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
夏清和受傷這事兒，可能是上天看她太辛苦，故意為之。
受傷第一天，她就開始發燒。
最開始是高燒，直接飙到三十九度，後來退到三十七度五，然後就一直退不下去，一連低燒燒了兩天。
整個人跟燒傻了一樣，腦子也不清明。
等夏清和燒退了，安城醫療隊也該離開了。
其實南城這次地震範圍并不大，主要是中心區。救援這幾天，都完成了。最後的收尾工作由當地的救援隊來完成就好。
再次回到安城，夏清和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她後背的傷還沒好，那道口很長，一直延伸到了肩胛處，醫院除卻給了她救援的七天假期又給她加了三天。
閑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聯系紀妙。
還在南城的時候，閨蜜紀妙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确認她沒有危險後，才放心。
剛給紀妙發了條消息，沒十秒，電話就來了，來自紀妙。
夏清和毫無意外地接下，聲音含笑，“我就知道，發完消息我都沒動地方，就守着手機。”
紀妙笑着說，“不愧是我閨蜜！”
兩個人笑了一陣。
紀妙問：“晚上出來吃飯？今天晚上沒我的晚自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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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妙是初中老師，在第二初級中學教語文。
“好。醫院給了我十天假，已經可以預見到未來十天我會多無聊。”
“你啊，就是閑不下來。”紀妙說，“大學我們都在宿舍癱着，你倒好，去圖書館卷。”
大學那會兒，醫學系人少，有好幾個混合宿舍。
夏清和在的宿舍就是混合宿舍，混着一個醫學院的，一個教育院的，一個文學院的，還有一個經濟院的。
夏清和笑了下，沒再提別的話題，“晚上見。”
華燈初上，繁星點點。
兩個人約的是一家火鍋店，大學那會兒經常來吃，後來夏清和去國外交流，回國後工作都挺忙，好幾年沒來吃。
點的是鴛鴦鍋，紀妙指着清湯鍋，絕情地告訴夏清和，“你只能吃這個。”
轉而指向麻辣鍋，“這個，是我的專屬。等你傷好了，這就是你和我的專屬。”
紀妙舉可樂，夏清和笑着舉起白開水。叮當的碰杯聲響，淹沒在火鍋的沸騰聲中。
夏清和說：“多謝紀老師關心。”
可樂是涼的，天氣已經有點冷了，紀妙被冰得皺了皺臉，然後跟夏清和吐槽，“上次月考，一直坐第一的那個男生沒考好。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沒發揮好，還想把人家叫過來安慰鼓勵一下，然後我一翻他答題卡，你猜怎麽着？”
夏清和很捧場：“怎麽着？沒寫作文？”
“猜反了。只寫了作文，沒寫別的題。”
紀妙說起來就覺得又氣又好笑，“我問他為什麽不寫，小孩兒叛逆心上來了，特別拽地說不想寫。”
夏清和喝了口水，笑意不減。
“這還沒完，後來聽別的班主任說，他們班一個女生來告狀說那個男生跟她告白，女生說你學習太好了，他們不合适。”
夏清和震驚了，“那個男生是為了證明自己學習不好嗎？”
“對啊！”
紀妙癱在椅子上，無語死了，“現在初一小朋友都這麽愛情至上嗎？”
紀妙喝口可樂，搖頭道，“我記得我像他們這麽大，可沒這麽瘋狂過。”
紀妙诶了聲，眨眼問，“夏夏，你呢？瘋狂過嗎？”
夏清和在腦子裏想了一圈，然後說：“沒有。”
她性格早熟，腦子聰明，跳過級，所在的班級同學一般都比她大個兩三歲。
沒有那個心思。
後來喜歡上周之晏，也沒做過什麽能吸引他注意力的事，只是為了能追趕上他的腳步，努力了很久。
如果要說最瘋狂的那還是在畢業之前，送了他一本書，還是偷偷送的。
比起初一叛逆少年做的，還是小巫見大巫。
或許是日有所念夜有所夢。這天晚上夏清和夢見了給周之晏送書的場景。
高三元旦那時候，校門口的書店拉了個橫幅――送本書給ta，ta就會屬于你。
很多人都沖着這句話去買書。
周之晏桌兜裏每天都有好幾本書。
夏清和猶豫了兩天，在元旦假期的最後一天走進了書店。
書店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四渡路。
夏清和早就看好了書，目的性很強，她走進文學小說區域，在中國作家專區找到了新銳作家郭爽的《月球》。
夏清和掩耳盜鈴般地又買了兩本教輔，才拿着三本書去結賬。
