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遭遇譴責時
遭遇譴責時
謝鸩擡手止住了甲一未出口的話語,“行了。把王興權的屍體檢查一遍。”
甲一只好點點頭,與甲二各自戴好手套,将趴倒在地面上的王興權翻了過來,脫下他的衣物開始逐一檢查。
“禀告主上,王興權死于心脈破裂,除胸口的血洞外再無其他外傷,身上也沒有出現其他異狀。”很快,甲一回禀了驗屍結果。
謝鸩蹙眉,沉吟片刻後道:“甲一,給你們甲字隊三日時間,将此處別墅的陣法、監控、每個人的通訊記錄,全部篩查一遍。一周前的夜裏與王興權裏應外合的必然還有一人,你們至少要确定那人當時是埋伏在別墅外部,還是……就藏身在我們當中。”
甲一與甲二雙雙躬身抱拳,恭敬地應道:“是!主上。”
“嗯,下去吧,”謝鸩淡淡地道,“至于其餘相關人等,按規矩處置。”
跪在堂下的小葉抖如篩糠,哀求道:“求、求主上原諒屬下一次!”
沒等謝鸩答話,甲一便主動給了小葉狠狠一腳:“住嘴!當初你父親求着我把你帶進主上的隊伍中,你可是自願簽的協定。現在犯了錯,又沒有要你的命,怎麽連丁點兒代價也不肯付嗎?”
小葉面露菜色,苦道:“是、是……”
謝鸩面無表情地站起身,掐了個法訣挪移回了冰窖中。
他已将冰窖中的聚寒靈器悉數撤去了,換上了通風采光的陣法布置,客廳的天花板成了天井般的存在,明媚的陽光照亮了整個室內。
謝鸩坐在沙發上,拿出手機盯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有些忐忑的撥通了謝千言的號碼。
那邊傳來了男人極為冷淡的應答聲:“喂,怎麽了?”
謝鸩聞言,默默将自己體內的魔種有可能被他人引爆的事情憋了回來——總之他體內還有清平珠穩着,屆時去找個地方悄悄死去的時間總是有的。“師父,我剛剛審問王興權時,還沒來得及搜魂,對方體內被他人種下的‘引子’便爆炸了,因此沒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事情還需要進一步調查。”
“好。還有其他事情嗎?”
謝鸩怔了怔,戀戀不舍地道:“沒、沒有了。”只是,我還想多聽幾句你的聲音。
但那邊一個字都沒與他廢話,“嘟——嘟——”電話中傳來了盲音。
謝鸩将通話的錄音仔細存了起來,随後走進了廚房,拿出了一堆蔬菜,挽起袖子開始下廚。
宮保雞丁,糖醋排骨,紅燒圓子,芙蓉蛋花湯。三菜一湯,全是謝千言喜歡的菜色。
謝鸩将手機的錄音點開,一邊反複聽着謝千言低沉磁性的嗓音,一邊強迫自己吃下面前的食物——他必須多吃一點,師父要求他半個月內長胖的。
而彼時民宿二樓中,謝千言剛挂斷電話,便迎來了謝秋譴責的目光。
謝千言:“……怎麽了?”
謝秋将泡好的紅茶放到謝千言面前的小茶幾上,自己則端着果汁坐到了對面的板凳上,清咳一聲:“謝先生,你剛剛在跟誰打電話?慕言……不對,謝鸩先生嗎?”
謝千言對有恩于自己的人一向态度很好,點頭道:“對,就是我那孽徒。”
謝秋喝了口果汁,嘴巴張開就想要說什麽,但頓了頓,又讪讪道:“我好像沒資格說先生哈?但、但您先前不是說,您的徒弟是您辛辛苦苦一點點養大的嗎?”
