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江對面, 破敗的廢棄城市中，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如同幽靈般在廢墟中急速穿梭。
林彥是金系異能者, 在這座充斥着廢舊金屬制品的廢墟裏，簡直如魚進水，移動速度堪稱瞬移, 但即使這樣他依舊沒能甩開跟在他身後的知白。他承認, 他開始只是試探, 但到了現在他幾乎是在拿命提速, 跟在他身後的知白依舊不緊不慢，看上去還饒有餘力, 不時用觸手提前将障礙物移開。
“你很強……”躲過王家的最後一道暗哨, 林彥服氣的轉頭看向知白, 但話還沒說完，就見知白差點一個平地摔, 從藏身的陽臺跌下去。
林彥：“……”
剛被葉宣城隔空給撩了一波的知白：“……”
林彥稍稍有些詫異知白的通紅的耳尖, 頓了下，這才道：“再往前就是目的地了……看到那個路口了嗎，拐過去, 有個噴泉, 入口就在那裏。盯着王家這批珍稀材料的人不少，我們小心點, 別讓人給截胡了。”
林彥難得主動想跟知白搭話, 給他分享一些王家異能者的情報，結果扭頭就見知白不見了, 他急忙擡頭，就見知白已經轉瞬到了路口。
他這一舉動, 讓林彥有些不滿，忍不住喊道：“你……”
話還沒出口，林彥就忽然停了下來。
他發現站在街口的知白，正擡頭看着什麽，眉頭微蹙，似乎有些詫異。
這種表情出現在別人身上，或許很常見，但出現在知白臉上，就讓人很意外了。和葉宣城他們分開後，他就沒見知白有什麽表情變化，全程無表情，眼神冰冷漠然，渾身散發着不好惹的氣息，就差把“我是人形兇獸”寫在臉上。
意識到不對，林彥快步來到街口，順着知白的視線看過去，瞳孔遽然一縮，差點沒有站穩。
……
先前，一隊磁懸浮警車從他們上空飛過，林彥還跟知白解釋道，說這應該是哪個家族的歷練隊伍遇到了棘手兇獸，才會驚動軍部派出警車救援。不過廢墟裏的兇獸再強，也不是他們兩個S級的對手，不用放在心上。
真要遇到兇獸，不用知白動手，他一個人就能輕松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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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兇獸出現在他的眼前。
……如果那真是兇獸的話。
走出這條街口，正前方是一個商業廣場，廣場中央是一座殘破的噴泉，此時噴泉的上方，正吊着一團巨大的血肉。
咋一眼看去，那團肉像是某種被剝掉皮的大型鯨類，鮮紅色的肉質，尖銳的背部魚鳍。那團血肉被吊在離地七八米的半空，無數血管從肉團中延伸出來，像觸手一樣纏在廣場周圍的建築、電線杆上。鮮紅的血液順着血管不時滴落，将整個廣場的地面都染成了血色，詭異的是空氣中沒有一點血腥味。
而說是像魚，是因為那團血肉的腹部本該長着魚鳍的地方，長着一雙人類的手臂。
完整的，正常大小的，膚色稍稍偏黑的人類手臂。
巨大的肉團，小小的人類手臂，正抱着一個手風琴在演奏。琴聲歡快，輕靈，像林間飛舞的精靈，讓人想要跟着起舞。
而奏出如此歡快曲調的，卻一團龐大的，猙獰可怖，不可名狀的血肉怪物。
“那、那是什麽？”林彥的聲音有點顫抖，饒是在戰場上見慣了生死，他也從未見過如此讓人頭皮發麻的一幕。
“嗯？”
聽到他的提問，知白轉頭看向他，冷淡道，“這不是你們人類做的嗎？”
林彥總算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聲音不再顫抖，“什麽意思？”
“那是實驗體。”
知白的神情恢複了平時的冷漠，他剛才會驚訝，是因為他認出了那團血肉。只是他從未想過自己還會見到它，十年未見，對方不僅擁有了人類的雙手，還能進行音樂演奏了。
不，現在應該稱之為“他”了。
“咔嗒。”
子彈上膛，林彥用異能凝聚出了一把重狙，将槍口對準那團血肉，忽然道：“所以歸根到底那玩意兒還是兇獸了，什麽等級？”
未知最可怕，弄明白那團血肉的來歷，林彥一點都不怕了，甚至還躍躍欲試準備沖上去幹架。
知白沒忍住“嗤”了聲：“準SS級，重力。”
“嗐，不就是SS級的重力……”林彥都準備動手了，頓時僵立在原地。
遠處，那團血肉拉奏的更加歡快，哼唱起來：“啦啦啦啦——”
林彥瞳孔大地震：“啥玩意兒，準SS級？！”
知白覺得人類除了葉宣城都很煩，同樣的問題總是要反複問。
