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5)
,再說這杜學書可是她的退親對象,怎麽可能讓她去?
葉肖擡眼看了看眼前有些單純的魏敏,那清明的眼神可以看出這人不像其他人對她抱有輕視,似乎也不知道她與杜學書訂過親的事情,便平淡的說:“原來是這樣啊,這樣的喜事的确大家該熱鬧熱鬧。”
“是啊是啊!”魏敏應聲後,又皺起了眉眼,“其他媒人不在,我今日負責的親事出了一些事情,葉媒人可要幫幫我。”
兩人說了這麽長時間話,葉肖再說不幫忙便顯得不近人情,她只好再次問了魏敏一遍:“何事?”
魏敏款款道來,原來是魏敏今日負責的男女雙方要大婚,這新郎在迎親前一日需由未婚少年陪、睡,可魏敏忘記告知新郎這事。
如今新郎知道後大發雷霆,找魏敏麻煩,痛斥了魏敏一頓,迎親也沒辦法進行下去。
所以魏敏很着急,不知道要如何處理,便想着要問聘媒院其他媒人,奈何其他媒人都不在,她只好獨自在聘媒院的小道上哭泣,幸好遇到了葉肖,她才想問問這事該如何解決。
葉肖聽後,覺得這事情還真挺嚴重的,古人比較古板,不會說省哪步就省哪步,他們必須嚴格按照成親流程進行,至于王玉鳳和賈深親事從簡也是迫不得已。
“那今日吃喜酒的人可都到了?”葉肖問。
“都到了,如今迎親無法進行,吃酒人卻全到了。”說道這裏,魏敏臉色更加難看。
“如果是這樣,必須另外擇良辰吉日迎親,把他們的迎親日定在七夕,只要迎親日是比今日更好的日子,他們應該不會拒絕,還有今日,既然吃酒客人已經來了,必須得宴請了他們才行,宴請這些人所需的銀錢估計得由魏媒人負責了,不然沒辦法挽救,當然,我說的這些也只是我個人的看法,還要看魏媒人怎麽想了。”葉肖合理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見以及想法。
魏敏卻激動非常,驚呼一聲,臉上也有了笑容,“啊,原來要這樣處理,我怎麽沒想到,多謝葉媒人。”
魏敏連連道謝,又道:“我得盡快去處理這件事情了,葉媒人,我先行告辭了。”
葉肖點了點頭,看着魏敏小跑着離開,才長出一口氣。
杜學書要成親了啊!原身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很不開心,一定會傷心欲絕。
先是被心上人退了親事,如今心上人又要成親,成親對象是日日欺負她,碾壓她的人,她怎麽會開心?
可她知道原身不開心也沒有用,這就是命運。
而她代替原身承受這些,雖不會太過痛苦,卻也覺得命運戲弄人心。
葉肖在回董府的一路上都顯得有些不開心,不是因為知道杜學書和李玉豔的親事,而是因為突入襲來的傷感而悶悶不樂。
回到府上後,董仲卿不在家中,她便安閑的坐在長椅上,一邊揮動着手中的扇子,一邊納涼。
☆、攢花
董仲卿掌管董家賬務後,每夜回來都挺晚,一向倒頭就睡的葉肖沒想到她夜裏會睡不着,每次等到董仲卿回來後她才能安然入睡。
她不知道何時身旁躺着一個人如此習慣,也不知身旁沒了一個人就沒有了倒頭就睡的習慣。
如今有些像日日等候丈夫回來的深閨女人一般,期盼丈夫能夠早點回來。
想到這裏,葉肖扶了扶額頭,實在不願去想,也想不通,原來她和董仲卿的感情變得如此不普通了?
細水流長,不知不覺滲入到生活的每一個角落,就因為以前時常能看到,只要找就能找到,如今卻時常看不到,才會這樣嗎?
