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柳沫回來的時候孟寒松正站在黑板面前挨張局的罵,平時趾高氣昂的人現在主打一個唯唯諾諾,不敢擡頭,就連申穆都站着挨訓。

柳沫頭也不回徑直走開。

張祖德就和背後長了眼睛一樣“柳沫你也給我過來!”

柳沫苦笑,一手提着一個實習生,站到張祖德面前“張局,你看我就是帶實習生去了解點情況,你怎麽就生氣了呢?”

張祖德不想看她那副德行,揮揮手“你趕緊站旁邊去,我當時怎麽你們說的,搞不定就立馬往上報,現在馬上就要開會了,我們這邊出了這麽大一個案子,上面都批評下來了,這周這個案子不解決,別說你們,我工作都不保,聽懂沒有!”

“聽懂了!”宋鶴賣乖“我們保證這周之內就把案子解決,換申市平安,讓大會在一個安全平穩的環境中開展,決不影響領導們的決策!”

孟寒松只能跟在後面點頭“我們一定好好辦案!”

張局把自己手裏的紙杯塞到宋鶴手裏“你先把嗓子治好吧,我一天天的聽你着破鑼嗓子就難受,你祁嬸給你配了點藥,等會和我上去拿去。其他人都給我好好工作!”

看到張局帶着宋鶴走了,其他人才松了一口氣。

柳沫一下子癱在椅子上“這周,還真敢應啊,今天都周四了,你知不知道還有三天這周就結束了!”

孟寒松“你以為我幹嘛叫你們過來,那還不是有了發現,不然誰敢應地中海那話。”

張局因為這群小兔崽子英年早禿,原本就有點少年白的頭發在禿了之後格外的醒目,外面叫他已經從叔叔一下子就成了爺爺。

奈何這群不省心的絲毫沒有愧疚之心,還在後面拿他的地中海開玩笑。

柳沫來了點興趣“發現什麽了?”

申穆打開電腦“關于曲歌發給我的游戲ID,感謝現在國家是實名制游戲,知道ID之後我順藤摸瓜就找到了背後的身份證主人,是杜小小給出來的開學照片上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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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柳沫挑眉。

“韓嫣然。”申穆調出電腦上的身份信息,女孩長發紮起,臉上是青澀的笑容,就是在身份證需求嚴苛的照片裏也依舊是好看的奪目。

韓嫣然在合照裏也是出衆的,個子高挑,皮膚雪白,站在最後一排冷着臉哪怕是模糊失真的二次翻拍也能看出的頂級眉眼。

柳沫看向曲歌,有些不确定的開口“可是李辰的同學可是說約他出去的是個男生,你別和我說這是個……?”

申穆搖頭“不是,我們覺得應該是身份被盜用,這上面有她家的地址,是從一個有點偏僻的小山村考上來的,不排除不懂事被別人騙取身份信息的可能。”

“那你們準備去那邊找她嗎?”曲歌問“現在除了這些還有什麽信息嗎?”

孟寒松搖搖頭“沒有了,這才是最恐怖的,哪怕是在小鄉村,你起碼也會有相關的活動信息,哪怕是要買長途汽車的票呢,可是她什麽都沒有。”

申穆接話“所以我們傾向韓嫣然也死了,甚至她有可能是第一個死者。”

“我已經讓曲靖和歐陽禾開車去了,等會我和申穆還有宋鶴也會走一趟,你們幾個在這邊查李辰的事,有什麽信息立馬彙報。”孟寒松還是有點組長的樣子在身上。

“明白!”

宋鶴是抱着一大袋子中藥來車上的,申穆隔着袋子都能聞到的苦味。

宋鶴倒是不在意,随手撕開一袋就開始喝,面色不變的和孟寒松說話,因為嗓子問題,聲音還有點輕“等會到休息站我和你換,去那邊大概要開五個小時的車,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孟寒松“哪有不放心的,我看你倆開車才不放心。”

申穆聽了一耳朵“你對着被你撞壞的三輛車發誓,說你不是故意的。“

孟寒松不滿咂舌“小崽子你一個坐車的就不要對我們這些開車的不滿,你那麽厲害你怎麽不自己開?”

申穆無所謂“我倒是敢,就看你們願不願意讓我開了。”

宋鶴果斷拒絕“我開就好,你好好睡吧,到地方我叫你。”

申穆睡的是香,就連孟寒松在車上吃東西的香味都沒把她喚醒,更別提換人開車的聲音了。

從深夜開到天光乍現,到韓嫣然出現的小村時已經有早點攤販出來了。

申穆迷迷糊糊的買了個包子,嘴裏還叼着豆漿的吸管就被宋鶴拽上了漫漫爬山路。

申穆作為公職人員也下鄉扶貧過,但确實是第一次見眼前這樣的場景,半山腰上用紅磚堆砌起的平房,前面有一塊小小的地,地裏種着菜,廚房裏的炊煙升起了煮了一鍋粥,雖然在申穆看來這水比米多的東西叫米湯還差不多。

頭發花白的老人家眯着眼睛坐在竈臺邊吃飯,臉上的皺紋密布,手上也沒什麽力氣,只能依着竈臺慢慢吃。

屋裏一眼望去幾乎是沒什麽家具的,只有奶奶坐着的椅子,一張床,還有用小卡片墊着才勉強穩住平衡的一張桌子,床邊的大箱子裏裝着不知道什麽東西。

一旁跟着上來的當地政府工作人員也有些心疼,對着孟寒松說“你也看到了,他們家現在就是這麽一個情況,家裏就一個老人了,你們有什麽要問的先問我吧,我要是知道就一定告訴你們。”

申穆示意他出去“關于韓嫣然,你知道多少?”

