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幫忙
周陶鈞辦完離職手續，處理好各項事宜已是三月中旬。
上司Lisa十分不舍但也只能惋惜擁抱，“Keep in touch with me.”
春意盎然，萬物複蘇，該是一個好開始，就是地鐵有些擠。
剛出地鐵站，周陶鈞就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剛下地鐵時她也聽見了，不過站裏熙熙攘攘，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況且自己在C市沒什麽認識的人。
見周陶鈞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自己果然認錯了”，女生心裏想，立刻低着頭向前走，用來掩飾尴尬，還好自己不是緊随其後。
“陳文音？”
女生擡頭，一喜，“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是我認錯了。”
曾住在一個屋檐下的人，猛然見面總是驚喜的，只是驚喜不代表有話說，走去雜志社的路上，兩人的對話斷斷續續，空氣中充滿尴尬。
“你當時走的好突然，我們都蒙了。”陳文音說。
“嗯……”
周陶鈞情緒立刻低落，陳文音不是不識趣的人，便沒繼續問。
沉默，無休止的沉默。
主編介紹新同事時周陶鈞發現有個女生格外興奮，叫懷柔，是她的攝影搭檔，一個很開朗人，在休息區和懷柔說了幾句話後她更确定了。
她和懷柔的辦公位置背對背，午飯時間一到，懷柔立刻坐着椅子滑到她旁邊，“一起吃飯吧，有一家店的飯特別好吃。”
整個午飯懷柔都在滔滔不絕地講述雜志社的趣聞，模仿時表情和動作都很到位，周陶鈞大多數時候都是點頭或者和她一起笑，偶爾沒明白笑點的地方會不好意思地問問。
她不清楚自己和懷柔合不合拍，不過至少現在看來，她很喜歡這個搭檔。
沒人不喜歡開朗的人。
第一天一切都很順利，不過下班時陳文音突然告訴周陶鈞不能一起吃晚飯了。
“抱歉抱歉，明天一定請你。”
“沒事兒，你快去接叔叔阿姨吧。”
周陶鈞也松了口氣，比起吃飯她有更想去的地方，不重要，但心急，她也不知道自己急的是什麽。
C大，她糾結了一天要不要來看看的C大。
其實不是沒有比雜志社記者薪水更高待遇更好的offer，只是因為都離C大很遠，她都拒絕了。
聽爸爸說，顧湛恒是C大最年輕的教授。
離C大校門還有一段距離，周陶鈞就發現進校要出示學生卡，門衛大爺有板有眼，似乎查的很仔細，她頓時緊張。
她記得以前是随便進的啊，原來什麽都變了，這麽多年，什麽都變了。
她忽然想起致遠。
高中畢業後，她就再也不敢大搖大擺走回致遠，哪怕特意穿上校服。大一寒假那次還是門衛阿姨注意到她，主動問是不是畢業生想進去看看。
阿姨打趣着說，“我看你站這兒好久了，眼睛好像在說，到底怎麽樣才能進去啊。”
她不擅長僞裝，也掩不住眼裏的渴望。所以人們想聽真話時總說，看着我的眼睛。
眼睛不說話，所以不說謊。
C大門前人來人往，門衛大爺看起來沒有高中門衛阿姨和藹，也似乎不會注意到自己了，她決定離開。
“學姐？”
周陶鈞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女孩，自己對她沒有絲毫印象。
“你是想進去嗎？我帶你吧。”
雖然不認識，她還是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女孩和門衛大爺說話時周陶鈞都不知道該看哪，手心直冒汗，哪怕大爺很快放行。她真的不适合撒謊。
不過混進校園那刻就放松下來了，懷舊感也油然而生。林格見她看一草一木都極入迷，便沒好意思打擾。
她走着回物理學院的路，周陶鈞不知不覺地跟着。
快到地方時，周陶鈞突然停下，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好像在辨認什麽。林格看見物理系幾個字後好奇心徹底爆發，結果剛要開口就聽見學姐說，“今天謝謝你，我先走了。”
“诶……”
林格看着學姐走的極快的背影，腦海中浮現四個大字——落荒而逃。
兩天後，周陶鈞遇到了來接陳文音下班的方同。
她忽然很後悔選擇在C市工作。當初斷的那麽決絕，如今遍地遇熟人。
她記得和顧湛恒有關的一切，所以她記得方同，他是顧湛恒的室友，顧湛恒過生日她還請教過方同，他喜歡什麽。