還是因為每次最為傷心難過的時候有人安慰,體貼的照顧?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現在的她對待董仲卿的感情肯定不一樣,不然,也不會趴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了。
今夜也是一樣,即使明日便是七夕,是聘媒院一年一度的官媒評選日,她也毫無緣由的睡不着。
她在榻上躺了一會兒沒睡着,只好去書房取了書看,看書看得她困倦的睜不開雙眼,董仲卿還沒回來。
前幾日,董仲卿都是亥時回來的,今夜子時了,還不見董仲卿回來。
燭火“噗呲”一聲響,搖曳的燭火使室內有些昏暗。
葉肖努力睜開困倦的雙眼,将書放置一旁,取來剪燭心的剪刀,小心的剪着燭心,不一會兒室內又亮了起來,她繼續拿着書一頁一頁的翻看。
直到剛過子時時刻,她才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因那腳步聲,她瞬間清醒,立刻起身出了房門,正好與走到門前的董仲卿視線相對。
“娘子怎麽今夜也還沒睡?”董仲卿不知道葉肖每夜都是因他睡不着,只以為葉肖最近有公務在忙,只是今夜睡得如此晚還是第一次。
“我剛才看書便聽見相公回來的聲音……”葉肖當然不可能告訴董仲卿,她最近是因他睡不着,才會睡得那麽晚。
“哦……”董仲卿拉着葉肖道:“那快些睡吧。”
“嗯。”葉肖垂眼看了一眼被董仲卿抓住的手腕,也沒拒絕。
董仲卿進屋後沐浴洗漱,葉肖側身躺在床上靜靜地聽身後的動靜,直到身後那人輕輕躺下,她才閉上眼睛,發出平穩的呼吸聲。
因昨夜睡的晚,葉肖醒來比平時晚了不少,今日聘媒院休沐,可以在床上懶一會兒,她也沒着急起床。
只是她醒來時,董仲卿又沒了人影,她以為董仲卿去堂上忙活了,直到那人手裏捧着一朵鮮麗的狀元紅牡丹進來時,她才知道不是她想的那樣。
董仲卿一臉興奮地,小心地用手托着那朵狀元紅的牡丹走到榻前坐下,勾着的嘴角一直都在淺笑,葉肖被那笑容感染,不禁笑問道:“今日怎麽這麽開心?”
“今日當然開心了,這是與娘子第一次度過七夕,我特地尋了這牡丹花。”董仲卿将那色彩鮮豔的牡丹托到葉肖面前,“怎麽樣?好看吧?”
“挺好看。”葉肖不明所以的應道,那花的香味很濃,一朵一朵綻開的花瓣形狀也很好看,只是董仲卿給她尋來牡丹做什麽?
炎國牡丹不是4-5月才會開嗎?如今已經七月,也就是陽歷八月中,哪裏來的這麽鮮豔的牡丹,她小心碰了一下那嬌羞的花瓣問,“這花哪裏來的?”
董仲卿露齒一笑,“這花是一月前,我托友人從他國帶回來的,為這花可費了不少心思。”
董仲卿說後,又将手中的花順着花莖小心拿在手中,在她披散的頭發上比了比,“娘子戴着這花真好看,不如快些洗漱,我為你攢花可好?”
