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師徒
第四章 師徒
繁星滿天的夜空之下，那個虛弱無比的少年跪倒在自己一直生活的村落，如今的一片廢墟上放聲痛哭。
而在他的身後的半空中靜靜漂浮着的聖翼勇者卡萊爾也終于松了口氣，這可憐的孩子積壓的情緒總算有了個發洩的口子。
作為生活中充斥着厮殺與戰鬥的戰士，他并不知道什麽方式更适合用來安慰一個剛剛失去了一切的孩子。
不過在他看來，那一團積壓在布萊克胸口的怨恨之氣如果無處發洩就一定會産生問題。
卡萊爾怕布萊克的精神受到重創的情況下，在廢墟中四處亂跑會遭遇什麽不測，因此在他失魂落魄的跑出帳篷之後便悄悄的飛到空中跟在了他身後。
剛見面時布萊克身體周圍閃爍着的一層薄薄的光膜，對于卡萊爾來說是再熟悉不過，那分明就是覺醒了勇者體質時身體從內到外生出的聖光之力。
如果不是有聖光護佑着他，僅靠幾缸清水和洞窟牆壁上的那點苔藓，布萊克壓根沒辦法撐到現在。
整個人類之中只有被蓋亞恩寵的一小撮人才有資格使用聖光的力量。
比如說聖光教會的祭司們。
不過他們也只能是以聖光石作為媒介來調動聖光。
只有寥寥無幾的人才能夠在體內覺醒聖光的力量，這些人就是所謂的勇者。
目前整個蓋亞大陸上滿打滿算也不過才只有十餘名勇者，其中還不乏垂暮之人。
每一名勇者對于蓋亞大陸都是與魔種的戰争中舉足輕重的巨大力量，一名勇者的發揮的作用就足以輕松媲美一支數百上千人規模全副武裝的軍隊。
這幾十年來卡萊爾一直戰鬥在抗擊魔種的第一線，不停的擊殺入侵蓋亞大陸的魔種、保護村落、救助弱小，聖翼勇者的威名已經傳遍了蓋亞大陸上每一個有人經過的地方。
而在那些不斷被人們傳頌的故事中，他就好似一個永遠不知疲倦、一心只為對抗魔種和拯救衆生而活的傳奇。
然而卻沒有人想過，傳奇之人也只是血肉之軀而已。
成為勇者之後，他就在不斷的戰鬥。
幾十年中卡萊爾身邊曾有過不少同伴，收獲過許多友情，甚至還有愛情。
然而戰鬥持續到了最後，在這條戰線上卻只剩下了他自己。
大家一同走着走着就散了。
昔日的同伴中，有一個在膝蓋受傷之後就選擇了留在這個偏遠的邊境村落生活。
他已經無法再作為一個戰士回到前線，但是又不想離開這片戰場，因此就留在了這個距離戰鬥最近的地方。
這次擊潰了魔種狂潮後，卡萊爾會選擇來到聖光尖角，也是因為心中抱了一絲希冀。
希望老友能夠從從那場浩劫中逃脫，然後仍然滿臉不在乎的舉着他那标志性的酒壺，和匆忙趕來的自己打着招呼。
“喂，卡萊爾，要一起來一杯嗎？”
那個叫做巴特的戰士，曾經是他身邊除了精靈之外最優秀的斥候。
然後他那本就不多的希望又一如往常的落空。
他的心中開始越來越頻繁的出現這種疑問：現在的自己到底是為了堅守正義，還是僅僅是因為慣性才繼續一日複一日的厮殺下去。
“或許也是時候該培養一下年輕人了。”
看着下方的布萊克，卡萊爾在心中默默想着，只要好好教導，用不了不多久這孩子将會成為一把面向魔種的鋒銳無匹的利刃。
到那個時候，或許自己也就能從這個位置上退休頤養天年了。
即便不放心将擔子交給他，那自己身邊好歹也多了個可以一同抗争的後輩。
慢慢的降低了高度落到地面上，卡萊爾對仍在痛哭不止的布萊克輕聲說道：“如果你想要複仇的話，我可以教導你如何獲得和使用力量。“
