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黑暗中的哭號
黑暗中的哭號
漫長的通道壓抑地讓人窒息，一路上誰也不敢亂發出聲音，深怕引到什麽不該引到的東西。黑暗就在此時顯得更加讓人透不過起來。
繞過了休息區，前方出現了兩個岔口，被腐蝕斷裂的混凝土層蜿蜒着通向兩條不同的路。
王子城用手電分別照了照，短淺的地方還有轉折，所以看不到深處。
“我們走哪邊？”王子城看向盧俊。
盧俊猶豫了一下，最後朝左邊邁出一步。
“等等！”原本一言不發的天空突然拉住了盧俊的衣服。随即站到了隊伍的最前端，鼻翼打開用力地嗅着。
空氣中除了潮濕，惡臭和腐朽的味道外，還多了一種味道。
“有一股，甜甜的黴味。很奇怪。”
盧俊面無表情收回了左腳。
“兩邊都有。”天空接着說。
“甜甜的黴味？能在詳細點嗎？”盧俊也擡頭嗅了嗅，可是除了通道裏常有的渾濁黴臭的氣味外，并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其他三個人也在嗅着，可是什麽都聞不出來。
“你是狗啊？”王子城諷刺着。
“嗯．．．”一邊嗅着，天空一邊思索，絲毫沒在意王子城的評價，“想不起來這種味道了，可是有些熟悉，那種發酵後的蛋白質味道，可是卻帶着一股甜膩的怪味。”
兩邊都有，也就是說，這兩條通道其實都被占領了。
聽到天空的描述，擁有這種腐爛甜膩氣味的東西在盧俊腦中就現下只會是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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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染者。
這種東西，渾身上下都是腐爛的爛肉和黴菌，卻有着人類的樣子。
最讓人不願意承認的是，這種怪物，其實原本也是人。
大破滅時，伴随着動物和植物的異變，異種的狂犬病，還有瘟疫病毒，同樣給人類帶來莫大威脅。
而那些被帶有特殊孢子病毒的野獸抓傷，咬傷，又茍活下來的人，他們漸漸失去了意識，漸漸失去了作為人的思考，變得貪婪，饑腸辘辘，且極富攻擊性。
他們不會死，也不能活。
後來這一批感染的人群，開始被稱為活死人。
他們的肌肉在病菌的變異下更加有力，十指更加堅硬。換句話說，他們敏捷，強壯，病菌讓他們失去人類的身份，卻也讓他們變成了一種野獸。
他們害怕陽光，喜歡陰暗的地方，在太陽落山的時候，便是他們成群結隊出來捕食的時刻。
這些讓人惡心恐懼的野獸依然攜帶者病菌，并且擁有感染他人的能力，只要被抓傷，或者咬傷，那麽二十四小時內受傷者就會變異。這是只對人類有效的病毒。
面對感染者的威脅，在還沒有獵人公會的時候，人們自發組織了殲滅隊，想把聚集地附近的感染者全部消滅。
一次又一次的殲滅部隊消失，然後壯大的感染者軍團再次出現在人們面前，其中有被他人所熟知的戰友，下屬，長官，或者親人。
這是沒有辦法戰勝的敵人，至少連同歸于盡都做不到。
免疫疫苗開發成功的那一天，人類才擁有一些反抗感染者的機會。範圍內的感染者都被驅逐或者清理，生存環境勉強安定下來。可沒有人會忘記，那恐怖的，讓人絕望的詭異身影，還有他們身上腐爛的氣味。
就和天空描述的一樣。
之前從王國衛那裏得到的情報，地下街有食肉巨鼠，感染者和鐮牙蟲。
在不确定的情況下也許還會有其他野獸出現。
如果都是D級的雜獸，那還好辦一些。
就怕萬一...
整個地下街才清理了一半，村子的隐患還沒有消除。
“裏面的是什麽？”陳興耀和另一個幫手看到盧俊和王子城的表情，有些不安。他們是在後來從圍城裏被分流到村子的，所以對建村時的慘象一無所知。
王子城沒說話，只是看了盧俊一眼。兩個人的想法其實一樣，感染者這種東西，對于普通人來說猶如噩夢，會嚴重影響心理平衡，也會在關鍵時刻讓他們喪命。
“有我在你們怕什麽？跟個娘們似的。繼續向前，注意警戒，我們現在才完成了一半路程而已。”既然兩邊都有危險，那麽随便哪邊走起來都一樣了。盧俊還是選擇了左邊。
被斥的兩人漲紅了臉，一言不發地跟上。
後面的地區七轉八折，一路上除了碎玻璃和腐爛的木材，還有一具具支離破碎散落在地的展示假人。殘缺的胳膊和腿壓在木板和混凝土下面，讓人看了發瘆。
盧俊豎起右臂，示意隊伍停下。
“把手電關了。”盧俊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幾個人有些疑惑，不過還是照着盧俊的話做了。只有天空的臉色，開始變得不自然。
現在只有盧俊看得到前面的情況。
那是商品展示會用的大廳，上千平米的地方，堆滿了感染者，他們低聲嘶吼着，有些在漫無目的地游蕩，還有些在争搶殺死的鼠肉，幾乎所有的感染者都腹部空空。
他們都很餓。