謝千言不以為忤:“對,是我養大他的。”他懶洋洋的往沙發上一靠,笑着道:“謝秋,你想問什麽就問吧,不用介意太多,我可沒那麽小氣。”
謝秋擡起眼睛看了眼謝千言的臉色,發現他的态度确實很寬容,便期期艾艾地道:“對不起,謝先生,我可能有點多管閑事,但你們倆……算是親人吧?感情又那麽深厚,親人間沒有隔夜仇的。”
謝千言揉了揉額角,苦笑道:“我先前沒跟你提起過吧?我前世……就是被謝鸩殺掉的。”
“……啊?”謝秋呆呆地張大了嘴巴,“怎、怎麽會這樣?!那、那像這種血海深仇,可要怎麽解決啊……除非一命抵一命?等等!莫非您前幾天沒回來,就是去把謝鸩殺掉了嗎?”
謝千言撇了撇嘴道:“沒有,一是我打不過他,二是我碰上發情期了。”
謝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道:“哦,對……您是妖怪哈,咦——不對!那您、您是怎麽度過……呃?!”
“對,我跟謝鸩上\\\\床了,”謝千言平靜地道,“所以,你覺得我們倆還算是親人嗎?”
謝秋目瞪狗呆,傻乎乎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麽回事,那、那就不算親人了吧,畢竟你們還要談戀愛嘛!”
謝千言:……我TM總算知道為什麽那麽簡單的試卷你都做不來了!腦子呢?!
謝千言沒好氣道:“談個鬼的戀愛!我又不喜歡他。”
謝秋問道:“那你不喜歡他的話,為什麽要和他上床呀?”
“被逼無奈,不發洩的話我的身體會錯過最佳成熟時機。而且是他拉着我不讓我走的。”
“啊,原來是這樣哈,”聽完,謝秋用天真的眼神發出了直指人心的質問,“可不管怎樣,你們既然都上床了,那謝先生,你為什麽不對你的徒弟負責呀?”
謝千言:“……!”不得不說,這話戳進了認同傳統夫妻倫理觀的謝千言的骨子裏。
謝千言無法反駁,只能道:“好吧,道理确實是這樣,我上了他,就該對他負責。但我絕不可能和他結為夫妻,因為我不喜歡他,而且他是男人,怎麽能做我的妻、妻妻——”
說到一半,謝千言險些咬着自己的舌頭,他突然想起自己在S市時曾信誓旦旦的對謝秋說,自己是可以理解同性性取向的、而且如果自己孩子喜歡上了同性還會支持他……
謝秋——他的恩人——兼他前世養父的子孫——注視着自己的眼神裏果然已經出現了一絲不安和懷疑,謝千言只能按捺着絕望的心情,為自己當年違心的勸說買單:“……做我的妻子也不是不可以……總之,主要是我不喜歡他。”
謝秋微微松了口氣,将手肘放到茶幾上,支着下巴開始認真地站在謝千言的角度替他苦惱:“那謝先生你們現在的關系豈不是很尴尬?你不對他負責的話,感覺會有點不道德?但是你徒弟前世又殺了你,這種關乎性命的矛盾,感覺你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他了……唉,好複雜,這該怎麽辦才好呢?”
謝千言雖然此前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對謝鸩負責什麽的,但被謝秋提醒後,他到底也沒法心安理得的說出“上了就上了,負什麽責”之類的話——一方面,他雖然重生過後接連被謝秋、巫爾涯、徐袤等人硬生生掰彎了觀念,勉強能承認同性之愛了,但另一方面,古時候的婚戀思想還蟄伏在他的腦海中,沒有在短短一個月時間中就真正轉變過來。
難得感到有點茫然的謝千言,沉默了半晌後,悶悶道:“謝秋,要是你今後跟你喜歡的男生上\\\\床了,你會很想要他對你負責嗎?”
謝秋一怔:“咦?我肯定會對他負責的呀!謝先生你放心,一旦我上了人男孩,我就絕對會負責到底!”
