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朝廷中人不入紅樓榜,是以江湖中人對朝廷所存的武學勢力沒有太多準确的認知。
楚澤鶴前世為了重建冥教,和紅樓樓主莫窮陰有過幾次照面。雖然莫窮陰比楚澤鶴年紀大許多,算是楚如泉那一輩人,但是和楚澤鶴相談甚歡,兩人算是忘年交。
因此,莫窮陰和他說過紅樓榜的秘密。
其實,衆人所見的紅樓六榜,并不完全。
紅樓榜,分為“天榜”和“地榜”。江湖上人人可見的六榜是地榜,不列朝廷人、不列異族人、一人名字只出現在一榜之中。除此之外不同榜也有不同規矩,比如成婚之人不入美人榜、霸主榜子嗣不入其餘榜等。
但其實,紅樓還有另外三榜,齊稱為天榜。
這三榜分別是:武榜、文榜、百家榜。每一榜列一百人。
雖然看起來人數很多,但天榜裏不僅包括江湖人,也包括朝廷人,而且一人名字可以出現多次。
楚澤鶴當年也是看過武榜的,那一百個人裏,殺手榜榜首拿雲只排第八。在他前面的,除了霸主榜榜首的自己、楚如泉、名劍榜榜首的的一位老劍仙外,剩下四人都是朝廷中人。
這四人中,除了白馬銀槍李無涯,恰好有一位是用弓箭的将領。
長弓逐日,劉飛星。
楚澤鶴想了想,問:“穆意怎麽說?”
烏骨搖搖頭:“屬下見情況不妙,讓他帶人先走。影七并未與屬下說過自己推測。”
穆意擅長推理,但連他也沒有妄斷,怪不得烏骨不敢推測那首領身份。
“下去吧。今日審審連夫人和虹勝焰,若能探聽出什麽最好。若她不願說,殺了。左右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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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領命。”烏骨恭敬道。
沒了楚執,楚澤鶴又陷入永不停歇的事務當中,如車輪般不知疲倦的轉動。這邊安排衆人位置,那邊審審虹勝焰和連夫人。
剛開始,楚澤鶴忙着平息琅風派一戰後的事務,剩下的所有空閑時間,他就盯着烏骨留下的尋蹤蠱,看那紫黑色的小蠍子在水晶甕裏,不斷向西北方磕碰甕壁。
那裏,就是楚執所在的方向。
随着天數增加,在某日夜裏,小蠍子停了下來,在透明的水晶翁裏轉了個圈,仿佛失去了某種方向。
楚澤鶴的心,不知怎麽的像是從高空突然墜落一般,有一種慌張的冷意蔓延開來。
還是烏骨來禀告虹勝焰的消息,順便勸住了楚澤鶴。
烏骨說若是子蠱突然沒了動靜,只可能是母蠱生活規律,沒有遭受危險和痛苦,所以子蠱也跟着陷入休憩狀态。
潛意思就是——楚執估計活得很滋潤。
楚澤鶴稍稍放心,這才有了點心思聽烏骨的消息。
烏骨便将自己已經整理好的消息說了出來,無非就是虹勝焰和連夫人說的一些無關緊要的小消息,可以彌補冥教衆人的信息差。
話說那日,烏骨與楚澤鶴說完,便連夜審了虹勝焰。
地牢內鮮血淋漓。
虹勝焰聰明,知道楚澤鶴最想聽的東西是自己保命籌碼,絕對不開口。烏骨的蠱蟲對一個同樣鑽研此術的人又不起作用,因此對于十三年前的事情,烏骨一字也問不出。
但是對于那兩個黑衣人的身份,虹勝焰倒是滿不在乎,盡數說了出來。
原來,那兩個黑衣人,虹勝焰也不認識。
在涼城事之前,其中一個黑衣人找上他,問他是否願意毀掉一個龐然大物。
他當時坐在一具屍體上,用屍體的內髒碎片喂蠱蟲。
虹勝焰看他一眼,滿不在乎的問是什麽龐然大物。
那男人說——朝廷。
虹勝焰就來了興趣,這也正是虹勝焰挑撥朝廷與冥教關系的原因。
沒想到,那兩個黑衣人就是黃雀和他徒弟。他們奉命利用虹勝焰,使朝廷動蕩,太子便可以趁亂從中得利。
虹勝焰可是切切實實被朝廷利用了一回,至今還蒙在鼓裏。
楚澤鶴心裏好笑,覺得執棋者成了棋子。
他明白事情始末後,便讓烏骨退下。
其實除了這些消息,烏骨與虹勝焰有一段對話,是只有他們二人知道的。
“收複王蠱的最好方法,就是讓另一個王蠱和他争鬥。若兩蠱勢均力敵,就會拼得兩敗俱傷。”虹勝焰噗噗笑着對烏骨說,“鹬蚌相争,漁翁得利。你應該明白的吧?”
