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緊接着的第三張壁畫已經變成群魔亂舞,整個畫面淩亂紛雜,如同敦煌壁畫裏的魔神宴會。

圖片中間占據了最大板塊的一位俊逸男子的半身,他頸間戴多串金色寶石項鏈,大臂上也環着黃金臂钏。雖穿金帶銀,但他面目悲憫,衣衫清涼(直白點說就是沒幾塊布料)。

他彎曲手臂,仿若擁抱新生嬰兒。只是在他臂彎內捧着的,是三顆寶石球。

畫面周圍、也就是他的身邊,則是各色各樣對比起來十分迷你的小人,這些小人總是成群結隊,有的在馬上争鬥殺敵,有的在案前飲酒作樂,有的在用各種姿勢縱情交歡。

這些小人雖小,但畫工技藝精湛,寥寥幾筆便将他們的神态用線條凸顯得淋漓盡致。

奇怪的是,不管這些小人在幹什麽,他們臉上都是面紅耳赤的憤怒或怨恨之色。少部分沒那麽恐怖,卻也是沸騰激昂的模樣,好像下一秒就要穿出壁畫打人。

如果段森*晚*整*理柔歌在這裏,說不定能用自己的藝術造詣解讀一二。可對于段枕歌這個學金融的理工科男來說,這些圖案實在太抽象,即使他認真看完了,內心也沒有任何啓發或波動。

“有什麽想法?”段枕歌問一旁看得仔細的冷清風。

冷清風當年禦影大比的興趣愛好就是畫畫,後來段枕歌為了讓他培養興趣,又給他買了不少繪畫類的書籍。對于藝術鑒賞這一塊兒,他比段枕歌強上一點。

于是,冷清風用火把湊近這三張壁畫,指着其中的人臉說:“主人,這些壁畫有重複之處。”

段枕歌湊過去順着他手指看了看,搖搖頭,“我看不出來,你說便是。”

冷清風道:“這壁畫所繪,皆是同一個人。”

段枕歌:“真的假的?”

冷清風點點頭,“後面的壁畫,亦是如此。”

他用手指向這三張畫後的第四幅壁畫。

在群魔亂舞與懷抱寶石球的男人後,緊接着的是一間房間的圖案。房間牆壁上正鑲嵌着之前壁畫中出現的三顆寶石球。

一個人跪在房間地上,雙手向上做供奉狀。他手上捧着一塊白色的東西,好似是什麽自天上落下來的賜福。

他混身還散發着某種聖光,壁畫為了體現這一幕,将他身後房間內空白的場景都貼上了金箔。火把一照,就像照在打磨光滑的銅鏡上一般,整張畫面都閃爍着金燦燦的光澤。

這幅畫只有他一個人,這人的輪廓還被黑線加粗,像是在特意強調這個中心人物一般。

段枕歌看了看,還是沒看出冷清風說的,反倒關注點偏移:“他穿的衣服和首飾看起來和前一幅一樣,這就代表他們是同一個人?”

說句實在的,他在此刻無與倫比的臉盲了起來。

冷清風點點頭:“正是。主人,此人樣貌,還與第一幅登階梯之人樣貌相同。”

段枕歌又回去看了看第一幅圖,誠實道:“看不出來。”

他很好奇,冷清風究竟是怎麽從幾根極簡線條和打了馬賽克似的顏料運用裏看出這倆小人長得一模一樣的?

難道說,冷清風繼承了段枕柔的美術天賦,從小就能從一瓶蔫了的向日葵當中看出其包含着什麽瘋狂又不屈燃燒的靈魂之類的奇怪東西?

在外人面前他好歹裝得英明神武,但在冷清風面前,他沒什麽好打腫臉充胖子的。所以他只能雙手一攤,無辜表示自己确實認不得。

冷清風被段枕歌這實誠模樣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只道:“既然主人說禦影宮地下道路并無後面的圖景。屬下猜測,這些壁畫對應着禁地當中的三種試煉,試練結束,便可得到禦影宮玉印。”

那塊白色的東西,應該就是刻意模糊或者沒有畫出形狀的禦影宮玉印。只要沒有具體形狀,即使有人看見了這些壁畫,也無法仿制。

随着兩人繼續往前走,最後一副壁畫也出現在他們面前——是兩個人手牽着手的場景。

這兩人中,有一人周圍還散發剛才做供奉狀時周圍散發的聖光。另一個人就只是站在那裏

兩人身後,是一扇雕着紋路的大開的石門。

這下段枕歌看懂一點了,“石門周圍刻的字還是大衍開國用的字……上面寫的是‘陰陽昏曉,彼此相望’?”

這又是什麽意思?

冷清風看了看,說:“這兩人面貌相同,且和之前的壁畫一樣,很可能是同一個人。”

段枕歌沉默半天,發現自己甚至都看不出這手牽手的倆人居然長得一樣。

……可能他母親的藝術細胞都遺傳給段柔歌了,他沒分到多少吧。段枕歌自我安慰道。

但是為什麽第二幅壁畫和最後一副壁畫會出現兩個一樣的人?難道意思是說禁地試練雖然能容納兩人進入,但只有一人能活着出去?

可若這樣規定,允許兩人進入這個規則的意義是什麽?讓兩個人自相殘殺?

