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婚禮
婚禮
“你只是，喜歡我的，信息素。”
許久之後，沈星悠緩緩道，“你并不喜歡我。”
“這就足夠了，人的外貌、聲音、性情會變化，但只有信息素不會變化，直擊心靈，只對一人忠誠。”金恩道。
“悠，成為我的新娘吧！”青年的聲音帶着乞求，他把自己的心一層層剖開，來祈求神明憐憫。
“如果我不願意，你會生氣嗎？”沈星悠小心翼翼地問道。
青年眼眸中的光點慢慢散去，最後變成了幽深的藍色海域。他站起來俯下身，伸出冰冷的手指勾起了沈星悠的下巴，聲音帶着笑意，“悠，我當然不會生氣。”
冷豔的笑容綻放在他精致蒼白的臉上，“我會永生永世愛護你。”
他在沈星悠額上吻了一下，“今天晚上舉行婚禮。”
既然得不到神明的垂愛，那就得到神明好了。
金恩走出房間，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況且在地球的十年，已經将他僅有的耐心全部耗盡了。
夕陽的餘晖慢慢散去，房間裏開始開燈。索菲和芙莎進來了，要給沈星悠換婚紗。
不能就這樣嫁給吸血鬼！
沈星悠後退，直至來到了窗前，夕陽在天邊消散了最後一絲色彩，到處都是灰蒙蒙的。
房間只有三層高，沈星悠突然做了一個冒險的決定。
跳下去！
不會死，但會受傷，受傷了就沒法舉行婚禮，婚禮就會推遲。
跳下去是一瞬間的事情，沈星悠已經預想到了身體骨折的疼痛，但她卻沒有如預想那般摔到地上。
是柔軟卻有力的懷抱，是靜谧夜色中清晰的心跳聲。沈星悠聞到了一股好聞的香味，沉靜悠遠幹冽，像挂滿冰霜的松林在陽光下孤獨融化，目睹着神明走過深沉的夜色，陳舊的焚香帶着世俗的欲望，而無垠的時間長河流轉不息。
昏暗夜色中，看到的只是一張模糊不清的臉，但是他身上的味道卻讓沈星悠安心。
“求求你，帶我走。”沈星悠抱着最後的希望祈求。
“好。”他的聲音低沉而壓抑。沈星悠感覺他把自己抱得更緊。
但是，沈星悠感覺很安心、很安全，她的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平靜過。
在令人安心的香味的萦繞中。沈星悠被他抱着，向遠離古堡的方向走去。
他在帶她走。
“阿衍，你幹什麽！”背後突然傳來金恩的聲音，沈星悠害怕地往那人懷中縮了縮。
他轉過身，“阿恩，她不喜歡這裏，你何必強求呢？”
“強求的是你！認不清現實的也是你！”金恩輕笑，語氣裏充滿着憤怒，“我不會讓你帶走她的！”
“你知道自己攔不住我的。”那人語氣平淡，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一個人停下來，擋在了金恩與他們之間。
沈星悠悄悄往後看去，金恩和一個人打鬥在一起，但很快，金恩就倒在了地上。
好強！
那個人追了上來，打開了飛機門。沈星悠被那人帶上了飛機。
飛機起飛，古堡在遠去，消失在蒼茫夜色中。
這是一架私人飛機，客艙被裝飾成了房間的樣子，此時，沈星悠坐在沙發上，終于看清了那人的樣子：
複古優雅的白色襯衣，裝飾繁複，袖口有點微敞的花擺，整個人古雅而矜貴，看着就像一位中世紀的王子，黑亮柔軟的頭發蓬松地覆在額頭上，露出那雙碧綠如幽深湖水般的眼睛。
好漂亮的一雙眼睛！天真中帶着點悲憫，可愛中帶着點清冷。
沈星悠心裏驚呼，已經完全忽視他同樣精致絕美的臉了。
他也在看沈星悠。
沈星悠忽地不安起來，那雙眼睛裏，盛滿了說不清的情緒，像某種強烈的渴望，又像湖水之下深沉的悲哀，有按耐不住的驚喜，也有強制隐忍的無奈。
那是一種沈星悠不能理解的，卻在金恩眼中同樣出現過的情感。
然後他忽然靠近過來，抓住沈星悠的手，在她手腕上深深地咬了一口。
沈星悠感覺到疼痛，他的牙齒已經咬破了沈星悠手腕的皮膚，甚至咬到了血管的位置，有鮮血流出來，被他全部吸入腹中。
手腕上除了疼痛之外，還有一種酥麻的感覺，空氣中充滿着濃郁的松林與焚香的味道，像一整瓶香水打翻到了地上。
好香！
“放開我！”沈星悠真的害怕了，他此時正在喝自己的血。
他停了下來，放下了沈星悠的手，靠在沙發上，擦去嘴角鮮血，“對不起。”
他的聲音是壓抑低沉的。
沈星悠接過了另一個人遞來的手帕，按壓止血。他知道眼前這個人比金恩可怕一百倍，也強大一百倍。
他是真的吸血啊！
血止住了，桌上送過來了一個醫藥箱。
他靠過來，沈星悠害怕地後退。
“對不起。”他再次道歉，語氣裏自責而失落，甚至有點可憐，“請讓我幫你包紮好嗎？”
救命啊，被咬的是我，他在委屈什麽啊！