不知為何,她在聽到“我為你攢花可好”這句話的瞬間,心裏那份不明不白的阻礙,在這一刻宛如白紙一般被桶得滿目全非。
一月前,為了今日,他特地從他國尋來這花,只是為了為她攢花。
睡得那麽晚,卻早早起身,為的就是給她驚喜。
這與嫁過後後,只顧提升官媒品級以及名聲的自己相對比……
她真的好像一點都沒為眼前人做什麽,所以,她在聽董仲卿如此說了之後,有的不是驚喜,而是難過。
難過自己為何總是看到眼前人對她的好,看到那人每個眼神的溫情後,什麽都沒表示。
沒有人會一味的付出,可眼前人不就是這樣一心一意的對她好。
她卻沒有為這人做過什麽。
她嘴唇動了動,垂下長長的睫毛,嘴唇抿的緊緊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娘子不喜歡這花嗎?”董仲卿見葉肖沒有他預料的驚喜之色,在聽他說為她攢花之後,整個人都很憂傷,他以為葉肖不喜歡這花或是不喜歡他為她攢花,在看到葉肖臉色變了後,內心很恐慌,他一直知道葉肖不願和他成親,可他對葉肖的感情很深,即使葉肖不喜,他也會找喜葉肖歡的。
“若是不喜這花,不喜歡這顏色,我再去為娘子尋來便是。”董仲卿說完便要起身讓下人将他尋來的所有花為葉肖帶來,只是他剛起身便被葉肖抓住了手腕,“別……這花,我很喜歡。”
特地為她尋來的花,她怎麽會不喜歡?
她拉住了董仲卿,擡起頭來,隐下所有的心緒,露出燦爛的笑容再次說:“這花我很喜歡。”
董仲卿在看到葉肖露出燦爛笑容的瞬間愣住了,無論何時,葉肖總能牽動他每一個心跳,他才會如此的心悅葉肖的吧。
☆、七夕
葉肖坐在妝鏡前,仔細梳理着長發,把披散的長發挽起,用蝴蝶狀的釵子固定,留下左右兩邊鬓角的長發,然後回過頭來,微笑着看向身後的人,“已經梳整好了。”
“嗯。”董仲卿将握在手裏的牡丹花對着鏡子在葉肖發上比了比,最後選了一個他認為最好看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将花莖插、入烏黑的發中。
動作那麽柔,那麽輕,仿佛只要稍重一些,就會破壞葉肖的美一般。
董仲卿對着鏡子笑了笑,看向鏡中人臉上帶有些許的紅暈說:“娘子比這牡丹花更美。”
木納如此的董仲卿居然說出這樣蘇到骨子裏的情話,葉肖以為以前看言情小說時,這樣的話總覺得寫得太過,如今聽在耳中,卻覺得分外好聽。
最重要的是這話是從董仲卿這麽老實的人嘴裏說出來的。
她怎麽能不高興?
剛才董仲卿為她攢花的時候,她就一直注視着鏡中董仲卿認真憐惜地為她攢花的模樣,只因那毫無掩飾而流露出的感情,便覺得臉很燙,如今又被董仲卿如此誇贊,她摸了摸發燙的臉,嗔道:“就會說好聽的。好了,今日雖是休沐日,我還是得去聘媒院一趟。”
葉肖說着便起身,理了理衣角。
董仲卿聽了葉肖的話很是欣喜,“我本打算邀娘子一起去看燈會,既然娘子要去聘媒院,我陪娘子去吧。”
“?”葉肖眨了眨眼睛,好奇道:“相公不去堂上處理賬務?”
“昨日已經處理好了。”董仲卿揉了揉眼角道:“昨夜忙到那麽晚就是為了今日能和娘子一起度過七夕。”
董仲卿說的自然,葉肖聽後心裏又是一陣感動,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好轉移話題,“既然相公要和我一起去便一起去吧,我正好想着處理完事情後便去那附近游玩一番,有相公一起也挺好。”
以前,原身因名聲不太敢出門,七夕這樣的日子,當然沒怎麽盡興的玩過,如今一年一度的好日子,對她們官媒來說也是特別的日子,她當然想盡情游玩一番。
董仲卿見葉肖沒有拒絕他的邀請,便想着等一會兒要帶葉肖去什麽地方,吃什麽東西,雖然先前他已經做了詳細的計劃,如今真要外出了,他還得再反複琢磨一番。
兩人乘轎來到聘媒院門前,此時聘媒院大門敞開,可謂門可羅雀,熱鬧非凡,平時安靜的大門前已經擺滿了小攤,而那些當值的守衛和負責抄錄的官吏已經擺了一排桌子,上面放有筆墨紙硯用來記錄來這裏的人名,凡是來這裏,并且想要參與評選的人名都會收錄再冊,然後再随機挑選一萬人進行評選活動。
葉肖還沒來得及靠近聘媒院大門,一群人便“呼啦”一下都向她湧來,仿佛粉絲見到大明星一般,董仲卿和葉肖本人都被這從四面八方湧來的男人吓了一跳。
即使葉肖習慣被人圍堵,可這麽喜慶又人多的日子被四面八方來的人圍堵還是第一次。
董仲卿在這些人沖上來的瞬間将葉肖整個人摟在懷中,瞪着這群男人,面色不善的問:“幹什麽?”