對方見到她也是一愣，陳文音出來看到的便是方同驚愕的面孔，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還沒來得及走過去介紹就聽見方同嘲諷地說，“你舍得放棄英國的好生活了？”
第二天陳文音滿懷歉意的來和周陶鈞解釋。
“對不起，方同說的話你別介意啊，你別生氣。”
周陶鈞笑着搖頭，“沒事兒”，但是整個人的狀态都不太好，午飯也沒吃，在附近公園的椅子上坐了一中午。
下班前她收到出去采訪的陳文音的短信，“‘清享’等我，我定了位子，你一定要來。”
“我還是想告訴你方同那麽說的原因，我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但我知道就算你想你也不會問，可我一定要告訴你。”陳文音說。
周陶鈞點頭。
陳文音覺得當年周陶鈞做的一點都不對，大家都這麽覺得，不就是異地戀嗎，有什麽難的。後來周陶鈞留在了英國的學校，大家知道，原來不是因為異地戀，是因為她沒有人情。
當年各院交流生都走的差不多時，計算機系突然又多了一個去英國的名額。因為周陶鈞科創方面比較占優勢，名額就到了她身上。所以她出國的也突然。
寝室沒有歡送會，周陶鈞只是默默地準備材料，默默離開。
她當時什麽都不想理。
只不過誰都沒想到她出國後竟然和大家全斷了聯系，更沒人想到她會留在英國不回來。
周陶鈞當時只是想離開C大，她以為只要離開傷心地自己就可以開心的生活，可很多年後才明白，逃避本身什麽都解決不了。心結不解，躲到天涯海角都沒用。
陳文音記得周陶鈞離開後沒兩天就有一個男生在路上攔住她。
“你是周陶鈞室友嗎？”
她被吓得慌張點頭。
“她在寝室嗎？”
“寝室？她出國交流了啊。”
“出國？那你能聯系到她嗎？”
陳文音撥通電話，聽到無法接通後搖頭。
“這是我的手機號，如果你們寝室有人能聯系到她請告訴我，謝謝了。”
陳文音不解，不是張清華，也不是顧湛恒，這橫空冒出來的男生又是誰？
在丁曉都聯系不到周陶鈞後，她給那個男生發了短信，與此同時丁曉去找了張清華。
他更是什麽都不知道，這段時間他都在實驗室待着，壓根不知道周陶鈞出國。
幾天後，陳文音見到了從美國回來的顧湛恒。
在女寝樓下待了好幾天，不停地給周陶鈞打電話，永遠打不通。最後不得不因為學業回到美國，她記得顧湛恒走之前用懇求般的語氣和丁曉說，“要是陶鈞聯系你們了，務必告訴我，謝謝。”
顧湛恒是很多女生心儀的人，陳文音也聽過很多關于顧湛恒的事，她從來沒見過那樣的顧湛恒，也沒聽說過。
後來她聽方同說，顧湛恒回來後都不想去美國了，他覺得自己就不該去交流，最後不知道教授說了什麽，他才沒放棄。
周陶鈞五味陳雜，說不出什麽滋味，她快速整理情緒笑着說，“所以，我也算是你和方同的牽線人了呗。”
“哎呀你……你竟然還開的出玩笑。”
轉移話題是她的強項，她不是不想抽絲剝繭盤問細節，可有意義嗎？
周陶鈞整個上午都心不在焉，現在想想自己當年的确太任性了，可那時候顧湛恒明明和溫曼佳……他為什麽特意回來找自己？
她搞不懂。
下班後她接到劉阿姨的電話。
“喂，是陶鈞嗎？”
“是我，阿姨。”
“最近忙不忙啊，工作還習慣嗎？”
周陶鈞打開冰箱拿瓶水，“不是很忙，挺習慣的。”
“哦……”
電話那端靜默。
“阿姨，您是有什麽事嗎？”
“嗯……阿姨想麻煩你件事。”
第二天中午她拒絕了陳文音和懷柔的邀約，雙手托腮拄在辦公桌上。
劉阿姨說，想讓她幫忙監督顧湛恒吃午飯。
“這孩子忙起來就不管不顧的，胃都開始不舒服了。”劉阿姨發愁地說。
周陶鈞知道顧湛恒的性子，大學時他經常在實驗室一待就是一天，那時候她怕他餓壞了，實驗室還不讓帶雜物，只能一遍遍打電話催他，催到他煩，不得不出實驗室。
“阿姨離的遠，他也沒女朋友，只好麻煩你了，正好你們離得還挺近的。”
“他沒女朋友？”周陶鈞疑問。
“是啊，這麽多年都沒有，不瞞你說，阿姨都懷疑他是不是喜歡男孩子。”
周陶鈞問完就後悔了，但是就算從來一次她也控制不住自己下意識的反應，不過還好阿姨沒多想。可是，難道那天在C大是自己認錯人了？
“麻煩你了，陶鈞。”
“不麻煩阿姨，要不然我自己也得吃。”
周陶鈞離開座位，一邊走一邊想是現在聯系他，還是到C大聯系他。
沒等她決定好，她就看到不遠處有個極熟悉的身影，來回踱步。
似是感覺到等的人出現，身影的主人停下腳步，走過來，居高臨下，語氣毫無波瀾地說，“我媽讓我請你吃飯。”
不是詢問，倒像是例行通知。
☆、chapter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