沈星悠縮在角落裏，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麽。
他垂着頭，拿出了紗布和棉簽，乞求般的眼神看着沈星悠。
沈星悠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被咬的手腕，看到他給傷口周圍的血跡清理幹淨，輕輕塗上了藥水，用紗布仔細地包紮了起來。
包好之後，沈星悠收回了手。他往邊上坐了坐，與沈星悠隔開了一段距離，空氣中濃郁的香味散去了一點。
沈星悠終于覺得舒服一點了，“謝謝你。”她小聲道，可能是因為她喜歡這味道，她很難真正讨厭眼前這個人，即使他剛剛咬她。
“我是宋衍。”他自我介紹，碧綠的眼睛真誠地看着沈星悠，聲音也變得溫和了，“對不起，我處于易感期，你的信息素能讓我平靜。”
沈星悠接收到了兩個信息：宋衍和易感期。
她記得中午看過，alpha有易感期，有規律的發作期，但也會被外界因素激發，需要omega的信息素安撫緩解。
“你也是alpha？”沈星悠問。她中午了解到，人類世界确實存在極少數的alpha和omega，誰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存在的。地球上的大部分人類都是無第二性征的“beta”，既不能産生信息素也聞不到信息素。
宋衍：“是，我認為你就是我的命定omega。”
他看着沈星悠，話語很認真卻也很直白。
在ABO世界裏，人們是靠信息素來分辨彼此的關系。當對方的信息素直擊心靈的時候，人的身體會産生反應，那就意味着對方是命中注定之人。
喜歡一個人信息素的味道，就意味着喜歡這個人，可以與之相處交流；相反，如果反感一個人信息素的味道，那他們就無法靠近，關系不會融洽。
除非一個人的信息素絕對性地壓倒另一方，信息素裏面也包含着一個人的力量強大與否。
竟然遇到了兩個alpha，沈星悠真的很好奇自己的信息素到底是什麽味道。
二十一年來，她沒有所謂的發情期，也聞不到自己的信息素。
她怎麽可能是omega？
“你是血族嗎？”沈星悠問，宋衍的脾氣似乎看起來比金恩好點，但是也很可怕呀！
宋衍：“不是。”
“可是你，吸我血……”沈星悠聲音弱下去，不想再提那個字。
“我只是在獲取你的信息素。”宋衍眼神真誠，碧綠的湖水裏蒙上了一層薄霧，“你，太香了。”
“我覺得你需要一個抑制器。”宋衍的耳根開始發紅，“我可以給你做一個。”
沈星悠：“……”
金恩說過，自己的身上釋放着omega信息素，每時每刻。
這到底什麽體質啊，沈星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是宋衍好像真的受她信息素影響了，宋衍的眼中又被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所籠罩。
“那請你給我做一個吧，謝謝你。”沈星悠道，她以為抑制器大概就是一個能阻擋信息素散發的東西，她确實很需要。
“好！”宋衍的聲音聽起來很激動，“飛機上沒有材料，明天早晨到家給你。”
等等，到家，到什麽家？
現在自己大概沒有生命危險了，沈星悠回到了最原始的問題上：宋衍是誰？
她再次看向宋衍，那雙碧綠的眼睛亮晶晶的，不僅獨特而且讓人過目難忘，而“宋衍”這個名字她也覺得似曾相識。
忽然她的腦海中，出現了模糊的影像，一些畫面閃現，與眼前的人重合。
內娛新晉流量宋衍，經常出現在各種美顏剪輯視頻中。
一雙碧綠眼睛是他的标志。
不太關注娛樂信息的沈星悠，還是能在網絡上刷到他的視頻剪輯和高清美圖。在娛樂圈，他的眼睛太特別了。
沈星悠不可置信地看着宋衍，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很小。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沈星悠。”
飛機在夜幕中航行，跨越地面上的星光與黑暗。
沈星悠不知何時在沙發上睡着了，夢中她好像回到兒時的海邊，整個世界似乎冷靜下來了，耳畔只有規律的海浪聲，一排排地漫過沙灘，又漸次退回深海。
再醒來時，她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巨大的落地窗前，是遼遠廣闊的大海。
海水翻湧，撞擊礁石。
大海無邊無際，她仿佛置身孤島。
床邊放着折好的衣服，上面有一支百合花，一張紙條：
“歡迎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