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骨節分明的大手不自覺按在彩色的打印照片上用力,力度之大,看上去似乎是要将這張照片直接抓破一般。

也是自然白樹不樂意。

畢竟季明森行事低調神秘,從不接受媒體采訪。

這張照片可是他廢了多方功夫好不容易才到手的珍貴資料,若是被溫朝聞就這麽毀了,他跟他可沒完。

然而溫朝聞的神色看上去也的确是不怎麽對勁。

白樹于是先将照片從他手裏“搶救”過來,寶貝地倒扣在一旁,這才奇怪地看向溫朝聞,問他:“聞哥,你怎麽了?”

溫朝聞如鲠在喉。

又怎麽肯告訴白樹自己不久前才見過季明森。

只好從咬牙繃着臉說:“沒事。”

可白樹如此了解他,這種拙劣的謊言怎麽可能騙得過白樹。

“撒謊,你的表情一看就是認出人了。”

不客氣地戳穿了他的謊言,随後白樹面露好奇:“不過你還真見過啊?他真人怎麽樣,是不是和照片裏一樣帥?哎呀聞哥你就說說呗,我快好奇死了。真的沒想到像季明森這種大佬竟然長得也這麽好看,上天真是不公平。”

溫朝聞想到今早倚在別墅門口的冷漠青年。

心想,上天的确不公平。

不久前他還猜測此人該不會是什麽特殊行業從業者,是被鹿鳴雇傭而來。沒想到短短不過一小時,他便得知了他的真實身份。

季明森,他竟然是季明森。

憑什麽他能是季明森?

哦,對了,鹿鳴叫他“小森”來着,原來是同樣一個“森”字麽。

苦澀的味道自心底裏襲來。

溫朝聞不得不承認,這一次他是真的輸了。

換做這世上旁人,溫朝聞還真不一定輸得心服口服。畢竟這世上人無完人,有一顆聰明頭腦的人大多沒有好看的臉,而擁有一張傾倒衆生皮相的人,大多愚蠢。

可季明森卻偏偏兩個好處都要占。

占了還不說,兩個都是頂尖。

哪怕是娛樂圈人人追捧的影帝,在季明森面前,也一瞬間失去了其光彩。

可溫朝聞最想不明白的其實還是。

季明森這樣的人,是怎麽認識鹿鳴的?

鹿鳴說他是自己的高中同學,可鹿鳴今年27歲,距離高中時期已經過了十年之久。十年前的淺薄同窗情誼,可以維持到如今嗎?

反正溫朝聞是不會對高中同學這麽好的。

就連一個簡單的微信好友,他也懶得去加。

至于季明森……溫朝聞的眼神逐漸深沉,尤其看着那張被白樹緊張護在身後的資料冊,不甘心地攥緊了掌心。

……

鹿鳴倒是難得睡了個好覺。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已經是日上三竿。

不出所料,隔壁主卧裏季明森已經不見人影。季明森給他留了紙條,大意是自己已經去公司工作,讓鹿鳴安心在家休息。

但鹿鳴已經休息夠了。

自然沒有繼續躺平的想法。

起床後,他先是将床鋪簡單地整理了一番,而後,才在偌大的公寓裏到處找貓。

畢竟他可沒忘記,起初要搬到這裏的原因就是因為團團。但團團實在是太小,又太淘氣了。

這麽小一只貓,随便鑽到某個角落其實很難被發現。

鹿鳴找了一番無果後,無奈祭出“大招”,嘎巴一聲,打開了一個幼貓罐頭。

聲音剛發出,果不其然,一個毛茸茸的小團子嗷嗷叫着,支棱着小短腿從電視櫃的角落裏飛速鑽了出來,眼巴巴地湊到鹿鳴身邊。

“小吃貨,沒吃的還叫不出來你是吧?”

