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村子裏的生态師
村子裏的生态師
中午的陽光永遠是烈的可怕，現在是深秋，可是這種高強度的陽光還是烤的人難以忍受。一條小的人工河在烈陽下熠熠生輝，河面下藍色的藻類使得整條河流如同一條鑲滿藍寶石的緞帶。
“嘩啦！”數條渾身長滿堅硬鱗甲的鱷魚一下竄上岸來，抖落身上挂着的藻類和水草，将幾尾變異的大魚丢在地上。
“喂喂！出來了出來了！”就離湖面不足五十米的地方，一簇小灌木微微發出一陣晃動。
“別亂動！被察覺到了看到我們都得死！”一個粗犷的聲音低聲臭罵，同時又像動了手，灌木又是晃動一番。
“別！住...住手！要被發現了！”第一個聲音痛苦地憋氣。
居然有人類，在這片野獸的捕食區。
“好了，我們在下風口，只要你們兩個蠢貨不要跳出去，我們基本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危險。”這個聲音一響，另外兩個聲音立刻安靜了下來。
一個長長的杆子伸出了草叢，被遮蓋的凹凸鏡指向了鱷魚們捕食的地方。
“近幾個月的觀察下來，這裏至少有三個利齒恐鱷的群落，而且其中一個已經開始進入哺育階段了。”清亮的聲音頓了頓，然後把杆子收了回來，“有些要命。”
“董策，把箱子裏的記錄本拿出來，小諾，你別亂動！”
三個人退到一塊寬敞的天空地，坐在中間的清秀少年，正是之前聲音的主人。
一旁的大個子正拎着一個舊皮箱，花紋和用料堪稱是舊時代的藝術品，可現在用來只是因為夠大夠舊而已。
少年接過箱子，從中掏出一本厚厚的記事本，“嘩啦啦”準确地翻到想要的頁數，右手從口袋裏勾出一支鋼筆，開始記錄起來。
“顏琪，哺育期的恐鱷比較平時更加具有攻擊性，你看爪子還有背部的角質，完全大了一圈啊。”戴眼鏡的少女正捧着一摞記錄單一個一個對照，上面滿是用素描筆勾勒出的野獸的各個部位。
“小諾，看一看和兩個月前對比起來，恐鱷的前肢和後肢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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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眼睛少女不斷翻弄着手上的素描，從中抽了兩張出來，“由原來的一比一點四五變成了...一比一點四八？我的老天！難道...”
顏琪坐在地上，空着的左手不斷揉搓着下巴上短短的胡子，少年原本清秀俊朗，透着弄弄的書卷氣，可這些胡子恰恰給着線條柔和的臉添上了一分不協調的剛毅。
“再過幾年，這些鱷魚就可以直立行走了。”顏琪捏捏下巴，“老師這幾年的推論沒有錯，野獸還是在進化，并且越來越快了。”
“現在不是擔心這個問題的時候吧？”董策粗粗地把一些特制的粉末灑在周圍的空地上，消除痕跡和氣味，“上次進來執行探索任務的大叔，不知道能不能把消息帶出去。”
顏琪捏了捏鼻骨，把之前的記錄單全部看了一遍。
“希望很渺茫，從我們到這個村子已經快要一年了，這周圍野獸的分布和動向也有了一個大概了解，想要逃出去除非動用五個以上的精銳獵人小隊，否則單憑幾個獵人根本無法抵擋住聞聲而來的獸群。
自一年前，顏琪帶着成諾一起離開師父調查這一帶野獸繁衍進度，途中不小心踏入了一個三尾龍蜥的地盤，被迫進入碧藍森林，又在森林中遭遇到無數的兇暴猩猩。
