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此事已了
此事已了
姚文龍帶着死傷大半的隊伍,狼狽地從屍群中逃竄回培養儀所在的房間。
烏龜人的死亡給了他一擊重擊,那是他飼養已久的烏龜,也是他最衷心的手下。
然而他根本沒辦法為之悲傷,一路上不斷收到城裏心腹發來的訊息已經讓他徹底癫狂:私庫被盜、方淩雲出逃并帶領舊部起義、救助站主要區域被占領……
一個接一個的壞消息,讓他的心墜入了谷底,他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扭曲猙獰轉變為了麻木青灰。
僅僅簡單處理過的左肩在瘋狂地叫嚣着,劇烈的疼痛不斷敲打着他的腦袋,他硬撐着一口氣,帶着隊伍繼續前行。
不是沒有人在這壓抑痛苦、地獄一般的環境裏發瘋逃跑,只不過剛起了苗頭,就都被他解決了。
到最後他的身邊已經不剩多少人了,盡管他知道,那些人并不是因為忠心,而是因為求生欲,想跟着他找到離開這裏的路。
那又如何,他不在乎,反正這些人離開了地下他一樣也不會放過他們,他姚文龍不會容忍任何對他有異心的人活下去。
只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讓他們先茍活着也不要緊,拿到培養儀裏的東西最重要。
姚文龍不斷地安慰着自己,只要能拿到培養儀裏的東西,他就還能東山再起!
在最後一名手下倒下以後,他獨自一人拿着把槍,拖着半死不活的研究員來到了研究室的門前。
快到了,就快到了!
欣喜若狂的他推開了門,卻愣住了——映入眼中的是空空如也的培養儀。
姚文龍猛地跪在了地上!
怎麽會?!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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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了!東西去哪了!我問你東西去哪了!!”他歇斯底裏掐着研究員的脖子大吼,失控的情緒讓他的聲音變得尖銳刺耳,包紮好的傷口崩出大量的鮮血,他卻像沒有感覺一般,癫狂崩潰。
早就在拖行中咽了氣的研究員自然無法回複他。
他這才頹然癱坐在地,茫然地望着四周。
已經沒有活人了,他們全都死在了這個地下研究所裏,很快就會輪到他,望着遠處朝自己爬來的怪物,姚文龍陰陰地笑了。
“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回蕩在地底下,自己縱橫一生,還從未如此狼狽過。
謝京墨,一切都是因為他,因為他!
“謝京墨!”
牙齒間擠出這個恨之入骨的名字,他恨不得嚼碎這個人。
“我詛咒你,你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怪物已經從四面八方圍聚了過來,等死的姚文龍卻在此時看到了一個東西。
他像失心瘋一樣,拖着殘破的身體在地上爬行,抓起了那個東西,赫然是一大包炸彈!
他發出不似人的可怖笑聲,又癫狂到興奮地抱着那樣東西,跌跌撞撞地走回培養儀前。
他的腿被咬掉了一口肉,他的臉被撕下一大塊皮,他的肩膀被啃得深可見骨,這些都沒有阻攔住姚文龍的腳步。
他點燃了那包東西,丢到了培養儀器旁,他記得研究員曾說過,這個儀器連接地下中心,從這裏引爆也會連帶着下面幾層一起爆炸,若是他們成功拿到東西離開了這裏,便可以趁機炸了整個研究所,以絕後患。
多好啊,他走不出這裏,也沒人可以離開!
他怪笑着,身上撲上了數不清的喪屍。
白光瞬間亮起,炸彈點爆了整個地底下。
翻滾着的巨焰吞沒了一切,摧毀了所有東西,最後順着電梯井一路上沖,撲向了上行中的電梯!
電梯被巨大的沖力擠壓得扭曲變形,帶着熊熊烈火瘋狂地直竄地面!
所有人摔在地上,承受着被沖力擠壓的痛苦,滾燙的金屬壁烤灼着他們,若是再不逃離這個電梯,下場可想而知!
電梯被炸出了地面,帶着泥土沙石被高高抛起,又光速墜下。
失重感傳來,許之一被謝京墨緊緊地護在身前,聽着大家痛苦的悶哼聲,眼淚掉了下來,它不顧自己已經力竭的身體,變回人形再次使用了異能。
他緊擁着謝京墨,扛着幾乎要撕開身體的劇烈頭疼,尖叫着托着電梯箱閃現會地面。
謝京墨在他耳邊說着什麽,可是頭太痛了,他什麽都聽不清。
不……行……還沒落地……他不能……
許之一終究撐不住,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謝京墨将他緊裹在懷裏,用身軀給他做護甲,抵擋即将到來的撞擊!
