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日記
第20章 日記
金尹善沒有帶保镖,獨自一人開車來到了位于漢南洞的祖宅。
宅院外部祭祀用的裝飾已經撤掉了,但是房梁上懸挂着的紙燈籠卻沒有撤掉。
金尹善沒有從正門進入祖宅,而是将車子開到了後門進入了祖宅。
“家主,這麽晚了,您怎麽突然回來了?”
金尹善剛下車,一名穿着傳統服飾的管事,快步來到了他的面前。
“最近總是做夢夢到祖父,醒來後有點心神不寧,所以便想着晚上過來,給祖父上炷香。這裏沒你什麽事了,我上完香就會回去。”
金尹善表現得非常從容,但是眼神中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慌張,說明此刻他的心情并不平靜。
“是。如果您有什麽吩咐,盡管指使我去做。”
管事對着金尹善微微鞠了一躬,便自行離開了。、
金尹善看着管事的背影,自言自語道:
“劉管事在祖宅裏待了快50年了,說不定他知道玉佩的來歷,要過去問問他嗎?”
金尹善沉思了片刻,還是決定自己将玉佩的來歷調查清楚。金尹善來到了祖父的房間,熟練地打開了密室。
當他再一次進入這間密室時,心中不禁産生了一絲疑惑。
祖父是個極其講究風水玄學的老人,死後卻沒有将骨灰埋入土裏,而是放在祖宅中供奉了起來。
以前他從來不會探究祖父這麽做的原因,現在細細想來,忽然發現太過蹊跷,不符合祖父的一貫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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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徑直地走到了供桌前,拿起擺放在供桌上的雕花木盒。然後打開雕花木盒,撥開折疊在一起的紅布,見什麽都沒有後,便又将紅布重新折疊,蓋上了木盒。
“供桌上落滿了灰塵,應該自祖父死後,除了我以外,沒人進過這間密室。整個密室裏就放了這一塊玉佩,密室外正對面的牆壁上,還挂了祖父的照片。這是到死也要看守玉佩的意思嗎?”
金尹善面色陰沉,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
他将雕花木盒重新放在了供桌上,然後摸着前面,繞着密室走了幾圈。
牆壁上沒有機關,難道機關在地下?
想到這裏,金尹善蹲下身子,然後握緊拳頭,敲了敲地板。
“咚——咚——咚”
地板發出輕微沉悶的聲音,說明地板下面是實心的,并沒有什麽機關暗道。金尹善不死心,又換了個地方敲擊地板,發出來的聲音依舊沒有什麽變化。
“沒有暗道,沒有機關,看來祖父建了這間密室,只是為了存放玉遙的玉佩。”
金尹善冷笑一聲,正當他準備起身時,他忽然發現桌面下的夾層裏,好像藏了什麽東西。
他身體向前,伸手将夾層裏的東西掏了出來。低頭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本泛黃老舊的日記本。
“這是祖父寫的日記嗎?”
由于日記本過于老舊,封面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不堪,裝訂日記本的繩線和紙張都有被磨損掉的痕跡。
日記本裏很有可能有關于玉佩的記載,他用手指輕輕撫摸着日記本,然後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第一頁。
然而當他看到日記本上的文字後,不由得愣住了。日記本上的文字不是他熟悉的韓語,而是筆畫較多、結構複雜的繁體字。
“祖父竟然會寫繁體字!”
在金尹善的印象裏,祖父是仆人家的孩子,根本沒受過高等教育。祖父成為赫赫有名的財閥後,也沒有學習過別國的語言。
難道這不是祖父的日記本?
金尹善努力平複了心情,忽然想到可以用手機軟件,将上面的文字翻譯成韓語。
于是他快速掏出手機,卻發現手機處于無服務的狀态,根本沒辦法通過網絡使用軟件。
“關鍵時候掉鏈子。”
金尹善猶豫了片刻,還是将日記塞進了自己的懷裏,然後快步走出了密室。
他按下了紅色的按鈕,密室門緩緩關上。然後他又将相框扶正,擡頭的瞬間剛好與照片裏的祖父四目相對。
“你這個小偷,那塊玉佩是我的!把玉佩還給我!”
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有種祖父要從照片裏鑽出來,搶回玉佩的幻覺。
“該死的。”
金尹善做賊心虛,低聲暗罵了一句,轉身跑出了祖父的房間。
冰冷刺骨的寒風吹打在他的臉上,他這才後知後覺地冷靜下來。
一定是他最近太累了,所以才會産生幻覺。
金尹善深呼了一口氣,然後快步走向祠堂,點燃三炷香後,對着祖父的骨灰壇子拜了三拜。
“玉佩是金家的珍寶,我會替您保管好玉佩的。”
上完香後,金尹善沒和管事打招呼,駕車從後門離開了祖宅。
……
22點10分,金尹善回到了別墅。
他進入別墅的第一句話便是:
“少爺還在睡覺嗎?”
保镖和管家走到了金尹善的身邊,管家畢恭畢敬地說道:
“少爺中途醒了一次,喝了點水又睡下了。”
金尹善扯了扯領帶,瞟了一眼管家道:
“他嗓子發炎了,你們給他喝的是溫水還是冷水?”
