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鑰匙……是幹什麽的?”

這鑰匙在越悠手裏像燙手山芋一樣,她心慌慌地扔了回去。

桌布的一角就垂在他們跟前,一抛一接之間,流蘇無聲地晃蕩。

掃過她的手背,滋生了一陣又一陣的癢。

陸銜星又面不改色地塞回來。

“有用,留着。”

整整二十分鐘,越悠都在不停地腦補一些不太能寫出來的劇情。

而二十分鐘之後,她就知道了。

是真的有用。

煩死了陸銜星!就直接說是訓練館的鑰匙不行嗎!

訓練館位于一個大型體育館的頂層,樓下是各項運動場地,給業餘選手和興趣愛好者提供了一個較為規範的場所。

越悠打開大門,陸銜星一腳一個,把那幾個擰成麻花的酒鬼摔進休息室。

她自己慢悠悠地開始參觀。

訓練館大概是按照團隊需求重新裝修過,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兩個球場,地面是PVC運動地膠加上運動木地板,各種功能室一應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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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浴室,休息室,健身室,醫療室,就連茶水間也有。

逛了一圈,陸銜星示意她可以走了。

“那他們呢?”越悠指了指裏面那幾個人。

“不用管他們,”他率先離開,“走吧,送你回去。”

越悠乖乖爬上車,把鑰匙遞給他。

“還給你。”

“不用,你拿着吧。”

陸銜星漫不經心地說道。

見她一臉糾結,他補充了一句:“怕什麽?又不是我家鑰匙。”

越悠橫了他一眼,把鑰匙收好。

“開你的車,胡說八道。”

她降下車窗,認真地看窗外的風景。

陸銜星盯着她的後腦勺,慢條斯理:“我家用的密碼鎖,沒有鑰匙。”

越悠:“……”

她想起那個喝了三杯蘇打水就裝醉的夜晚,還有那一串688688。

等等。

“陸銜星,你把手機拿出來。”

他二話不說就遞過來了。

越悠捧着這小方磚,不自覺地摳手指。

要不試一試?

她翹着蘭花指,一個一個輸入。

6、8、8、6、8、8。

真就解開了!

越悠吐槽:“你換個密碼吧!”

陸銜星:“不換,這個好記。”

“……”

“不是麽,連你都記住了。”他淡淡地說道。

“……”“她把手機扔回去,羞憤難耐,“閉嘴,開車。”

陸銜星還想說話,越悠連忙堵住:

“再說話給你差評哦!”

聽到陸銜星輕笑一聲,她假裝忙碌地拉開遮陽板,照了照鏡子;又嘟囔着“好像有點冷”把窗戶升起來。

一套連招下來只耗費了一分半鐘,她只好把能摸到的東西都撓一遍,從抱枕開始。

咦,那個X冷淡風的原裝抱枕怎麽變成了可愛的小橘貓咪了。

她将抱枕壓着下巴,絨絨的軟軟的,舒服極了。

偷偷斜眼看一眼正在開車的人。

不行,這兩天生活裏的“陸銜星”含量有點太高了。

她把自己窩進座位裏裏,心跳得更快了。

太可怕了,居然覺得連座椅的真皮味都隐約變成了薄荷味。

那味道轉化成刺激大腦的信號,一瞬間越悠的腦子裏警鈴大作。

她快要把持不住、越過紅線了。

要冷靜一下才可以。

自我催眠還真挺有用,第二天正式上班的時候,越悠已經變成了一個冷靜專業的康複師。

她還特地翻出了一副金絲框眼鏡進行加持。

沒錯,就是借了冰泉的平光鏡。

越悠皺着眉翻着厚厚一沓的資料,有Jane做的每日觀察記錄,馮馮寫的病歷,還有隔三差五在醫院複查的X光片。

她推了推平光鏡,緊盯着毫無靈魂的白紙黑字。

“看一下傷在哪裏。”

陸銜星站在她面前,垂眸看她。

越悠依舊低着頭,平靜無波地說道。

“脫吧。”

過了好一會兒,面前才傳來窸窸窣窣的意料摩擦聲。

越悠吞了吞口水,又推了推眼鏡。

平光鏡可真是個好東西,如果它能變成墨鏡就更好了。

這樣就沒有人知道她一直在控制自己的眼神了。

“不是,今天很熱嗎?”靖君在一旁涼涼地問,“你倆在臉紅什麽?”

“他倆當我們是死的嗎?”Jeff搭着他的肩膀,一臉疑惑。

越悠裝作自如地想擡頭,還沒擡起來就聽見靖君的嗓音。

“不是,等等,陸哥你脫衣服幹嘛,不是腳受傷嗎?”他的語氣中帶了點慌亂。

越悠唰地一下把頭朝向窗戶。

不能看不能看。

看了今晚很可能輾轉反側,失眠多夢。

吸氣,吐氣,她盯着窗外的風景。

只是,這窗未免也太久沒擦了吧?

窗外模糊一片,玻璃上的倒映卻是看得一清二楚了!