這群未婚男人此前聽葉肖說今日會告知他們王玉鳳的成親對象,便一直在這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盯着葉肖,葉肖出現的那一刻,他們居然被葉肖的美貌以及葉肖頭上戴的牡丹花所傾倒,直到葉肖快要走進聘媒院,他們才恍然回過神來,然後蜂擁而上。
此時看到身體強壯的董仲卿護着他們一直期望見到的葉大人,總覺得有些不好開口,可還是有人不怕事的說了出來,“葉大人說今日告知我們王玉鳳的成親對象,還沒告訴我們呢。”
其他人也附和道:“就是。就是。葉大人還沒告訴我們呢。”
葉肖輕推了一下董仲卿,示意董仲卿放開她,董仲卿也聽話的松手了。
葉肖覺得這群人還真是執着,他們要是追女人有這樣的誠心,十有八、九是可以成事的,“我說各位是按我之前說的,有回去好好整理自己一番,有好好追了心儀的姑娘?如果有的話,現在感覺如何?”
“其實吧,王姑娘的親事大家這麽關心,也不外乎是在愛惜自己的生命,可時至今日,我可有找過各位中的任何一個人說要讓王姑娘和他成親?沒有吧?所以,無論王姑娘和誰成親也不會是和你們中任何一個人,因為王姑娘有自己的心儀對象,就如你們中的一些人一樣,非妾不可,非君不嫁。大家可以趁着七夕節好好游玩一下或是好好考慮今年年末的親事了。”
葉肖一口氣說這麽多話,說完後,還不忘給自己打廣告,“各位若是有想讓我說媒的,或是親戚朋友有想說媒的,都可以來找我,我會親力親為為大家說好親事的。”
本來這些男人都因葉肖慷慨激昂的話,有些感動,覺得葉媒人到最後還是為了他們好,讓他們好好把握今日,看看有沒有合适的姑娘,沒有的話,也可考慮年底成親的官媒人選或是趁着今日好好游玩一番,可最後說的這打廣告的話,讓他們很是無語。
葉肖說的對,這麽長時間葉肖都沒有對他們提起讓他們中的人娶王玉鳳,怎麽會是王玉鳳的成親對象呢?以前葉肖說他們不是王玉鳳的成親對象時,他們不明白,如今明白時卻也不會覺得太晚。
今日正好放下心事,好好利用今天考慮自己的人生大事。
他們中有些人是感激葉肖的,因為有葉肖的鼓勵,他的親事都有些眉目了,有些人是感謝葉肖不讓他成為王玉鳳的成婚對象,有些人是覺得堵了葉肖幾次,葉肖都很平易近人,說話也很有氣度風範,并不像以前見到的那樣唯唯諾諾。
所以,他們在登記名字,書寫心儀官媒的時候,好些人都不約而同寫了葉肖的名字。
也許因為葉肖今日說的話,也許是對葉肖戴着狀元紅的牡丹花那傾心的一瞥,讓他們腦海中只剩下葉肖的身影,而想不起其他官媒。
☆、乘船
那些大齡未婚男人雖說在心儀的官媒上寫了葉肖的名字,但他們也從未想過讓葉肖說媒,因為他們大部分人都知道他們的親事會被強制執行,說親人是誰都一樣。
葉肖見這些人被她的話說動,會心一笑。
她本來打算告訴這些人王玉鳳今日成親的事情,可又怕這些人驚擾了王玉鳳與賈深。
王玉鳳與賈深今日成婚,已經從簡到不邀請任何親戚,就怕被其他人知道。
賈深說不用她陪同大婚,但她覺得有去的必要。
所以,她便想着現在和董仲卿在這邊好好游玩之後,正好到黃昏時分去參加兩人大婚也不會很晚。
一群人因葉肖的話相繼離開,董仲卿看向葉肖平靜微笑的臉,淺笑出來,“原來這些人是為王玉鳳的親事,我未從未問過娘子的公務,如今卻有些好奇娘子最後怎麽處理王玉鳳親事的?”
