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深夜,寧雪滢躺在田氏的懷裏細說着俞夫人的案子。

“女兒恐會讓母親失望了,至今也未查出有用的線索,只從一名錦衣衛那裏得知,俞夫人失蹤時掉落了一只耳墜子。”

說着,她起身從架格中取出一張畫紙,又窩回母親懷裏,

由錦衣衛出手都沒能偵破的失蹤案,尋常百姓又如何調查得清。田氏也非為難女兒,只是想要盡可能打聽到哪怕一丁點的消息,至少能夠确認好友尚在人世。

看着畫紙上耳墜子的式樣,田氏有些印象,但即便知道是何人相贈,對案子也無用處,只是由此推出,幕後黑手九成不為劫財。

“好了,別再為此事費心了。”田氏抹把臉,讓自己冷靜下來,“跟娘說說你發現嫁錯後的心事吧。”

寧雪滢知道母親為好友感到難過,可事實擺在這,只剩無奈。她講起自己和衛湛的事,巧妙跳過了不該出現的衛九。

田氏摟着女兒靜靜傾聽,多少感知到女兒對衛湛已生出了感情。

情不知所起,當局者迷離。與“情”有關的事,還需當局者自行想通。

做娘的只管做女兒背後的支撐。

“真有一日受了委屈過不下去,就給為娘寄信,不管何種情況,為娘都會接你回家。”

“底氣”二字,是田氏自認許給女兒最好的嫁妝。

自小,寧雪滢就有随遇而安的柔韌,也有及時止損的灑脫,她點點頭,從心底感激自己的雙親,“娘親覺得您的女婿為人如何?”

田氏笑了,“單看外貌,無可挑剔。你也知道,娘喜歡相貌出衆的人。”

寧雪滢忍俊不禁,在母親懷裏蹭蹭臉兒,“所以娘親當年選了爹爹?”

Advertisement

對于爹娘的姻緣,她再清楚不過,打記事起,就時常聽爹爹回憶他年輕的事跡,爹爹最為炫耀的,就是娶到了一眼相中的美嬌娘。

提起孩兒她爹,田氏沒好氣道:“當年若不是你爹強求,為娘才懶得搭理他,糙裏糙氣的,也就臉能看。”

正在與太子商議明日攻取山寨計劃的寧嵩打個噴嚏,拿起一旁的酒水猛灌,“夜裏天寒,殿下可要喝口酒暖身?”

太子沈陌玉淡笑了聲,與衛湛相處久了,身上隐現衛湛的氣韻,只是為人溫和些,不比衛湛疏冷。

想起太子背後的謀士是自己那個出了岔子的女婿,寧嵩不免帶了審視,未蓄須的臉上浮現深意,“殿下可見過小女?”

能從太子這裏旁敲側擊打聽到女兒的近況也好啊。為父者,不過是希望子嗣順遂平安。

太子搖搖頭,“詹事大人小氣得很,将令嫒藏得深。”

寧嵩不由聯系起自己,也不願讓外人打量自己的媳婦。

可自己對夫人一見傾心,莫非那小子也是?

**

臘月十六,寅時,廚役們收到姜管家的傳話,早點以本地特色為主,外加幾道金陵菜。

遠客來自金陵,吃多了金陵菜,應會更想嘗試本地菜肴。

天兒沒亮,住在客院的何雲舟就向客院的管事借了鋸、鑿、尺等工具,繼續一路上未完成的木匠活。

開榫鑿眼。

制作起黃花梨的貴妃榻。

這是他送給寧雪滢的新婚賀禮,即便心肺俱痛,仍不露聲色。

客院的動靜傳到了玉照苑,衛湛沒有阻撓何雲舟的好意,也沒打算欺負一個情場上的悶葫蘆。

青岑在旁,欲言又止。

衛湛系好官袍腰帶,“想說什麽?”