“有多少？”天空走到盧俊身邊小聲問。
“目測，數百。”盧俊的額頭也隐隐見汗，這種數量的感染者對于他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怎麽辦？
如果卡主通道口，應付起來相對省心一些，可是一但把另一條路的感染者吸引過來，那五個人就會腹背受敵，被海一樣的感染者淹沒。
如果沖進去硬殺，寬闊的地域相對比較容易移動，結成圓陣的話相比安全性會高很多，可是在解決掉所有的感染者之前，必然不可能沒有傷亡。
盧俊從行軍帶裏抽出三根信號彈，分給天空和王子城，然後又掏出四個手指粗細的小瓶子，夾在手指間，裏面隐隐有液體在晃動，不知道有什麽用途。
“現在這個情況有點複雜，大家先冷靜地聽我說。”盧俊開始布置任務。
“等一下，我們結成圓陣進去，小子，你和村長少爺一沖進去就把信號彈打出去，這種熱能彈會幹擾他們的行動方向，同時提供微弱的照明。
“我們按照環形路線移動，一但自己支撐不住就靠住邊上的人旋轉，把攻擊範圍擴大，讓身邊的人掩護你，都明白了嗎？”
盧俊微微抖了下手腕，兩把深黑色的三叉刺掉在手心。
“記住這一點，除了我們五個的其他能動的生物都是敵人，給我狠狠地殺，還有，絕對不要破壞圓陣，也不要待在圓陣中心不出來，要保持後路。”
盧俊把四個小瓶子一個一個固定在胸前的夾帶中，又強調了一遍：“就算死，也不要破壞圓陣！”
衆人不禁吞了吞口水，姓王的村民小心翼翼地問：“請問，我們要對付什麽？”
盧俊露齒一笑，如此狂放的笑容，只有在盧俊緊張的時候才會出現，在黑暗中也仿佛能看到他閃亮的牙齒：“感染者！”
“撲通！”陳興耀跌坐在地上。
“而且一但開打，可能會引來另一條路的感染者。連逃都逃不掉。”
“我們...我們還是回去吧？”
地下街的主要部分還沒有清理完成，地圖上的信息也沒有補足，任務是不可能就在這裏止步的。
“已經沒有退路了，硬着頭皮上吧。“王子城一把把坐在地上的陳興耀扶起來，另外一個村民腿也抖成篩子，只能是勉強站着。
完全無視其他人膽怯的表現，盧俊高高舉起了右手，豎出三根手指，只是準備的訊號。
兩根。
一根！
五道黑影一個接一個沖出了通道！
迎接他們的，是恐懼，絕望和死亡交織成的黑暗殿堂！
在沖入大廳的一瞬間，所有的感染者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轉頭看向了他們。那一對對泛白的死人眼睛在那一刻全部充滿了蛛網般的血絲，在黑暗中漸現紅光。
食物，是食物來了。
感染者怪異地吼叫剎那充滿了大廳，不斷激蕩，震耳欲聾！無數的黑影潮水般朝五人湧了過去！
“信號彈！”盧俊大吼着，聲音勉強壓過了大廳回蕩的恐怖嚎叫。
三顆耀眼的紅色光芒沖上了天花板，周圍的感染者動作一僵，一時間似乎找不到的方向。
“圓陣！”刻不容援！沖入大廳的五人立刻背靠背圍城一個小圓，然後又輻射開去把半徑拉大。
信號彈的光芒和熱量給感染者造成了短暫的不适應，可時效一過，感染者便更加急切地沖了上來。食物很少，要快一點才能先吃到。
盧俊沖到隊伍的前面，雙手的三叉刺盤旋而出，幹淨利落地砍下一排排腐朽的頭顱。
僅僅幾秒鐘的時間，中間的圓陣就被蜂擁而上的感染者層層包圍。
在信號彈微弱的紅光下，一個個扭曲的身影猶如鬼怪一般來回竄動，尋找着将食物撕碎的時機，放眼望去，視野中充斥着尖銳的指甲，幹枯的手臂，還有一張張猙獰恐怖的臉！
感染者如同浪潮一樣一波又一波沖擊着圓陣。大廳中感染者的數量遠遠超過了盧俊估計的上百，包圍圈中心的圓陣如同狂風暴雨中的扁舟，随時都會被沖垮。
漫天的鬼爪不斷伸向圓陣中央，五個人不斷外擴，內縮，不讓退路被逼死。
“壓力太大了！轉！”
盧俊一聲令下，整個圓陣開始旋轉。天空率先沖出陣，長刀在黑暗中拉出一道道青色閃電，把陣前的十來只感染者盡數斬下。
在天空的身後，王子城，陳興耀接連跟上，把打下來的空間占據。
“移動快一點！”姓王的村民過于執着對付眼前的感染者，腳下的移動稍稍減慢，頓時在隊伍裏拖出一個極大的豁口，幸好盧俊及時發現，沒有讓感染者沖入圓陣。
再轉。
盧俊雙手不停，一步跨到怪物群中，無色貓瞬息間連續旋轉了一周，随後盧俊後退一步調整呼吸，他面前的一排感染者已經被後面的同伴推倒。
幾轉之後，天空的呼吸開始急促，感染者的數量完全不見減少，反而還有增多的趨勢。
“殺不完的怪物。”天空低聲罵了一句，又揮刀沖上，把頂過來的感染者殺退。
人的體力是會減少的，可大廳裏鋪天蓋地地鬼叫聲卻絲毫沒有變化，只有地上感染者的屍體越堆越高。
陳興耀剛想回到圓心喘口氣，卻又有三只感染者怪叫着沖了過來，壯漢勉強揮動手上的大斧，把沖上來的感染者砍倒，雙手漸漸麻木，手臂也開始僵硬，對自己的臂力如此自信的陳興耀，臉上也漸漸出現了恐懼的顏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