烏骨靜靜看他,說:“所以你想到了挑撥冥教和朝廷的關系。”
“對咯。”虹勝焰動了動手腕,鎖鏈磕碰的聲音響起來,他不在意的一笑,說:“很好玩。”
“所以,三皇子沒死。”烏骨輕皺眉。
虹勝焰避而不談,反而突然用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氣,表情陶醉道:“好香啊。自從在涼城聞到你身上的味道,我就一直魂牽夢萦……你,快死了吧?”
烏骨一愣,面色沉了下來。
看他突然表情凝重,虹勝焰噗噗的笑了,“你的命蠱快不行了吧?我聞得出來,為了能見到你,我可是等了好久……要是我能吃了你的命蠱,就能多出一甲子的功力,武功更上一層樓,對上楚澤鶴便不會這麽凄慘了。”
烏骨看着他,聲音冷靜的問:“你自投羅網,現身見主上,是打的這個主意?”
“你把你的命蠱給我吃掉,我就告訴你呀。”
“異想天開。”
“那就再加當年姚雪死亡的真相。”
此話一出,烏骨微微睜大眼睛,有些詫異。
他沒想到,虹勝焰居然如此輕易的将教主夫人未出嫁前的閨名說了出來。
時隔多年,又一次聽到她的名字,不是在楚如泉嘴裏,也不是楚澤鶴口中,而是在一個陌生的敵人手下做籌碼,烏骨心中難免波瀾。
姚雪,曾經是天上的明月,地上的牡丹。
虹勝焰端詳了一陣他的神情,詭異的勾起嘴角笑,“看吧,只要我籌碼夠大,沒有人會拒絕我。”
地牢內一陣沉默。
果然,虹勝焰被楚澤鶴擒下,其實有一半的主意都是打在自己的命蠱身上。
只看烏骨願不願意用自己的一條命換那消息了。
牆壁上的火把靜靜燃燒了一會兒,将他的銀發染上一絲暖意。
在烏骨終于打算開口的時候,拿雲進了地牢。
烏骨閉上嘴,和虹勝焰一起扭頭,看拿雲走近。
“怎麽樣了?”拿雲揉着脖子打了個哈欠。
虹勝焰看向烏骨,漂亮的眼睛眯了起來,“這是我們的秘密噢,獨屬于我們的秘密。”
拿雲一頭霧水,看看虹勝焰,又看看烏骨:“什麽秘密?”
“沒什麽。”烏骨面無表情站起來,甩袖離開。
走之前,他和虹勝焰交換了一個隐晦的眼神,虹勝焰雙眼亮亮的,用口型無聲說了個地點,看他的眼神仿佛看着一個勢在必得的獵物。
第二天,烏骨就帶着藍煙音回教了。
兩天之後,杜行也帶着一堆東西出發了。錢管事果然還是心軟,給他收拾了不少用得上的人和物,也提前打點好關系。蕭碣和他囑咐了影衛的事情後,杜行也走了。
又過了三四天,楚澤鶴和沈青瀾說了松城的事情。沈青瀾驚喜又激動,當天就拽着蕭碣啓程。
衆人依命令各自奔赴不同的地點,榮城這一方院落慢慢沉寂下來。萬物複蘇之時,楚澤鶴坐在窗邊,只能聽到雪化的聲音。
拿雲仍和楚澤鶴留在此地,偶爾審問虹勝焰。
“你們居然能查到我九歲那年的事?”聽到拿雲問話,虹勝焰有些驚訝,“明明過了這麽久,還有人發現了?噗噗,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你讓他來見我,說不定我會說的。”
穆意被劫走,當然不可能見他。
站在地牢裏虹勝焰面前,楚澤鶴說:“他們出了赤車族就遇上朝廷伏擊,那人已經死了。”
聽了這話,虹勝焰面上流露出一絲惋惜,“太過聰明的人,命都不長呢。”
楚澤鶴表情微變:“朝廷伏擊,你早就知道。”
“應該是呂蟒那家夥說的吧。”虹勝焰毫不在意的回答,“他貌似是皇後那邊的人。”
“呂蟒?”楚澤鶴不解,“你又和呂蟒有什麽關系?”