鹿鳴不客氣地用手指輕點着團團的腦袋。

團團卻也不生氣,而是讨好地用腦袋蹭鹿鳴。

鹿鳴被蹭地心要化了,哪裏還肯和它生氣,當即把罐頭給它倒進了空空如也的飯碗裏。

而團團果然不出所料。

頭也不回鑽到了飯碗前,吧唧吧唧就開始吃得很香。

看着團團毛茸茸的背影,鹿鳴感慨:

果然,小貓咪就是世上絕無僅有的寶藏。

它什麽都不用做,只是簡簡單單存在着,就能夠讓人心情輕松愉悅,喜歡的不得了。

鹿鳴甚至不禁後悔。

怎麽就沒有早點養貓呢?

但現在說這個确實也有“馬後炮”的意思,鹿鳴既然已經決定了向前看,便不必再回頭了。

想到這裏,鹿鳴又最後摸了把團團的腦袋。

便起身換了衣服,準備出門了。

今天下午他約了文文,就是那個非常關心他狀态的好友。自打溫朝聞出軌的消息傳了出去,文文就一直非常在意他的狀态,和那些站在溫朝聞立場上勸他想開冷靜的“朋友”不同,文文自始至終站在他的立場上,并堅定的支持他離婚。

如今鹿鳴搬了出來。

和溫朝聞的離婚也算是板上釘釘告一段落。

自然,鹿鳴要将這個消息告訴文文。

意料之中的是,文文果然對他的選擇表達了強烈的支持與贊同:“太好了,你離婚了,以後我們就有更多的機會出來逛街看電影。”

鹿鳴笑着說:“這麽喜歡逛街嗎?”

文文理所當然道:“哪有女孩子不喜歡逛街的?但我在S市沒什麽朋友,也就和你能聊得來,你不陪我我可快無聊死了。”

文文都這麽說了,鹿鳴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當即點頭應聲:“好,等我忙完這一段,天天陪你逛街。”

“好耶,有逛街搭子了!”

文文高興地拍着手,開心極了。

但她也沒光顧着自己開心:

“不過其實我還以為你要和□□僵持一段時間的,沒想到你們倆離得這麽幹脆。怎麽,他知道自己出軌是過錯方,所以對你予所欲求?”

鹿鳴想到那份至今未簽訂的離婚協議,搖了搖頭:“這倒沒有。”

文文愣了一下:“那你怎麽……抱歉,我不是想窺探你的隐私,如果你不想說也沒關系。”

“倒也沒什麽隐私之說,只是我運氣好,遇到一個許久不見以前關系很不錯的高中同學,他幫了我。”

鹿鳴将在律所遇到季明森的事簡單複述了一遍。

文文聽完後果然也咋舌驚嘆:“你也太幸運了吧,那可是施柏宗唉!”

鹿鳴溫聲附和:“對啊,我也這麽覺得。但後來我想,也許上天給一個人的運氣是守恒的吧,前二十七年倒黴的事我遇到的太多,二十七年後也該我轉運了。”

“這倒是……”

文文想起鹿鳴這些年的遭遇,心有餘悸。

總之,如果是她自己接連遇到這樣的事情,恐怕早就撐不住了。

可鹿鳴不但撐住了,還頑強又樂觀地生活着。

這正是文文佩服鹿鳴的一點。

也正是因為如此,文文一直和鹿鳴保持着密切的友誼關系。

“不過話又說回來,離婚以後你打算怎麽辦呢?”

文文關心地問他。

“這也是為什麽我今天特意約你出來。”鹿鳴微不可聞嘆了口氣,随後端起面前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在文文面前,他毫不遮掩:“文文,我不怕和你說實話,但在家當了全職主夫七年,我覺得自己要當廢了。離婚以後我需要一份工作是肯定的,但這幾天我不是沒有上網查招聘信息,可那些工作需求不是要求學歷就是要求工作經驗,而我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

鹿鳴既沒有學歷,也沒有工作經驗。

27歲的他如今初入職場,就如同一張白紙那麽簡單。

又有哪個公司肯雇傭一張白紙呢?

