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這一瞬間,祁知辰腦子是空白的。
他還沒從醉花中完全恢複過來,大腦轉動速度下降50%,又因為冷不丁看到了陸黎那張臉,于是再次下降50%。
然而陸黎的手伸到一半就停了下來。
他只是用指尖在月季花花瓣上輕輕撫過,動作居然還挺溫柔。
祁知辰的小心髒緩緩放回了原位置。
應該沒事。
在如此茂密的花叢之中,想要發現一只配色幾乎和周圍花朵沒有什麽差別的小花靈,絕對不是正常人做得到的事情。
更何況他還下意識跟周圍的花花草草打了招呼,讓它們幫忙遮住自己的身影。
怪就怪陸黎的目光穿透性強了點。
那雙眼睛有些時候就仿佛某種野生動物,總在不經意間透露出一絲捕食者審視獵物的光。
祁知辰捏着月季花葉子邊上的小鋸齒。
闊別了四年多,無數次夢境裏朦胧相見,此刻猛然間直面自己心心念念了那麽久的那張臉,他的小心髒又不争氣地砰砰直跳。
別的不說,陸黎這張臉長得是真的好,完美戳中的祁知辰XP上的每一個點。
他自認為不是個膚淺的顏狗,但有些時候暗戀往往都是源于心髒某次不經意的漏跳。
而陸黎憑借着他得天獨厚的長相和身材,逗得祁知辰內心那個小鹿早就不知道撒腿亂跳到哪個星球上去了。
Advertisement
忍住!
鼻尖花香濃郁,祁知辰半醉半醒之間,感覺到花靈的力量伴随着心跳的紊亂,蠢蠢欲動起來。
不太妙。
花靈和植物們一樣,是偏向于直覺和天性的生物,喜怒哀樂都會影響自己的力量,從而打出非常直接不加掩飾的直球。
簡單來說,就是春天到了。
小花靈也想求偶了。
“陸哥!”靈耀深一腳淺一腳撥開花叢艱難前行,“是這邊有什麽發現嗎——”
蔣澤越跟在後面,邊走邊誠懇忏悔:“罪過罪過,我不是故意踩踏花草的。”
“你還好意思說,就你掐花掐得最歡!”靈耀扭頭一頓譴責。
蔣澤越深感無辜:“冤枉,我是被研發部脅迫了,他們要我帶點樣本回去的!”
靈耀呵了一聲:”你要帶就帶麒麟花的樣本,禍害周圍的花花草草算什麽?”
“我來的時候,麒麟花可是已經連花帶土都被鏟走了,連片花瓣都沒留下,”蔣澤越道,”你怎麽沒留點麒麟花的樣本。”
“因為我沒有受到研發部的脅迫,”靈耀還有點郁悶,“而且我也打不過喬方德,你是沒看到他當時的樣子,別說麒麟花樣本了,他連泥土都給鏟走——”
“噓。”
一旁的陸黎突然間豎起了一根手指。
一股非同尋找的氣息突然之間彌漫開來,有所感知的靈耀和蔣澤越紛紛從善如流地閉了嘴。
二人像做賊一樣雙雙蹲下,透過茂盛的花朵,不約而同地望向陸黎身前的一朵小白菊花。
這朵小雛菊花在三人灼熱的視線中肉眼可見地拉長了枝幹。
它勇往直前,像一只充滿了熱情的小狗,努力墊高了個子,一直拉長到那純白的花瓣安靜而又美麗地綻放在了陸黎的面前。
宛如自然給陸黎獻上了一朵花。
祁知辰:”……”
祁知辰看着那朵異常生長的小菊花,內心默默流淚。
他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體內奔騰的洪荒之力,為了不在陸黎面前再上演一個百花齊放,只好悄悄地把力量凝成一條線,随便找了朵不起眼的小花輸送過去,妄圖蒙混過關。
誰曾想到,那朵寄托了祁知辰重望的小雛菊,也許是通過力量感受到了祁知辰內心的小鹿亂撞,它發誓要為小花靈送出美好心意,于是一路披荊斬棘,成功把美好的小白花杵到了陸黎面前。
蔣澤越壓低了聲音:“這是宣戰書嗎?”
靈耀正忙着記錄這一段時間的波動,茫然擡頭:“什麽宣戰?”
“你看,白菊花,上墳用的,”蔣澤越小聲道,“上給隊長了,這難道不是敵人猖狂的宣戰嗎?”
“……”靈耀不想和沒有文化的戰鬥分子說話,“這是雛菊!雛菊的話語是深藏心底的愛!”
陸黎這下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樣:“哦?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祁知辰:“……”
雖然話語指向的不是自己,選中小雛菊作為力量輸送也純屬巧合,但是那所謂”深藏心底的愛”幾個字被人突然說出來,他還是有種心底的感情被曝光了的羞恥感。
還沒等這份夾雜了三分羞澀三分糾結三分期待和一分憤怒的感情在心中發酵片刻,就聽見陸黎語氣中帶着歉意彬彬有禮道:“這位雛菊小姐或者小哥,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做男人要潔身自好,不能随便沾染外面的花花草草。”
“不過——”陸黎拖長了聲音,他退後一步,打量了片刻小雛菊花,随即從兜裏掏出手機便是一頓狂拍,“這花長得不錯,拍給知辰看看。”
祁知辰:喜歡的人?喜歡誰?去國外四年多喜歡上的人嗎?
靈耀:沒救了,已經沒救了。
蔣澤越:所以為什麽雛菊就不能用來上墳呢?