“卑職覺着,大奶奶和那個何雲舟感情甚是篤厚。”

說完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

該提醒的已經提醒過了,就看世子爺的态度了。

青岑從不嚼舌根,此番已是極限。

然而,衛湛壓根沒理,拿起官帽走出書房,看了一眼正房的窗棂,不見那個大多時候都會送他出府的小妻子。

這會兒,寧雪滢無暇他顧,正打算天明時帶母親四人出游,感受皇城的熱鬧繁華。

鄧氏命姜管家從賬房支錢,剛好被前來請安的女兒和女婿聽見。

離開正房時,衛馠雙手插在兔絨手捂裏,冷臉道:“憑什麽寧氏母女的開銷要算在咱們伯府的賬上?”

賬務一事,衛馠并不經手,無法當面置喙,也就在背地裏抱怨幾句抒發郁氣。自長媳進門,她深覺自己在母親那裏的分量越來越低。

坐在輪椅上的肖遇慕笑道:“一點兒開銷罷了,何必計較?人家送了那麽多見面禮,投桃報李,也該伯府招待才是。”

衛馠松開推輪椅的手,“近來,你怎麽事事向着外人?”

肖遇慕無奈,“就事論事也成了向着外人?妻主,你為難小生了。”

衛馠被這句“妻主”氣笑,柔和了氣場,“昨兒腿疼了半宿,今兒可好些?”

看着自己的腿,肖遇慕笑嘆一聲:“習慣了。”

以加量的藥劑止痛都無法減輕症狀,他很想破罐子破摔,可妻子始終不放棄,他不想掃妻子的興。

這一幕,剛好讓迎面走來的田氏瞧見,在得知對方常年被痹症所困時,右手無意識做出了捏銀針的細微舉動。

“或許可以讓為娘試試。”

當熱心腸換來的是嗤之以鼻,誰願自讨沒趣呢?寧雪滢拉着母親繞開,不願一大早找氣受,“回頭女兒問問婆母和他們夫妻的意思。”

整整一個白日,寧雪滢帶着娘家人游逛皇城各大街市,又在犄角旮旯中尋找地道特色美食。

田氏做尚宮的那些年裏,幾乎沒有出宮的機會,之後,在得到皇後的關照被準許提前離宮,也是随寧嵩直接去了金陵定居,是以,在相隔十六年再次回到皇城,除了感慨,還有絲絲新奇。

何雲舟和車夫老嚴走在後頭,手裏提着大包小包,充當了苦力。

田氏并未接受鄧氏的好意,所有開銷均是自掏腰包,還給親戚們帶了不少伴手禮。

夕陽西下,母女二人站在城中拱橋上,望着被霞光映亮的河面,說着心裏話。

“時至年關,母親留下過完新年再啓程吧。”

“不了,得知你過得好,為娘心裏就踏實了。”田氏吹着手裏的風車,媚眼染笑。

她雖不精明,但也不遲鈍,早在初見就已察覺伯府嫡女的敵意,與其住久了生出矛盾讓女兒為難,還不如識趣地離開。

但她離開不是忌憚于誰,而是不想給女兒添麻煩。

不過,在離開前,她打算毛遂自薦,為那贅婿看診一番,算是施給衛馠一份人情,也間接為女兒修繕姑嫂關系。

伸手不打笑臉人,若衛馠不買賬,那便作罷,最多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而倘若對方先越雷池,欺壓到女兒頭上,她也不會客氣。

姑蘇衛氏人脈廣、勢力大,他們寧氏也不差,無需看對家的臉色。

暮色四合,由寧雪滢牽頭,再由鄧氏引線,田氏被請至綠萼苑的書房,為肖遇慕把脈。

“郎君是否會在變天時,感到腿部酸痛亦或是麻木?髌骨處腫脹失靈?”

