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慕恒站在城主府的高臺上，目光遠眺着大荒地的盡頭。太陽如火球般炙烤着大地，連空氣都似被曬得扭曲起來。這片土地已經多日未見雨滴。
土地皲裂如老樹皮一般縱橫交錯，百姓們面黃肌瘦，眼神中充滿了絕望與無助。
“今年旱災嚴重啊。”一個鄉親嘆道：“連最後一點糧食也被餓鼠啃的差不多了。”
“水都幹枯了……”另一個鄉親哭泣着說：“我們喝不到水，田裏更別提收成了。”
孩童們躺在母親的懷中靜靜的看着天空，他們太弱小以至于連哭鬧都沒力氣。
沿途所見李輕月心如刀割，“可有仙人或者修仙者出手相助？”她問向身邊蒼老的村民。
“唉”老者搖頭，“雨仙去年就調動用盡法力調動天象，請雨成功過一次……但今年，她沒能再展神通。
此時從遠處傳來一聲怒吼：“你們這群無能的修仙者，我家小兒因渴而死，你們卻只會等待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的恩賜。”一個男子抓起地上幹硬如石頭般的土塊擲向天空。
衆人默然不語，在絕望中失去了反駁之力。
慕恒站在遠處，一身玄衣，眉宇間透出深深憂慮：“我聽聞東部有修仙者能以法術呼風喚雨，你看是否可請她前來助我們一臂之力？”
羅世茂搖了搖頭：“那些會呼風喚雨的修仙者向來行蹤不定，即便找到她也難保她肯相助。”
慕恒緊握拳頭，“作為城主，我不能坐視百姓受苦。”
*
李仁坐在桌子旁喝着近日用蒸餾法做出的水，勉強的砸吧一下皲裂的嘴，“再不下雨，這裏的人恐怕都會渴死。”
李輕月聽到這話心中一動。她知道，在現代有很多科學方法可以應對幹旱，但在這個修仙時代卻只能依靠求雨或者其他法力高深的修士。
“爹，你有引水的方法嗎？”李輕月看向自己的博士父親李仁。
李仁蹙眉深思着：“有是有，只是有些麻煩，村民們都不相信我們，恐怕難成。”
李輕月看向遠方：“難成也要一試，百姓們不能再等了。”
李仁開口道：“我聽聞南邊有海，我們可以挖渠打造水管利用壓差，從南海引水。”
一旁的哥哥李叢峰躺在床上道：“海水不能喝，但是我們可以用蒸餾法過濾。那樣就能喝到更多的水。”
“好辦法，只是我們人力不夠，輕月，你去找城主問問吧！”母親淩妙音端着一盤豆腐走向桌子，“如今我們的糧食都快用完了，再耽擱些就該餓肚子了，巧廚難為無米之炊啊！”
李輕月想起慕恒對自己的警告，縮了縮脖子，還是沒有違背母親的話，走了出去。
就在此時，慕恒緩步從城主府外走來。他身穿墨色長袍，在日光下顯得分外挺拔；面容冷峻。他目光如電，掃過枯萎的土地：“我已派人去請雨師前來助力解除旱情。”
“城主大人果然深思熟慮。”羅副城主連忙附和。
李輕月見此情形不禁暗自揣測：慕恒作為新任城主必定要有所作為。而且從昨晚窺見其閉目冥思、修為并不算高深的情景看來，他并非如傳言般那樣無所不能。
她鼓起勇氣上前幾步：“城主大人。”
慕恒轉過身來，眸光落在李輕月身上，挑眉道：“你找我何事？”
李輕月吞咽了口唾沫，想起昨日的威脅，李輕月并不敢靠的太近，只是旱災事大，她就站在離慕恒的三步外道：“關于解決旱災……或許我家有些傳統智慧可以嘗試。”
慕恒視線銳利如刃，淡聲道：“哦？說來聽聽。”
“我們家族曾經用過應對幹旱之法——通過建造簡易水渠和改良作物種類以适應幹旱環境。”李輕月語速平穩卻隐含期待：“如果您信任我的話，請給我一個機會。”
正當慕恒思考間，羅世茂卻提出了疑問：“城主，且不說他們的提議百姓會不會用，就是具體的操作是否包藏禍心也未可知？畢竟是犯人，不可輕信啊！”
李輕月聽罷，一雙好看的杏眼微蹙，羅世茂平日裏看起來有些奉承，實則對他們家有些來者不善。
她知道人心中最難動搖的便是成見，便垂眸不語。
慕恒似乎也沒有松動之意，他冰冷了眉眼，對着李輕月道：“此事迫切，若你們做不到引水灌溉，該當如何？”
李輕月知道這是在給她機會，當即便對他投去感激的眼神。她思考了思考此事的可行性，對着慕恒誠懇道：“只需要城主幫我找願意到幹活的百姓便可，若此事不成，輕月便以死謝罪！”