書是買了，可夏清和還沒想好什麽時候送。
她盯着日歷咬着唇琢磨許久，最後拿着紅色馬克筆在一月二十那天圈了個圈。
這天，是周之晏的生日。
說來也巧，一月二十日那天，安一中已經提前通知來拿成績單。
夏清和在前一晚，穿好衣服，冒着風雪，把《月球》揣在懷裏。
到了安一中門口，她神色如常地跟門衛大爺說忘記拿書了。
只是她的手心出了汗。
也不知道門衛大爺知不知道第二天可以進學校，反正夏清和就進來了。
還挺順利。
她一進教室，心跳就開始加速。
空無一人的教室最适合瘋狂了。
她從羽絨服兜裏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小手電和便利貼。
她坐在自己座位上，用平常不過的黑色簽字筆在便利貼上寫下稀松平常的祝福語。
字跡她特地練過，不會有人認出來是她的字跡。
教室裏沒開着空調或者暖氣，寫一個字手就很冷，夏清和寫了幾個字，把手拳起來，吹吹氣，再繼續寫。
寫完後，她把便利貼粘在沒開封的《月球》上，然後珍重地、像對待寶藏一樣放進周之晏的書桌裏。
回到家，她心跳還是沒有平複。
爬起來寫了會兒題才平靜下來。
臨睡前，她總覺得忘了點什麽，但她沒再深想，因為她很期待明天周之晏的反應，她要親自去看看。
等第二天，夏清和是被敲門聲叫醒的時候，她就想起來她忘了什麽——
她忘記定鬧鐘了啊！
學校規定的是八點到校拿成績，誰先拿誰就可以走。夏清和本來想定六點半的鬧鐘，七點半到校，在學校守株待兔，肯定能看見周之晏，還有他看到那本書的反應。
現在可好。
七點半了啊！
夏清和用二十分鐘洗漱，帶着媽媽“吃早飯”的呼喊飛奔出家，又飛奔進了學校。
可惜還是八點多了。
夏清和從班主任那兒拿了成績單，猶豫一瞬，問：“老師，大家都在教室嗎？”
“現在應該人不全了，最早來的周之晏他們已經走了。”班主任推了推眼睛，關心道，“怎麽了？”
夏清和笑了下，“沒事，謝謝老師。”
說不失落是假的。
好像精心編制了一個竹籃，自己非常滿意，可用它打水，還是一場空。
夏清和從夢裏驚醒，側躺的姿勢讓她肩膀很酸，她想換個姿勢，沒有用好勁兒，猛地平躺在床上。
疼痛讓夏清和眉心禁皺。
她調整好姿勢，做了兩個深呼吸，盯着床邊小桌子上的手機看了會兒。
一動不動的。
沒一會兒，就看得眼睛酸澀。
她眨了下眼，最後還是伸手去拿手機，點開周之晏的聊天框。
消息還停留在他離開、她受傷那天。
【summer】：那替我謝謝寧寧。
【summer】：注意安全，一路順利。
【Y】：寧寧說不用謝。
【Y】：好，已經到家了。
一來一往，還沒占據夏清和一整個手機屏幕。
她看着這些信息，總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知足吧，夏清和。
她告訴自己說。
醫生的生活一向很忙，夏清和已經适應了忙碌的生活節奏。突然閑下來，夏清和還有點不太适應。
幸好紀妙不是班主任，只是個任課老師，空閑時間挺多，她一得空，就來找夏清和，讓她來學校陪她吃飯，說是需要一個飯搭子。
之前好幾次，紀妙都說讓夏清和去學校找她，夏清和都沒空。現在都快空白了，夏清和就沒再推辭。
初秋的天早上和晚上有點涼意，中午那會兒還會很熱。
夏清和到二中後，一眼就看見了等在門衛室門口的紀妙。
她唇角上揚，提步走過去。
紀妙也看見她了，擡手跟她招手。
快到吃飯時間了，紀妙最後一節課沒課，兩人直接去了食堂。
路上，紀妙挽着夏清和，“好像又回到了大學。”
微風，陽光，還有青春的味道。
夏清和說，“是啊，真好。”
吃完飯，兩個人誰也不怕熱，手挽着手逛整個校園。
說好要逛完，可惜沒十分鐘，紀妙不幹了，說熱。
逛校園這個計劃做了沒一半就失敗了。
二中有教師宿舍，紀妙在這兒住，就帶着夏清和回了宿舍。
這種天氣不用開空調，開着窗戶，風就灌了進來，裹挾着少年們的吵吵嚷嚷。
紀妙呈大字癱在床上，夏清和只能趴着。
時間仿佛都慢下來了。
夏清和一向很享受這種感覺，和紀妙待在一起，連不說話都覺得很開心。
“诶，忘跟你說了。學校竟然有老師要給我介紹對象！”
紀妙嘆了口氣，“我才二十四啊！”
夏清和彎彎唇，問她，“所以你去了嗎？”
紀妙嘿嘿一笑，“去了。”
她點評道，“還挺帥，比我大三歲。”
紀妙之前就說要找個帥哥，最好比她大個兩三歲。
夏清和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
紀妙：“夏清和你什麽表情！？”
“了解你的表情。”
兩個女孩相視一笑。
和輕松的人待在一起，她也變得輕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