“是的。”求診過太多的名醫,肖遇慕已不報希望,但還是和和氣氣地接受着田氏的問診。

衛馠站在輪椅旁,面容複雜,既排斥寧家母女目的不明的好心,又希望丈夫的病痛能夠減輕。

田氏又詢問了一些細節,随即攤開針包,以燭火炙烤,施展起引以為傲的針灸術。

“我知一人,可治痹症,乃是太醫院的薛禦醫,不知郎君可請他看過診?”

冷不丁提起薛禦醫,陪在一旁的寧雪滢眸光微動,默默攥緊裙擺。

肖遇慕惋惜道:“打算求診過薛老,但那段時日,薛老一直侍奉在禦前,抽不出多餘精力,我與馠兒便想着拖延一拖時日,卻不想......”

青年重重一嘆,“田夫人,薛老已經離世了。”

田氏捏針的手一頓,暗自搖頭,又集中注意力,開始施針。

“這套針法短期內看不出效果,臨走前,我會把這套針法教給雪滢身邊的侍女秋荷。秋荷是我從小帶到大的徒兒,擅長針灸。郎君若信得過,可容她醫治一段時日且看療效。”

肖遇慕坐在輪椅上躬身颔首,雖不報希望,但感受到了田氏作為醫者的善意和仁心。

衛馠緘默,說不出什麽滋味,古古怪怪的,可終究沒有拒絕。

無疑,在這件事上,他們夫妻欠了母女倆一份人情。

**

衛湛回府時,得知妻子、岳母和秋荷正在卧房內研讨醫治妹婿的方案,自知不便過去打擾,只身回到書房,直至夜半。

按着之前的約定,明日是逢七針灸的日子,不知妻子是否會想得起他。

他也沒有太過在意,當晚宿在了書房。

放下錦雲紋樣的青帳,他按按眉心,總覺得屋裏有些清冷,少了些人氣兒。

次日一早,當他離府時,偶然瞥見擺放在客院裏的貴妃榻,樣式新穎,匠心獨運,足見是用了心的。

留意了下,他提步離開,傍晚回府後,方知那張貴妃椅被搬進了玉照苑的庭院中。

髹塗工藝,手藝精湛,一點兒不輸給名匠。

青岑看熱鬧不嫌事大,“世子,這是何雲舟送給大奶奶的賀禮,要搬進正房嗎?”

衛湛淡睨一眼。

青岑垂下腦袋。

當晚,貴妃榻被搬進了正房東卧,安放在了軟榻旁,只能容一人躺靠。

霸占了女兒兩晚,田氏有些過意不去,說什麽也不肯留宿正房,“為娘和何嬷嬷睡一間,你跟世子好好溫存,別生分了。”

哪有那麽容易生分......又哪有那麽容易溫存......

寧雪滢哭笑不得,沒再堅持。

今晚要為衛湛施針,原本也要支開母親,即便母親醫術高明,但心疾一事是衛湛的私事,未經他同意,自己不會擅作主張告知旁人。

衛湛回房時,瞥了一眼铮亮的貴妃榻,不聲不響地躺在了上面。

等寧雪滢帶着秋荷進來時,嘴角一抽,有種鸠占鵲巢的感覺。

沒有計較這種小事,她集中精力,為秋荷打下手。

衛湛擡起眼,示意她可拿他試手。

用矜貴的世子爺試手,若是刺錯了該當如何?寧雪滢撓撓鼻尖,拒絕道:“下次吧,妾身再精進一下手法。”

秋荷在旁偷笑,一針針刺入衛湛的穴位。

被刺入的穴位傳來痛感,可臨近逢九的心悸得以舒緩,衛湛閉上眼,陷入淺眠。

稍許,秋荷收起藥箱,蹑手蹑腳地離開。

寧雪滢找來毯子蓋在衛湛身上,安靜地陪在一旁,在軟榻上側頭枕着自己的手臂,定定瞧着入眠的丈夫。

發覺男人那高挺的鼻梁上落了一縷發,她伸手拿開,耳畔忽然傳來一句問話。

“還氣嗎?”

說的是兩日前的別扭。

寧雪滢努努鼻子,說不氣是大度,可她小氣得很。

“還氣呢,你少說話。”

“......”