“這個啊……”葉肖故作神秘道:“等黃昏時候,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其實很想陪同王玉鳳和賈深成婚的整個過程,畢竟是她處理的第一樁親事,又是她親自湊成的,何況賈深和王玉鳳的親事湊成,對她來說意義非凡。
“那便等黃昏時候再說。”董仲卿知道葉肖不願細說,也沒強硬探尋,而是問:“娘子說今日在聘媒院有些事情,如今要處理?”
“已經處理完了。”葉肖指着那些漸漸遠去的男人:“我說處理的事情就是告訴他們這些話,現在處理完了,可以去玩了,我記得這附近的燈會不錯,不如去看看?”
董仲卿本來想邀請葉肖,沒想到被葉肖先邀請了,“那便去看看。”
“嗯。我看這走路也需很遠,不如去下面乘船?”葉肖如此建議。
炎國京城有一條貫穿整個城池的河流,這河流一般用來貨物運輸,仿造南方水鄉而建,平時也有一些坐船游玩的人。
今日是七夕節,大多數年輕的男子都會租船,他們會請心儀的女子在這一日乘船來表達好感,女子若是有意,會上男子的船。
像他們這樣已經成婚乘船可是很少見。
董仲卿一直走在葉肖身後很慢,葉肖有些不耐煩的抓着董仲卿胳膊說:“走那麽慢,過一會兒可要沒船了。”
葉肖看到下面排隊乘船的一群男女有些着急,董仲卿卻不緩不慢的。
“娘子不用着急,我見這船還多的很。”董仲卿哪裏明白葉肖的心情。
要說今天,葉肖其實很興奮,一是因為王玉鳳與賈深的喜事,二是因為今天是來這個世界過第一個的節日。
這麽熱鬧的日子,她還喜歡湊熱鬧。
還有下面那小船以前可沒機會坐,如今看到了,當然想坐坐看,當然想快點坐上船。
“什麽挺多,總之快點下去。”葉肖拽着董仲卿順着欄杆拐到樓梯處,“噔噔噔”往下跑,直到跑到排隊的對方才将董仲卿推到了前面。
她可沒忘記先前買東西人家不賣給她的事,如今租船也不是她的事兒。
董仲卿看了葉肖一眼,只見葉肖站在一群十四五歲的姑娘間,看着很賞心悅目,那些姑娘倒成了葉肖的陪襯,她們頭上戴的花,沒葉肖的美,人更是不必葉肖。
董仲卿看着葉肖便不知不覺露出了微笑,那些十四五歲的姑娘見董仲卿微笑的臉都後退了幾步。
這個時代的姑娘審美便是像董仲卿這麽爺們的人很不讨姑娘歡心。
所以,這些姑娘都退到了董仲卿身後,以免影響心情。
因此,那些在董仲卿前面排隊的年輕男子見自己心儀的姑娘跑到葉肖他們身後,不得已只好放棄先前站好的次序,讓董仲卿他們先乘船。
董仲卿和葉肖被請到最前面,董仲卿付過銀錢後,葉肖跳上船的那一刻,差點笑出聲來。
她沒想到董仲卿還能這樣讓那些男人讓位置,讓他們插隊,不過,這樣的董仲卿很可愛不是。