“醫生特定叮囑了,要讓少爺多補充點維生素,所以我給少爺的溫水裏,加了少許的新鮮檸檬汁。”
“辛苦了。”
金尹善臉上的表情明顯緩和了許多,他不再搭理管家,而是走上旋轉樓梯,推門走進了玉遙的房間。
當房門關上的那一刻,他這才将懷中的日記本取了出來。
此刻的玉遙還在呼呼大睡,全然不知道金尹善來到了他的房間。
金尹善見玉遙臉上沒有痛苦的表情,睡得十分安穩,便沒有上前打擾。
他為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坐在沙發上,再次翻開了日記的第一頁。
‘咔嚓——’
金尹善将手機鏡頭對準日記本上的文字,然後按下了拍照的按鈕。
幾秒過後,翻譯軟件便将上面的文字提取出來,轉換成了韓語。
金尹善看着手機屏幕上的文字,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
片刻之後,他低頭看向放在茶幾上的日記本,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他已經确定,日記本的主人就是他的祖父。日記本上的內容,是祖父對過往的回憶。
日記本的第一頁是這麽寫的:
我這輩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把您從金家的寶庫裏帶出來。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明,我從未想過身份如此低賤的我,能有幸得到您的憐愛。
我想成為您唯一的信徒,我甚至傾盡所有的力量,想要将您囚禁在我的身邊。
可最終我失敗了。
現在回想起來,不禁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區區凡人又怎麽能夠留得住神明。
您是不是生我的氣,所以才會躲在玉佩裏不肯出來見我。
我知道錯了,財富、權利我都可以舍去。
祈求您原諒我的貪婪,我只想再見您一面。
玉遙,我真的好想你。
看到這裏,金尹善将手機放了下來,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以前一些想不通的事情,在看到這幾句話後,全部都想通了。
在那個戰亂的年代,仆人家的孩子是最為低賤的存在。
想要跨越身份階級,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他的祖父得到了那塊玉佩,然後被玉佩裏的神明賜福,從此走向了人生巅峰,享盡榮華富貴。
【區區凡人又怎麽能夠留得住神明。】
金尹善盯着這句話沉思了許久,還是将日記本翻到了第二頁,然後又将後面幾頁的內容全部看完了。
日記後面的內容,記錄的是祖父的發家史。
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祖父逐漸在金錢和權利中,迷失了他的本心,做出了很多瘋狂的事情。
他能感受到祖父的字裏行間,都在表達對神明濃濃的愛意,想要将神明占為己有。
可是意外還是發生了。
神明經常會莫名其妙地昏倒,醒來後沒過多久就會感覺異常的疲憊。祖父用了很多辦法,找了很多醫生,都無法找到神明昏迷的原因。
再後來神明消失了,只留下了那塊墨綠色的玉佩。
祖父每日都會擦拭那塊玉佩,對着玉佩傾訴很多生活瑣事。祖父不斷重複着神明的名字,希望能夠喚醒沉睡在玉佩中的神明。
然而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祖父得不到神明的回應,變得更加瘋狂。
祖父找了東南亞的巫師、和尚,又找了華夏的道士,都無法将神明從玉佩中喚醒。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了,玉佩還是那塊玉佩,但是祖父卻不再年輕,臉上多了皺紋,頭發漸漸花白了。
祖父意識到凡人終有一天會死,如果他死了,他的遺産會被曾經的下屬瓜分一空,玉佩也會落在別人的手上。
于是祖父做了一個決定,和生意夥伴的私生女結婚了。
那個女人想要報複祖父的生意夥伴,多次出現在祖父的面前對祖父示好。
祖父起初是不理會的,但最終還是答應和女人結婚了。祖父知道妻子根本不愛他,妻子想要得到的一直都是權利和財富。
婚後妻子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也繼承了生意夥伴的財産。祖父知道妻子背地裏出軌了很多次,也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
直到妻子懷孕了,祖父才用早已設好的陷阱,拿走了妻子所有的財産。
祖父告訴妻子,孩子出生會做親子鑒定。
如果孩子是祖父的,那麽祖父的妻子可以繼續過着財閥富太太的生活。如果孩子不是祖父的,祖父妻子的財産以及娘家的財産,都會歸祖父所有。
妻子意識到這是陷阱,大罵祖父是瘋子。
因為祖父和妻子心裏都清楚,孩子不可能是祖父的。
祖父有非常嚴重的潔癖,從結婚到現在,祖父根本沒有碰過他的妻子。
十月懷胎,妻子生了個兒子。
親子鑒定結果也證明了,這個孩子和祖父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祖父不會處理掉這個孩子,反而會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将他撫養長大,讓他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
【至于我的妻子,既然那麽喜歡出軌,那就繼續出軌吧。一個孩子,守不住這麽大的家業。】
金尹善看到這裏,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冷汗涔涔而下,浸濕了他的襯衫。
如果日記本寫的都是真的,那麽他父親的兄弟姐妹,根本不是祖父的孩子。
難道父母意外車禍,還有更隐晦的原因?
這個秘密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要不然金家将會成為全南韓的笑柄!
金尹善端起茶幾上的水杯,然後将杯中水一飲而盡。
他立刻翻到了日記的最後一頁,即便不用翻譯軟件,他也認出了那密密麻麻文字的含義。
玉遙——玉遙——玉遙。
滿滿一頁,全都是神明的名字。
他的祖父,到死也沒有見到心心念念的神明。
【作者有話說】
金尹善的祖父從本質上來說,是小偷,拿了不屬于他的東西,但是卻得到了神明的賜福。金尹善也是小偷,拿走了不屬于他的玉佩。
金家這一大家子,都和祖父沒有血緣關系。
昨天加班太累了,最近項目要收尾,4月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