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第15章 015

015

下午大家又去地裏,家中只有陶姜和顧平章。

顧平章照舊在西窗前看書。

陶姜蹲在廚房,将自己從縣城買的菜種拿出來。

顧家後院有塊空地,她打算種些菜。

雞也少了些,才一只,縣城裏沒見賣雞仔的,不如試着自己孵吧。她小時候做過科學實驗呢。

種菜她是會的。

他們家別墅外面,就是媽媽的菜地。她從小跟在媽媽屁股後面,跟她種菜,種花。

陶姜嘀咕着:“茄子,辣椒,西紅柿,葵花,西瓜,絲瓜,豆角……”

她挨個将種子包好,走到棚屋挑挑揀揀,拿了一把鐵鍬,一把鐵耙,揮了兩下,興奮地扛到後院。

沒過一會兒,又跑回來,一進西屋,就對上顧平章視線。

中午的事還尴尬着呢,她若無其事走到箱籠前,掀開原主的箱子,挑揀半天,全是顏色明亮鮮豔的衣裳。而且料子都很好,跟顧平章他們幾個身上的粗衣麻布明顯不同。

她将整個箱子都翻了過來,原主真是不幹活啊。全是長袖大衫。

“找什麽?”顧平章的聲音傳來。

陶姜扭頭,顧平章不知看了她多久,她“哦”了一聲:“有沒有短一些的衣裳?方便幹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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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平章緩緩起身,走到她身旁,指着左邊那個箱籠:“打開。”

陶姜照做,打開後,她狐疑道:“這好像不是我的衣裳。”

她彎腰,在箱子裏拿起一件,別說,一看就是幹活的衣裳,上頭打了很多補丁,倒是洗得幹幹淨淨,聞着還有皂角的清香。

她挑了一件短褐,一件較短的褲子。

挑完了,她舉起來端詳:“這是誰的衣服啊?”這麽破了也沒扔掉。

既不像顧薇的,也不像沈三娘的,明顯是男子的,也不像顧平章的,明顯比較小。

“我小時候穿的。”

“咳咳!”陶姜險些嗆住,她嘴角抽了抽,越過他往外走,“是嗎?哈哈哈你小時候穿的衣服,還有點可愛呢。”

是真的很可愛啊!

她想象了下顧平章那張臉,不敢想象縮小一號會是多麽多麽可愛!

她在顧薇房間裏換了衣裳,又去後院搗鼓菜地。

“夫君,太陽快下山了提醒我一下,我做飯。”路過西窗時她又鑽進去跟顧平章說話。

“哦。”顧平章頭都懶得擡。

陶姜磨了磨牙,又緊了緊腰帶,提着褲子去後面了。

顧平章正好看見這一幕,翻頁的手一頓。

沒過一會兒,陶姜又跑回來。

顧平章擡頭,對上她帶着汗的臉,目光明顯無語:“又怎麽?”

陶姜一聽,不高興了,鼓了鼓腮幫子,“砰”地一聲,将水壺放他桌上,再拿過一個瓷碗,倒滿一碗水,狠狠瞪他一眼,然後跑了。

邊跑邊喊:“喝完了喊我!胳膊別動!”

顧平章盯着那碗水看了一會兒,繼續看書。

陶姜将整塊地翻了一遍,将雜草都扔到一邊,完了用鐵耙耙出水溝和田壟。她一共耙了七壟。

弄完後,她渾身是汗,拿下鬥笠,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臉,一屁股坐到旁邊,端起水壺,一口氣喝完。

看看太陽,好像下去好多。

她不放心地又跑回前面,從窗戶裏探頭去看顧平章。

“你怎麽自己倒水了!”她大驚失色,立即繞到門口跑進去,打開水壺一看,還是滿滿的。

“咦?”她湊近那碗水看看,又擡頭看看顧平章,“你怎麽不喝水?”

顧平章眉頭微擰:“你怎麽這麽煩人。”

陶姜:嘿,小沒良心的。

她沒好氣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哼,我不管你了!愛喝不喝!”

她狠狠瞪他一眼,又一溜煙跑走了。

她到廚房,寶貝地将菜種拿上,樂颠颠去後面種菜子。

第一壟種兩列西紅柿,然後依次是辣椒,茄子,豆角,絲瓜,西瓜。最外面則種一圈葵花,将菜地圈起來。

每一壟都可以種兩列。

最後還剩下一壟,她打算移栽一點外面的野蔥和韭菜過來,這樣吃起來更方便。

說幹就幹,她立即背起背簍,拿上鐵鍬走了。

路過西窗,她又看了眼桌上,那碗水還是一滴未動。顧平章嘴唇幹燥起皮。

陶姜看不過去,她跑進去,端起碗一口氣喝完,将碗底給他看:“沒毒。”

她又倒了一碗水,放桌上:“諾,記得喝,這麽熱的天,坐着也要喝水的,不然會渴死。”

“我出門挖點韭菜,很快回來,有事門口喊我。”

她蹦蹦跳跳背着小背簍往外跑。顧平章擡頭看着她背影。

之前顧薇割的苜蓿和韭菜都在他們家門口周圍那一帶。陶姜拿着小鏟子,将野蔥和韭菜一株一株挖出來,小心放到背簍裏。挖了差不多一小背簍。

野蔥和韭菜帶着根和土,陶姜一背起來,立即被壓得“哎喲”一聲。

她肩膀疼得一抽,小心彎着腰,一點點往家門口挪。

不由慶幸,得虧近啊!