預想中的撞擊并沒有出現,箱體突然一凝,橫着砸在了地上。
莫千口袋裏的方虎噴出了一口鮮血,盡力了自己最後一份力,然後也暈死了過去。
莫千一腳踹開了箱門,從燃燒着的電梯裏爬出,攙扶出了傷得不輕的白不留。
四只狗狗也連滾帶爬地逃了出來,在危險來臨的時候它們被衆人的身軀護住,此時除了毛發有些燒焦,都無大礙。
許之一蜷縮在謝京墨懷裏,小臉蒼白,胸口的起伏弱得看不清,仿若沒有了呼吸一般,在被抱出電梯以後徹底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變回瘦瘦小小的一只倉鼠,陷在衣服裏面,好似一捏就碎。
謝京墨小心地把倉鼠藏到懷裏的最深處,莫千盯着着面無表情的他,開了口:“我以為你會崩潰。”
謝京墨看着圍過來的喪屍,淡淡地說:“那要等我們逃出這裏再說。”他們還有一場惡戰要打。
就在這時,一輛閃着火花、外表狂野的房車以極其風騷的走位撞飛了成群的喪屍,朝他們奔來。
這熟悉的S型路線——是林小夭!
果不其然,房車在一個炫酷漂移壓倒一片喪屍後打開了門,林叔扛着把沖鋒槍從裏面跳下來,一邊掃射一邊大笑:“哈哈哈哈!!”
白不留欲言又止:……林叔,幾日不見,怎麽變得如此奔放了。
“快上車!”林小夭對着他們揮手大喊。
有兩輛大貨車從後面開來,兇猛的火力給他們做了掩護,衆人飛速上車,逃離了這個地方。
……
許之一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後了。
它睜開眼,就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柔軟的墊子上,身上蓋着一張小小手帕,很是溫暖。
透過窗,它可以看到外面的天氣很好,溫度适宜,還能聽見些許鳥鳴聲。
許之一動了動虛軟的身體,沒有什麽不适的感覺,它幹脆撐了個大大的懶腰,身體都舒展了。
它發現自己已經被擦洗幹淨,從那只烏漆嘛黑的小髒耗子恢複回了原本淡黃小土豆的模樣。
它跪坐起來,緊抱着被子,打量着眼前的房間,很陌生,但卻有許多熟悉的物件。
它看到了謝京墨的外衣、被移到床頭櫃上的兔兔玩偶和胡蘿北、還有一個整齊放着它各種小衣服的收納盒……
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許之一立刻躺下裝睡,準備給謝京墨一個大驚喜。
謝京墨推開門走進來,腳步輕輕地靠近床上睡得噴香的香軟小面包,俯下身正想檢查他的身體狀态,卻發覺面包的小耳朵不聽話地動了動。
醒了?
謝京墨沒有戳穿裝睡的小倉鼠,伸手撫了撫它的絨毛。
倉鼠在被碰到的那瞬間猛地跳了起來吓唬人:“哈!”
人沒吓着,反而收獲了一個落在臉頰上溫柔的吻。
許之一害羞地捧着臉蛋,撅嘴撒嬌:“右邊也要……”
心滿意足地收到了對稱吻,許之一下意識地要變成人形去勾搭謝京墨。卻四肢一軟,趴在了床上,變成了一塊鼠餅。
鼠餅驚慌失措:“我變不回人型了!”
謝京墨輕點了下它的鼻尖說:“沒事,你和方虎在短時間內使用了太多次異能,身體承受不住啓動了自我保護機制,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就能恢複了。”
“真的嗎?”小黑豆眼眨巴眨巴,一瞬不瞬地盯着謝京墨,它仿佛有千年萬年那麽久沒有仔細看過他了,他看起來真的好辛苦。
“真的。”謝京墨聲音溫柔又低沉。
許之一在墊子上蠕動着,要和他貼貼。謝京墨如它所願地伸出了手,捧起它,鼻尖對着鼻尖。
許之一軟乎乎地說:“你看起來好累。”
“抱歉,答應過你照顧好自己,我又食言了。”
許之一搖頭,小鼻尖擦過謝京墨的鼻子,逗得人癢癢的:“不用道歉,我們好不容易才活下來,要好好休息,每一刻都開開心的!”
