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一句回答攪亂了她的心緒。

陸然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心跳加速，只好擡手攏攏耳邊的碎發，以此來掩飾心中的慌亂。

“等我幹什麽？”

姚聿琛眼神在她身上停留，沒答話卻反問道：“想出去走走嗎？”

陸然擡頭看他，看到他眼中的坦然，心中的防備松了一點點，點點頭，跟着他走出醫院。

倆人相伴前行，誰都沒有說話，一時安靜，走着走着倆人距離靠近，衣服不經意産生摩擦，陸然察覺到，往外走了一點，隔開與他的距離。

看着她的舉動，他眸光閃閃卻沒說話。

“餓嗎？”他突然問道。

“餓。”

姚聿琛帶着她來到飯店，給她點了一碗面，陸然低着頭坐在他對面，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發呆，察覺到他的動靜，扭頭看向他，他太高了，飯店椅子太矮，他的腿伸展不開。

陸然将視線傾注在他身上，這個男人好像和她認知中的有些不同，他氣質卓然，自帶上位者的高貴疏離，就算是在這個小飯館裏，也和別人完全不同，周身的氣質便決定了他不屬于這裏。

“我很好看嗎？”

小動作被發現，陸然那個丢人啊，急忙轉移視線，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不敢再看他。

其實姚聿琛本不想打斷她的，奈何這姑娘盯着他看得太久了，心中直發毛，這才出口驚擾她，但好像吓過度，從此刻到吃完飯，陸然都沒敢再擡頭看他。

吃完飯跟着他往回走，醫院就在前方不遠處，陸然不想那麽快回醫院，眼睛周圍還火辣辣地痛，回去肯定會被發現。

她不想陸莫辰擔心，想等眼睛好點了再回去。

“你帶煙了嗎？”

姚聿琛回頭看她，神色不明，盯着她看了一會，緩緩掏出煙，倆人坐在路邊的長椅上，陸然将煙塞進嘴裏含着，擦亮火機将煙點燃。

香煙的味道充斥在嘴裏，慢慢将心中的苦澀包圍，緊繃的心髒得到片刻的舒緩。

一支煙很快被她吸完，再點燃第二支，她吸得很急，一支接一支，轉眼過去，半盒煙被她吸光，等她再點燃新煙時，姚聿琛手頓了頓，終究還是沒有阻止。

陸然看到了他的小動作，突然意識到自己吸的是他的煙，便舉着煙問他，“你要吸嗎？”

他搖搖頭，“不吸，你也少吸點。”

陸然身體怔了一下，原來他是擔心自己，沉思片刻，還是點亮了新煙，這次吸得很慢卻被嗆着了，這個煙有點沖，嗓子眼火辣辣的，她在一旁咳個不停。

感覺肺都要咳出來了。

突然一瓶水出現在自己面前，陸然看了一秒，接過喝着，一口氣喝了大半瓶，嗓子裏的痛感才慢慢消失，随手将水遞給他，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動作，他愣了一下，接過水将瓶蓋擰好，放到一旁。

陸然順手将剩下的煙掐滅，讪讪一笑，“煙有點沖。”

他不否認，煙對他來說是解壓工具，讓他疲勞時保持清醒，所以他選的都是煙味最沖的，本就不适合她吸，今天算是例外，看她難過才額外縱容。

陸然感覺自己又在他面前出糗了，所以回去時特別安靜，一直在偷偷打量他的反應，見他沒什麽特別的變化，才稍稍放心。

走到醫院門口，她抓起衣服聞了聞，煙味直沖鼻間，嫌棄的散散味，心中擔憂突顯，轉身看向姚聿琛，“姚總，等下見到我哥，能不能和他說是你吸的煙，我在你身旁沾了味。”

姚聿琛：“……”

眼睛直直盯着她，多了幾分審度的意味，陸然被他盯得發慌，猜想他是不是不喜歡自己撒謊，一時有些恍神，心砰砰亂跳，手指緊了緊，“不好意思，不方便就算了。”

