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狼妖

第25章 狼妖

栖雲城規模不算大,但是背靠出雲宗地理位置得天獨厚,來往的修士與商隊都不少,經過幾番修正擴建,看起來也像模像樣。

黎止來到修真界後還是第一次離開宗門,到城門口都要停下來觀賞。

“就到這?”

他從劍上跳下來,将求心收入鞘中,回過頭問道。

唐希跟在他身後收起禦劍:“是。”

黎止将自己特制的傳喚石扔給他一塊:“有事就捏碎,錦烏能感覺到。”他又補充,“最好別捏,能打得過就自己打,不一定有空管。”

唐希也不惱,拱手道:“師尊也保重。”

黎止擺手,他怕自己不行還悄悄貼了張飛行符,這會稍微有點暈。

他剛整理好東西,銜月觀還沒出就碰上了前來請辭的唐希。

結果一問,兩人目的地相同。

黎止雖說跟他處于互不幹涉的階段,但出于名義上的師尊還是問了一句去做什麽。

唐希說,三日後七夕節,栖雲城裏會有一場河燈會,自己想來求個姻緣。

黎止總覺得不是實話,但估計實話問不出來,便也就作罷。

于是兩人一道下山,又在城門口分開。

夜晚的栖雲城依然喧鬧,這個點大都是往來的商隊,夜市還沒散盡,街道兩邊燈火通明,各家跑堂幾乎全部站在街上招攬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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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止按照黃運給的線索,沒有進那些生意紅火的店鋪,而是拐入一條巷子裏,一路行過,最終停在了一家門臉不大的客棧面前。

外表看起來就是尋常客棧,唯一特別的是比起外面那些迎客迎得十分熱鬧的,這家店看起來完全沒有任何做生意的欲望。

黎止擡起手,扣了扣門。

很半天門才從裏面開了個小縫,一個精瘦的中年男人探出頭來左右張望,一見黎止立刻作勢就要關門。

黎止眼疾手快,靈力從指尖流出,不但沒讓他關上,還成功将門開得更大了些。

“王掌櫃,是吧?”黎止上前幾步,站到他面前。

王掌櫃被他的靈力彈開,一屁股坐到地上,好半天才喪着臉站起來,一副活不起的模樣。

“哎呦仙人吶,我什麽也不知道!我這普通百姓做點生意,上門給錢就是客,真不認識什麽妖啊魔的。”黎止還沒開口,王掌櫃先倒豆子似的噼裏啪啦,一張臉直接拉成苦瓜。

黎止:“所以有魔修來過你店裏?”

王掌櫃大驚失色:“我不知道!那兩個人看起來跟正常人沒什麽區別,我這肉眼凡胎的,哪能看出來魔修?”

黎止:“還是兩個?”

王掌櫃:“……”

王掌櫃自暴自棄地點頭。

黎止抱臂看他:“那你後來是如何得知的?”

王掌櫃抹了把臉:“你們一來,不知道也知道了。”

黎止同錦烏對視一眼,随後轉向王掌櫃:“那兩個人做了什麽,都有什麽人來問過?你完完整整的告訴我。”說着,黎止從懷中摸出了一只口袋晃了晃,裏面銀響清脆。

誰知王掌櫃竟為難道:“仙人,我家裏還有老婆孩子,不能賺了錢沒了人啊。”

黎止盯了他片刻,見這人面色灰黃,的确是一副受驚過度,連日沒能休息好的模樣。可惜黎止算不上心善,也并不好糊弄,他笑了笑:“看來王掌櫃是事先已同人商議好了啊。”

夜裏的巷子寂靜無聲,黎止的話音猶如一枚炸彈。

王掌櫃依舊站在原地,表情卻逐漸變了。原本的哭喪相逐漸收起,眼神竟透出幾分狠意來。

“是,阿春和小山還在他們手上,我不會說的。”

原來是妻兒落到別人手上了,難怪。

黎止眸色深了半分,看來自己還是晚了。但話說回來,什麽人能夠消息靈通到和自己得知時間近似,還能搶先一步控制住王掌櫃的家人,不讓他再對外透露。

黎止沒再繼續,轉而問:“那有沒有說過,如何才會放你的家人?”

