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虞知輝低頭看了眼好像睡死過去的程逸,說話聲也學虞見深一樣放得很輕,“好,哥哥晚安。”

“晚安。”

虞知輝輕手輕腳走回房間,後背貼在門板上,呼吸都不敢用力。

他怔愣地對着空氣發了一會兒呆,再小心翼翼地把房門打開一條門縫。

客房門并不對着客廳,但能看到一部分。

他不知道虞見深和程逸是否還在,不敢貿然走出去,就豎耳仔細聽了一會兒,沒聽見任何聲音才大着膽子推開門,走出去。

客廳已經沒人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走的,又是怎麽走的。

程逸是被虞見深背回房間的,因為他被放到床上時醒了一下,睜眼看了一下虞見深,然後翻身自己拉被子蓋好,嘴裏含糊地說:“謝謝啊謝謝……”

還沒說完呼吸已經變得平穩綿長,這是又睡過去了。

虞見深有些好笑地幫他整理好被子,關了燈再輕着手腳出去。

第二天,程逸睡醒就下樓找虞知輝去了。

他昨晚是困了些,但也不是睡一覺就什麽都忘了的,醒了就想起來這個人昨天晚上是怎麽對自己的。

簡直可惡!

程逸拖鞋走得啪啪響,冷漠地走過去問難得不練薩克斯,坐在客廳沙發上的虞知輝。

Advertisement

“你平時午睡嗎?”

虞知輝看了他一眼,“有事?”

“你就說午不午睡?”

虞知輝心不在焉地低下頭,“看情況。”

行,你等着。

程逸問完就走。

虞知輝也沒在意他的莫名其妙,只是心事重重想着要怎麽做才能把他趕出去。

現在還來得及,要是什麽都不做,再晚可能就真的什麽都晚了。

兩個人心懷鬼胎。

程逸一心要報複他昨晚的所作所為,今天一天都不打算出去,吃完午飯就在客廳看電視。

一開始音量很正常,等看見虞知輝回房間了,他才抓起遙控器把音量調到最大聲,震耳欲聾地播放電視劇。

阿姨都被他吵得不行,收拾好廚房趕緊離開了。

阿姨能走能回家,虞知輝就無處可逃了。

他一回房間客廳的電視聲馬上變大,傻子都知道這是故意的。

但虞知輝并未惱怒,他站在房門後,後背貼着門板,一邊聽着關了門也擋不住的噪音,一邊若有所思。

盡管他和程逸相處的時間并不多,但差不多也能看出來程逸的脾氣,記仇,小心眼,好勝心強……

而且像他這種被家裏嬌生慣養的獨生子是最受不得委屈的,普通的委屈都受不得,那要是天大的委屈呢?

要是受了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的委屈,他會惱羞成怒嗎?

會不會氣得馬上搬出這裏?

程逸盤腿坐在沙發上,手抓遙控器,表情嚴肅地看電視劇。

電視劇是他随便點的古裝劇,只是想報複虞知輝昨天晚上不讓他睡。

剛開始他也覺得吵,習慣之後電視劇他也看進去了,看女主角被人誣陷,被宮裏的老太監抽耳光,看得他眉頭緊鎖,連虞知輝走出來了都不知道。

直到虞知輝走到沙發旁,他用餘光瞥見了才擰眉不解地看着他手裏的樂器。

虞知輝把薩克斯帶出來了,自信地吹起薩克斯名曲《回家》。

他的薩克斯是從小學的,演奏級。

以前他吹最多就是在房間裏,雖然房間的隔音不行擋不住他的薩克斯,但後來有音樂室了,專業級的隔音材料能把他演奏薩克斯的聲音牢牢關在房間裏,不會再吵到程逸。

也就是說程逸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聽他演奏過薩克斯,距離近得不足一條長沙發。

飽滿圓潤的音色是薩克斯風的特點,同時也極具了穿透力,離得遠時這玩意兒發出的聲音就已經很有力量讓人很難忽視了,更不用說在如此近距離。

音量被開到最大的電視聲都被蓋過去了,吵得程逸心髒砰砰直跳。

他受不了地先把電視暫停,電視聲音消失了虞知輝演奏的薩克斯還沒停,還在對着程逸吹。

程逸伸手給他打暫停的手勢,但虞知輝視而不見,不止如此他還把眼睛閉上了,好像享受在薩克斯的演奏裏。

程逸眉心緊蹙,起身走向虞知輝,小心沒有碰到他手裏看着就很貴的薩克斯,怕薩克斯的樂聲把自己的聲音蓋過去了,便提氣在虞知輝耳邊喊:“別吵了!”

