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2016年對權至龍來說是繁忙的一年,忙到他直到現在都沒有時間去整理自己對林子衿的感情。

兩人的關系在他有意的情況下慢慢的、不知不覺的疏遠了。

仿佛這樣,就能掩蓋他晦暗的心思。

這是你看着長大的妹妹呀,不能随意的對待的人啊,至龍。

他不斷的在心裏對自己說。

他翻看着兩人的聊天記錄,從去年秋天開始,他的回應變的冷淡了起來,面對林子衿不像以往那麽熱情,什麽都會跟她說。

而子衿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冷淡,慢慢的也不再主動找他聊天,也很少跟他說自己的事情了。

最終只停留在偶爾的問候上。

他們最後的聊天消息,是昨天林子衿發來的給他的生日問候,而他還沒有回複。然後就是今天,他給子衿發的生日問候,子衿也很簡潔的回複了一下。

林子衿:謝謝至龍哥。

這冷淡的幾個字刺痛了他的雙眼。

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呢?

明明,以前我們的關系最好,不是嗎?

子衿啊,我該怎麽辦呢?

他心底的情緒翻湧着,卻不敢讓任何人知道。

.........

早上的太陽升起,北京八月份的天氣,就連七點鐘都開始熱了起來。

林子衿被助理姐姐叫醒,洗漱完,在對方幾乎是祈求的目光下吃了幾口早餐,然後才坐着車去提前去酒店做造型。

今天,是她的成人禮宴會。

一路上,她都閉着眼睛靠在後座上,只有微微蹙起的眉,顯示着她的不舒服。

胃裏一陣陣的翻湧着,林子衿強行壓住,她最近的胃口一直不太好,強行吃下去又很難受,但不吃也不行,她的胃在這些年裏被破壞的已經不成樣子,再不好好吃飯,可能會轉為胃癌。

一直到達酒店門口,在空曠的地方透透氣才好了一點。

“早上好,子衿。”門口等待的造型師笑容滿面的和她打招呼。

“早上好,Ritchie。”林子衿回以微笑,這是她合作過很多次的造型師,這次全面負責她的妝造。

“你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先去試試禮服吧。”

“好,麻煩你了。”她跟着對方往二樓的房間走去。

她的成人禮宴會,一共有三套禮服。

一套出場時穿的,隆重一些,是代言Gi專門給她設計的,白色抹胸帶碎鑽的大裙擺禮服。

還有兩套是舅媽給她定的,都是比較簡約,符合她風格的禮服,一套細肩帶的香槟金禮服,一套白色的小抹胸。

助理把三套禮服拉出來,帶到更衣室幫她試穿。這次第二次試穿,前幾天就試過一次,現在試主要是看她身材有沒有變化,這種禮服一定要合身才好看。

今天來的賓客都是各行業的大佬,眼光毒辣,絕對不能因為禮服而丢了米家的臉。

是的,米家。

林子衿外公家。

今天就是外公堅持要為她準備成人禮宴會,邀請了他的朋友,以及一些重要的合作夥伴。他想正式向外界宣告,他米長安的外孫女已經成年,是他們米家的小公主。

其實外公的想法她知道,老人是覺得虧欠了她,雖然她自己并不覺得。

她從八歲來中國,照顧她的一直是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媽。

至于她的母親,在看到她的眼神那一刻,她就已經不抱期待。

她看着自己親生女兒的目光是厭惡的。

是的,厭惡。

年幼但聰慧的林子衿意外的看懂了她投過來的目光。

那是8歲的她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母親,也一瞬間打破了她所有的期待,雖然她并不明白為什麽。