就連衣服上的皺褶,掀起的角度,以及若隐若現的腰腹都快要——

陸銜星抿嘴,有些遺憾地把衣擺放下。

越悠也有些遺憾地撇撇嘴。

然後看見陸銜星開始解運動褲的帶子。

“等等,越悠,這個要脫這麽多的嗎?”Jeff也開始疑惑了。

越悠慢吞吞地把頭擰回來。

“哦,其實不用啊,把襪子脫掉就行了。”

但是如果有人願意多脫一點,也……不是不行。

“我就說嘛!”靖君松了一口氣,“以前Jane在的時候也不需要這樣。”

越悠本來裝得面無表情的臉,現在寫滿了真真确确的沉靜。

“檢查就檢查嘛,抓緊時間,開這種玩笑幹什麽。”靖君還在小聲哔哔。

越悠悄悄吸滿一口氣在胸腔裏,然後緩緩吐出來。

挺好,她沒事。

有比較是正常的。

她自認專業能力不比Jane差。

而且,這至少證明了陸銜星在外的三年很守男德。

守出了風采,守出了口碑。

Very古德。

所以,她一點事都沒有。

才怪。

“之前的體能訓練和飲食是什麽情況?”越悠壓着火氣問道。

陸銜星不做聲,Jeff和靖君在旁邊七嘴八舌數落他。

“練到走路都抖,跟那什麽了三天三夜一樣。”

“吃飯也是,來來去去就吃那幾道菜。”

“說了不讓練了,還要自己偷偷加訓。”

“說了都要吃完,居然自己偷偷倒掉。”

越悠冷哼一聲,越聽越生氣。

她不敢罵老板,還不敢罵同事嗎?

“那你們不能采取強制手段嗎?”

被炮轟的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她對着Jeff:“你,體能訓練師,他非要練就拿個板板把他綁起來啊!”

說完,轉向靖君:“你,營養師,他不吃就拿破壁機“日”一聲打成糊糊,等他被綁在板板上的時候用針管喂進去啊!”

Jeff摳了摳腦殼,不确定地問道:“唐教練需不需要過來挨罵?要不我去叫他?”

本來氣勢如虹的越悠,噎了一下。

唐隊就算了,他沒去美國,也很難罵到他身上。

越悠擡手,總結陳詞。

“老板要是嘎了大家都一起完蛋!”

陸銜星居然還帶着笑意,認真地點頭。

“你,現在,馬上,躺到那兒去。”

越悠指着醫療室裏面唯一一張床,氣勢十足。

其他人都識相地出去了。

陸銜星躺得很直,直視着天花板。

越悠挽起衣袖,調和推拿油。

“啪”一下打開凡士林的蓋子。

“啵”一下合上了冬綠油瓶子。

每一個動作都帶着殺氣,最後掌心交握,均勻搓熱,沾到十指上。

“別生氣了,嗯?”陸銜星歪頭對她說。

越悠把他的左腳挪到椅子上,自己背對着他。

陸銜星撐起上半身,伸手去抓她的馬尾辮。

“你別動,躺好了。”

越悠的聲音悶悶的。

“你別那麽任性了,有實力也不是這麽用的。”

“要是我不在,你打算怎麽辦呢?”

“拖到不得不做手術麽?”

“陸銜星,萬一你運氣不好——”

“哭了?”他低聲地打斷她的話。

越悠嘴硬:“沒有,有什麽好哭的,你又不是死了。”

陸銜星的語氣裏帶着愉悅和安撫人心的力量。

“我運氣挺好的,你這不是在這兒嗎。”

越悠帶着淚意彎着嘴角。

運氣挺好的,是有多好?

是指“在有生的瞬間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運氣”的那種好嗎?

她默默地想着,這麽說來自己的運氣不是更好嗎。

有種失而複得的不真實感。

她開口:“對,你運氣好,那你認識陳奕迅嗎?”

陸銜星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話題怎麽跳到陳奕迅身上。

“你說的是哪種認識?”

……就聽過他的歌啊,難道還能是一起同臺吃飯嗎?

不,以陸銜星的理解,還真有可能。

越悠手上一使勁,陸銜星馬上噤聲。

“不是你想的那種。”

閉嘴吧這個大少爺。

*

治療時間結束,陸銜星休息一會兒要開始訓練了。

越悠可以自由活動了,她甩着手腕走出醫療室。

推拿油非常難洗幹淨,她在衛生間裏仔仔細細地搓了又搓。

末了,她照着鏡子,在口袋裏面掏紙巾。

她摸到了軟軟的紙質,包裹着一個硬的物品。

打開一看,是一條項鏈。

有點眼熟,這是不是陸銜星的?

她又翻出昨天才拿到的訓練館鑰匙,對比着兩個吊墜。

衛生間的燈忽明忽暗地,她舉起鏈子迎着光仔細觀察。

好像又不太一樣,這條項鏈中間鑲了一顆鑽。

越悠研究得出神,完全沒有留意到衛生間的門已經“砰”一聲,悄悄地關上了。

突然身後傳來“咔噠”一聲,她的雞皮疙瘩瞬間起立。

有人進來了,還鎖了門。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心慌地看向鏡子。

從鏡子裏能依稀看見,有個身影在半明半滅的燈光中逐步靠近。

她頭皮發麻地轉身,正對着那人,抓着手裏的項鏈強裝鎮定,腰間被洗手臺冰冷的大理石抵住。

“你在幹什麽?”

聲音裏是毫無感情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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