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是表白吧?這首歌是表白吧??”
“我靠我靠我靠, 嫂子是不是也來演唱會了?”
“VIP的姐妹給力點啊,快看看嫂子在不在!!!”
“表白當然是給我們的啊!哪有什麽嫂子?我反正沒看到。”
孟淮之出道七年,從未唱過如此直白坦露心跡的情歌。
加之最近的嫂子傳聞, 這首歌無論怎麽聽, 那口口聲聲的“你”,都像是唱給特定的某一個人的。
面對議論紛紛的觀衆席, 孟淮之又比了一個噓的手勢:“接下來, 我還要一些話想對你們說。”
嘈雜的議論被按下暫停鍵, 換成整齊劃一的應援語, 一聲又一聲的“孟淮之”。
而臺上萬人敬仰的人容色淡淡,眉目低斂徐徐道來:“我何德何能, 被你們當成神明崇拜,其實, 我只是一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
成千上萬的粉絲瘋狂搖晃熒光棒, 高聲吶喊。
“天籁之音孟淮之!”
“孟淮之!你值得!你就是我們的神!!”
“橘南橘北, 唯愛淮之……”
孟淮之輕勾唇角,對着喜愛他的粉絲露出一個笑,目光虛虛擲着, 所有人都感覺這目光就像落在自己身上。
然後又聽他說:“七年……多漫長的時間啊。感謝你們, 數年如一日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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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他站在那束唯一的追光燈下,無數人與黑暗融為一體, 遙望着偌大舞臺上唯一的光,聽着他毫無保留的剖白, 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粉絲們聲嘶力竭,在黑暗的觀衆席裏努力告知他:何止是七年, 往後的一個七年再七年,我們也會一直一直地喜歡你、追随你。
孟淮之握着話筒, 又低下頭,輕聲絮語。
“可是,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
“原來有人一直喜歡着我,比七年更久,更漫長。”
“現在我要告訴他,我也是。”
粉絲漸漸聽出來了不對勁,整齊的應援語突然被攪散,大家交頭接耳,又想起剛才那首安可曲。
對着所有人,卻只唱給一個人的告白。
“過去的七年,我給了音樂,給了你們。”
孟淮之放下抱着的吉他,站了起來。
萬人體育館有一瞬間的寂靜。
他在那寂靜的瞬間,從領口裏拿出銀質的項鏈鏈條。
特寫大屏幕上,臺下的觀衆可以清晰看到,演唱會全程被他藏在衣服裏的吊墜。
那是一枚內嵌鑽石的戒指,邊角的銀白碎光宛若星辰。
白T遮不到小臂,他又特意用上左手,于是所有人都能看到他手腕內側,醒目的“M”紋身。
雪白的肌膚,閃耀的項鏈,暗青的紋身。
他緩緩擡起手臂,高舉的手腕朝外,“M”紋身上下颠倒,變成“W”,另一個字母,另一種含義。
有人出神地看着那颠倒的紋身,有人則盯着那被他捏在指尖的戒指吊墜。
他将戒指送至唇邊,一吻,溫柔而缱绻。
右手從話筒架上取下話筒,他終于說完自己未完的話。
“往後餘生,我只想給一人。”
輕而柔的話聲,竟比任何音樂的狂轟濫炸更為震撼,巨大的體育館內,頓時掀起驚濤駭浪。
粉絲的驚呼、尖叫,哭喊以及乞求,如狂風亂作,如海浪洶湧。
而追光燈下的孟淮之仍舊面容冷清,眼角眉梢帶着一點淡淡的溫柔,只有離他最近的人才能看清。
他把話筒放回話筒架上,往舞臺一角走去,走至黑暗濃郁的舞臺邊緣。
然後用只有一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我愛你。”
*
孟淮之在臺邊稍作停頓,突然跳了下去,身影融進黑暗裏。
“淮哥是去換衣服了?還會回來的吧……”
“每次不都有安可環節的嗎?我想再聽一遍《灼夏》!”
“我怎麽有種不妙的預感……他剛才特意唱了新專輯的最後一首歌……”
“啊啊啊啊!!!”
身後的聲音亂糟糟的,此起彼伏,沈骛聽不太清,卻看到走向自己的人,他朦胧的身形逐漸清晰。
随後伸來一只白皙修長的手。
“我們逃跑吧。”
那只手方才在舞臺上握着價值連城的鑽石話筒,此刻卻握住了另一個人溫暖的手。
沈骛被牽着起身,愣愣地跟着孟淮之的腳步。
他們一起走進更黑更暗的地方,但這黑暗竟然不會勾起分毫的恐懼,卻帶來莫名的緊張。
他的心髒砰砰狂跳,震耳欲聾。
萬千或笑或淚的粉絲被他們抛在身後,絢爛的熒光棒被他們抛在身後,他們悄然在黑暗中走着,小心翼翼埋過纏繞的電纜,推開一扇門,又一扇門。
很快,他們再也聽不見來自體育館的嘈雜人聲。
他們并肩走入靜谧而安寧的夜裏。
“現在就走?不先換衣服卸妝嗎?”沈骛疑惑地問出聲。
“嗯,等會兒粉絲開始退場,就不好逃跑了。”孟淮之一本正經地答。
他又說了一次“逃跑”,聽起來很是認真。
沈骛也認真考慮了一下這個荒唐又浪漫的提議,唇邊洋溢起比音樂旋律更美妙的笑容:“好,我們逃跑。”
孟淮之側了側臉,唇角也是微揚的:“嗯,噓。”
他們從體育館的後門出去,孟淮之大概是早有準備,把車停在了街對面的露天車場,深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兩人悄無聲息穿過馬路,經過一輛又一輛嵌着黑洞洞玻璃窗的車。
坐到安全的車內,沈骛剛剛聽完精彩紛呈的演唱會,精神還亢奮着,估計孟淮之也是如此,便問:“我們現在去哪兒?”