有那麽幾個瞬間,在看着母慈女孝的場景,他恍惚覺得,她會随母親離開京城。

或許是患得患失了。

有些情緒是控制不住的,縱使擁有極強的自持力。

沒再言語,他合上眼簾,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時辰到時,寧雪滢為他拔掉一根根銀針。

屋外下了寒霜,在明瓦窗上結出冰花,萬物“冰”妝玉砌。

窗前稍稍有些透風,寧雪滢為衛湛向上掖了掖毯子,将他裹得嚴嚴實實,随後又趴在軟榻上安靜陪伴。

明日,母親就要啓程回金陵,她将再次體會至親離別的不舍,不免多愁善感。

“衛湛,咱們能把日子過好嗎?”

她喃喃自語,不知男人是否聽到了。

月沒參橫,寧雪滢從湢浴出來,見衛湛已經起身,正倚在床邊,手裏拿着她制作多日仍未完成的大雁荷包。

被褥已被換新,男人坐在上面,寬大的衣袍垂在綢緞被面上,臉色還有些蒼白,又因剛喝過湯藥,唇偏紅,清雅中平添魅惑。

很像男伶中的魁首呢。

寧雪滢走過去,從那修長的手中抽出自己的“傑作”,放回繡簍裏。

“慢工出細活兒,再等等。”

距離自己二十有二的生辰還有十一日,衛湛沒異議,目光凝在她的身上。

寧雪滢不自在地來回走動,察覺到他一直沒有收回視線,別扭問道:“你看我做什麽?”

“可消氣了?”

“沒消的話,該當如何?”

不知秋荷在秘制的湯藥中新添加了哪幾味藥草,衛湛服用後,意識漸漸迷離,四肢也跟着發軟,無力地倒在富貴花開的錦衾上,聲音空幽,“随意。”

明明是一句尋常不過的回答,但在此情此景下,多少含了點狎昵。

随意的意思是,任宰割嗎?寧雪滢惡從膽邊生,拿起一團繡線,颠在手裏,還踢掉一只繡鞋踩在被子上,“真的随意?”

衛湛意識愈發昏沉,身體卻生起前所未有的輕松,想入睡又知該要哄妻,“嗯,随意。”

白來的讨債機會,寧雪滢怎能放過!她單膝跪在床邊,想要借機報複,而報複的第一招,就是以眼還眼,打算将衛湛在床上翻來翻去,可一個成年男子的體魄豈是她能肆意撥弄的。

費力将人翻了身面朝下,她大着膽子扯開繡線,一圈圈繞在男人的雙腕上。

誰讓他平日總是喜歡桎梏她的手!

報複的快意充盈而來,她咬斷繡線,打了個結。

為了防止勒破那截皮肉,她還好心靠在他耳邊提醒道:“繡線又細又韌,郎君不要掙紮。”

旋即又将人翻轉過來面朝上,好整以暇地欣賞起“男花魁”的絕色容顏。

燈火投下暗影,拉長男子的眼尾,讓他有股醉玉頹山的風.情。

寧雪滢伸手,以細細的指尖觸上男子高挺的鼻骨,慢慢向下描摹鼻翼的輪廓,随之左移,捏了捏男子削薄的耳垂。

玉白的皮膚不可抑制地泛起薄紅,荒唐至極,衛湛試着掙脫被縛背後的雙手。

無果。

察覺他要掙脫,寧雪滢按住他擰動的肩頭,板起臉蛋,煞有其事,“你說了要讓我消氣的。”

溫溫軟軟的語氣帶着一點兒嬌蠻,如羽毛拂過心肺,衛湛舔舔幹澀的唇,頗為無奈道:“那夫人要做什麽?”