他頓了頓，說出了另一條道路：“如果你想要逃避，那麽我可以将你送入大陸的腹地或者皮斯半島，讓你能夠遠離魔種生活。”
聽到阿萊爾的建議後，布萊克驟然止住了哭聲。
他那兩只空洞洞眼睛直愣愣的轉向了卡萊爾，慢慢的燃起了一團複仇的火焰，然後從牙齒縫中擠出來一句話。
“我要力量，我要報仇！”
看着眼前這個可憐的孩子，卡萊爾不禁在心中咒罵起了自己。
“還真是卑鄙！”
雖然給了布萊克兩個選擇，但是其實在說出口之前他就已經知道布萊克只會選則複仇這一條道路。
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
“這不是一條容易的道路，想要斬殺魔種注定要時刻伴随着艱辛。“
卡萊爾沒有再盯着布萊克的眼睛，而是望向了周圍被星光照耀着的村莊廢墟。
“逝去的人們不會再活轉過來，但是通過我們的戰鬥，可以避免讓更多的人陷入今日這樣的苦難中。”
說罷他俯身抱起了布萊克，布萊克順從的沒有掙紮，兩人慢慢走回了帳篷。
“你身體還很虛弱，接下來好好休息一晚。“依然在帳篷門口坐下後，卡萊爾告訴帳篷裏的布萊克，”明天我就帶你去荷莫山。”
荷莫山，聖光山脈在大陸腹地的分支。
也是卡萊爾在大陸腹地的固定居所，只不過他大多時間都奔波在外，每年回去的日子并不多。
轉過天布萊克早早的就醒了過來，他也不說話，只是坐在那裏盯着卡萊爾。
卡萊爾簡單的弄了些幹糧拿水泡軟給他吃了以後，就三下五除二的把帳篷收了起來。
在這期間布萊克一直默默的坐在一旁的地上，看着他做這一切。
等到卡萊爾東西都收拾妥當，布萊克突然輕聲開口道：“稍微等我一下吧，我還忘了一件東西。”
說罷他站起身朝着廢墟深處走了過去。
卡萊爾雖然不知道他說的什麽，但是還是背起行囊跟在了布萊克的身邊。
沒曾想到布萊克又回到了阿黛爾家附近。
他找到了那個被埋在了泥濘中破舊的布娃娃，小心翼翼的撿了起來，輕柔的擦拭之後捧在手裏凝視了半晌。
不過最終布萊克沒有把它收到身邊，而是又走了幾步到了阿黛爾家的廢墟中，依稀照着阿黛爾房間的位置仔細的将它埋了下去。
“我原本是害怕自己會遺忘他們，所以想要帶走它來時刻的提醒自己不要忘記。”
轉身注意到到卡萊爾關切又不解的眼神，布萊克低聲的解釋。
邊說着他的眼神邊轉向了那一小堆剛剛堆好的瓦礫。
“可是我剛剛已經明白，我是永遠都不可能忘記，所以還是讓它留在這裏陪着他們吧。”
卡萊爾默默的看着這個在一夜之間成熟了許多的孩子，心裏不禁有些刺痛，他上前兩步一大把摟住了布萊克。
“走吧。”
布萊克閉上了眼睛，緩緩的點了點頭。
用幾條皮制的束帶将布萊克牢牢的束縛在了自己胸前後，卡萊爾鼓動了身體內的聖光之力。
星星點點的光芒在他的身邊聚集，最後在他的背後形成了一對由聖光組成的巨大翅膀。
他稱號為聖翼勇者，也正是來源于此。
雖然勇者們通過駕馭聖光大都可以短暫的在空中飛行，但是像卡萊爾這般能夠将聖光凝聚成鳥兒一般的翅膀的能力卻還是獨一份。
而正是憑着這對聖光之翼，卡萊爾的速度在當世的勇者乃至所有的類人生物中也是位居頭籌。
稍微分了些聖光的力量出來，形成一層護盾罩住了布萊克，卡萊爾就扇動起背上的翅膀緩緩的升上了天空。
辨識了方向後他逐漸的加快了速度，朝着荷莫山的方向飛去。
“有多久沒回家了呢，還真是有些想念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