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失落在北方的人
失落在北方的人
剛剛下過雪的北方,猶如一只披霜的虎,伏在地上研磨着爪牙。這裏的有茂密的原始森林,在大破滅之前,這裏就是野獸的天下,無數的奇珍異獸在連片的原始森林中生存繁衍,也有無數的偷獵者,特種兵,武者,在這個原始的地獄中磨練求生。
在北方凜冽的寒風和艱苛的條件下生存下來的,只會是強者。
現在的森林,面積大了十倍,把整個北面內陸的囊括在內。粗壯的樹林間,隐約可見林立的高層建築,廢棄的辦公樓,商場,還依稀看得出舊時代的樣貌,可現在就連最高的大樓,都爬滿了無數藤蔓,被數棵巨大的植物夾在其中。
大樓下面,龜裂脫膠的馬路長滿了雜草,幾只雪兔和鬼臉獐在倒塌的車站裏攢動,尋覓着水泥下面的草籽草根。
忽然一只短箭飛來,将頭埋在縫隙裏的雪兔釘在地上!
頓時,所有的小獸全部驚起,順着裂縫和水泥層窸窸窣窣迅速逃散。片刻後,一個人影才幾個縱身跑來,拔出那支釘在地上的箭。
顯然,這個捕獵者缺乏經驗,甚至缺乏完整的狩獵常識。
“該死!又只有一只!”人影穿着厚厚的連帽夾克,有柔軟白毛的兜帽将頭部遮蓋地嚴嚴實實,盡管這樣的冬衣很難分辨出男女,可兜帽下清脆婉轉的抱怨還是暴露了這個人的性別。
少女将雪兔丢在背後的背囊裏,再把沾着血跡的弩箭重新上好,少女的右腰上有個很小的箭壺,裏面約摸只有不到十根箭,這一舉動自然顯得出箭頭是有多珍貴。
上好弦,少女微微思索了一下,帶着皮手套的手一把拉開了兜帽,露出一張清秀的面容。細細彎彎的眉毛,流光水靈的杏眼,在加上尖尖的下颏,完全看不出是北方冷風刻出來的面孔。
這個時候,少女細長的眉毛正皺在一起,看了一眼天色,苦苦思索着什麽。
“如果再尋找一會獵物的話太陽就要下山了,但是如果這樣回去...”少女拍拍背後的背囊,半扁的口袋說明裏面只有三只雪兔大小的獵物。
面子問題對于一個少女,不,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可是非常重要的。想着如果這樣回去,村子裏那些夥伴的怪異眼神...
想到這裏,少女幹脆自暴自棄地整個人抱頭蹲了下來。
又猶豫了片刻,天色慢慢轉暗。這個季節北方的白天很短,而一到夜裏,就會有大型野獸開始出來覓食。少女自認欺負一下雪兔還是沒問題,一但體積超過了野豬大小,那麽少女會毫不猶豫掉頭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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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嘲笑了。”不管什麽時候,性命永遠是最重要的,活着才有面子,這是從舊時代就流傳下來的真理。
重新系緊背帶,少女把弩銷上保險背到背後,拉起兜帽準備返程。
斜下的夕陽從層層疊疊的枝葉中透出,打在蒙滿灰塵的強化玻璃上,把廢墟印出斑駁的橙色。遠遠的地方忽然閃出一道刺眼的光芒,從少女眼前劃過。
少女明顯吃了一驚,先是一個極快的俯身翻滾,這才小心翼翼擡頭尋視。
遠處,傳來了幾聲獸吼,同時伴随着利刃切入肌肉的割裂聲。聲音由遠及近,看來戰鬥是從遠處打過來的。
有人?
少女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那幾聲獸吼在北方呆久的人都知道,那是的豺獸的叫聲,這些儈子手喜歡結隊在日暮時分出來尋找食物,而且十分好鬥。村子的老人提醒新人的第一件事就是,千萬不要在野外只身和豺獸作對。
但是現在...
少女遠遠望去,隐約看得出是一個高大健壯的人,光線不足很難看清他的臉,但是他手上的長刀不斷放射出夕陽的光芒,在豺獸的包圍圈裏起起伏伏,防守,或者反擊。周圍的豺獸陰險地圍着他,不斷消耗他的體力。
要不要去幫忙?這是少女糾結的地方。少女自認是個明哲保身的人,在這種動蕩的年代團結固然重要,可如果連自己都搭進去,那就不那麽美好了。
猶豫間,那人似乎支撐不住了,長刀畫出一個大圓,砍翻了一只豺獸後,終于半跪在地上,胸口和背部劇烈地起伏着。
鬼使神差,少女一個跨步躍上旁邊的人行道,朝着那人沖去,背在背後的短弩再次取下,擡到了眼前。
“冷靜,冷靜,瞄準...該死我的我到底在做什麽?!”這種沖動的事情完全不是明哲保身系少女的作風,可為什麽身體自己就動起來了?