寧雪滢單手托腮笑吟吟的,“沒想好。”

反正是自己的夫君,平日沒少欺負人,今兒讓他也吃吃苦頭,也好在以後的行房中溫柔一點兒。

這麽想着,她直起身深深呼吸,拔下峨髻上的步搖,遞到男子嘴邊,“咬住。”

冷峻的面容出現一道破綻,衛湛在确認自己沒有聽錯後,稍稍別開臉,避開了那支步搖。

寧雪滢用步搖上的金流蘇撓他的臉,心裏百轉千回,“不咬嗎?”

衛湛不理。

金步搖被丢在床尾,寧雪滢披散着長發趴到他的胸膛上,張口咬住他的嘴,施以懲罰。

“讓你不聽話。”

漆黑的清瞳驟縮,凸起的喉結止不住地上下滾動,衛湛被徹底點燃了欲念,揚起脖頸回吻。

雙腕無意識的擰動,大有要掙開之勢。兩日不同房,如隔三秋。

這份柔情太過折磨,炙燙了五髒六腑,似要掀起翻湧的心浪。

寧雪滢卻戛然而止,拉開距離,反手蹭了蹭水潤的唇,“不許掙開。”

吻,在此時此刻是對他的懲罰,不是獎勵。

繃緊的小臂驟然卸去力氣,衛湛陷入兩難,沒再動作。

一面要哄妻,一面掩飾不了身體發生的變化。

适才的吻,令他有了反應。

同樣感受到異狀的寧雪滢視線順勢而下,落在了衣擺上的某處。

俏臉一瞬通紅,她扯過錦衾蓋在其上,氣呼呼地對上衛湛的臉,嬌面泛紅欲滴。

外人永遠不會知曉,端方清雅的詹事大人在床帳中是如何孟浪的。

被勾起念想的一剎,衛湛那點倦意被摧殘個幹幹淨淨,他坐起身,單撐起一條腿靠坐在床柱旁,“幫為夫掩好。”

“......”

他是在羞恥嗎?

寧雪滢紅着耳朵替他理了理衣擺,裝作雲淡風輕地問道:“喚我什麽?”

衛湛低眸,“滢兒。”

寧雪滢還算滿意,但還是想要得寸進尺,“換一個。”

“夫人。”

“換。”

衛湛想了想,又一次別開臉,“娘子。”

逗弄獨屬于自己的“男花魁”可太有意思了,寧雪滢忍住不笑,沉腰靠過去,在他側臉上清淺一吻。

眼睫輕顫,衛湛轉過臉來,與之鼻尖相抵。

眸光交彙,寧雪滢心跳如鼓,快要自我攻破防守。她解下自己的裙帶,蒙住了男人那雙洞察人心的眼。

視野被蒙住,聽覺被無限放大,衛湛耳畔響起了窸窣聲。

生平還沒遇見過能來回拉扯他定力的人,除了她。

兩世皆是她。

可雙手被縛後,他什麽也做不了。

有意磋磨他,寧雪滢壯膽褪了外衫,剝開一側肩頭,聳肩靠近他的鼻端,“喜歡嗎?”

她變壞了,亦或是婉約的外表下藏了一顆狡黠的心。

暖香撲鼻,衛湛感到一處微痛。

寧雪滢觸及了他的疼痛。

劍眉蹙起,他揚起修長的頸,額頭沁出薄汗。

寡淡的人在夜半失了态。

寧雪滢卻忽然斂淨春情,忍笑躺到了床帳裏側。

心,終于舒坦了。

被折磨至極的男子轉過頭,雖看不到妻子的臉,卻也不難想象那得意的小模樣。

他抿抿唇,猶豫着開口:“滢兒,做事不能半途而廢。”

寧雪滢用被子蒙住腦袋,不予理會。

衛湛靠在床柱上重重呼吸。

長夜漫漫,折磨人的源頭閉閘,折磨仍在。

衛湛挪動身體,慢慢躺下,耳畔又傳來女子的警告:“不許掙開。”

不知出于什麽心理,軒然霞舉的衛世子承受了這一荒唐行徑,獨自消解難以言說的不适。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