慕恒聽聞此話，依舊是冷着臉，眼神微動，她競然能想到死。
李輕月此刻雖然有些沒底，但是他們一家昨日已經商量過了此事。
只是家人不知道，此刻她若不以死讓百姓能夠信服，有怎會有逆風翻盤的機會。
慕恒看着此刻眼神堅毅的少女，稍微緩和了眉眼，只是話語依舊冰冷：“為了讓百姓不餓殍遍野，必須有個期限……我只給你三個月時間！”
也就是說她只有三個月時間，她略一思索便道：“好，就三個月。”
一旁的羅世茂聽聞此話，便去安排起來。
慕恒沒想過她會如此堅持，所以有些訝異，冷峻的臉上為微不可聞的藏了一絲愠怒。
此時周圍只剩下他們二人，風吹起慕恒的衣擺，墨發高高的束起，顯得他本就俊美無俦的臉更加的卓然出塵而此刻她雙眸直直的看着李輕月，她今日穿了一身紅衣，風吹動她的衣衫，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材，慕恒垂眸，對她提醒道：“李輕月，你真當性命為兒戲，若三個月沒有做出成績，你會死的。”
李輕月擡眸與他對視，絲毫沒有注意到慕恒耳後有些微紅，她拿起極大的勇氣對他說道：“我既然做了決定，那便絕不後悔！”
她走後，慕恒看着李輕月的背影，久久難以平靜，自從她被囚之後，他便不曾注意過她，只是如今她好似變了，她不再似從前那般刁蠻任性，甚至為了百姓的安危而不惜失去性命。
這樣的她，明媚的讓他不禁有些動容。
*
李仁一早便帶着一家人忙碌起來，他們需要準備的是一個能夠改變大荒命運的東西——水泥。這種現代社會司空見慣的材料，在這個世界卻顯得珍稀無比。
“我們需要找到足夠的粘土、陶土器碎片和爐渣灰。” 李仁對着李輕月說道，聲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
“爹，我記得在城北方向有座廢棄的窯場，或許那裏能找到些陶土器。” 李叢峰眼神閃動，提議道。
慕恒站在一旁聽着他們商量，對他們口中的水泥産生了好奇。
“水泥是什麽？”他疑惑的問道。
“是一種建築材料，可以用來做出引水的管道。”李輕月解釋到，她下意識拉住慕恒的手，往外走去，“走，我們也去幫忙尋找。”
少女的手細膩瓷白，淡淡的冷香在鼻尖萦繞，慕恒還想着男女大防，想抽開卻沒有抽開，任她帶領着往前走。
于是，在慕恒的帶領下，他們召集了許多百姓和修仙者，因為李輕月用性命發誓，所以說服了他們來搭建水渠。
有些老者知道窯場的大致位置，帶領他們去找，終于發現了被風沙掩埋多時的窯場遺址。衆人合力挖掘出了大量未經焚燒徹底的陶土器殘片。
與此同時，李叢峰領頭深入山脈之中，在密林遮蔽下發現了白色晶體點綴其間——原來是質地純淨的石膏礦藏！
“好家夥！這可真是天助我也！” 李叢峰興奮地拍打着手上沾滿泥土的衣褲，“有了這些石膏加上其他材料就可以制作成水泥了。”
回到城主府前院集合時，四處都是忙碌身影。羅副城主看見他們滿載而歸，并沒有表露太多喜色，“你們真能用這些東西造出那水泥？”
慕恒冷冷掃過羅副城主一眼，“做事要言行一致。既然答應給予機會就不要急于否定。”
羅副城主被慕恒如此直視略感尴尬卻又不敢反駁什麽。
接下來數日內，在慕恒和李輕月以及她的家族成員共同努力下，簡易工坊內火光通明、人影錯落。每個人都投入極高地參與其中：配比、搗實、試驗……每一個環節都小心謹慎至極。
終于，在某個清晨陽光初升之時，第一批由粘土、陶土器碎片以及少量石膏混合而成的水泥誕生了！
做出來的水泥并非完美無缺，修仙者們看着顏色略顯黝黑、質感稍微粗糙的成品陷入了沉思，有些人懷疑道：“就這可以将磚石連接起來？不會是騙人的吧？”
“就說他們的本性不好，這些腌臜東西能讓水都無法沖破？笑話！”
一旁的大娘說着，便将手中的活計扔下，不想幹了。
就在衆人分分動搖之時，李仁嘗試着磊起了磚石，不久，硬邦邦的水泥确實硬化了，看起來很結實。
他們用僅有的水倒上，果然沒有漏。
一旁的修仙者都震驚了。原本想要走的大娘有些慚愧的看着他們一家，默然不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