孟淮之先發動車輛,然後才回:“現在是晚上十一點,你說呢?”
沈骛思索:“嗯……”
太晚了,不如回家睡覺?
……一起睡覺?
孟淮之最後那首歌和最後的表白還印在他腦海裏,導致他有些難以開口。
因為難為情。
不用沈骛做決定,窗外的風景已經開始急速後退,孟淮之似乎有明确的目的地。
約莫半小時,車輛駛到新開發區附近,再開過一道大橋,對面便是燈火通明的林立高樓。
孟淮之忽然開口:“過橋就到了,現在還早,要不要走過去?”
“啊?”沈骛愣了下,看眼手機,“十一點半……嗯,是挺早哈。”
他倒挺樂于配合高嶺之花男主的幽默。
孟淮之勾了勾唇:“那我停車,讓助理過來開走。好了,下車吧。”
七月底的夜晚早已不複冬日的嚴寒。
白天烈日炎炎,體育館內也熱火朝天,直到此刻在空曠的大橋邊下車,沈骛才感到了幾分久違的涼爽。
心情莫名舒暢,兩人肩并着肩,走上夜晚無人的大橋。
橋下是沉靜的江面,夜風帶來微微的潮意,這是在氣候幹燥的京城很難體會到的感覺。
世界安靜無聲,偶爾有車輛急馳而過。
深夜的車并不會為兩個微不足道的行人停留,沈骛卻不禁膽戰,等走過了江準備下橋,他拉拉孟淮之:“我們現在就下橋吧,從下面走。”
孟淮之順勢牽過他的手:“好。”
夜晚的漫步,一切外物都顯得多餘。不遠處城市的燈光取代了夜空裏的星星,卻也如星星一般久久不變,乃至沈骛都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忽而孟淮之駐足,牽着他的手反而更牢。
沈骛疑惑擡眸。
孟淮之說:“十二點了。”
沈骛:“嗯?”
孟淮之緊緊扣住他的手指,另一只手則從後背攬過他,然後貼在唇邊對他說:“生日快樂。”
沈骛24歲的第一秒,是一個炙熱的吻。
可能延續了幾十秒,或者幾百秒,或者幾分鐘?
他感覺時間又靜止,又流逝,直到孟淮之放開他,他看到孟淮之與身後江面一般深邃的眼眸。
直到此時此刻,沈骛才對這個夜晚有了一些真實感。
他去看孟淮之的演唱會,莫名其妙多了一個新的英語名字,坐到獨一無二的vvvip坐席,和幾千粉絲一起搖晃熒光棒,臺上的孟淮之卻獨獨将目光投向他。
孟淮之唱了新專輯《心有旁骛》裏的一首新歌,叫做《神明》。
孟淮之唱:“你是我的神明。”
就像驚吓過度會導致動彈不得,沈骛的反射弧好像繞了城市一大圈,直到現在,才有紅暈慢慢泛上耳根。
孟淮之告訴他的所有粉絲:“往後餘生,我只想給一人。”
孟淮之還說:“我愛你。”
就算是在夜色裏,孟淮之也能看到他慢慢變得與唇色相似的臉色。
孟淮之有些忍不住,又在他頰上輕輕一吻。
好半天,沈骛愣愣地的開口,問出來的問題像是帶了酒意,又遲鈍又磕巴:“那、那最後那首歌,是……是給我的生日禮物……?”
孟淮之愉悅勾唇:“但我過生日的時候,你好像沒給我唱歌,也沒對我說我愛你?”
沈骛:“……”所以這是什麽意思?
孟淮之神色認真,又開了口:“那是我對你的表白。”
*
橋上跟了兩人一路的狗仔收獲頗豐。
這次的狗仔打的是“敲詐”M+娛樂一筆的主意,這種勁爆的戀情鐵錘,應該……總該……需要壓一下的吧?
次日清早,狗仔不太确定地聯系到M+娛樂的公關部。
杜琛聞言毫不意外,直接拒絕了議價:“我們不買照片,你們爆,但孟總需要你們在指定的時間發。”
“……指定時間?”狗仔莫名其妙,腦筋卻轉得很快,“那,那也要收費的啊!”
“沒問題。”杜琛很爽快。
而後靜了幾秒,等狗仔再度出聲詢問時間,杜琛才忸忸怩怩地再次開口。
隔着電話也能感覺到他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的心情,全然不服剛才的那種雷厲風行。
“咳……就今天,下午13點14。”杜琛艱聲傳達老板的要求,光是複述一遍都覺得難堪,“照片嘛,選好看一點的。趕緊去準備吧。還有,記得祝沈骛24歲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