他喊完薩克斯聲是停了,但取而代之的是重物落地聲,在巨吵過後又巨靜的房間裏效果如同紫電驚雷。

兩個人都被吓得急往後退了一步。

只見金漆漆面的彎頸薩克斯躺在地上,不用撿起來都能看見金色銅管被砸癟了一小塊。

程逸驚訝地看向低着頭的虞知輝,“你為什麽要丢你的薩克斯?”

但低頭不說話的虞知輝聽到這話猛地擡起臉瞪他,眼眶通紅,盈滿淚水,“我丢了我的薩克斯?”

程逸被他說來就來的眼淚吓了一跳,“我剛才可沒碰你,不是你丢的這薩克斯難道自己長腿了往地上跳?”

虞知輝被他氣得身體簌簌發抖,鼻子呼哧地喘着粗氣,眼淚滾落眼眶。

他什麽也沒有說,彎腰撿起地上被摔壞的薩克斯,哭着跑回了房間。

程逸站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但他完全肯定自己剛才一點都沒有碰到虞知輝。

虞知輝從撿起被摔壞的薩克斯回房後就沒再出來了。

虞見深下班回來只看到程逸在客廳。

他在玄關換鞋,程逸有些尴尬地走過來,不大自在地一邊撓頭一邊說:“那個,哥,你去看看虞知輝吧。”

虞見深眼神不解,溫聲問:“他怎麽了?”

“他哭了。”

“……嗯?”

程逸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他把他的薩克斯摔壞了。”

虞見深微怔,輕聲問:“什麽時候?”

“就下午,吃完飯的時候,然後他就跑回他的房間一直沒出來過。”

虞見深聞言點點頭,輕拍了一下程逸的肩膀,“沒事,我去看看他。”

程逸看着虞見深敲開虞知輝的房門,沒有跟過去,坐到客廳的沙發上。

不知過去多久,他感覺虞見深是進去挺久的,可能有十好幾分鐘了,虞知輝緊閉的房門才再次被打開。

虞知輝雙眼哭得紅腫,腫得都快睜不開了,跟在虞見深身後。

程逸盤腿坐在沙發上看着他們走過來,好心建議虞知輝,“你最好敷一下你的眼睛,不然明天會更腫。”

虞知輝低頭,吸了吸鼻子不說話。

程逸終于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勁了,看向虞見深,“幹嗎?他是不是跟你說我什麽了?”

虞見深沉默地走到程逸身旁坐下,擡手幫他整理了一下額前藍灰色的碎發,話音溫柔地問:“咘咘,下午你和知輝在家發生什麽事了?”

聽到他這麽問,程逸身體坐直了一點,如實說了:“昨天從馬場回來我躺在沙發上很困很累,虞知輝不讓我睡,他一直弄我,我早上想起來了我就想讓他也嘗嘗想睡覺又被人吵得沒法睡是什麽滋味。”

“中午吃完飯我看到他回房間了就把電視打開,我知道他要睡午覺了,我就把電視聲音開到最大。”程逸面無表情地說:“我要吵死他。”

虞見深聽得一頓,嗯了一聲。

程逸就繼續往下說,“然後我就在看電視了,虞知輝帶着他的薩克斯出來對着我吹,他吵死了,他比電視還吵。”

“我把電視暫停讓他別吹了他還是一直吹,他還是對着我吹。”程逸指自己的耳朵給虞見深看,“我都快聾了。”

虞見深眼神露出一點好笑,擡手輕輕捏了一下程逸送過來的耳朵。

程逸耳朵長得很有福氣,又白嫩又漂亮,不光耳垂,耳骨捏着都是有薄肉的,手感極好。

“他那麽吵,就站在那裏吹。”程逸指了一下下午虞知輝站着的位置,“我就叫他別吵了,然後他就把他手裏的薩克斯摔地上了,不信你看監控。”

一旁的虞知輝一聲不吭,紅腫的眼睛又滾出淚水,他好像聽不下去了,沉默地擦着眼淚轉身回房間。

他這麽做比直接指控是程逸摔壞他的薩克斯要強一百倍,簡直無聲勝有聲。

程逸坐在沙發上莫名感覺自己成了個讓人有苦說不出的惡霸。

虞見深擔心虞知輝,起身要追過去看看,但他剛站起來才走了幾步,程逸不樂意了。

程逸從沙發上跳起來,“你敢把我扔在這去哄他?!”

虞見深眼神怔愣,微微仰視踩在沙發上的人。

程逸眼睛好看,但生氣時還是怪兇的,奇的是竟越兇越有種說不出的漂亮,他兇得很有氣勢地瞪虞見深。

“你信我還是信他?現在就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