“行了,這裏沒什麽可看的了,回去吧。”
陸黎冷酷無情,拍完照片不認花,一點也沒帶憐惜地把這朵小雛菊給掐了下來,塞進了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的玻璃試管內。
“陸哥,要不要地毯式搜索一下這片區域,”靈耀提議道,“如果說原本的異常是麒麟花開花導致的,但是剛剛的明顯就不正常,萬一有什麽——”
“你有察覺到什麽特殊氣息嗎?”陸黎突然問道。
靈耀一愣,老實道:“沒有。”
他雖然是個科研人員,不怎麽打架,但是對于各種能力的敏銳感知也是有的。
“是啊,我也沒有,”陸黎定定地看着面前這一大片花叢,片刻後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保護花草,人人有責,走吧。”
他邁着大長腿三兩步跨出了花壇,随手将玻璃試管塞進車內的試管箱內,吩咐道:”這朵花後面送去檢驗部查一查,對了,剛剛那朵花開的時候,有記錄到什麽嗎?”
靈耀抱着調度采集儀跟在後面一陣小跑:“沒有,基本沒變化,倒是杜貳的波動重新冒了個頭,感覺像是又回來了,離這裏應該不遠。”
三人坐上了車,車輛緩緩往特異局大樓駛去。
陸黎低頭翻着手機裏今天拍的照片:“不用管他,杜家也調查不出來什麽,正好借他們的手善善後,光是給民衆解釋加上鏟花開銷也不少,能省一筆是一筆。”
靈耀應了一聲,盯着屏幕上的波形陷入了沉默。
他似乎被許多思維上的謎團糾纏掙紮着,但很顯然車後座的某人絕對不是一個正經的問題詢問對象。
猶豫許久後,還沒等他開口,陸黎突然大手一伸,握着手機遞到了前座二人的面前。
陸黎語氣嚴肅:“看看這個。”
靈耀和蔣澤越當即打起了精神,定睛看去——
只見手機屏幕上是九張圖片組成的九宮格,每一張裏面都是在老公園裏拍的花花草草,乍一看宛如誤入爺爺奶奶被的手機相冊。
“這幾張,哪些比較好看?”陸黎展示了九宮格後,便一張張往後面翻着幾乎看不到底的照片,“精挑細選了九張,還有好多候選在排隊,舍棄哪一張都不舍得,多發幾張知辰會不會覺得太羅嗦了?但是這些花真的很好看耶。”
耶你個頭,靈耀面無表情。
蔣澤越憐憫道:“隊長,你已經到了拍花花草草的年紀了嗎?”
靈耀深感沒意思:“陸哥,您這是直接發給那位嗎?”
“那倒不是,”陸黎收回手機,“我打算先發個朋友圈,等知辰給我點贊了,我再回複他,這樣一來一回不就成了嗎?”
蔣澤越站在事實角度:“萬一他沒看到你朋友圈呢?”
陸黎完全沒有想到還有這種可能:“為什麽會沒看到?”
“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靈耀道,“我刷朋友圈,遇到這種中老年人花卉九宮格,一般就直接忽視。”
蔣澤越提議:“所以直接發給他不就成了。”
陸黎罕見地猶豫了下:“會不會太突然了?”
“這有什麽突然的,朋友之間分享點東西呗,除非——”蔣澤越話頭一轉,震驚,“你倆該不會後邊四年一句話都沒有說吧?”
陸黎奇異般地停頓片刻。
然後沉痛地點了點頭。
“那其實也不用太擔心,先發張可愛表情包過去探探路,”靈耀提出了合理的建議,“而且——”
蔣澤越提出了新的可能性:“搞不好他已經把你删了?”
陸黎:“……”
車內在短時間內陷入了詭異的寂靜,靈耀和蔣澤越眼觀鼻鼻觀心,盡量在低沉的氣壓之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靈耀給蔣澤越飛了個眼刀:沒事別挑逗大齡單身男青年敏感的神經!
蔣澤越深感冤枉:這不是實話實說嗎?
眼看着氣氛越來越詭異,靈耀不得不硬着頭皮轉移話題道:“哈……哈哈,對了對了,那個陸哥,你之前說的那個是什麽意思啊?就是關于真正的……異族?”
陸黎翻着手機相冊的手指一頓,這一瞬間似乎有什麽冰冷而隐秘的氣息緩緩蔓延而來。
他微微直起了身子,漫不經心地靠在車後座,臉上那向來帶着與人友好交往必備的笑容輕收,目光透過車窗,看向窗外的行人。
“到也沒什麽,只是一點點好奇的想法,”就那麽幾秒鐘,陸黎語氣又恢複了原來的輕松,“你們也知道,所謂返祖者,實際源自于過去異族與人類共存時代時,通婚而在血脈裏留下了殘存的基因。”
“直到如今的時代,異族不複存在,世間僅存人類,少部分的人類因為返祖展現出來部分異族的特征。”
“所以返祖者的前提,首先必須是人類,”陸黎道,“目前最高返祖血脈比例的,我記得也沒有超過60%,而目前所有的檢測工具,都是基于我們能夠接觸到的存在。”
“那麽問題是,”陸黎面帶微笑,眼底卻不見一絲笑意,“你們覺得在如今這個年代,還會有異族嗎?”
“我指的是活着的那種。”
“應該不可能吧,如果歷史的記載沒有錯誤的話,”靈耀理論方面的知識儲備非常豐富,他不假思索道,“異族早就在共存年代後的大混戰中——”
“全部滅亡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