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 山中事

69   山中事

◎稀碎◎

新年初一, 群臣朝和祭祖歸來便是宮宴,今歲的宮宴被擺在瑤臺閣,前兩日下了一場暴雪, 一排排伸入天空的枝丫上積着的殘雪凝結雪冰晶, 地上鋪陳着厚厚的雪,湖裏結着厚厚的冰層,平添了一分人跡罕至的寂靜安寧,在這裏整個世界都是自然的靜。

瑤臺閣是太祖皇太後在世時修建, 這裏美則美已, 但地處偏僻,尤其是離太極宮遠,一般的妃嫔都不願意住在這裏,久而久之便棄用了, 大臣們還是頭一次來瑤臺閣。

文臣自然是附庸風雅的,這樣美景自然要好好欣賞,武将也被吸的多看了兩眼。

太後被案幾上的萬壽粉彩餐具吸引, “這是度支部新進的貢品?比一般的瓷具似是亮一些, 到是漂亮, 一會你去度支部看看。”

太後的話音落下,張寶尖細的嗓音響起:“聖上到,宋美人到!”

一衆朝臣跪下去迎接,太後撩起眼皮就看見, 一身明黃龍袍的年輕帝王如圭如璧,一只手撐着手杖,一只手牽着個女子。

輕煙色襦裙, 月白色對襟短襖, 一只細帶将腰肢掐的纖細, 外面罩了同色的輕煙色大裳,都是頂好的雅色,稱的女子明媚生輝。

“參見娘娘。”

太後一時沒看出來是宋知枝,仔細看了兩眼才确認是她,主要是她如今一颦一足變化太大。

半碎步,指尖垂的帕子輕擺的弧度,脖頸脊背放松又挺直的儀态恰到好處,請安半曲的細腰卻又落落大方的神态,宛如哪個大家族出來的世家貴女,本就出色的容顏,這會子更是姣姣如天上月。

太後娘娘一時看的怔住,宋知枝促狹一聲,“太後娘娘,妾的腿酸了,快要摔倒了。”

“免禮。”太後娘娘回神,“你這變化到時大,哀家還在想你是誰。”

日日看着帝王接見大臣,嬷嬷細細教着,宋知枝耳濡目染,如今不會總是将自己至于比別人低一等的位置,事事以別人的感受為先,她将自己放到和太後平等的位置上。

“聖上,是妾變的太漂亮了,太後娘娘認不出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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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司寒目光左右流連端詳,很是配合:“是美了。”

宋知枝悄悄向着太後低聲:“妾新得了一個養顏方子,一會進獻給娘娘。”

太後自然要看儲司寒的面子,同她客氣:“你有心了。”

宋知枝落落大方坐在帝王身邊應酬。

儲司寒不喜舞蹈這一類的節目,他還是皇子時奉命領兵打吐谷渾時便是趕上最寒冷的冬季,補給不足兵力不足,他便是利用冰面訓練出的黑甲軍,以炮駕爬犁,沿腦溫江冰層馳往,一日夜行七百裏突襲吐谷渾,打的對方措手不及。

冰面滑行的烏拉滑子便是他改良,以一鐵直條嵌鞋底中,作勢一奔,迅如飛羽,如今烏拉滑子已經是軍中冬季裏必然要操練的軍事項目。

這次宮宴的第一個節目是搶等,游戲規則是士兵列隊,在禦前拉了一條紅繩,士兵比拼速度,第一名沖到紅繩前的是一等,第二名是二等,依次按順序排,前十名皆能拿到賞頭。

第二個游戲是搶球,這個游戲有點類似于馬球,馬球是騎在馬上打球,這個則是穿烏拉滑子,大家以手搶球,按得球次數多的贏。

後面是冰上蹴鞠,高臺滑冰等項目,儲司寒給的賞頭大,這種場面又是露臉的好時機,比賽的氣氛又好,朝中坐着的武将看的都心癢癢,衛松第一個就出站去了,到後面花樣滑冰,身着彩衣的士兵在上面飛行,人像是長了翅膀,宋知枝都看的心動了。

儲司寒沉着臉呵斥:“不許去,在觀衆席上觀看即可。”

宋知枝如今很知道他到底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也學會了自己想要什麽就去同他要。

“我真的很想玩,”宋知枝朝他一屈膝,跑的像鳥一樣輕快:“晚上回來随夫君罰。”

儲司寒:“……”果然是長本事了,都敢當衆駁他了!

宮人服侍着宋知枝換上烏拉滑子,儲司寒不急,冰鞋這東西哪那麽好穿,懷疑她換上之後會發現站立都困難就會放棄,結果宋知枝穿好烏拉滑子,腿一擡人就平穩的沖了出去,人在場中輕盈轉着圈,風拂起她的裙擺如花朵盛開,輕盈恣意,似是會飛的仙子駕了祥雲落在人間。

此時冰嬉還是作為一種軍事活動,原來女子滑冰嬉如此美麗,場上的人無論男女目光都落在宋知枝身上,連女子都羨慕。

儲司寒目光擒着場上那道窈窕的影子,下颚繃崩的比直。

他後悔将她放出來了。

應該一直藏着,叫別人不能看到一分。

逃跑的新城郡主正折了一支梅花回來,宋知枝從她身邊滑過,待看見宋知枝捧了梅枝獻給儲司寒才反應過來,那是她摘的梅花!

