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燭火燈影

第五十一章 燭火燈影

江玠既說了今夜不去驗屍,紀棠也便依着他行事。

鄭然然如願的吃到了熱乎的飯菜,只是廣平府裏無人給她燒熱水沐浴,便只草草洗漱,鑽進了被窩。

想象中的一夜安眠并沒有到來,鄭然然才躺下不到兩刻,房門就被人給敲響了。

鄭然然帶着一臉睡意和滿身疲憊去開門,緊接着就被門外襲面而來的風雪懂得打了個機靈。

門外那人皺了皺眉:“怎麽也不披件衣裳?”

鄭然然懵了一瞬,這才眨巴着眼睛看眼前的江玠,疑道:“江校卿?是有什麽事兒麽?”

冷風吹過來,她忍不住打個哆嗦,自己急着下床開門,身上只着了單衣,确是有些冷。

江玠也不多言,幹脆自己進了屋将門關上,又怕身上的涼意寒着她,便解了鬥篷擱在遠處,這才到桌前落座。

他回來時鄭然然也已經披好了外衫,臉上挂着抹不情願:江玠此時過來,該不是臨時改了主意要帶她查案去吧?

卻不想江玠此來另有緣由,未等鄭然然開口問,他便先答:“傍晚時分見你尋熱水,不知是否想要沐浴,恰好方才見廚房裏備了熱水,特意來知會你一聲,若去晚了,怕要涼了。”

鄭然然登時來了一興致,她今日驗了一天的屍體,覺得心裏很不适應,自然是想要泡個熱水澡的。

只是……

“今日事多,府尹大人不是早早就命大家回去休息了麽,誰會跑回來燒熱水。”

江玠斂了眸子不去看她,只道:“你若不快點去,熱水就變成涼水了。”

鄭然然登的起身,去床邊抱了件衣裳就出了門,也不管江玠是不是還在自己屋裏,只留下一句“我這就去”便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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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江玠一人泠然孤坐,望着少女遠去的背影輕輕一嘆。

鄭然然原本是要去廚房裏打熱水的,走到廚房邊兒上的角房時發現裏頭燈火亮着,門也未曾關嚴,便心生好奇推門一看,不由地怔住了。

裏頭一間雅室,中間置了一只浴桶,桶裏熱水已經被蓄滿,正騰騰往外冒着熱氣。

鄭然然不由地伸手揉了揉腦袋:這莫不是,江玠置辦的吧?

鄭然然望着眼前氤氲的水氣,心中忽然生出一抹暖意,于這異世之中再次生了恍惚。

她回身關了房門,将衣衫搭在了屏風上,這才注意到屏風下頭碼放着皂角、浴鹽等物,竟都是新的。

鄭然然一邊沐浴,一邊想着關于這起連環殺人案,一會兒思緒又雲游天外,竟不由地想起江玠來,她更生恍惚,總覺得心中思緒難明,竟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

熱氣氤氲彌漫,少女的喘息聲漸漸平穩……

江玠在鄭然然的房裏等了她好些時候,直從上半夜等到夜中,都沒瞧見鄭然然回來。

江玠緩緩起身,透過窗戶見外頭風雪正大,她去沐浴,總不會沐了半個多時辰吧,水也該涼了。

江玠眉頭一皺,心中似生出些不好的預感,今日他雖才安慰了鄭然然,但近日汴京城裏不太平,難保不會突然橫生什麽事端。

江玠再不敢耽擱,閃身就出了房門,連鬥篷也忘了披。

到得角房門前,卻見裏頭燈火還燃着,隐約可以看見少女沐浴的身形被燭火投映在窗紙上,江玠閉了閉眼,卻又忍不住睜開。

“鄭然然,你好沒好?”

江玠拍了角門幾下,卻聽不見裏頭的回音,又覺那抹倩影映在窗紙上一動不動,心中猛然生出不安。

“鄭然然,你怎麽樣了?”

他又急問兩聲,卻始終未聞回音。

江玠竟一慌神,那女子挖心案的兇手未明,兇手至今在逃,鄭然然于此案之中助力頗多,若是兇手在暗得知他們這兩日來所查之事,會不會對鄭然然不利?

想到這裏,江玠心中再難平靜,推門就去了角屋。

屋裏一張屏風上還摞着少女的衣裙,正被他開門帶進來的風吹的拂動,更顯得屏風上被燭光投出來的那抹倩影一動不動,又添江玠心中慌亂。

“然然!”他急呼一聲便轉過了屏風,見少女沒在水汽之中,一副容顏如置雲裏霧裏,煥然出塵。

江玠皺了皺眉,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随即便是——

“啊!”

鄭然然一聲驚呼,驚天動地,感天動地,驚走了樹枝上栖息的倦鳥,喊來了急匆匆的紀棠。

角房裏,屏風後,浴水灑了滿地,浴桶旁的浴鹽等物亦淩亂不堪,鄭然然人還在浴桶裏,手上已經胡亂抓過來衣衫披在胸前,滿眼驚慌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同樣慌亂的江玠。

她哭號:“你幹嘛啊,耍流氓嗎!”

她欲哭無淚,自己險些被一個男人給看了。

江玠手足無措,生平頭一回不知該說些什麽,只踟躇道:“我,我沒,我還以為你死了。”

鄭然然聞言幾欲跳起,卻又發覺自己身上沒有衣物,這才又悻悻地往浴桶裏縮了縮,嘀咕道:“你耍流氓不成,還想要咒我死了。”

江玠百口莫辯,紀棠被鄭然然的驚叫聲喊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屏風側歪,衣衫落了滿地,濺起一地水花,浴桶裏少女神情慌亂,邊上站着的江玠一臉潮紅,神情更亂。

“那個,本官來的是不是有些不是時候?”

紀棠嘴角扯出來一抹笑意,這人這這樣的情況裏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也是讓人佩服。

江玠連忙踱步轉開了屏風,閃身到紀棠身邊,開口便解釋:“你誤會了。”

紀棠若有所思,卻沖着江玠笑了笑,“要不咱們,先出去?”

他目光閃閃,看向那屏風山的一抹倩影,江玠臉上紅潮更甚,未再多言便與紀棠退了出去。

待聽得木門“吱呀”一聲被關上,鄭然然才算是松了口氣,她伸手掬了把水洗臉,卻發現自己嘴角有些黏膩,像是口水,哎?莫不是自己方才洗着澡睡着了,所以江玠才以為自己出了意外,不得已之下才沒有避諱男女之嫌破門而入的?

要這麽說起來,反倒怪不得江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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