想再多也沒用,還剩下三只豺獸,如果不能一次就解決一個,那麽少女也只好坐等悲劇了。
“嗖!”弩箭筆直射了出去,少女已經跑進了二十米,如果豺獸不能第一時間發現的話,那麽這一箭就肯定能帶走一只的性命。
中了!少女一喜,連忙從箭袋裏面再抽出一支。兩只豺獸已經發現了少女,比起倒在地上的家夥,少女明顯更有威脅。
一左一右,豺獸伏低了身子,交錯着沖了過來,勉強來得及裝好箭支的少女一慌,不知道該瞄準哪個。
二十米的距離很快就被拉近了,少女閉上眼,随便朝着一只扣下來扳機。
“嗷!”運氣不錯,但說不上好,弩箭釘在了一只豺獸的前爪上,讓它翻着跟頭摔下馬路,但是另外一只,已經沖到了面前!
“走開!”驚慌的少女用力揮起短弩,實木打造的弩身撞上豺獸的下巴,無奈力道實在太小,豺獸順勢就把少女壓倒在地。
“嗚!”少女嘴裏發出不清不楚的悲鳴,堅硬的短弩橫在她和豺獸之間,勉強阻擋豺獸的獠牙和利爪,豺獸腥臭的涎水滴在少女的臉上,讓人作嘔,也讓人心寒。
“救命!”終于,堵在喉嚨裏的聲音發了出來,淚水順着眼角滑到地上,暈出一塊恐懼和無助,這個時候,是不太會有人出來狩獵的,再過不久,太陽就要下山了,等到天黑的時候,只會比現在更加絕望。
雙手開始麻木,少女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沒有力氣了。情急之下,少女從箭袋裏抽出一支短箭,用力紮在豺獸的嘴上!
就在豺獸吃痛仰身的一瞬間,少女翻身爬了出來。可沒爬幾步,豺獸胡亂揮舞的爪子就撕開了少女的皮褲,在大腿上留下三道深深的血痕!
“額啊!”少女痛苦地悲鳴,傷口在腿上,她現在想跑都跑不起來,一但讓豺獸甩開了箭矢,那麽接下來的少女便毫無還手之力。
“誰來...救救我...”明明是想要救人,結果現在倒是自己快要不行了,這種諷刺的事情,還真的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豺獸扒開了短箭,龇着牙逼近,少女的舉動已經讓它怒火中燒,牙根的麻癢感讓它迫不及待地想要沖上去享受撕咬的快感。
就在豺獸俯身欲撲的時候,一只有力的大手,捏住了豺獸的脖頸。
“小狗,你太嚣張了。”渾身浴血的男人,低沉地說了這麽一句,“你們失去了族群,單體的攻擊能力實在是有限啊。”
男人揮手把豺獸丢起,另一只手一翻,一把泛着青光的長刀淩空一刀兩斷!
再度伸出手,明明渾身上下有多的數不清的傷口,男人仿佛卻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把少女拉了起來:“你,沒事吧?”
在他的背後,是不斷落下的血雨。
“我回來了。”在高大的混凝土圍牆外,少女仰頭對着哨塔上的衛兵大喊。
“芙怡,今天怎麽回來的那麽晚?你受傷了?!”衛兵是一個年輕人,語氣裏藏不住的關心表露了他對少女的态度。
少女假裝沒有聽出來,自顧自穿過了一旁的小門。
“等等!你身後的是什麽?!”忽然,另外一個衛兵沖着少女背後的男人舉起了一柄短柄□□。
門邊上,晃出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喂!你幹什麽?!”芙怡細長的眉毛一豎,一把壓下衛兵的槍,“這是我在外面遇到的人,他傷得很重,需要治療,更何況,他救了我的命!”
衛兵悻悻放下槍,少女在村子裏的人緣不錯,也很讨人喜歡。現在的時代,不管哪裏對于陌生人都不會排擠,至少在生存的問題上,人多力量大這個道理不會有人反對。
“他叫什麽名字?知道從哪裏來的麽?”
“呃!”少女一下子卡殼了,很是無語地回過頭來問,“忘記問你名字了!”
“......”男人低頭沉默了半天,最後呆呆地回望過去。
“那你從哪裏來的呢?”
男人還是搖搖頭,兩只眼睛略顯茫然地顫動,似乎在思索什麽,可是到了最後還是一無所獲的樣子。
安靜了片刻,他才肯開口說話:“醒過來的時候就遇到了那些狼,我沒什麽力氣,它們太多了,後來你突然出現,如果你沒有幫我引開那些狼讓我喘口氣,我會被拖死的。其他的,不知道”
目瞪口呆的少女愣了好久,被一旁的衛兵拍醒:“那...算了!你先跟我走,去醫院給你包紮一下,我再帶你去見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