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電話裏趙瓊梅的聲音傳來,聽着很着急的樣子,陸然心中有些感動,覺得她還是關心自己的,但接下來的一句話将她所有感動扼殺。

“然然,靈尚集團的單子對我們家很重要,能不能找你爸爸說說情,靈尚沈總和你們家是世交,會給這個面子的。”

陸然握着電話卻不知如何開口,她的婚姻就是一個交易,一年前她對鄒凱一見鐘情,不顧家人的反對非要嫁給他,她知道鄒凱不愛她,同意結婚本質是她求人他借勢。

而結果也沒讓他失望,憑借陸家的支持,他将家族集團的控制權牢牢握在手中,但她卻沒求到人,鄒凱還是不愛她,陸然有點累了,不顧趙瓊梅在那端哀求,伸手把電話挂斷了。

她一直以來就好像是鄒家的銷售員,遇到難啃的項目讓她出面周旋,借着陸家的名聲其他人也給面子,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能得到鄒凱僞裝下的幾分溫柔。

但她現在不想這樣了。

姚聿琛看向靠在車窗上的女孩,神情落寞,濃密的睫毛濕漉漉的,與周圍的一切隔離開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深深的易碎感将她包圍,輕易能激起他人的保護欲。

他從口袋中掏出一方幹淨的手帕,遞到她面前,陸然被他的舉動驚到了,轉身對上他深邃的眼眸,裏面一如既往的平靜。

她笑笑,不再多想,接過他的手帕,輕聲道謝。

手帕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和他身上的一樣,強烈但不刺激,很能安撫內心。

心中的嘲諷逐漸升起,想想也是可笑,被自己一直深愛的人這樣對待,反倒是她一直懼怕的人向她伸出援手,讓她避免更大的尴尬。

車外的景色在迅速倒退,五彩的燈光倒映在車窗上,看不清虛實,剛上車時他就安排司機先送自己,看着熟悉的道路,陸然心中逐漸有了歸屬感。

她到家了。

車子停在路邊,她彎腰穿上高跟鞋,推開門下車,走之前舉着手中的帕子,笑意盈盈,“感謝姚先生的手帕,等我清洗好再歸還。”

他輕輕嗯了一聲,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陸然無趣地收起帕子,下車,跟一個冰塊計較什麽,自己怎麽會因為坐了他的車就忘了對他的認知。

大概是因為車內的溫度太低,把自己腦子凍住了吧。

搖搖晃晃走進小區,就像風中浮萍,無根無影,在黑夜中更加落寞。

姚聿琛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才離開,車子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陸然回到家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頹廢地靠在沙發上,饑腸辘辘,今天還沒吃飯,打開冰箱找了一盒泡面,就這樣湊合一下吧。

剛把面煮上,放在桌上的手機就嗡嗡響起,是左枝,只好接起。

“然然,你到家了嗎?”

聽出了她的擔憂,柔聲說道:“到家了,別擔心。”

“那就好,鄒凱現在和你在一起嗎?”

陸然巡視一眼四周,空蕩蕩的房子裏只有她和自己的影子。

“你知道的,他從不會和我住在一起。”

左枝又勸了她幾句,便把電話挂了。

作為一名舞蹈演員,深夜吃泡面是有罪惡感的,陸然拿出瑜伽墊開始拉伸,正好趁這個時間好好考慮一下她和鄒凱的事情。

直到淩晨才入睡。

第二天,陸然是被電話吵醒的,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下午3點多,鄒凱給她打了很多電話,不知道他又想幹什麽,迷糊中接通電話。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睡覺?”

電話剛接通,劈頭蓋臉就是指責,困意瞬間消失殆盡,平靜盯着房頂,聲音也冷了幾分,“找我有什麽事?”

“今天晚上有個晚宴,你陪我參加一下,地址我發給你了,現在起床收拾一下。”

他說完就把電話挂了,陸然看着手機輕嗤一聲,鄒凱不過是仗着她愛他為所欲為,如果她不愛了呢?

起床去洗漱,他想她陪他,那就好好陪他玩一回。

陸然走到衣櫃去挑衣服,看着滿櫃子五顏六色的名貴裙子,指尖在一排衣服上劃過,最後挑了一件黑色晚禮服,高貴典雅,就像綻放的黑玫瑰。

換上禮服,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她很滿意,坐在化妝鏡前化妝,給自己化了一個濃妝,挑了一支飽和度高的正紅色口紅,這抹紅就像滴在黑玫瑰上的鮮血,透着莫名的詭谲。

卻也讓玫瑰綻放得更加豔麗。

鄒凱派來的車已經在門外等着,陸然彎腰坐進去,車子直接開往會場,看着窗外的倒影,深深提了一口氣,感覺心裏很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真的太累了。

車子剛到會場,就看到鄒凱在路邊等待的身影,他好像很着急,陸然不屑笑了笑,不慌不忙地下車。

“怎麽來這麽晚?”

他拉着陸然就往裏走,越走越快,一邊走一邊抱怨:“姚總和沈總他們都到了,你來這麽晚合适嗎?”

他一心只想拉陸然進去應酬,完全沒注意到她步伐跟不上,高跟鞋不小心踩到裙擺,身形不穩地晃了晃,鄒凱轉身看向她,這才注意到她穿了一件黑禮服,不滿的情緒再次升起,“你怎麽穿了一件黑禮服?”

