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耀玲珑
第50章 耀玲珑
晃人眼的虛白光束漫天鋪散下來, 折進窗牖內,借着半透的光亮,儲司寒低頭看向懷裏的人, 小姑娘睡的正香, 腦袋埋在他脖頸, 規律的呼吸噴在他胸口,薄薄的一層細麻被噴的微微潮濕, 貼在身上讓人微微發癢。
額頭上一撮呆毛翹着,眼睫閉的緊緊的, 一只腿不老實的翹在他月要上,一只手抱着他的腰肢,小小的一只, 又輕又香。
更乖了。
醒着的她活潑可愛, 睡着的她更乖了,怎麽會有人睡像也這樣乖。
難以想象,她父母養這樣一個小呆瓜得多好玩。
他忍不住往後輕輕挪了挪,指尖描她飽滿的額頭,描她眼睛的輪廓, 鼻子, 煙粉的唇瓣,大小薄厚都恰到好處, 顯的嘟嘟的,紅紅的,鮮嫩的像六月枝頭的櫻桃, 滋味更是旖旎奇妙, 每一處都長在他心尖上。
睡的迷糊的小姑娘不滿意抱枕跑了,腿蹭了蹭, 不滿的朝他懷裏蹭了蹭,像抱了個小貓似的,他勾唇。
外頭,主子少見的晚起,張寶帶頭歪靠着柱子打盹,下頭幾個小內官有樣學樣的打着盹,只剩海棠樹上不知名的鳥雀瞪着眼睛觑巡蟲子,一串腳步聲響起,鳥兒驚的撲騰着翅膀飛走。
尋影問:“王爺呢?有軍情。”
張寶就醒了,揉揉眼睛,看一眼日晷,辰時一刻,“可急?”
“不算太急。”尋影道。
張寶:“那你先去珥房等着,王爺醒了老奴叫內官去叫你。”
尋影就詫異,“王爺還沒醒?時辰已經不早了。”這可是從未出現過的事。
張寶聳聳肩,笑的暧昧,“等你娶了媳婦就懂了,這時辰不算晚。”
尋影低頭十分寶貝的摸了摸劍:“女人影響我練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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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寶從鼻腔裏噴出輕蔑笑意,上一個有這種想法的是王爺,昨兒個鬧到半夜。
等尋影娶了媳婦,他非要笑話一番不可!
張寶靠過去,勾着尋影的肩,打了個呵欠,“走,去珥房,王爺怕是要到睡中午。”
尋影:“這不可能。”
張寶:“老奴跟你打賭,你輸了給老奴一百兩,老奴輸了給你二百兩。”
二百兩,又可以買一柄上好的劍了,尋影:“一言為定。”
張寶手伸出來:“掏錢吧。”
話音落下,門上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進來伺候。”
張寶:“!”怪道人家是王爺!
張寶推開門進去,儲司寒已經大步出了內室,不耐的揉着眉心,冰冷的涼意從腳底心起,張寶莫名心就一虛,腿都發軟。
“王爺--”
儲司寒展開雙臂,微微仰起脖頸,垂下眼簾:“替本王更完衣自己領罰去。”
“唉。”
張寶起身,繁複羅衣,蹀躞帶,冠冕,绶佩,張寶又跪下來,将衣擺也垂直拉一拉一一撫平好,總算穿戴齊整,沒有一絲折痕。
“她醒了去前殿告知本王。”
儲司寒拿了手杖,留下這句話跨出門檻。
宋知枝這一覺依舊睡到中午,打着呵欠醒過來,宮人不敢耽擱,第一時間跑去前殿,彼時儲司寒正立在沙盤前,除了尋影,還有衛松和幾名武将,皆是為了百濟軍隊在購買精鐵之事。
內官在儲司寒耳邊耳語幾乎,儲司寒将棋子插回去,“百濟地形複雜,山野毒瘴多,你們議,拟個章程出來。”
撩了這句話,他帶頭先走了。
戰術才議一半,衛松自不願離開,問尋影:“是朝廷有異動?王爺走的這樣匆忙。”
尋影:“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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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兒第一時間掀了帳子伺候她宋知枝洗漱。
“我自己來吧。”宋知枝偏頭避開溫熱的帕子,手撐在床上下床,另一個宮娥跪在她腿邊拿着羅襪,宋知枝也表示要自己來。
青兒和那宮娥就一道跪下來,“娘子,可是我等伺候的不好?若是我哪裏做的不好,您說,我們改。”
“不是啊,”宋知枝很是不解,“你們挺好的,我就是想自己做,我不能自己做嗎?”