王掌櫃半晌才道:“他只說叫我等着。”

黎止注意到什麽:“只有一個人?”

王掌櫃嘴唇動了動沒說話,算是默認。

黎止忽然覺得哪裏有些不對,按照王掌櫃的說話,對方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不想讓後來的人問出與魔修有關的信息,那他們是如何判斷王掌櫃是否洩露?況且對方有什麽必要這樣費盡心思的防?

難道魔修就老老實實待在某個地方不動,只要問了王掌櫃就能找到?

電光火石間,黎止忽然感覺到了什麽,他騰地起身躍至半空,原本站立的地方已經成了一片焦土

黎止抽出求心,向着屋頂某處直直襲去。

黎止不喜歡這種被人算計的感覺,故而這一劍霸道又強勢,劍式如虹,貫穿而來。

空中傳來“乒”的一聲,宛如白刃相接的火星四濺,黎止定神,擋在眼前的是一只狼妖,利爪堅硬,撞上求心也毫不畏懼。

劍身寒光一閃,黎止迅速變幻劍式,少頃內便與狼妖過了十幾招。

黎止沒有耐心耗下去,蓄力凝神,正準備再度揮劍,然而下一秒,眼前迷霧散開。

王掌櫃帶着驚懼的聲音在迷霧中響起:“不是我,我沒有說——”

高階煙霧符起效,夜裏原本能見度就偏低,現下四周皆是白茫茫一片,近在眼前的方位也難以辨認。

黎止只來得及看見一道纖細的身影飛速離去,看模樣竟然像是個半大的少年。

無法确定是否為障眼法,黎止沒再追去,遠遠喊了錦烏一聲,見麻雀跟個小炮彈似的飛走,這才放心的彙聚靈力将煙霧散開。

王掌櫃癱坐在地上,神情很是狼狽。

黎止迅速檢查了一下,他身上沒有外傷,看樣子就是驚吓過度。

王掌櫃那一吼倒是讓黎止确定,至少威脅他多半就是這個少年所為。

黎止不放心,又蹲在地上看了他一會兒。錦烏沒有消息傳來,許是還在追,幸好他記住了剛才少年離開的方位。

就在黎止躍至劍上,正準備禦劍飛行時,錦烏從門口飛回來了。

“狼跟丢了,不過有人過來了。”

黎止順着他來的方向出去,迎面見巷口處一大一小兩道身影跌跌撞撞跑來。待他們走近才看出,是一個女人帶着七八歲大的孩子。

“松哥!松哥!”

王掌櫃聽到呼叫,原本無神的雙眼逐漸聚焦,慌慌張張的從地上爬起來:“阿春?是你嗎?”

王掌櫃和阿春哭着擁抱,黎止站在巷子裏,心裏的微妙感攀到了頂峰。

等這對夫妻終于把兒子安頓好,幾人也折騰了大半個晚上。阿春也不清楚自己怎麽就被放回來了,但黎止趕走狼妖是事實,于是這份功勞便也記在了他頭上。

“仙人,還未請教您的尊姓大名?”

黎止握劍的手頓了一下:“出雲宗,姓黎。”

清寂仙尊的真實姓名沒什麽人知道,此刻反而成了一種掩護。

果然,兩人連聲道謝,看起來只當他是普通修士了。

店裏沒有其他客人,王掌櫃下廚煮了幾碗素面,随後才慢慢對黎止道出隐情。

王掌櫃前些日子接待了一對男女,二人在他店裏住了不短的時間。栖雲城這個位置,做生意的平日裏少不得見到各路修士往來,多少也能看出些門道,是以王掌櫃沒多久就斷定那二人是一對道侶。

二人白日裏不下樓,只有深夜才出去,再三囑咐王掌櫃不要聲張。直到有一次,王掌櫃的兒子小山在街上玩,偶然撞見那二人,小山一時好奇跟上去,卻親眼目睹了他們殺人的過程。

王掌櫃不願意惹麻煩,便委婉的告知二人自己可能要關店一段時間。兩人對他倒是沒什麽怠慢,很爽快的結賬走人。

然而就在他們離開的當晚,有一名散修上門找到了王掌櫃,他這才知道原來那二人乃是魔修。

黎止用筷子攪着碗裏的面,估計這名散修就是黃運的人了。

“後來呢?”