“實驗體1號，原型虎鯨，精神A，體質SSSS，潛力SSS，綜合素質SSS，因無法誕生靈智，于十年前銷毀處理。”知白不耐煩的解釋道，“沒被銷毀前，1號是S級巅峰，準SS級的戰力。”
比我全盛時期弱一點，這話知白沒有說。
在看到1號後，知白就有些心神不寧，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又一時找不到蛛絲馬跡，但敏銳的直覺卻讓他察覺到了危險在逼近。
就在這時，江對面，突然傳來爆炸聲。
轟轟轟……爆炸聲震天撼地，連帶他們這邊的地面都在震動。
知白簌然擡起頭，無數觸手瘋狂延伸生長，以他為中心，身邊的大樓頃刻化為粉末，血色湧上眼眶。
那是葉宣城所在的位置！
……
江邊，燒烤攤。
樓望遠和葉遙之已經扭打起來，葉宣城笑着看好戲，不時還挑唆拱火兩句，突然腦袋一陣眩暈。自上次能調用精神力以後，葉宣城已經許久沒頭疼過了，這次比以往都要痛的厲害，就像是被人拿巨錘一下又一下，不斷地往頭上砸。
這種程度的疼痛，葉宣城莫名覺得有些熟悉，那是前世他遭遇隐身異能者，差點被挖走心髒時，頭也曾經這麽痛過。但這次的疼痛，比那一次還要強烈一些，痛得葉宣城不禁皺起眉頭，臉色也不可控的變的蒼白起來。
“宣城，你怎麽了？”樓望遠無意看到葉宣城的臉色，馬上丢下葉遙之走過來。
“沒事，可能是才覺醒沒多久，精神識海還不太穩（定）……”葉宣城正要擺手，猛地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他霍然轉頭，看向江邊五米高的護欄和近百米的高塔。
為防止海洋中的兇獸順着江水入侵內陸，除了有葉老爺子坐鎮入海口的“海獸巢穴”，沿江還設有五米高的特殊護欄，每隔千米還修建了高塔。高塔上安裝着A級重型狙擊炮，遇到緊急事态，數千座炮臺齊射，據說連S級兇獸都能瞬間轟成灰。
這樣的防禦武裝，別說是普通兇獸，就算是兇獸潮也能阻攔三天以上，足夠附近的軍團趕來支援。而越是像S市這樣人口衆多的大城市，官方布防的力量越強，燕北區的帝都市防禦武裝，據說連SS級強者都能抹殺。
而此刻，在葉宣城的精神感知下，附近的幾座高塔上漂浮着一團團猩紅色的霧氣。那些猩紅色的霧氣格外詭異，像是有生命般在呼吸，膨脹，收縮，再膨脹……每一次收縮着都帶着令葉宣城不安的心悸，好像那東西随時都會爆炸開來。
“這個……我好像在哪裏見過……”葉宣城思緒急轉，猛地，他瞬間想起了前世在戰場上見過的一種可怕武器。
“猩紅之眼！”
樓望遠和葉遙之一怔，兩人頓時臉色大變，“猩紅之眼”每當這個名字出現，便代表着恐怖和血腥，是一片片屍山血海。
咔噠！
沿江的路燈突然熄滅，附近響起喧嘩的人聲，似乎都在驚詫這是怎麽了？
一霎時，葉宣城的精神識海平靜下來，疼痛盡數消失，随之而來的是湧上心頭的驚悸。
“盾！”葉宣城喊了一聲，拉着兩人急速後退，遠離江邊。
樓望遠、葉遙之反應也很迅速，綠化帶上灌木瞬間拔高，枝幹纏繞結成巨盾，木盾上的縫隙旋即被無數水泡填充，木系和水系異能完美組合，結成的盾牌将三人保護起來。
“轟轟轟……”
連續數十道爆炸聲，如同夏季的驚雷，震得大地震動，水浪翻天。
在葉宣城的精神感知下，原本堅不可摧的防禦高塔牆面龜裂，好幾座高塔的牆面上甚至還出現了大窟窿，十只巨大的猩紅眼珠浮在高塔上空，一股股猩紅的霧氣凝成的刀刃飛射而出，伴随着恐怖的沖擊力，一路橫推。
高塔附近巡邏的警衛、行人首當其沖，如同紙片人一樣飛了出去，身體在半空中就斷裂成無數段。
猩紅之眼，凝聚A級兇獸全身血肉和力量的恐怖生化武器，源自于人類的無底線實驗。這種武器自誕生以來，便是恐怖和殺戮的代名詞，早在十年前就被地球聯盟定為禁品，哪怕是在地下世界都是比較罕見的武器。
再堅固的堡壘，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
如此近的距離，數十個“猩紅之眼”同時爆炸，再堅固的堡壘也承受不住。為了保護人類而建的防禦堡壘，最終毀在了人類自己手上。
葉宣城看着在爆炸過後，江中立刻浮現的數千頭兇獸，聯想起前世知白逃走時的大規模兇獸潮，還有什麽不明白呢？
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的，目标就是葉家！
什麽兇獸恭迎王回歸深海，不過是野心家們為搶奪實驗體技術引發了大規模兇獸潮，事後為遮掩罪行而找的借口罷了。
葉宣城很輕的嘆了口氣，仿佛在自言自語，輕聲對知白說道：【……我沒事，保護好自己，不用急着趕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