青兒:“奴沒有想限制娘子的意思。”
“你們起來吧,不用跪我,給我梳頭發就行。”
宋知枝的頭發又長又密,她總是梳不好,拿了羅襪自己穿上,洗漱好,又去衣櫃裏找了自己宮娥的衣裳來穿,梳了個簡單的發誓,只耳上選了一對珍珠珥珰,青兒和梳妝發的姑姑皆是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手杖點在地磚,儲司寒一只腳跨過門檻就聽見一聲:“有沒有避子湯,給我一碗?”
青兒和姑姑驚的對視,不知要怎麽回答。
張總管只說要好好伺候娘子,娘子要什麽就給什麽,可子嗣問題是大事,不是她們能決定的。
宋知枝沒聽見回答,邊帶着珥珰邊回頭,“怎麽了?”
青兒帶頭跪下來,“娘子,王爺沒吩咐過,便是允許您孕育,您的身份,早有子嗣傍身才好。”
姑姑:“是啊娘子,子嗣是您給自己掙前程最好的法子。”
這些話,昨日在院子裏,姜梨杳香等人就已經說過,宋知枝已經打定了主意,“不了,我不生,你們給我拿避子湯過來。”
青兒和姑姑不為所動,聽見一聲不高不低的醇厚聲音:“娘子要的東西,無論是什麽,你們都需滿足。”
宋知枝目光往外看去,就看見儲司寒拄着手杖,逆着的光影再他身上籠出虛白的光。
“王爺。”
她下意識從繡凳上起身,邁開步子朝他跑過去。
儲司寒上下看她一眼,不動聲色的掃過翠綠的宮娥衣裳,轉身吩咐穆讓:“拿本王的對牌,去宣袁太醫過來,務必調配一副服娘子身子的避子湯。”
只有幾位熟悉儲司寒的人才知道,他這是動怒了。
宋知枝卻是不知的,只覺得王爺對他真好,“也不用那麽麻煩,就照着方子配一副就可以了。”
“用膳。”
儲司寒落了句,轉過身,大步朝膳廳走過去。
宮人陸續擺滿豐富的菜品,宋知枝才拿起筷子,廊下宮娥的請安聲整齊響起,是梅太妃來了,宋知枝捏着筷子的手莫名一緊。
“你去裏頭待着。”儲司寒下巴指了指屏風,宋知枝就擱了筷著去了屏風後頭。
梅太妃扶着孫姑姑,漫不經心進來,就看見偌大的案幾上,儲司寒坐在主位上用膳,一個小內官在布膳。
看見她來,連個起身的意思也沒,只擱了筷著,用帕子細致擦指根,“母妃。”
孫姑姑替她抽了椅子,梅太妃在寝殿內掃一眼,眉頭蹙了蹙:“聽說你又将那侍妾帶了回來,怎麽一個人用膳?這妾室連伺候你用膳的規矩也不知?”
儲司寒曲着手指搭在案幾上,漫不經心的摸樣:“母妃有何事?總不是來關心本王妾室的。”
“你這身邊一直沒個可心的,好不容易有個看上的,我自然要多費心看看,”梅太妃道:“怎麽,還護着?”
“我還能吃了她不成?”
