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抱臉鼠”和“眼鏡蛇”
“抱臉鼠”和“眼鏡蛇”
許之一盯着謝京墨的雙眸。
它無法形容自己和這雙眼對視的感覺,只要看着這雙眼睛,它就仿佛有千萬話語要同眼睛的主人訴說,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全都告訴他,好讓他像此時此刻一樣,滿眼都是自己,可話到嘴邊卻又吐不出一個字。
它突然覺得在心底深處的一個角落裏,有一片小羽毛在輕輕地騷弄着它,癢得它忍不住想要擁抱眼前這個人。它也這麽做了,它掙開謝京墨的手指,一下就撲到了他高挺的鼻梁上。
許之一突然有些遺憾自己不是人,它想要更多地接觸謝京墨。如果能變成人就好了,它在心裏悄悄地想着。
謝京墨被撲了一鼻子的絨毛,須得臉上癢癢的,他無奈地伸手,想把臉上這只抱臉鼠拿下來,抱臉鼠堅決地用自己的爪子推開了他的手,它現在就想抱抱,無人能撼動它的寶位,謝京墨本人也不行。
謝京墨哭笑不得,大概能猜到這只小倉鼠突然古古怪怪的原因。他幹脆翻了個身,抱臉鼠打不過地心引力,從他臉上滑了下來,落在了枕頭上,和他臉頰貼臉頰。
抱臉鼠:哼。
“怎麽了?”
臉頰邊的小倉鼠沒吭聲,自顧自地掰着自己的爪子玩。
“因為白天的事情?”
嗯,很好,爪子也不玩了。
“因為那個紅毛?”
臉頰邊還是很安靜。謝京墨眼神深沉,差點忘了,他的小倉鼠在重生之前,不過是一個19歲的大學生而已。
“你覺得自己做錯了?”
許之一搖頭,它能幫到大家很開心,只是它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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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做錯為什麽不開心?”
許之一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你覺得是你導致的紅毛死亡?”
許之一鼠嘴都癟了,它确實是這麽覺得的,不是它覺得紅毛不該死,只是當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死在自己的面前,還是自己間接導致的,一時之間有點接受不了。
謝京墨耐心地開解它:“如果你當時沒有收起他的鐵棍,是不是我們的房車就會受損?我們已經損失了別墅安全區,房車是最後的依仗。一旦受損,且不說我們可能會避不開一場惡戰,還有可能無法再繼續接下來的道路,對不對?”
“孽因結孽果,他們既然自己選擇了作惡,就要承受起作惡帶來的惡果,紅毛的死是他自己的原因。夏警官不也說了,不是他們沒有去勸誡處置過這幫人,是他們完全沒有聽進去。”
“而且他們不是第一次這麽做了,尚不知遭到他們迫害的人有多少,但是如果那些人知道壞人遭到了報應,是不是會感到開心?壞人尚不知悔改,好人又為何自我批判。之一,你是在行正義之事,不必畏手畏腳,瞻前顧後,對自己的行為挑三揀四。”
許之一偏頭看着眼前的人,黑暗中,謝京墨溫柔的聲音将它包圍,即便是小小的聲音,它也能聽出裏面的柔和與耐心,就像一位老師,在開導他迷路的學生。它更加貼近了謝京墨,這樣的人怎麽能不讓它沉醉依賴。
床簾突然被拉開,白不留的頭從上鋪探了下來,強行加入了話題,他捏着嗓子小聲地說:“對呀對呀!”他和謝京墨就隔了一個床板,盡管他們已經很小聲了,但是這麽安靜的環境下,他還是斷斷續續地聽了個大概。
不是他故意要偷聽的,實在是他在末日前對睡眠的質量要求太高了,一丢丢聲音都睡不着。再加上這個床板屬實比不上他原來那個大床柔軟舒适,一時半會還沒轉變過來習慣,身體雖困,人卻難以入眠。
沉浸在自己小世界裏的許之一&謝京墨:“……”
床對面突然傳來翻身的動靜。兩鋪床之間隔着淋浴間,謝京墨的位置看不到對面狀況,應當是驚到了林叔他們,他擡起膝蓋拐了一下白不留的頭:“小聲些,別吵到林叔。”
白不留捂着腦袋委屈,他睡不着嘛。
對面床的林叔突然開口:“嘿嘿,我沒睡着。”
上鋪的林小夭也加入:“我也。”
許之一大驚,感情一車人都沒睡!