他并不覺得祖皇帝這個開創了大衍、建立禦影宮的人會腦殘到這種程度。

冷清風也想到了這一點,同樣露出疑惑的表情,“或者兩個人同時存在是在隐喻什麽,但屬下不太看得明白。”

但很明顯,這幾幅壁畫想要表達的就是克服了三道試練後,得到禦影宮玉印的人的經歷。這人甚至都不是真實存在的,畫一個具體的人,或許只是為了告訴來闖關的後人他們會遇見什麽罷了。

段枕歌有些想讓6442分析這壁畫的沖動,但受積分限制,他還是不願意浪費。

必要的東西冷清風已經解釋過了,段枕歌只能花5積分讓6442對後面這幾幅畫留檔,随後兩人繼續往前走去。

很快,地道前面出現了光,兩人走上片刻,就到達了地道出口。

拽着冷清風伸來的手邁出地道,引入眼簾段枕歌的是一道巨大的瀑布。

他們出來的地方正處在瀑布落入的湖水的岸邊。

此處甚是開闊,周圍都是低矮的灌木。陽光不偏不倚的照射下來,沒有樹木的遮擋,湖面顯得波光粼粼,瀑布順着山澗砸下的聲音響亮又喧嚣。

“這裏便是叢林深處了吧。”段枕歌環顧四周,在背後十分遙遠的地方勉強認出了來時的伏龍山最高峰的模樣。

按照最高峰所看到的景色估計,這裏應該算是森林腹地,算是整片山中海拔最低處,有瀑布很是正常。

冷清風在湖邊嘗了嘗,确定是淡水便蹲下身補充水囊。

趁此機會,段枕歌環視四周,發現湖邊立着一塊石碑。

石碑上的凹槽內放着一顆只有籃球一般大小的藍色水晶球,在太陽的照耀下。水晶球反射着耀目的光澤。

“看來那些畫指的确實是試煉的內容。既然壁畫上的人拿着水晶球,看來我們也得拿上它了。”段枕歌又看了看瀑布,“但是,那些樓梯在哪裏?”

第一幅壁畫上明明畫的是一個人順着樓梯走向瀑布,可現在只見瀑布,不見樓梯,難道是要人用輕功飛過去?

邊說,段枕歌邊走過去拿那球。

冷清風起身攔住他道:“屬下來吧。”

段枕歌不做他想,畢竟這球看起來也挺沉的,于是他點了點頭。

等冷清風收起水囊。兩人一同走到石碑前,誰知,當冷清風擡手拿起那球時,盛着球的凹槽突然回升,将石碑填充成一個毫無棱角的方碑。

冷清風一愣。

不等他說話,遠處,瀑布內部突然發出一聲巨響。

随後,巨大磅礴的瀑布竟慢慢一分為二。它頂端的水流被一道慢慢伸出的三角錐分開,形成左右兩道小瀑布。

如此一來,水簾背後的東西就露出來了。

那是一整片精巧得無可附加的機械結構,它們緊密連接,如同攀附在山間的寄生生物一般緊緊鑲嵌在山崖之間。

随着機關運轉,那些機關上一處似卷起的門簾的木制結構慢慢伸展——那是一條長長的伸縮臺階。

這臺階伸長開來,長度十分驚人,居然橫跨了整個瀑布下方的水潭,如某種動物的觸手一般搭在了水潭邊緣,落地時發出一聲鎖死的巨響。

從這裏沿着樓梯,便能一路走到瀑布後面。

這工藝令人嘆為觀止,因為它會動,在段枕歌看來比起那違反建築學知識的建模級禦影宮建築更為不可思議。

段枕歌目瞪口呆道:“原來,這就是壁畫中畫的那樓梯。”

冷清風自拿起水晶球後就沒再說話,只面無表情的看着那樓梯伸展的方向。

段枕歌扭頭,剛想說走吧,卻見到冷清風頭頂的人物面板中的【人物狀态】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

不等段枕歌看清那令他心中湧起糟糕預感的兩個字,冷清風便開口,聲音有些強裝鎮定的顫抖。

“主人,屬下好像……看不見了。”

與此同時,段枕歌看清楚了。

冷清風腦袋上的【人物狀态:正常】變成了【人物狀态:失明】

……

“什麽!?”

等等!為什麽!?

從他們一同出地道到樓梯出現有十分鐘嗎?他一個毫無武功的人還好好的站在這裏,為什麽冷清風突然就看不見了?

段枕歌環顧四周,看不見任何可疑的東西,應該不是偷襲。

那他和冷清風的行為中唯一的區別,只有……

“這水晶球…或許有問題。”冷清風眨了眨眼睛,目光毫無焦距的低頭看着自己手裏的水晶球。

段枕歌竟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罕見的委屈。

他扶額走向冷清風,“方才應該我去拿的。”

他失明了無所謂,但冷清風這個第一戰力失明了,他總不可能背着對方低空飛行。

不過碰一下就能失明,這水晶球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這真的符合化學常識嗎?

“事已至此,主人不必擔憂。既然壁畫中特意繪出,想來這失明應該是禁地考驗的一部分,并非永久的。”冷清風輕輕搖搖頭恢複了冷靜,摸索着将水晶球收進自己身後包裹內,“屬下尚能聽出外界變化,縱使有危險,亦不至毫無還手之力。”

果然,壁畫裏所繪的,就是他們即将遇到的難關。

第一幅畫裏一個小人舉着眼睛和水晶球往前走,就是暗示闖關者、或者說持水晶球者,必須要有“額外的眼睛”才能通過這第一關。

但是……不是真的經歷,誰知道那抽象的畫究竟表示了什麽啊?

段枕歌內心再一次吐槽了這些藝術家後,拉住冷清風的胳膊道:“恐怕是水晶球上塗了什麽毒藥。也不知道這毒多久才能解開,我先牽着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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