謝京墨淺笑道:“好。”
一人一鼠又耳鬓厮磨了半天,直到一陣叽裏咕嚕的聲音響起才停下。
倉鼠羞澀一笑,哼唧道:“我餓了。”
謝京墨挑眉:“我去給你做好吃的。”他把鼠餅捧起來放到它最常待的地方,走到了外面。
房間外一片溫馨,熟悉人全都在。
林叔正在廚房裏大顯身手;白不留的臉上、手上、腿上都纏着繃帶,正斜躺在沙發上逗菜寶。
擺桌的林小夭看見它,驚喜極了:“豆豆~你醒啦!”她興奮地跑過來接過許之一就是一頓揉搓。
“哎呀,都瘦啦!來,試試這個。”林小夭心疼得不行,說完就往被搓得像個小面團一樣的倉鼠嘴裏塞了個炸糯米團子。
許之一嘴巴被塞得滿滿當當,它嚼嚼嚼,幸福得都快暈了過去,好好吃的團子、好親愛的大家、好懷念的氛圍、好……咦?
它從林小夭手上滑到桌子上,踩着小碎步滴滴答答走到那個男人的面前,問:“米腫麽寨這?”你怎麽在這。
正百無聊賴的莫千彎下身盯着送上門來的許之一,狹長的雙眼裏閃過一絲好奇地情緒,第一次正式和倉鼠面對面,他感覺很新奇,這小東西就是當初小桃花身上的那只?
白不留即便躺着養傷也要嚷嚷着提醒莫千:“咳!別忘記我跟你說過的話!”沒事別招惹那只倉鼠!
許之一疑惑,啥?
莫千卻在此時有了動作,他努起嘴,對着倉鼠搓了搓手指:“嘬嘬嘬。”
圍觀的林小夭:?我聽到了什麽?
白不留大驚抱頭:完了!
許之一從迷茫震驚生氣到憤怒破防崩潰,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它立刻蹦起來用爪子指着莫千,對着白不留超大聲地吱吱吱:“他嘬我!”
白不留勃然大怒:“你跟我說有什麽用,我又打不過他!”
破防的倉鼠又跑去找謝京墨嘤嘤告狀:“他嘬我!”
正在做菜的謝京墨騰不出手來安慰他,只能柔聲道:“你也嘬回去。”
許之一立刻屁颠颠地跑回人面前:“嘬嘬嘬。”
莫千手撐在下巴上,眼都不眨地應下:“诶。”
倉鼠立刻在桌上撒起了潑,這人臉皮怎麽比白不留還厚!
林叔端着菜笑眯眯地路過:“喲!豆豆,擦桌子呢!”
白不留&林小夭:“噗。”
許之一立馬“chua”地亮出了它雖然小但不是沒有的利爪,打起了混戰第一槍!
最後直到謝京墨做完了菜,過來好好地哄了一頓倉鼠,這場混戰才結束。
頭發都亂了的白不留背地裏給了莫千兩拳,都說了別惹倉鼠!
莫千握住他的拳頭不放,無辜地看着人,嘬嘬嘬也算嗎。
白不留氣到暈厥。
……
酒足飯飽之後,許之一吃得肚皮滾圓,安逸地躺在謝京墨的臂彎中,嘬着椰奶,聽他們聊天。
原來許之一離開以後,方淩雲立刻帶着林小夭他們重新回到城裏,聯系了曾經的舊部,占據了最中心的位置。
姚文龍大多數手下都是在他威脅下辦事的,因此沒有花費多少精力,那些人就一一投了降,統領的位置又重新回到了方淩雲的手中。
她在拿到統治權以後立刻派人協助林小夭他們前來救援。
在得知姚文龍已經死了後,方淩雲面色不改,繼續忙碌起救助站裏的爛攤子。
直到後來,他們才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他倆本是夫妻,後姚文龍暴露了自己貪婪兇殘的一面,又妄圖淩駕于衆人之上,才徹底決裂。
衆人唏噓不已。
姚文龍一事就算是了結了。
“唉,這件事裏唯一可惜的是,沒辦法知道姚文龍去研究所裏拿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了。”白不留嘆息道。
許之一捕捉到關鍵詞,立刻坐了起來,說:“那個東西我拿了!”
衆人一驚:“你拿了?”
它立刻從空間裏掏出那個裝置,說道:“嘻嘻,我路過的時候就順手收進了空間裏。”它伸出小爪開心地和林小夭白不留擊掌,哼哼,從不放過任何一個有用的東西真是一個好習慣呢。
它把裝置遞給謝京墨,趴在他手上好奇地問:“這個怎麽開呀?”
謝京墨研究了一陣,兩只手按在儀器的側邊摸索了一番,找到了一個隐藏的按鈕後輕輕一擰,“咔噠”一聲,裝置自動展開了,衆人對視一眼,都湊了過來伸頭看向裏面。
竟然是空的。
許之一一懵,整只鼠都趴了上去,東摸西戳——裏面沒有夾層也沒有新的機關。
它撓了撓鼠頭,疑惑不已:“怎麽是空的呀。”
“我說。”一旁的莫千突然開口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他慢吞吞地從懷裏掏出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精密小零件,對着衆人晃了晃:“你們是在找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