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1條件

時間指針撥回周陶鈞續假前一天上午九點。

主編看着報紙，為人物專訪欄目擔憂。最近顧湛恒團隊在理論物理方面取得的成就頻繁見報，所以她傾向的人選是顧湛恒，可以前不是沒邀請過，對方直接拒絕，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她從業這麽多年，幾乎沒見過拒絕的這麽幹脆的，畢竟“魅力”雜志的品牌擺在這裏。

想起這事主編便眉頭皺起，算了，誰讓人家的确有實力呢，她還是親自打了個電話。

接電話的人是林格。

“不好意思，顧教授現在不在，稍後給您答複可以嗎？”

這種事教授說過直接拒絕就行，不過林格一聽是周陶鈞工作的雜志社，她覺得還是問問老師比較好。

“可以，謝謝。”

一個小時過去，兩個小時過去，依舊沒回複。

主編嘆氣，還是算了。

下午，顧湛恒研究生楊光來到雜志社。

“您好，我是顧教授的學生，楊光。”

“你好。”

“我來是想和您談一下關于采訪的事。”

“你的意思是，顧教授願意接受我們的采訪？”

“是的，不過我們有幾個條件。”

一是要求采訪人員連續去C大一周，教授希望專訪裏可以描寫一些科研生活，可對科研生活不能信口開河，為了嚴謹，需要親自體驗。二是采訪人員，必須是周陶鈞。

“陶鈞？她最近腳崴了，可能……”

“沒關系，我們老師可以等。”

“但她最近的工作很多……”

“我們只有這兩個要求，顧教授可以配合她的時間。”

“但一周，我們雜志社也很忙……”

楊光沒說話。

主編咳了咳，“你看三天可以嗎？一周時間的确有點長。”

楊光思考一下，“可以。”

走出雜志社，他拿出手機。

“喂，老師，談成了，不過主編只讓周學姐來三天，她說一周有點長。”

“三天也可以，辛苦你了。”

楊光回到物理學院，林格蹭的一下蹦到他面前，“怎麽樣，陶鈞學姐是不是很漂亮，要不是走不開我就和你一起去了。”

“沒見到，她受傷了沒上班。”

“受傷了？傷哪了？嚴不嚴重。”

“我怎麽知道，上午實驗結果你分析了嗎？”

“還沒……”林格低下頭，語氣突然心虛。

“那你還有心思操心別人。”

林格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楊光邊走邊說，“我也沒分析呢，過來一起。”

主編對點名要求周陶鈞采訪的要求甚是不解，但這要求也不過分，答應了就是好事，畢竟想采訪顧湛恒的雜志也不只他們一家。

周陶鈞還真是個福星。

這才有了她續假時，主編非但沒發火，還叮囑她好好休息的情況。

所以周陶鈞簡單整理材料後，無精打采地向C大走去。

能和顧湛恒朝夕相處她應該很興奮雀躍，其實也不是不開心，只不過可能是年齡大了，她現在是真的懶得折騰，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

所以能好好待在社裏，誰願意每天多走一段路，而且她現在幾乎每天都是早上和顧湛恒一起上班，下班後一起吃晚飯。

周陶鈞細細想來，她和顧湛恒的現在的狀态竟然有點像——夫妻。

對，就是白天工作，晚上相聚的夫妻。

周陶鈞被自己給兩人相處模式的定義吓一跳，不禁打了個哆嗦。随後沒忍住，又露出梨渦，比以往更明顯的梨渦。

她喜歡這個比喻。

不遠處的顧湛恒就這樣看着她時而沮喪又時而傻笑的走過來。

周陶鈞沉浸在自己對未來的想象中，然後，活生生略過了顧湛恒。

直到C大校門口，她突然停住，每次她都是等待門衛大爺看到自己并點頭默許才敢進去。可今天，顧湛恒打過招呼的門衛好像不在。

“不進去嗎？”

周陶鈞吓了個哆嗦，“你，你什麽時候來的？”

“和你一起。”

“和我一起？你一直在我身後？我怎麽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麽不知道。”顧湛恒心裏不滿，語氣卻還是毫無起伏。

她心裏偷笑，“周陶鈞你好樣的诶，在你身後你都沒注意到，加油加油，繼續加油。”

反應過來，顧湛恒已經走進校園。趁他還沒走遠，周陶鈞小跑跟了上去。

離老遠兒林格就朝周陶鈞揮手，熱情大喊，“陶鈞學姐”，路過周顧湛恒時點點頭說，“老師”。

林格親熱地挽上周陶鈞的胳膊，“學姐你可來了。”

林格如此熱情的态度讓周陶鈞覺得自己好像才是高薪聘請的教授。

“我來……能幫什麽忙嗎？”周陶鈞疑惑地問。

“你能把教授帶來就是最大的幫助啊，楊光說你能在這三天呢，所以教授也能連續來三天，雖然他挺嚴格的吧，但他要不在的話，我們經常麻爪。”

林格剛剛一出去，大家就調侃楊光還不容易追到的女朋友一下子就被漂亮學姐吸引走了。

不過調侃歸調侃，在物院很少能見到女生的工科男生們此時也都滿懷期待，畢竟林格描述的學姐可謂是驚為天人，就像仙女一般的存在。

實驗室們被推開，男生們整齊地從門口開始站一排。

期待果然沒落空，學姐真是太漂亮了。但他們不敢造次，驚豔過後也只能恭恭敬敬地說，“學姐好。”

這可是教授的前女友，而且好像還是唯一交過的女朋友。他們覺得還是去圖書館偶遇更靠譜。

周陶鈞對眼前這陣仗實在是反應不及，只能一一鞠躬回禮。

林格也被吓一跳，“你們……這是，什麽情況？”