那些姑娘不喜董仲卿這一款的,她一個現代人本來就不讨厭,雖說董仲卿不是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可現在和董仲卿相處慣了,董仲卿又對她那麽好,讓她那麽感動,她也有心決定要試着和董仲卿以夫妻相待了。
自從那幾夜後,她心緒變化了很多。
今日算的上和董仲卿第一次約會,怎麽樣都要愉快一些。
“娘子笑什麽?”董仲卿拿着船槳劃船,葉肖坐在一邊憋着嘴笑。
葉肖被董仲卿這麽問,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又用袖子遮住嘴角掩飾道:“沒什麽……”
“我知娘子笑什麽。”董仲卿一臉尴尬之色,又怕葉肖不喜歡,便說:“可是,娘子,我是你相公。”
“是,是,是,你是我相公,我不該笑你。”葉肖随聲附和,可笑聲依舊沒有停止。
董仲卿也是無奈,只好繼續劃船。
船慢悠悠的向前行駛,葉肖坐在船頭,欣賞着河道兩岸的風景,一些駐足河岸的未婚男女看到這一船船行駛而過的船只,滿眼都是羨慕。
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還是葉肖所在的船只,只因那船上坐着炎國有名的媒人,還是臭名遠揚的媒人,而這臭名遠揚的媒人頭上戴了他們尋都尋不來的火紅的牡丹花。
他們有羨慕葉肖的,有同情葉肖的,更有心裏罵葉肖的。
葉肖也只是一掃而過他們臉上的表情,便毫不在意的走到董仲卿身旁坐下:“我來劃吧。”
“這怎麽可以?”這船租來本就為表年輕男人的用心,就是要年輕男人劃才行,如今葉肖想劃,董仲卿當然不會同意。
“這有什麽?我們不是已經成親了嗎?哪裏有那麽多顧慮?”葉肖不依不撓,奪過董仲卿一只手上的船槳,便學着董仲卿剛才的動作劃了起來。
董仲卿見葉肖沒有生氣,也不在意其他人眼光,也沒有固執自己來劃,輕笑了一下,用手劃動着另一邊的船槳。
☆、燈會
葉肖與董仲卿一人手握一只船槳劃船也是自得其樂,順着水流慢慢悠悠地劃到了燈會所在的地方。
燈會這裏有一座燈塔,可以觀望整個京城的全貌。
只有猜對花燈上題目的答案符合老板的要求,才可以登上燈塔。
葉肖很想上去看看,所以他們下船後,直接去了猜燈謎的地方。
“相公可有參加過這個?”葉肖一臉興奮的看着一排排挂在欄杆處,各種樣式的花燈,上面寫了不少詩詞,歌句,俗語,歇後語以及一些謎語。
董仲卿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我以前有參加過這個,可是,都沒怎麽猜對過。”
“哦……”葉肖知道董仲卿不能學文,了然地點了點頭,“我挺想上那燈塔上看看,不如相公陪我一起猜一猜?”