“我倒是無所謂，只是……”他語氣頓了頓，再次看向陸然，“你确定能騙得過你哥？你的一點異常他都能發現，就是他讓我來看你的。”

“那怎麽辦？”

她是真的着急了。

“你先回去洗漱一下，換個衣服。”

陸然直接拒絕，“不行，我還要在這照顧我哥。”

她皮膚白皙，黑眼圈在臉上尤其明顯，看得刺眼，也不過是找個理由讓她回去休息一下，見她不肯，姚聿琛遠走幾步打電話給陸莫辰，說先帶她回去洗漱，陸莫辰同意了，他知道最近陸然很辛苦。

姚聿琛挂了電話朝她走來，“走吧，送你回去，和你哥說過了，換好衣服再送你回來。”

“謝謝姚總，麻煩你了。”

他沒應，轉身朝自己的豪車走去，陸然小跑跟在後面。

今天他自己開車來的，沒帶司機，轉眼間，他已經打開車門坐到了駕駛座，陸然剛要打開後座車門，就看到他射來的淩厲眼神，身體一頓，手慢慢收回，幹笑着打開副駕的車門，坐上去，扣好安全帶。

姚聿琛沒有看她，發動車子，朝她住的小區駛去，車上靜得吓人，她有些堅持不住了，不知道這個男人定力怎麽這麽好。

“姚，姚總，能放個音樂嗎？”

他伸手打開音樂，當音樂聲出來時，陸然身體稍稍一滞，慢慢轉身看向他，只見他并無異常，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不受絲毫影響。

他聽的音樂竟然和她喜歡的音樂一樣。

轉念想想，怕是自己想多了，音樂就那麽多，聽一樣有什麽奇怪的。

她在心裏嘲笑自己敏感。

姚聿琛不知道短暫之間她就想了這麽多的事情，紅燈之際，才有空看她，現在的她未施粉黛，臉上有淡淡的疲勞，卻還是異常美麗。

到了小區門口，陸然解開安全帶，看向他，“姚總，謝謝你送我回來，我等下洗漱後自己開車去醫院，您先回去吧。”

他打開車窗，單手撐在窗戶上，側身看她，“不用，我既答應你哥送你回去，就會送你回去，你一個人不安全。”

陸然難得見他不一本正經的模樣，此刻的他很松弛，甚至有淡淡的痞氣，這與她認知中的姚聿琛完全不同。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陸然也不再矯情推辭，下車小跑回去，盡量不讓他等太久。

回到家一切行動好像開了倍速，抓緊時間洗漱，頭發都沒完全吹幹，換了一身衣服就趕緊下來，氣喘籲籲地打開車門。

姚聿琛看到她半幹的頭發，“為什麽不吹幹頭發？”

“怕你等得太久，現在溫度高，風一吹頭發就幹了。”

他也不好再說什麽，開車前往醫院。

洗個澡将她身上多日的疲勞洗去，現在身體很舒展，渾身輕松，再加上他車開得很穩，陸然身上困意襲來，靠在窗戶上竟然睡着了。

車子到達醫院，姚聿琛沒有叫醒她，扯開安全帶，看向熟睡的她，她身上還帶有一點點未脫的稚氣，中和了她明媚大氣的容貌，美得清新脫俗。

電話突然響起，陸然被吓得渾身一激靈，從睡夢中蘇醒過來，迷茫看了一眼姚聿琛，聲音有些軟糯，“你怎麽沒叫醒我？”

他沒應，陸然低頭去拿手機，電話是左枝打來的，她先挂了，準備到醫院再給她回過去。

“姚總，今天謝謝你。”

“不用。”

陸然猶豫一下，還是說出了藏在心裏的話，“你好像和平時不太一樣，還挺溫柔的。”

姚聿琛突然來了興趣，輕輕噢了一聲，目光緊鎖着她，“我平時是什麽樣的？”

陸然有些後悔說這句話了，咬着下唇有些無措，哭笑不得，“平時也很好。”