顏琪本身身子就單薄，即使在新時代的進化體質中也達不到強壯的範疇，而成諾又是女兒家，于是兩人幾乎是九死一生地摸到了碧湖邊上，被居住在那裏的村民所救。
養好了傷的兩人突然發現，這個村子也不是一個安全穩定的地方。
村子不大，建成才兩年，只有四個遷移隊的人數，勉強占據了公園的管理所，海盜船和游樂場三個地方。每個村民的臉上都是憂愁和恐懼的顏色。
村子僅有的食物是少數的齧齒類肉，面粉以及馬鈴薯，儲量不多，省着點吃還能多堅持個幾年。
剛剛複原的顏琪，在要離開村子的那天被強硬地挽留。村子的村長是一個十分美豔的女人，不過長期的生存問題讓她的臉上也帶着掩飾不住地疲憊，她告訴顏琪村子的情況。
當初幾個遷移隊進入了公園區域，希望可以找到一些遺留的物資，沒過多久，他們幸運地發現了成箱的真空馬鈴薯和面粉，還有各種已經腐爛變質的肉類。
這是公園休息區的餐飲店。
看着這些足夠所有人吃上好幾年的食物，當時領頭的隊長就提出，是否要在這裏建立一個村子，以此為憑去尋找聚集地。
當解決了食物問題，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合理的提議。
當天晚上，衆人開了一個小型的晚會，以慶祝村子的成立。
同一天晚上，一群兇暴猩猩一起參加了晚會，并且留下了将近一百個人。
這些人中，包括之前提議的隊長。
剩下的人驚慌而逃，最後依靠管理所高大尖銳的栅欄和圍牆得以茍存。
最後被迫形成了這個村落，或者說，被困死在這裏。
沒有生長的作物，沒有循環的食物，也沒有安全的貿易路線，所有人都知道，這樣下去不行。
抽簽選出來探路的兩個隊伍，派出去以後一個都沒有回來。随後出發去尋找的一個隊伍，也銷聲匿跡。
人們紛紛交頭接耳，猜測外面的情形，恐慌，彌漫開來。
最後出去的隊伍，在天黑時分爬回來兩個人。
“周圍...一公裏以外...全是狂暴猩猩，我們...出不去了...”
最終得到的消息，只有絕望。
“只有他一個人的話，逃出去的幾率很大，獵人沒有那麽簡單的...”顏琪标注好數據，開始收拾箱子。
“沒那麽簡單？那他進來的時候為什麽是那副半死的樣子？”
“策，你沒有見過真正的獵人，別亂說。從那個大叔的裝備來看，一名中級獵人獨自來碧藍森林做探索任務，這裏的野獸數量不是他一個人可以應付的。”成諾拿着炭筆比劃了幾下，也把工具收了起來。
董策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那也就這樣，遇上了成群的野獸不也是一點辦法沒有？”
顏琪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個挺拔不屈的身影，還有漫天的刀光。
“是啊，明明看上去也就那樣，可是卻敢于站在我們所恐懼的野獸面前，用自己的身體和武器與之相博，就算在絕望當中...”
顏琪深深吸了一口氣：“也能讓人完全去相信希望的存在。”
“又想到你的那個誰誰誰了？”成諾歪着頭湊過來，笑嘻嘻地問。
“和你說了多少次，他是個男的。”
“男的也可以...唔！！！唔！！！”話沒說完，剩下的就被顏琪狠狠用手捂了回去。
“轟！轟轟！！”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巨響！周圍的鱷魚紛紛躁動起來，警惕地繞着湖邊開始快速移動，同時森林裏傳來了尖銳的猿啼！
“該死！發生什麽了？！”顏琪用力唾罵了一句，“趕緊走！這裏已經不安全了！快回村裏！”
“顏琪，是不是...”