阿春端上來一盤鹵好的牛肉,又給錦烏準備了一小碟芸豆,王掌櫃兀自倒了杯酒。

散修倒是沒為難他,只說那兩個魔修帶了很重要的東西,此事盡量保密,還客客氣氣給了他不少銀子。誰知王掌櫃答應了沒兩個時辰,那少年就再度找上門,二話不說便綁走了阿春和小山,威脅他此事絕不可對外說。

據阿春說,關她們母子的地方就在這距這的兩條街外,看管的似乎也只有少年一人,除了不能出門以外,吃住倒是都沒短過,也沒受什麽苦,那少年昨日還給小山買了個糖人。

至于今晚為何忽然放了她們母子,阿春搖頭:“不清楚原因,放走我們的不是他。我沒看清模樣,但身量要更高一些,聲音也不一樣,聽着…感覺更年長。”

王掌櫃手藝不錯,雖然食材簡單,但是湯頭很鮮,不知不覺間黎止的碗已經見底。他沒放下筷子,而是在手裏摩挲着,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

那少年是狼妖毋庸置疑,所以說他們也想要護元冰蓮?然後現在起了內讧?

可阿春明明說過,這些日子裏看顧他們的只有少年一個人,所以他的同伴不知情,或者本來就不同意抓人質?

“近些日子栖雲城裏不太平,聽說是修士之間尋仇,城主的巡防兵夜夜都出動,您千萬要小心啊。”王掌櫃向黎止囑咐道。

“尋仇?”

“嗨呀,我不敢出門,都是聽來的,據說死了好幾個修行的人了。”

黎止蹙眉:“都是那兩個魔修做的?”

“這…說老實話,他們殺的什麽人我都不知道。”王掌櫃讪笑,“不是有句話叫知道的越多越危險麽。”

見黎止表情不是很好看,王掌櫃補充道:“但是那時候城防兵沒來,死的想來不是栖雲城的人。”

王掌櫃就是個被牽連的普通店家,知道的不多,也不知什麽人廢心思要讓他閉嘴。

那兩個魔修行蹤未确定,黎止不準備在這過夜。子時已過,若是讓這二人帶路,自己恐怕是顧不過來。于是他起身先對阿春道:“這幾日你們被困在何處?給我指個方向。”

兩條街外。

“拿好轉移符,出去以後從北面出城,小心別遇上出雲宗的人。”

“不!怎麽又趕我?”少年眼裏晶亮亮的,有些委屈,“我都是聽你的呀,你幹嘛放他們走?”

“那孩子都已經能從窗戶爬出去了,被發現是遲早的事。”

“可,是你說此事不能對外聲張的,那掌櫃一看就不靠譜,再說我也沒欺負他們!”少年看了看眼前的人,又抿唇。

“我只讓你看好掌櫃讓他別亂說,誰教你的綁架?今晚你遇到的人不比從前那些,他現在恐怕已經往這來了,你想被帶回去做狼皮墊子?”

燈火幽暗,落在唐希嚴肅而冷淡的臉上。

少年聞言可憐兮兮地耷拉着腦袋,表情有些糾結:“不想。”

唐希嘆了口氣:“聽話。”

根據阿春的描述,沿着這條街走到盡頭,拐進小路後的左手邊第一間就是。

黎止站在街道的岔口處,沒有動。

遠處同樣立在夜幕下的人似乎有些感應似的擡頭,驚喜道:“師尊?”

黎止眯了眯眼睛,半晌才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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