葉肖指着旁邊高達三十米的石頭砌成的燈塔說:“我覺得從上面看這個七夕節的盛況一定很美。”
“好啊。”葉肖做什麽,董仲卿當然樂意奉陪,只是他猜燈謎不在行,也不知能不能幫的上葉肖忙。
“那便從這邊開始吧!”葉肖掃視了一圈燈盞上的內容,無非就是尋找見到詩句出處,詞句出處,歇後語,俗語接語出處以及一些普通的謎語的答案,大多數她都能知道。
“相公,你取紙筆來,我把這些花燈上題目的答案寫一寫。”
董仲卿應聲後,讓老板取了紙筆過來遞給葉肖。
葉肖拿過紙筆,看一盞花燈上的題目,寫上號碼,然後再寫上答案,順着欄杆一直向前走。
董仲卿跟着葉肖,看到很多他不知道答案的題目,葉肖差不多都能寫出來。
而且葉肖寫出一個答案,他仔細思索,題目與答案相對應過後,瞬間便曉得葉肖的厲害之處,心裏甚是佩服。
葉肖将第一排燈謎答案寫完之後,開始寫第二排的答案,她發現這排燈謎挺難猜的,出的詩句很偏僻,有的她不是很熟悉,謎語有些她也猜不出來,她便只将自己知道的答案寫了下來。
第三排,第四排,越往後越難,不少猜燈謎的公子哥也難道了,葉肖不免一笑。
等她将所有題目看完,所有知道的答案都記錄下後,才讓董仲卿将答案遞給老板。
董仲卿很樂意做這事,也做得心應手,将紙張遞給老板之時說:“您看這是我家娘子所寫,可有符合這上燈塔的資格?”
“哦……”老板看了一眼董仲卿身後的葉肖,輕咳一聲,也沒多說什麽,只覺葉媒人猜燈謎很稀奇,聽說葉媒人沒什麽文采,哪裏能有本事猜燈謎?
他雖然心裏那麽想,面上可沒說出來,只對董仲卿笑了笑說:“我看看便是了。”
“好。”董仲卿看着老板接過紙張,認真将紙張上的答案與他記錄冊子上的答案相對照,然後臉上先是露出了吃驚的表情,然後瞪大了眼睛,眼裏滿是欣喜,完全不敢相信的擡眼問:“董公子,這可真是葉媒人寫的?”
董仲卿點了點頭:“是我家娘子寫的,怎麽了嗎?”
“沒什麽。只是我這花燈擺放四排,每排都放置四十五展花燈,花燈上的題目按照難易次序排列。能夠像葉媒人這樣幾乎每盞花燈都寫答案的很少,何況,能夠登上這燈塔的,只需将這最難的題目寫出來便可以,沒想到葉媒人不僅将最後一道題答案寫出來了,其他題的答案也大部分都寫出來了。”
老板說的盡興,對葉肖也有了改觀,只以為葉肖成婚之後,日日苦讀,有了如今的成果,而且看如今葉媒人的樣子,和董家公子相處的還不錯。
他不免有些可惜,一個當官的居然下嫁給了商人,還有葉媒人官途似乎也沒有起色。
想到這裏,他嘆了一口氣說:“既然葉媒人已經将最後一盞花燈的答案寫出來,上去便是,今日你們夫妻同來,也可一同上去,以往也是可以帶一人上去的。”
董仲卿聽後一陣欣喜,拉住葉肖的手說:“娘子,一同上去吧!”
“好啊。”葉肖不着痕跡的瞥了一眼被董仲卿握在手裏的手,心裏一陣好笑,她能感覺到董仲卿手在顫抖,也許是因為激動,也許是因為第一次握住她手的緣故,所以,她小心的回握住,拉着董仲卿向登上燈塔的階梯走去,“快些上去吧!”
董仲卿擡頭便見葉肖拽着她的背影,再垂眸看着回握着他的溫熱的手,有些受寵若驚,葉肖這是接受他了嗎?
今日,葉肖比以往愛笑很多,和他在一起也不太躲他的碰觸了。
想到這裏,他心裏深處那股炙熱的情感湧上心頭,快步追上葉肖的腳步,順着階梯一階一階地走上去。
等他們到達燈塔的最上面時,風很大,也很涼爽,透過小小的窗口,能夠看到遠處錯落有致的房屋,還有那貫穿整個城池的河流,也能看到最中間金碧輝煌的皇宮。
茂密的樹木掩映下的小道,熙熙攘攘的人群,駐足河岸的年輕男女,在街頭叫賣的小販,還有嬉戲打鬧的孩童,果然是別處看不到的風景,美不勝收,又很有趣意。
遠處鞭炮聲響起,不知哪家又有喜事,近處燈會人群擁擠,愁眉不展的公子哥羨慕的看向他們這裏。
風吹亂了葉肖兩鬓的長發,她随手捋了捋,又摸了摸頭上戴的花,那嬌柔的花瓣餘香染到了手,一股清香萦繞在指尖。
“第一次上來這裏,果然很好。”董仲卿嘆了句,随後又喚了葉肖一聲,“娘子?”
