扈府,但紀棠卻還是第一次來,扈老爺一聽說廣平府尹親至,二話不說便親自出門迎接。

鄭然然想着在男爵府門外江玠被李府的門房冷落的情景,忍不住感嘆:官大一級壓死人吶!

衆人沾了紀棠的光,被扈老爺親自請進了府中,商賈之人善于看人眼色,本是想着賠上幾個笑臉好打聽打聽金芳一案進展的情況,以免事情最後會牽連到自己家。

奈何他遇上的是一個更會看人眼色的紀棠,紀棠只溫和笑着,同扈老爺寒暄了許久,又是說起扈家生意之興盛,又是談論扈府的門面如何氣派,直說的扈老爺啞口無言,臉上除了堆滿的笑意再找不出別的表情。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紀棠才開口進入正題。

“扈老爺,本官這次來實則還是為了金芳姑娘的命案,是還有些證據要再勘驗一番的。”

扈老爺:“是是是。”

“扈老爺,不知道金芳姑娘被葬在何處啊,本官這次來,是帶了人來驗屍的。”

扈老爺:“是是是。”

……

“等等,什麽?驗屍!”

扈老爺是笑了老半天才反應過來的。

仍舊是紀棠醉了溫酒的聲音,“是啊,扈老爺該不會有什麽意見吧?”

扈老爺嘴角的笑意僵着,他非金芳父母,又無主仆深厚情分,自然不是因為覺得驗屍殘忍才愕然,只問了句:“府尹大人,這屍體不是都驗過了麽,貴府的仵作老爺說可以入葬了,我們這才将人領了回來入了葬的。”

紀棠尚未開口,鄭然然已經在邊上聽得不耐煩了。

少女忍不住嘆了口氣,很看不慣扈老爺這富得流油的模樣,“扈老爺,您有所不知,這衙門辦案啊,事事都要求個證據,若案子一時未破,日後複查也是有的。如今金芳姑娘的屍身上可能藏着新的線索,若不剖了屍體查驗,案子還怎麽查下去。”

江玠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鄭然然的口直心快。

“咳——”

少女眨眨眼睛看咳嗽的江玠,“怎麽了江校卿,我說錯什麽了麽?”

江玠的臉色黑了黑,忽覺自己對她真是無話可說。

這廂扈老爺的下巴張的老大,結結巴巴問紀棠:“這……府尹大人,這怎麽還要剖屍,驗屍也就罷了,怎麽還要……剖屍?”

紀棠壓下神情,依舊揣着自己溫和的笑意,他明白扈老爺這等商賈之家忌諱不吉利,剖屍這等新鮮又兇險的詞語聽在他的耳朵裏,有這樣的反應也沒什麽好驚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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