“先走！”
村子離碧湖不遠，三個人一路慌張逃跑，居然幸運地一個野獸都沒有遇到。
“天啊，我們運氣真是不錯。”看到遠處的旋轉木馬，董策捏了捏握得發紫的手指，手中的大錘稍微松了一些。
“不是我們運氣好。”雖然在交談，可是幾個人腳步卻一刻都不肯放慢，“所有的野獸好像都被剛才的聲音吸引過去了。”
繞過旋轉木馬，爬滿尖刺倒鈎栅欄的圍牆就出現了。
“快開門！是我們！”董策大聲招呼，沖牆頭的警衛招了招手。
“怎麽才回來？！剛才的聲音你們聽到了嗎？”警衛慌慌張張地打開大門，放三個人進去。
“聽到了！別問我是什麽，我也不知道！”顏琪一路狂奔，此時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村長呢？”
“正門口，一大群猩猩，哦天，真的是一大群正在聚攏過來！”
來不及細問，把裝備丢給董策，顏琪跌跌撞撞地沖向正門。
正門口，一個火辣之極的女人正霸氣四射地指揮着村民幹活。
“快快快！剩餘的纜繩全部拿過來！不要等！”
“臭小子！今天沒吃早飯嗎？！手腳利索點！你那個結打了快5分鐘了！”
“真他媽的娘們！你們這家夥平時看着也一身腱子肉，怎麽這點東西都扛不住！我來！”
這個風風火火的女強人，就是這個村子推舉的村長，喬如恩。
“喬村長...咳咳咳！”
周圍的人都在奔跑和嘶喊，顏琪不得不大聲吼出聲音，不過對他這剛剛長跑完的肺活量來說，這種做法無疑是考驗他的肺泡承受能力。
“你小子！”
喬如恩從高架子上跳了下來，一把拉起了顏琪：“來得正好，這幫子猩猩今天不知道為什麽騷動的特別厲害，剛才那陣巨響是什麽？你有沒有頭緒？”
大口喘了半天，顏琪才架着膝蓋擡起頭：“我也不知道，不過能發出這種聲音，我想只會是炸藥。”
喬如恩眼睛一亮！
“那就是說，那個長得還不錯的帥哥成功逃出去了？！”
“十有八九...不過我很想說，這次帶隊的是哪個蠢貨？！他這樣一來，要怎麽才能沖到村子裏？！”
“別管那麽多！我現在正把所有的纜繩和燃料集中到正門，我感覺這種數量的猩猩聚集起來，覺不對肯再像過去那樣只在外圍徘徊。如果那邊的獵人突擊失敗，它們肯定會不惜代價沖進來把我們撕碎！”
沒時間猶豫，顏琪随後也加入到加固工作中。
正門的圍牆是三道鋼筋混凝土構成，無數的銳角鋼片和鐵絲網盤繞在上面，如果把大門關上，即使是狂暴猩猩也沒有辦法在這種條件下翻越近十米的圍牆。
之前最危險的一次，是一個戰敗族群的遷移，當時近百頭猩猩瘋狂地沖擊圍牆，甚至造成了一面圍牆的損壞！
無數的猩猩屍體挂在牆上，為後來的猩猩做鋪墊，那一次，唯一依靠的圍牆幾乎就要被攻破。
那時候的喬如恩當機立斷，把纜車用的鐵纜在牆頭在此攔出一道屏障，上面澆上汽油和木屑，然後點燃！
通紅的鐵纜使得猩猩在無立足之地。
也讓村子，得以幸存。
“你們看！那是什麽？！”站在最高哨塔上的警衛突然高呼！
遙遙望去，一群人正從山坡上急速下滑。
“他娘的！趙無雙！老子要殺了你！”老吳在一塊木撬上，雙眼瞪得筆直。
“吵什麽？！你沒看到很管用嗎？！呀呼！”趙無雙卻是無比興奮。
“管用個屁！這麽大動靜，我們把所有的狂暴猩猩都引過來了！”
“正好！這樣子我們就不用擔心哪裏猩猩多，哪裏猩猩少了？！”
“閉嘴！”
“我們快到了！注意！沖出這個緩坡就到村口了！”徐帝的嘴角也在抽搐，不過看來還是勉強可以控制住情緒，不愧是朝夕相處的人，承受能力超乎想象。
“快給我們開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