“歡迎學姐呗，你也知道，咱們實驗室八百年都不來個女生。”

“你們的意思是我不算女生嗎？”

“說實話，我覺得你是男子漢。”

林格舉起拳頭。

“大姐我錯了，其實我怎麽想無所謂，楊光覺得你是女生就行，學姐你說對吧？”

呃……

“現在都把前天的實驗分析拿給我。”

周陶鈞面前的人一哄而，她好奇地想，“顧湛恒的性格，能帶出這麽活躍的學生？”

周陶鈞選了個不礙事的位置站着，左看看右看看，什麽都不敢碰，也什麽都不敢動。

林格他們開始實驗後，周陶鈞開啓了人生新篇章，徹底進入啥啥都不知道的狀态，因為公式看不懂，術語聽不懂。

她內心一陣接一陣的碎碎念，“讓我來這兒幹嘛呀，根本看不懂，能體驗出什麽啊。”

“非得嚴謹的話，我能寫太難了，理解不了嗎，主編非得滅了我。”

“啊啊啊，我還不如多看點資料呢，在這兒我能有什麽感受啊，就是枯燥無味。”

“放我走，我想回去工作啊。”

周陶鈞正在腦海裏構想宏圖偉業，林格看着她對楊光小聲說了句，“陶鈞姐真認真。”

她這人平生有個優點，那就是，發呆的不明顯，而且還往往被人認為在思考問題。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看不出來。顧湛恒走過去站到她身邊，“發什麽呆呢？”

她沒聽見。

他輕輕撞了撞她肩膀，“呆的真入迷。”

漢字博大精深，周陶鈞誤以為是“待着”的“待”。

“啊，對，我看他們實驗好像挺難的，你們真不容易，不過好像也挺有意思的哈。”

“你在發呆。”顧湛恒語氣确定。

“我哪有，我可沒有，我很有職業素養的，我在認真體驗你們的生活。”

“你看得懂？”

“我……還好吧。”

知道我不懂你還讓我來！

顧湛恒指導學生幾句後，開始有板有眼地給周陶鈞普及物理知識。

林格認真地聽了好一會。誇張點說，她覺得教授在整個研一說的話加一起都沒有今天一天多，她湊到楊光身邊悄悄說，“老師今天也太不一樣了，平時這些他不都懶得說嗎？”

對于學生，顧湛恒一般都說，“書上有。”

“學姐不知道無所謂，那麽基本的東西你覺得咱們可以不知道嗎？”

“也對。”林格了然地點點頭，随後說道，“诶，你還沒回答我陶鈞學姐是不是比溫學姐更配老師呢？”

楊光目不轉睛地盯着實驗臺。

“你快說呀。”

“從面相上來看，我覺得是，從老師的狀态來看，我也覺得是。”

“那當然，我早說過陶鈞姐比曼佳姐漂亮多了，你是不是也這麽覺得？”

“你倒是說話啊。”

“實際上喜歡和對方是否漂亮沒太大關系。喜歡只是喜歡，并不是因為比誰漂亮才喜歡。”

林格消化完楊光的話點點頭，“有道理，不過你別想轉移話題，快回答我。”

“回答不了，因為我覺得你最漂亮。”

“瞎扯。”林格轉身去拿器材，樂開了花。

中午吃飯時的周陶鈞看起來悶悶不樂。

“生病了？”顧湛恒問。

周陶鈞搖搖頭，“沒有，就是頭疼。”

顧湛恒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周陶鈞繼續搖頭，“沒發燒，我就是上午接收的信息量太了。”

“那我下午少講點。”

聽到回答，周陶鈞嗖的一下擡頭，只見對方安然自若地吃着飯，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她再低下頭，哎，更吃不下去了。

走出食堂，周陶鈞磨磨蹭蹭地走在顧湛恒身後，“就算你講的少，我也聽不懂啊。”

顧湛恒隐隐約約聽見了她的話，拉住她的手腕往物院走，“一會兒給你講簡單的。”

“啊？簡單的我也不懂啊。”

你怎麽就不懂我呢？！

整個下午過去，她頭更疼了，回家時碎碎念了一路，直到出電梯。

“顧湛恒，你拒絕我們的采訪吧。”周陶鈞蔫頭呆腦，說的無精打采，聽來卻有種撒嬌的意味。

顧湛恒不自覺地笑了。

“你別接受我們的采訪了好不好，我頭都大了。”

周陶鈞正低着頭，右手按着太陽穴，結果下一秒突然被抵到牆上。

兩個人的臉和臉之間，不過幾厘米。顧湛恒附在她耳邊緩緩地說:“不好，答應了別人就要做到。”

周陶鈞心跳加速，臉刷地變紅，她感覺腦袋裏都是顧湛恒的呼吸。

“你你你，我，我我……”

“嗯？”顧湛恒直視她說。

周陶鈞視線稍稍偏移，“那你，你能把《時間簡史》借我嗎？枕……枕着睡一覺我可能就開竅了。”

周陶鈞拿到書，小聲說謝謝後便立刻轉身拿出鑰匙開自己家的門，害羞到慌張。

顧湛恒揚起嘴角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表現他很滿意，他知道周陶鈞不是和誰都會臉紅，她只有面對喜歡的人時才這樣。

而後轉入沉思，所以你還記得，你說過我們畢業就結婚嗎？

關門後，周陶鈞靠着門深呼吸好幾次，換鞋時摸着滾燙的臉嘟囔，“他什麽時候變這樣了？以前明明一點都不……”

把包放到沙發時她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溫曼佳，一定是因為溫曼佳。”

周陶鈞立刻轉回身擺出自以為很兇的表情，朝門口大聲說了句，“哼！”

☆、chapter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