謝京墨頭疼,把衆人趕去睡覺,最後大家還是東扯西扯了幾句才各自睡去。
車內終于安靜了下來,謝京墨偏頭去看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很安靜的許之一,只見那只“罪魁禍首”正一頭紮到枕頭下,只露出個屁股在外面裝睡。
他笑了笑,伸手捏了下小倉鼠,閉上眼睛,醞釀睡意。
不知過了多久,許之一聽着謝京墨綿長均勻的呼吸聲,悄咪摸地爬回了頸窩,趁人睡着偷親了一下他的下巴,竊喜着入睡。
“睡着”的謝京墨悄悄地勾起了嘴角。
……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謝京墨等人便早早到達集合點,同大部隊的車輛一起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他們約定好每日輪流留下一個人守車,今天留下的是林小夭。
許之一和林小夭一起趴在車窗前,擔憂地看着車輛遠走的背影。很快,體育館便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工作人員在來回忙碌。
一人一鼠在車上無所事事,又擔憂外出的同伴,說了幾句話,便沉默了。林小夭倒是想出去看看,早上的時候她看到體育館內場也在招後勤人員,有一定的物資補貼,不少人搶着去報名,只可惜她要守車,不能離開車子太久。
許之一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它借口自己還很困,躲進被窩裏偷偷地練習收放物資,它上次幫着搬運了幾車的物資,空間就變大了,想來多練習是有用的。
将近中午時分,林小夭外出領取食物,正好體育館外回來了一波人。聽到動靜的許之一一頭炸毛地從被窩裏鑽出來,跑到窗前眼巴巴地看着外面,只可惜沒有謝京墨他們,它垮着張小臉,蔫蔫地趴在窗前。
這時,有兩輛車停到了附近,一輛是白色的,車主是一個尖嘴猴腮的青年;一輛是紅色的,車主是一對夫妻,男的大方臉,聲音洪亮,女的則是縮在車上,只聽聲音不見人。猴臉男和方臉男下車來看到他們的房車,啧啧稱奇,極為自然地搭夥圍了過來,對着車子東摸西敲,品頭論足,一邊說這車這那不行,一邊大聲唠嗑自己也有一輛就好了。
趴在窗前的許之一:“……”走開啦!不要擋它視線!它對着外面龇牙咧嘴。
猴臉突然注意到了車窗裏有只耗子沖着自己龇牙,他吓了一跳,扭頭和方臉說這車子裏進了只老鼠。
方臉湊近一看,錘了錘窗玻璃:“喲,還真是!我就說這車不行吧,你看,耗子都進去了!”
林小夭領完食物回來,遠遠地就看到有人圍在房車前,她趕忙跑了過去,自己才離開一會兒,車子就被人盯上了。
“你們在幹嘛!”她警覺地看着眼前兩個男人。
猴臉和方臉一見車主是個漂亮姑娘,表情立刻就不對了,他們對視一眼,似乎達成了什麽默契。
猴臉最先有動作,他猥猥瑣瑣地走進林小夭說:“妹子,別怕嘿嘿,我們這是看你的車進了老鼠,想幫忙呢!”
“對,對!”方臉附和道:“你們小姑娘不都是怕這些玩意嗎,我們可以幫你捉!”
林小夭不吃這套,她把手臂橫在身前,冷冷地盯着眼前這兩人:“離我的車遠點。”
猴臉方臉見不奏效,又走進想說些什麽。
林小夭猛地就從口袋掏出一把小刀對着他們,她已經吸取了教訓,可不會輕易地讓人欺負到自己的頭上。
許之一竄到右車窗前,警惕地盯着外面,要是這倆人想要做什麽,它就隔空掏東西砸他們。
那兩人見林小夭不好惹,讪讪地後退了幾步。
林小夭趁機一溜煙跑上車鎖好門。那兩人還不死心,在車周圍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讨論什麽,一直到謝京墨他們回來。
猴臉方臉看着眼前人高馬大的幾個人,有些瑟縮。尤其是最前面的那個,寬肩長腿,戴着副眼鏡,臉色陰沉得能滴水,被那雙眼睛冷冷地盯上一眼,寒毛都豎起來了,簡直像條眼鏡蛇。他們不敢多逗留,跑回車裏躲着了。
“眼鏡蛇”謝京墨帶着人回到房車裏,許之一見人就樂颠颠地床鋪上飛躍下來,跑過來要抱,然後在半路剎了車——它從來沒見過他這麽黑的臉。
謝京墨見自己吓到許之一,臉色緩和了不少,他蹲下來輕聲說:“別怕,豆豆。身上髒,等我換了衣服我們再抱抱。”說罷就轉身朝車裏走去。
許之一才沒有被吓到,它只是看謝京墨的臉色不好,擔心他們遇到了壞事。
林小夭從車後出來,看到一臉局促不安的林叔,擔心地問:“怎麽了爸爸?”她走得近了,才發現自己父親的褲子從後面被劃拉出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像一條高叉裙一樣,一直劃到了屁股下,露出了裏面的皮膚。
她吓壞了,緊忙檢查父親有沒有受傷。
林叔直說不礙事,只愧疚地說自己對不住謝京墨,問他具體怎麽了,又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差點把林小夭急暈。
許之一跑過去扯白不留褲腿,問他發生了啥。
白不留這才嘆了好大一口氣:“我來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