儲司寒捏着梅花湊近鼻尖輕輕嗅一下,贊了一聲:“好極,甚得朕心,賜玉如意一對。”

宋知枝覺出他這聲贊嘆裏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擡頭看見他一只手漫不經心點了三下扳指,心口驀的就一燙,身子發熱。

這是他定的暗號。

代表他想要她。

儲司寒将今日的賞賜都發下去,借口醒酒離開了宴席,宋知枝因為心虛多賴了一會才借口去換衣裳離席,才進閨房,他已經大手掐住她腰肢狠狠吻下來,朝床上帶。

“什麽時候學的?”他咬她的耳朵,這裏是她的命門,一咬嫣紅的唇瓣一吐一息,旖旎動人。

“兩個月前,看到你書房的那本手劄記錄的冰鞋和那場戰事,便找姑姑弄來學的。”

他愛憐的撫摸她臉頰,是□□了,一挑逗,眼尾聚攏起缥缈的韻味,他便成了一片燎原,她是那星星火點,只看着他便覺得自己要燒着了。

她當真是名副其實的禍水,吃多少次都不膩,像中了毒一樣讓他上隐。

“你一定是妖精變的--”他低啞道一聲。

掐着他軟腰的手收緊,唇瓣便細細密密落在雪膚上,呵出滾熱的氣在肌膚上凝化成水霧淋漓。

他将裙子撕的稀碎。

“那萬壽粉彩餐具是宋美人改良的?”太後有些驚詫。

心腹姑姑回:“度支部是這麽說的,加了琺琅燒制的,宋美人已經将方子給了他們,第二批正在趕制,過了年就有了。”

手裏攥着的方子看着很不錯,想到宋知枝如今的蛻變,一直懸空的皇後位置,太後咂摸出味來,“看着吧,她的造化大着呢,聖上這是将她的路都鋪好了。”

新歲不宜加封,出了年便合适,出于一種莫名的心裏,儲司寒愣是将妃位換成嫔位,宋知枝不知他原本的打算,捧着聖旨笑的眼睛彎彎。

只覺得自己好幸福。

宋知枝的蛻變顯而易見,瑤臺閣的宮宴操持的很好,待人接物不被不亢,一處錯亂之事也沒有,太後也說不出什麽,一個嫔位綽綽有餘。

進了位份,宋知枝在瑤臺閣擺了一場賞花宴,宋知枝新春宮宴上帶火了冰嬉,如今上京的貴女已經流行起來學這個,這場賞花宴就格外熱鬧,宋知枝很受歡迎。

“小心。”

一位貴女滑冰收不住眼看着就要連累到無辜的太後,宋知枝及時滑過來将那貴女推開,自己同那貴女一起摔倒。

太後只當宋知枝是看在儲司寒的面子上,贊賞了她幾句,又賞賜了宋知枝一些珍寶,宋知枝也并未居功,不過分熱情也不冷場,說了些拿得出手的場面話,太後聽着倒也舒服。

太後猜測,儲司寒會順勢讓宋知枝有孕,這樣以後升皇後便好辦,畢竟他膝下還無子嗣,于一個帝王來說這很不像樣,有子就是大功。

等了一年之久也不見宋知枝肚子有動靜,身為帝王登基兩年,十二八歲膝下還未有一子,不止朝中大臣急迫,連太後都急迫起來,說什麽也不願意再順着儲司寒了!

“宋嫔怕是不能生,皇後可以慢慢選,廣納嫔妃充實後宮之事必需定下來!子嗣為重。”

儲司寒從來就不是能被人拿捏之人:“母妃回去歇着吧,朕的事自有分寸。”

這個親子,不管是相認之前還是相認之後,從來都是跟她對着她幹,太後就炸了,“你有分寸,你有什麽分寸!你的分寸就是迄今為止後宮就一個嫔妃,連個孩子的影子都沒有!子嗣大事豈容你兒戲!”

太後硬儲司寒只會更硬更冷,太後自然鬥不過儲司寒,母子兩一通争吵,最後是太後氣的拂袖而去,連碩大的雪都顧不上,回到宮裏氣的以絕食對抗。

“娘娘,別氣了,用點粥吧。”

太後沒等到儲司寒,倒是等到宋知枝過來,捧了熱粥在她床前伺候。

太後腹中冷心中更冷,将粥打翻,“不必你假好心。”

宋知枝不鬧不怒,蹲下身看着那粥:“這梗米粥熬了許久,聞着就香怪可惜的。”

說着自己将那碗端起來,又就着宮娥端過來的水給收拾幹淨,做完這些又叫人端一碗熱粥過來。

宋知枝用勺子攪着粥:“娘娘,身子是您自己的,若是餓壞了以後要纏綿病榻,天晴時不能出去看花,雨天時更只能在屋子裏,那樣的日子就是真無趣了,不值當。”

太後冷眼看她做這等粗事:“你是來看哀家笑話的?”

宋知枝:“為何要看娘娘笑話?”

太後:“哀家罰過你,也讓人審訊過你,你心中記恨哀家吧,如今哀家和皇兒的關系越來越糟糕,你心中定然在笑着。”

宋知枝舀起一勺粥,在碗璧上刮幹淨底:“娘娘若是這樣想,那就更該用膳,不能叫一個小小嫔妾看了您笑話不是?您總部能輸給一個民女出生的嫔?”

太後接過碗自己吃。

宋知枝腦袋微微歪出一點弧度,看着她很平和,見太後将一碗粥都用下了才起身,“明日再來看娘娘,妾告退。”

太後:“你應該巴不得哀家和聖上關系越來越糟糕才對,你來勸慰哀家到底是想圖什麽?”

宋知枝回身,目光溫婉:“聖上聽聞您絕食,眉頭蹙了好一會,妾不想看見他蹙眉頭。”

“妾只想他開心,旁的事都無所謂,也不在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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