謝千言:……等等,謝秋想當的是上面那個?!謝千言情不自禁的想起S市高三那個黝黑壯實的少年,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咳咳!好了好了……确實,上\床這種事情不比其他,且算作我欠了謝鸩一次人情吧。”
“但是、謝先生你真的不考慮考慮他嗎?”謝秋看來是個戀愛腦——不,在這種曾經選擇自殺的人面前,生命跟戀愛相比還真說不清哪個對他來說更重要。他還在給謝千言出歪主意,“我還記得前段時間的那些事兒,慕言對你真的很好呀,你要是和他談戀愛,他肯定愛你愛到能給你摘星星摘月亮!多難得啊,有人對你這麽深情。”
謝千言生無可戀的喝了口紅茶,捧着杯子道:“謝秋,你還有什麽其他要說的話嗎?要是我再告訴你今天早上我讓謝鸩跟我簽了主仆契約,你是不是就準備撸起袖子罵我渣男了?”
謝秋:“……”他眨了眨眼睛,道,“什麽是主仆契約啊?角色扮演?這麽有夫妻情趣的嗎?”
滾滾滾!主仆契約竟然能被理解成夫妻情趣!蒼天!謝千言簡直拿謝秋沒有辦法了,兩人的腦回路根本溝通不到一起。可惜打又打不得,罵也罵不得,他唯有忍下了心口的老血:“得了,随便你怎麽理解吧。我不想說話了,你讓我冷靜冷靜。”
謝秋趕緊乖乖的點了點頭,在自己嘴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然後道:“謝先生,我知道你被徒弟單戀肯定感到很無奈。但是,作為一個萬年單戀別人的人,我覺得不管怎麽樣,別人給你的喜歡都是他們的心意。只要這份心意是真誠的……”
謝秋說着,沖謝千言露出了一個腼腆的笑容:“那它就值得被尊重,不是嗎?謝先生,別的不用勉強,但你對你徒弟的态度就稍微好一點吧?否則、否則真的會很傷心的。”
謝千言無奈地擺了擺手:“你跟我說這些沒有用的。只是按我向來的處事原則來說,既然我承認自己可能欠了謝鸩人情,我就不會再拿過于惡劣的态度對待他了。”
謝秋用力點了點頭,用憧憬的眼神道:“嗯嗯!我知道的!謝先生你是個恩怨分明的好人!”
謝千言苦笑着将自己鬓邊的長發撩到耳後。這種十七八歲的小孩子,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難對付。
說完了謝鸩的事情,謝千言又問了問謝秋的高考分數、志願,和接下來的打算等等。
謝秋說他考了足足六百多分,準備報華國傳媒大學,正在考慮讀新聞、還是gg專業。
至于打算……“巫先生說我暑假可以跟在他身邊做實習生活助理诶!”謝秋的眼睛裏冒出了閃亮亮的小星星,“超開心诶!巫先生是我的前偶像呢!能跟謝先生你相遇我真的是太太太幸運了!”
謝千言心道巫爾涯這回口中的“驚喜”倒還真算個驚喜,有謝秋做巫爾涯的生活助理,他和徐袤聯系巫爾涯确實會方便很多,而且還能讓小孩兒這麽開心。
吃過午飯後,徐袤便開車載着他們返回了B市市區,将巫爾涯、謝秋送到演藝公司後,徐袤和謝千言拿着門禁卡和鑰匙先回了巫爾涯在星華大廈頂樓的平層住宅。
徐袤自覺地進了主卧,謝千言便随意找了間客房進去安頓了下來。
下午的時間謝千言全部都在修煉,妖身成熟過後的修煉速度果然與先前不可同日而語,謝千言估量着至少快了十倍,只是……但願那夥勢力的目标不是自己吧。畢竟元嬰期的修為在修真界雖然算是高手,但寡不敵衆,還遠遠沒有與一方勢力硬抗的實力。
晚飯時分,四人一起吃了飯,謝千言剛回房間,便發覺自己的手機又響了。
毫不意外的,聯系人又是謝鸩。
謝千言心情複雜地按下了接通鍵,不太自在地道:“喂?怎麽了,鸩、兒。”
那邊傳來了“砰”的一聲手機落地的聲音,緊接着手機又被倉促地撿了起來,青年清澈的嗓音小心翼翼地響起:“師、師父,你……心情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