儲司寒:“不牢母妃牽挂,兒子雖然殘廢,自己吃個飯還是成的。”
“知你寶貝,我給她帶了點東西過來,都是我庫裏翻出來的好東西,去将人叫出來。”
“東西擱下吧,本王一會給她就是。”
“本太妃自己兒子的妾室還見不得了,這是什麽道理?”梅太妃眉間暈着怒氣,“還是她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挑唆的你連母親也不想認了?”
宋知枝就坐不住了,大步從屏風後出來,跪下來行禮:“太妃,奴在這。”
梅太妃:“怎麽穿着宮娥的衣裳?”
儲司寒身子往後一傾身,攤靠在椅背,漫不經心的聲:“本就是奴,貼身伺候些瑣事,暖暖床解解悶,不值得母妃費心來看。”
梅太妃:“你知道分寸就好,她這個身份,能做你的通房已經是造化。”
“上前來。”
宋知枝聽見梅太妃吩咐,起身跪的近了些。
梅太妃扶着椅子扶手,上下打量了一下宋知枝:“按着你新春宮宴上犯的事,便是打死也不為過,王爺還願意貼身讓你伺候,哀家便不追究了,誰家王爺中意你,你要記得好好照顧王爺,不可恃寵而驕。”
“奴記下了。”宋知枝回。
梅太妃賞了宋知枝一對镯子,同儲司寒不鹹不淡的言語了幾句總算起來離開郢王府。
“王爺,您再用點?”宋知枝拿起筷著問。
“吃飽了。”
“太少了吧?”一碗米飯只用了上頭一點尖尖,菜也沒吃幾筷吧,“您還是再用點吧。”
“沒你這麽好的睡眠,本王才用過早膳不久。”
難怪了,宋知枝一個人坐下用膳,才用了幾筷子,袁太醫也道了,宋知枝擱了筷著。
“王爺哪裏不舒服?”袁太醫跪下來,打開藥箱邊問。
“不是本王,”儲司寒下巴指了指宋知枝,“給她配一副上好的避子湯,要确保不能有用的那種。”
袁太醫:“!”這簡直是侮辱他的醫術!
“避子湯這種粗淺東西,醫女即可。”
儲司寒撩起眼皮看過去,袁太醫莫名被瞪的心跳都停了似的。
“臣遵命。”
袁太醫起身,拎了藥箱就去宋知枝身邊。
“勞煩你了。”宋知枝說。
“貴人客氣。”袁太醫擡眼,對上宋知枝的臉,最近上京最大的趣事便是王爺的風月事,新得了美人,開始近美色了,這美人還是新春宮宴中牽扯進天子被下毒的事件中的重要人證。
那傳聞很誇張,袁太醫是不太信的,美人向來是貴人的,他行走在宮中見了多少。
一瞬間,袁太醫人呆住,膝蓋半曲着,脈枕提在手中,成了泥塑的一般不會動了,停頓了有兩息的功夫才回神。
王爺可真真真享福啊!
地上脈枕在案幾上,聲不自覺就放軟了兩分:“貴人,手腕放這裏。”
“用帕子。”儲司寒吩咐。
袁太醫莫名覺得頭皮一緊,心跳漏了一拍,趕忙從袖子裏拿了帕子墊上去,擱着帕子給她診脈。
袁太醫沒敢再擡頭,診完了脈,立刻去開了一張方子,提着藥箱大步出了宮殿。
王爺應該沒發現自己看他妾室的事吧?
還好自己回神回的快,後頭掩飾的也好。
儲司寒幾乎要将藥方捏破,舌尖舔了舔鋒利的牙齒:“宋知枝,你挺有本事啊!”
“啊?”宋知枝漂亮的臉上一臉茫然,腮幫子被飯食撐的鼓鼓的,像只小松鼠,“您是說我哪方面厲害?”
不過兩百字的藥方,三個錯別字!
偏生她還不知自己勾了人家的魂,一臉的無辜不解。
一碗米飯已經下去了一半,喜歡的菜式用去了一半,食欲沒少半分,儲司寒咬了咬後槽牙,“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