她背這點就疼,村裏人還要把稻子從山上背下去。稻子多沉啊,不知道給她蘋果的老婆婆怎麽辦,得問問顧平章。

苦力活真不是人幹的。

她呻.吟連天地挪進門,又一路嘶溜嘶溜往後院挪。

顧平章抿唇:“你怎麽這麽笨。”

陶姜一聽這話,戰鬥力立即上來了,肩膀也不疼了,腰也能挺直了:“你才笨。”

說完她後悔,顧平章是不笨,人家連中三元,最年輕的首輔,于是她立即找補:“我才不笨。”

“呵。”顧平章笑了一聲,“你不能一次少背一點?”

陶姜傻眼了。

是啊,她為什麽不能一次少背點。

她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壓根沒想過這茬。

她挺直脊背,大步從他面前走過,牙根緊咬,肩膀疼得想死。

一到後院,她和背簍一起躺地上了。

她躺半天才起來,扒拉開肩膀一看,好家夥,就這麽會兒功夫,肩膀處慘不忍睹。

原主這具身體,她仔細觀察了,除了年齡小點,簡直就像她自己的一樣。就連左邊乳.房上那顆小痣都一模一樣。她經常恍惚,覺得這就是她的身體。

她一身皮膚極白極細膩,稍微磕碰一下就會青紫,并不多麽疼,但是很吓人。

肩膀上磨破了皮,大片肌膚青紫紅腫,看上去跟得了什麽絕症一樣。

她無力吐槽。

“阿姜。”

陶姜吓了一跳,“咻”地拉上衣服,警惕回頭,順手抓住了鐵鍬站起來。

王柳不知何時翻了進來,正神魂颠倒看着她,看到她沾了泥污的臉,一滞:“你臉怎地這麽髒?”

再看她一身髒兮兮小乞丐打扮,頓時有些踟蹰。

陶姜心裏呸了一聲,想到前院看書的顧平章,腦袋裏急速思考。

完了完了,這奸夫怎麽還沒死,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她拿着鐵鍬向王柳拍去,肩膀疼得她想罵人,膈應得要死。

“你誰,你怎麽進來我們家的!你是不是賊人,想偷東西?!”

沒想到王柳竟忘了躲,被陶姜一鐵鍬拍在腦門上,“邦”地一聲,聽着都疼。

王柳不敢置信:“阿姜,寶貝,心肝,是我,我是你的王少爺啊!”

他惡狠狠道:“顧平章這小子不知道使了什麽法子,竟然讓我爹放了他,還将我關起來。你等着,這次我親自來弄死他,保證他再也沒機會——”

陶姜眼角餘光看見顧平章的衣角,害怕地咽了口口水,忙一鐵鍬拍過去:“閉嘴吧,傻叉。”

顧平章不知道何時來的,陶姜吓得魂不附體。

王柳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倒在了地上。

陶姜忙後退一步,站到顧平章身邊,極力表忠心:“我可不認識他。”

她将鐵鍬一扔,才覺得自己反應不對,想起來要哭,立馬聲淚俱下:“嗚嗚嗚吓死我了!”

顧平章:“……”

“我不會殺人了吧?”陶姜瑟縮着肩膀,可憐兮兮擡頭看顧平章,“他他他剛才突然冒出來!”

顧平章語氣冷漠:“心肝,寶貝?”

陶姜滿腦門子汗。

“這人有病。”陶姜一口咬定,忙又狠狠踢了一腳。

王柳昏睡中發出一聲痛呼。

顧平章垂眸,視線厭惡地掠過王柳,轉身向前院走去。

陶姜心虛得很,忙跟上去告狀:“那天就是這個人把衷哥兒扔進井裏的!他剛才還想非禮我!幸好我手裏有武器!”

見顧平章沒反應,她語氣哽咽:“不然,我這麽個弱女子,可不就慘了嘛嗚嗚嗚。”

“你不是不認識?”

“剛想起來,剛想起來,我吓壞了嘛。”陶姜肩膀疼,眼睛紅紅的,本來假哭也要變成真哭了。

“顧平章,我肩膀好疼嗚嗚嗚。”她說着說着,眼淚就吧嗒吧嗒掉下來了。

“好疼啊。”她委屈,疼,難受,想家,穿書以後的情緒,不知怎麽,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顧平章還那麽兇,她根本刷不了好感嘛。什麽時候才能抱上大腿嗚嗚嗚。

顧平章腳下頓住,低下頭,視線停在她臉上。

少女臉上東一塊西一塊髒污,漂亮的眼睛裏蓄滿淚水,因着皮膚又薄又白,鼻子眼睛紅得格外顯眼,她吸了吸鼻子,咧開嘴哭得毫無形象。

跟師爺面前那假惺惺的哭完全不同。

“別哭了。”顧平章抿唇。

“嗚嗚嗚我肩膀疼,我難受嗚嗚嗚,你欺負我!”陶姜仰頭哭得更大聲了。

顧平章手指動了動,淡淡道:“你想怎麽辦?”

陶姜愣住,她吸了吸鼻子,睜着紅紅的眼睛認真盯着他看。

太陽照着他們,顧平章臉上神色有些柔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她立即道:“你不能兇我!”

“哦。”

“你要讓着我!”

“……還有什麽?”顧平章好整以暇。

“你以後要罩着我!保護我!我欺負人你不能說我!”

顧平章盯着她看了一會兒。

陶姜撓撓頭,暗悔自己嘴快。說什麽欺負人。

“你還要欺負人?”顧平章挑眉反問。

陶姜一臉糾結。

“那這條不算。”顧平章道。

陶姜氣鼓鼓瞪他:“小氣鬼。”

“走吧。”

“去哪?”

“找人處理你的爛攤子。”顧平章懶洋洋道。

陶姜想到後院還有個人,她心虛了,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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