他明顯不信，眼睛繼續鎖着她，身影朝她壓過來，巨大氣場撲面而來，陸然緊張得狂咽口水，真的後悔招惹他了，最近和他的相處讓她放松了戒備，現在才知道自己在作死。

“說實話。”他聲音冷了幾度，好像不聽到真心話不罷休的樣子。

陸然哭喪着臉，心想死就死吧，心一橫就把實話說出來了，“清冷桀骜，淡薄涼情。”

他目光有幾分閃爍，身影停滞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神情低落，片刻之後看向她，冷冷開口：“下車。”

“哦。”她答得幹脆，下得利落。

站在路邊看着快速離開的車子，垂着腦袋站了一會，她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姚聿琛剛才的樣子竟有些受傷。

拿起手機給左枝打電話，電話剛接通就聽到她說：“我好像做錯了……”

姚聿琛臉色冰冷，下颌線緊繃，無法忘記她剛才說的話，總算明白了她為什麽見到自己會有些怕。

原來她和別人一樣，都是這樣看待自己的。

黑色的車子在冷清的道路上狂奔，它承擔了太多主人的情緒。

陸然回到病房時，陸莫辰還在工作，奪下他手中的電腦，強硬命令他休息，他笑笑接受了。

她愁眉苦臉郁郁寡歡地坐在一旁，情緒全部表現在臉上，陸莫辰看她一眼，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哥，我好像做錯事說錯話了。”

陸莫辰朝她勾勾手，“過來？什麽事能讓你這麽低落？”

陸然就把剛才發生的事和他說了，聽完他放聲直笑，笑得陸然心裏發慌，忍不住打斷他，“有那麽好笑嗎？”

“很好笑，你不用想太多，聿琛不會在乎這些的。”

陸然将信将疑地看着陸莫辰，她覺得姚聿琛很在乎，試探着問了一句，“哥，你真的了解他嗎？”

“怎麽，你不信我？”

她撇撇嘴，其實還真不信。

“你有他的電話嗎？我想給發個信息，畢竟他今天晚上幫了我很多，我确實做得不對。”

陸莫辰想想也是，便将姚聿琛的電話給她了。

看着電話，她心裏有些矛盾，掙紮過後，還是編輯了短信，發給姚聿琛。

“姚總，感謝您今天對我的幫助，最後說的話請您不要介意，我不是那個意思，不到之處向您道歉，對不起。

陸然。”

短信發過去之後，心又開始懸着，想象他能不能看到，會不會給自己回信，心中一直在想着這事，躺在陪護床上翻來覆去，一晚上都沒有睡安穩。

陸莫辰看她輾轉反側的樣子，在心裏獨自嘆息，他這個妹妹雖是被家人從小寵到大，但也不是驕縱狂妄的性子，這點倒是挺好的。

姚聿琛洗漱出來，走進卧室，他有睡之前查看手機的習慣，确保不會錯過重要的事情，當時就看到了那條短信，盯着看了片刻，眼眸沉了沉，随後将手機熄滅。

陸然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短信，他沒有回信，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倆人再沒有交集，陸莫辰出院了，已經回到公司上班，她也開始忙自己的事情，只不過最近一段時間回老宅回得比較勤。

這天她剛到家，就看到莫薇在準備東西，不解地上前，“媽，你幹什麽？”

“今天是初一，去祈福。”

“我今天沒事，和你一起去吧。”

莫薇心裏不太想她去的，但又想想現在年輕人去祈福也是很常見的，便同意了，倆人拿着東西一起去了。

她們來得很早，還沒有多少人，陸然跟在身後學着祈福，鄒凱之前說的話時刻萦繞在她心中，漸漸成為她的心魔，她跪在佛前，虔誠祈禱，願神佛保佑陸莫辰一切安好。

結束之後，陸然扶着莫薇走出去，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身後響起一道嘲諷的聲音。

“平時作惡太多，現在祈福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