陸然站在原地,輕輕掙開他的手腕,嘴角浮起一抹好笑,“我想穿什麽就穿什麽。”

他直覺今天的陸然有些不一樣,但哪裏不一樣他又說不上來,想到等下還要靠她,語氣不由得軟了下來,輕輕摟過她的腰,将她帶到自己身邊,倆人并肩往裏走。

陸然嘲諷地看向他,也只有在他需要自己的時候,才會對自己施舍那麽一點柔情,以前她或許在乎,但現在她不在乎了。

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熱度,心中厭惡直線上升,輕輕往外走了一步,掙脫他的手掌,鄒凱手垂在空中,怔了怔,今天的陸然好像真的有點不一樣。

姚聿琛端着酒杯,單手插兜站在一旁,将他們的舉動盡收眼底,眸光閃了閃,臉上還是他一貫的不動聲色。

鄒凱帶着陸然來到他面前,态度謙卑,端起酒杯向他敬酒,“姚總,剛看了您前天的采訪,說得太好了,希望有機會能與姚總合作。”

姚聿琛撩眼看他,神色淡淡,視線停留在陸然臉上,陸然擡眸與他不小心對視,突然想起在車上他的舉動,臉刷地紅了,急忙将視線轉移開。

姚聿琛倒覺得這小姑娘很有趣,眸中多了一絲薄薄的趣味,看向身穿黑裙的女孩,保守典雅的禮服絲毫沒有壓制她的美,盡管晚宴中身穿華服的美人很多,但她美得很特別,讓其他人黯然失色。

“發什麽呆,還不趕緊給姚總敬酒。”

見她低着頭不說話,鄒凱伸手推搡她,陸然氣憤擡頭看着他,嘴角再次浮現嘲諷的弧度,從一旁端起酒杯,看向姚聿琛,嘴角勾笑,“姚總,敬您,我先幹了。”

姚聿琛看着她一口悶了杯中酒,握杯的手指緊了緊,呷了一口酒,轉身離開。

酒喝得有點猛,酒氣慢慢上頭,腦袋開始犯暈,她本來就不勝酒力,腳下的步子開始飄浮,鄒凱卻沒在意這些,拉着她來到靈尚集團沈總的面前,這是他今晚的主要任務。

“沈總,您好,我是鄒凱,關于合作不知道您考慮的怎麽樣?”

沈總沒有接話,眼睛看向一旁的陸然,關心道:“然然,身體不舒服嗎?”

陸然笑着搖搖頭,“我沒事,沈叔叔,合作你覺得不合适就算了吧。”

“你瞎說什麽呢?”鄒凱一把扯過她,語氣嚴厲,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發,随後看向沈總賠笑,“她喝醉了,說胡話呢,您別當真。”

沈總臉上已有不悅顯露,他剛才看得很清楚,鄒凱對陸然舉止粗魯,沒有一點愛護,他本來就不想和鄒家合作,能與他們達成意向也是給陸家一個面子,現在看來這個面子不用給了。

再次關心看向陸然,柔聲問:“然然,真的沒事嗎?要不要先送你回家?”

“不用,沈叔叔我真的沒事,不信你看。”

她說完旋轉着朝舞臺走去,上面還有樂隊在演出,陸然提着裙子,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登臺,她搶過話筒,嘿嘿笑了兩聲,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她身上。

姚聿琛站在最後面接着電話,擡腕看了一眼時間,繼續和電話裏的人溝通,接着就聽到一個女孩的醉音。

“大家好,我是陸然,很多叔叔伯伯,哥哥姐姐應該都認識我,我今天想和大家說,我們陸家和鄒家沒有什麽關系,合作是基于實力的選擇,大家不用因為我們給鄒家行便利。”

她話音剛落,底下的人議論紛紛。

“這是什麽意思?陸家要抛棄鄒家了嗎?”

“你聽那意思陸小姐和鄒家的事有變。”

“你是說他們會離婚?”

“說不好,得看陸小姐的态度,她是陸家捧在手心護着長大的,只要她想離那肯定得離。”

……

現場一片混亂,工作電話還在繼續,姚聿琛轉身離開宴會廳,走到外面去接。

鄒凱聽着現場人對他的質疑,怒火中燒,看向陸然的眼神恨意滿滿,他一貫最喜歡維持所謂的體面,讓人不敢低看他,但此刻他所有的體面轟然倒塌,他無法忍受別人對他的指點,那些嘲諷的話一點點腐蝕他的骨血和理智。

“你給我過來。”

粗魯的将陸然從臺上拉下來,疾步走出宴會廳,走到陽臺上,拉着她甩向牆壁,胳膊與牆壁重重摩擦,傳來隐隐的痛感。

看他怒氣沖沖的樣子,陸然覺得好笑,笑容綻放,挑釁地看着他,就像黑化的小惡魔,“怎麽了?這就生氣了?不至于吧,連這都玩不起?”

鄒凱擡頭看她,他才發現陸然眼中早已沒有愛,只有無邊的譏諷,像一位看好戲的旁觀者,他有點慌,不好的預感在心裏暈開。

“你什麽意思?”他都沒發現自己聲音竟然發抖。

“我的意思很簡單,我不想再做你的應酬工具人,我們的婚姻就是一個交易,赤裸裸的交易,現在我想終止這段交易。”

鄒凱突然有些失控,抓住她的胳膊不松,“我不願意。”

陸然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不屑、諷刺、嫌棄、淡漠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唯獨沒有愛,冷冷開口:“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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