也許是有,但想必那份工作不會太清閑。而對腿腳不便的鹿鳴來說,顯然,體力勞動并非首選。

所以他才找到文文,想聽聽她的想法。

別看文文年紀和鹿鳴相仿,但大學畢業以後工作了五年的她如今已經是行業中流砥柱,看人做事都有自己一套準則。

比起沒什麽社會經驗的鹿鳴來說。

顯然文文在這方面更有發言權。

“首先我覺得你不要着急,找工作這事欲速則不達,一定要找适合你的工作崗位。”

文文理性地分析道。

鹿鳴點點頭,很是認可這個說法:“你說的對,我不急。我現在手裏還有些積蓄,倒也夠我生活,至少這輩子吃吃喝喝是不愁的。所以我想找到的其實不是一份糊口的工作,而是一份可以自己終生為之奮鬥的事業。”

“你有這樣的想法就很好。”

文文毫不吝啬誇贊之語:“但既然是事業,起步階段肯定很困難。鹿鹿,我完全不懷疑你能吃苦耐勞,但我想問的是,你想好自己的方向了嗎?”

“我,其實……”

鹿鳴緊張地握緊了手裏的咖啡杯,垂着眼眸,語氣頗有些猶豫卡殼。

但文文是職場人精,哪裏看不出鹿鳴這個表現是什麽意思。

鹿鳴分明就是有了想法,可又羞于提起。

倒也正常。

鹿鳴這個年紀,又沒有任何工作經驗,一定會怕自己乍一開口說出來的想法會被人嘲笑天方夜譚。

可文文并不這麽想。

天方夜譚就天方夜譚呗。

誰還沒有個天方夜譚的夢想了?

想當年讀大學的時候,文文天天把成為女明星的職業夢想挂在嘴邊,被人嘲笑也是自然的。

但文文不氣餒,就把它當做笑話說。

後來雖然文文很快意識到自己的确是這輩子與女明星這種光鮮亮麗的職業無緣了,但她最後成為了一名影視策劃,也算是和女明星有了些許關聯。

文文于是鼓勵鹿鳴:“別怕,大膽說。這裏只有我在,又沒有別人,哪怕你說你的夢想是當奧特曼我也不會覺得奇怪的。”

“什麽,這怎麽可能!”

鹿鳴臉色通紅,慌忙擺手說:“不過倒也不至于是夢想這麽宏大,我就是對它很感興趣,之前私下裏也稍微做過一些練習。現在想到要工作,也算是順理成章吧,我想試試看。”

“嗯,練習?”

文文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什麽工作還是能練習的?

但文文沒有質疑,而是說:“你說說看,我幫你參謀參謀。”

鹿鳴鼓足了勇氣,終于肯将隐藏在自己心裏多年的想法公之于衆。他語氣不急不緩,認真又篤定:“其實,我一直對影視劇很感興趣,也陪溫朝聞看過一些劇本。”

“你想當演員,和前夫打對臺戲??”

“不不,當然不是了,我根本沒有表演的天賦。”

“那你是?”

“……我想當編劇。”頓了頓,鹿鳴終于說出了口。而如釋重負一般,當那兩個字脫口而出的瞬間,他也終于可以坦誠面對自己:

“也許你會覺得我很異想天開,二十七歲了,卻做着一個不切實際的文字夢想。但我是認真的,我是真的很想試試看。”

文文頗感驚訝地看他:“怎麽會,我覺得很好啊。而且編劇這個工作很适合你,只要有電腦就可以工作了。”

“是吧?我也這麽覺得。”

鹿鳴頗為雀躍地道。

文文點點頭,又問:“那你剛剛說你有過練習,是自己私下裏寫過劇本喽?寫過多少字?”

“具體字數我倒是沒有計算。”

鹿鳴老實交代:“不過我寫了十個劇本。”

“……等等,你說多少個?”

“十個,是不是很少?”

文文非常無語地瞥了一眼鹿鳴,狠狠吐槽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個狠人,沒想到你不僅是個狠人,還是個狼滅,比狠人還多一點。十個,你怎麽做到的,據我所知有些從業十年的編劇都寫不了這麽多!”

作者有話說:

會越來越好的。

下面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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