她在母親的目光下,祈求的看着自己的父親,希望不要被帶走,她想在爺爺奶奶身邊,想陪着身體越來越不好爺爺,想陪着日漸蒼老的奶奶。

但父親只是愧疚的看着她,任由她被從未見過面的母親粗暴的拉走。

她還沒來得及和爺爺奶奶、大伯大伯母、堂哥他們告別,也沒來得及和玩的好的哥哥們說一聲。

就這樣被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國度,語言不通,環境不同。

她前幾個月只能用斷斷續續的英文溝通,這還是以前爺爺教她的。

8歲的她,待在一個陌生的國度,熟悉的面孔都看不到。

小小的她只能依靠着只見過幾次的外公外婆和舅舅,那時的她心裏充滿了恐慌,害怕被不喜歡她的母親帶出去丢掉。讓她再也見不到爺爺奶奶,是睡着了都會被驚醒的程度。

原本肉肉的她迅速瘦了下來,帶着嬰兒肥的臉蛋也變成了小小的瓜子臉,每天都活在恐慌中。

一個星期後,外婆發現了,讓舅舅給她帶了一個手機,可以聯系到爺爺奶奶他們後才好了些。

她在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了三個月,優秀的記憶力讓她學習語言的速度也非常快。

然後,母親又來了。這是她第二次見到她,又再一次的被她帶走了。不顧外公外婆的反對,像個瘋子一樣,把她從溫暖的家帶到另一個,冰冷的家。

是的,像個瘋子一樣,她現在都還記得她當時的神色。

癫狂的、歇斯底裏的。

她蹲在牆角,看着母親對着勸阻她的外公外婆大吼大叫。小小的她恐懼的連站起來阻止她的的勇氣都沒有。

然後,母親被趕來的舅舅帶走。

一向充滿書卷氣質,很溫和的外婆像是蒼老了許多,就連身形高大的的外公看起來也矮小了很多。

外婆流着淚,把她拉過去抱在懷裏,不停的告訴她,‘子衿啊,你母親只是生病了,她不是故意的,你別生她的氣好嗎?’

那是的她看着淚流滿面的外婆,和嘆着氣的外公,只是不停的點頭。

當天下午,她還是被帶走了。

從那以後,她的生活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她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這些完不成,你今天就不用吃飯了。’

‘不想?那也不想聯系那邊的人了嗎?’

‘你有什麽資格站在這?給我跪下!’

‘舞蹈老師說你今天上課的時候睡着了?今天晚上就跪在這裏反省吧。’

‘你不想學?你有什麽資格不想?’

‘我告訴你,如果你敢告訴你外公他們,這輩子我都讓你見不到你爺爺奶奶。’

‘你看林成勳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你外公去紀大了,你想讓他受刺激嗎?’

‘我養你這麽大,讓你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是讓你來反抗我的嗎?’

‘別太天真了,林子衿。’

慢慢長大的她,依舊被一次次壓的不能反抗,也不敢反抗。。

在外面,她是前途不可限量、年輕有為的影後。在米清面前,她不過是個可以被随時拿捏的玩偶。

‘你外公...’

‘你奶奶...’

只這兩句,就能壓着她,像個木偶一樣被她擺布着。

有時候她真的想結束掉這一切,她站在卧室的陽臺上,無數次的想過。

從這裏跳下去是不是就可以結束了?

但是她每次站在那,幾位老人的臉就會浮現在她眼前。

外公和爺爺的以她為傲,外婆和奶奶慈愛的期盼。

這些就像一根線一樣,時刻的拉扯着她,讓她站在懸崖邊的腳步,慢慢收回。

想着還在的外公,她就瞬間沒有了勇氣。

林子衿試着禮服,服裝師在一旁給她整理。

“腰這裏有空了一點出來,等會兒要收一下。”服裝師拉着腰部的布料,做了個記號。

“子衿...”助理姐姐擔憂的看着她,林子衿這兩個月因為奶奶的離世,變的更加沉默,胃口也不好,瘦了許多。

“沒事,夏天到了總是會瘦的,過段時間就好了。”林子衿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說。

因為她是早産兒,生下來就沒有一般的孩子健康,爺爺奶奶廢了好大勁才給她調養的差不多,結果沒兩年就被米女士敗的一幹二淨。

吃的不好,休息不好,還會有體罰、禁閉,她能活到現在,都多虧了以前調養的底子,和外公給她找的老中醫。

16歲那年,因為她要準備高考,米女士不給她準備的時間,又想讓她考個好成績,她只能利用晚上的休息時間來學習,最後一個月每天的睡眠時間被壓縮到只有五個小時。

她因為小學的時候跳了兩級,所以在16歲的時候高考,這個被米女士拿來當做吹噓的資本,什麽‘天才少女’之類的通告一股腦的往她身上堆,絲毫沒有想過她如果沒考好會怎麽辦?

長期的睡眠不足讓她低血糖嚴重,胃口也下降的厲害,等她撐着一口氣考完,上車就暈倒,吓的外公差點也倒下了。

也是那一次,查出來她身體各方面的機能都不是很好,特別是胃和膝蓋,損傷很大。

她沒敢告訴外公那是因為米女士的緣故,只能說學習和工作繁忙導致的。

外公大發雷霆,第一次對着她發了脾氣,認為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但後面還是找了老中醫給她慢慢調理。

但是每次她情緒不好的時候依舊吃不下飯,只能靠着各種營養品來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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