“嗯?”葉肖從小窗口移開視線,擡頭看向董仲卿,“怎麽了嗎?”
“娘子,明年讓我猜燈謎?明年我一定帶娘子上來,再看這風景。”
董仲卿仿佛承諾一般的話語讓葉肖側目,葉肖抿了抿嘴,然後點頭笑了,“好啊!”
葉肖也不知道明年會是何種情況,只覺答應董仲卿這話像是一定會實現一樣。
☆、風波
兩人從燈塔上下來之後便去街道上買糕點之類的零食吃,都是董仲卿買,葉肖吃。
他們還去了聘媒院附近的姻緣樹那裏,據說那樹是幾百年前聘媒院剛建的時候栽種的。
那是一棵兩樹相抱,雌雄同株的銀杏樹。
樹枝與樹枝交、纏在一起,樹根與樹根相連,仿若世間無法分開的夫妻一般。
茂密的樹枝随風搖曳,翠綠色的葉子交相輝映。
姻緣樹的樹枝上挂滿了紅色的姻緣帶,有的姻緣帶因為年代太過久遠而褪了色。
葉肖擡頭注視着這顆高大的姻緣樹,随風而起的千萬條紅色姻緣帶迷亂了她的視線,讓她與原身記憶中的情景相融合。
“你看這姻緣樹如此,想來我們成親之後,也像這姻緣樹一般琴瑟和鳴,永不分離。”少年托着少女腰身,少女将那紅色的姻緣帶系在樹枝上系得很緊很緊,仿佛相信了少年口中的話一般,羞澀一笑,“杜郎如此,我們怎會分離?”
少女甜蜜的笑音猶然在耳,少年信誓旦旦的話語猶在耳畔。
那一縷紅色的姻緣帶便是在這千萬條中,她也可以一眼尋得出來當時少女系的那一條。
可惜,現在站在這姻緣樹的再不是原來那天真的少女,而那說出誓言的人卻要娶別人為妻!
葉肖眯着眼睛注視着那飄揚的空中的紅色姻緣帶很久很久,直到身旁人緊握住她的手,她才回過神來。
董仲卿說:“很久以前,我經常随娘來這裏為家兄祈姻緣福,當時我就在想我要娶的妻子,便要像這姻緣樹一般,枝枝相、纏,葉葉覆蓋,永生永世,後來家兄出事,娘再沒來過這裏,我也便沒來了這裏,可自從那天遇到娘子,我又來到了這裏……”
那帶有回憶又真切的聲音,讓葉肖聽得認真又動容。
“在看到娘子的瞬間,就好像被那紅色的姻緣帶牽引了一般,将我和娘子緊緊系在一起,那時候,我告訴娘,我今生非娘子不娶,我也告訴娘,讓娘去夫人家求親,可是娘說官商不能成婚,娘也打聽到你已與杜家公子定親,當時我并沒有傷心欲絕……”
“因為我相信我和娘子相系的姻緣帶還存在,那時候我每年都偷偷跑來這裏,在這姻緣樹上系上姻緣帶,就是希望能夠有一日,娶娘子過門,如今,我已娶了娘子……”
董仲卿說到這裏,回頭對葉肖粲然一笑,指着那樹的最高處說:“娘子,你看,就是那七條,那最高處的七條姻緣帶便是我系的,我當時就在想,系得越高,月老一定能看到,果然,如今已和娘子成婚……”
“……”葉肖動了動嘴角,久久不能話語,低垂着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