當地政府人員有些糾結,看起來不太願意說的樣子。

申穆遙遙看了一眼宋鶴,得到他的肯定才開口“韓嫣然現在被卷進了一起殺人案件,我們懷疑她與殺人犯有直接或間接的合作關系,如果你知道什麽不說的話,我就要去問老人家了,她身體還好嗎?經的住我問嗎?”

男人一驚“不可能,韓嫣然她已經!”

後面的話被咽了回去。

申穆死死的盯着他“韓嫣然已經怎麽了?我不在乎你們這邊做了什麽,我只要知道韓嫣然現在在哪裏,說了我就當我沒來過,什麽也沒聽到過。”

男人嘆口氣,小聲說“韓嫣然三年前就死了,當時去市裏讀高中的時候還是我送她去的,她的屍體也是我帶回來的,大晚上的,從天臺跳下來當場就死了,好在也沒受什麽折磨。”

申穆“我們這邊可沒查到申穆死亡,你收斂她的屍體,不去幫她抱死亡報告嗎?”

男人抽出一支煙,叼在嘴裏,沒點上,手指着破敗的院子“我們這邊貧困戶是按人頭分錢的,你看看這院子,你在看看嫣然她奶奶,老人家九十幾了,做不了什麽話,為數不多的收入來源就是貧困戶每年的補助,加上嫣然那份她也就能拿兩千多。”

看着申穆手上出名難買的包,男人冷哼一聲“你能想象嗎?兩千,可能連你一個發夾都買不起,這是她一年的生活費,只有逢年過節的才回去集市上買點肉沫,如果我再把嫣然的死報上去,她能拿到的錢就更少了,我看不過去,就瞞下來了。”

申穆“事實上,申穆這幾年沒回來其他人應該也會有懷疑,就沒有一個人質疑嗎?”

男人搖搖頭“這是個人情社會,和申市不一樣,我們這邊的幾乎或多或少都有些關系,誰能看下去老人家受苦,平時想給她送點什麽她也不收,就只能在補助金方面幫幫忙了,一開始是我瞞着,現在幾乎是所有人都默認了,你要是把這件事上報上去,就說是我一個人幹的,我也五十多了,差不多也該退休了。”

申穆挑眉“我看起來那麽像愛管閑事的人嗎?這是可不歸我管,我只是來問韓嫣然的,其他我什麽都沒聽到,麻煩你把奶奶帶着,我們可能要在這邊找找有沒有韓嫣然的東西,看裏面有沒有什麽線索。”

“嫣然她……”男人夾着煙,有些躊躇“她已經死了,你們說的案件和她無關,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會找來這邊,但是我敢打包票我們嫣然是好孩子,就算還活着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申穆點頭“我知道,但是辦案需求,我們現在需要檢查韓嫣然的有關物品,請您不要妨礙辦案,請配合。”

男人把煙放回口袋,随便找了個理由就帶着韓家奶奶出去了。

這個屋子其實沒什麽好看的一眼望過去,除了一個大箱子,其它的全都癱在明面上,箱子沒有上鎖,只一根樹枝插在裏面,孟寒松直接将樹枝拔了出來。

大箱子裏是書,各種各樣的書,申穆拿了兩本出來看,全都是教科書,被小心翼翼的放在箱子裏保管,書的邊緣因為多次翻看已經變了顏色,但保管的好,沒有一絲毛邊,就連學校裏按打發的草稿紙韓嫣然也仔仔細細的寫上了名字,哪怕都寫滿了也舍不得丢掉。

最下面有一本格格不入的日記本,精致的純色外殼,皮面的設計,上面還有一個小小的金屬搭扣,同色系的繩子漂漂亮亮的打了個蝴蝶結。

旁邊放了一個小盒子,上了鎖,申穆用發夾撬開,發現裏面是幾張紙幣,還有一張紙,上面寫滿了名字和數字,已經被劃掉了不少,還剩幾個幾千的還留在上面。

“這看起來像是欠了別人的錢一樣,有幾萬的還有幾十的,現在還有幾個加起來一萬二的還留着。”申穆算得快“但是一個老人家怎麽欠的那麽多錢啊?”

“不一定是老人家欠的。”宋鶴指着牆上的大幅照片,那是小時候的韓嫣然,穿着公主裙,笑的開心“這種藝術照基本是要幾百,韓嫣然小的時候照這種照片,基本家裏不會差到這種地步,只有可能是後來落敗了,父母把孩子放到爺爺奶奶這裏來了。”

宋鶴喝了藥,嗓子好了一點,但還是有些沙啞“回頭記得去問一下,看看他家的財務到底是什麽情況。”

申穆“明白,我等會就去問,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孟寒松把那本精致的筆記本扔給她“有,把這本看完整理出來,順便問一下曲靖他們在下面問到什麽東西出來沒有。”

歐陽禾拎着一瓶水坐到宋鶴對面“我問到了,韓嫣然的爸爸之前做點小生意,後來去賭博,一夕之間家底全都送進去了,還欠了不少錢,自己被高利貸的人撞死了,韓嫣然她媽媽在外打工,把她爸爸欠的錢還完就就沒再回來了,也沒有打錢回來,爺爺早就死了,留下她和奶奶一起生活,你們說的幾千我也問了,是之前韓嫣然考上七中之後別人給她包的紅包,準備給她當作學費和生活費用的,她奶奶接是接下來了,但都一筆一筆記下來,就等着這些人家有喜的時候還禮。”

孟寒松點點頭“還有什麽嗎?”

“還有。”申穆咬着牙“現在回去,我知道她那個班主任為什麽會被撤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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