虹勝焰有些興致缺缺,但還是為楚澤鶴說明了自己的身世。
原來,呂蟒曾經随父親行商,機緣巧合,碰見了被遺棄在森林中的虹勝焰。
虹勝焰有赤色頭發,面容也不像中原人,是以呂蟒從未隐瞞過他的身世。
直到九歲那年,虹勝焰終于查清楚了——是自己的父親遺棄了自己。
他獨自一人前去赤車族報仇,殺父取蠱。
兩個月後呂蟒在雲城找到了瀕死的他,和因為不會飼養而不斷吞噬主人生命的命蠱。
于是,呂蟒請了善蠱蟲的連夫人幫忙。
算起來,呂蟒救了虹勝焰兩次,所以虹勝焰才能和那些黑衣人合作一番。
“順帶一提,我讓呂蟒找事,劍仙對決,也是為了引你過來。”虹勝焰簡單說到。
楚澤鶴聽罷,淡淡道:“不愧是你。”
“順帶還能除去一個看起來很厲害的懷塵,更好玩了。”虹勝焰自顧自的苦惱着,“我就是沒想到,懷塵左手還能執劍。”
楚澤鶴知道,虹勝焰天生壞透,惡到骨子裏。
他只是沒想到,看似簡單的事件背後,都有無數謀劃。
有無形細線,将目的與表象,全部串聯。
這細線背後,竟是一個十五歲的孩童。
“那皇後為什麽要針對冥教?”楚澤鶴繼續問。
“我怎麽知道?我想殺你,只是因為他們說你是天下第一,我覺得殺掉你應該會很好玩。”
拿雲站在一邊,黑着臉甩了甩刑鞭。
楚澤鶴揮手制止了他。
起碼楚澤鶴知道了,虹勝焰同前世一樣獨來獨往,性格扭曲,天生異類。
對他這樣的人,上刑沒有用處。他不想說,自然是死都不會說。
“那顧朱雀和銀镯,又是怎麽回事?”楚澤鶴問,“這個,你總能說了吧?”
虹勝焰點點頭,“銀镯是呂蟒的人,他讓我保她,我就順便護呗。不過我本來是想着利用顧朱雀讓你們身敗名裂。誰知道有蕭碣在先公布林白澤死訊,有銀镯在後殺了顧朱雀。”虹勝焰聳肩,有些無奈,“再加上林掌門居然發現了顧朱雀身上栽贓你們用的蠱蟲,真是讨厭死了,一個兩個全部亂來,銀镯死了也好,也不用我一直兜着。”
楚澤鶴面無表情道:“連夫人也算你救命恩人,你居然殺他兒子,算計于她。”
“你不也是因為林白澤的原因,知道連夫人和冥教結仇,所以殺了她永絕後患嗎?”虹勝焰歪歪頭,好奇的問,“一樣狠毒,何必分你我?”
此話一出,牢房內靜了片刻。
随即,楚澤鶴低低的笑了起來,詭異得有些瘆人。
虹勝焰也跟着笑了,露出兩顆小巧的虎牙。
還沒等他的笑容完全綻開,楚澤鶴突然暴起,狠狠抓住他脖頸将他按在牢房牆上。
鎖鏈聲砰然作響。
伴随着殺意與瘋狂,楚澤鶴鳳眸冰冷,聲音低沉:“若楚執傷了半分,你會知道,本座的狠毒究竟能到何種地步。”
虹勝焰被他掐得近乎窒息,卻對他近在咫尺的冷漠的臉,擠出一個猙獰狼狽的笑。
楚澤鶴看他的表情,鳳眸燃起怒火,将虹勝焰摔在地上。
伴随着嘩啦啦的鎖鏈聲,虹勝焰邊咳邊笑起來,“多好啊咳咳……多好…啊,少教主……哈哈哈哈……你居然有休憩之所,栖息之石。”虹勝焰擡頭看他,雙眼亮亮的,“把石頭砸碎了,你會變得和我一樣嗎?”
楚澤鶴居高臨下,冰冷的看他:“別試圖激怒本座。本座不殺你,只是因為你還有用處。”
這幾日,楚澤鶴迅速消瘦下去,拿雲看着,總有些擔心。
一個下午,拿雲去找主上時,發現主上院子裏空空蕩蕩的,一點人氣兒都沒有。
他心頭一空,猛然想到了教主夫人去世後,教主的樣子。
帶着一絲說不上的心慌,拿雲加快腳步走到書房門口。
有影衛探頭,和他打手勢,說主上剛睡下。
拿雲一愣,想起來楚澤鶴這幾天都沒睡過,有一次他深夜來請示,發現楚澤鶴坐在榻上,看着一柄斷刃發呆。
那背影孤孤單單的,像一只迷路的疲憊的鶴。
他仔細看了看,發現那斷了的匕首是主上小時候的周禮。
那可是自己親手放上去的雙手刃,是沙遲的師父,前一任司器堂堂主親手所制,怎麽會輕易折斷?
拿雲想不明白,不僅想不明白,而且因為最近主上表現,他頭發都愁禿了幾根,心想要是烏骨在就好了,老烏比自己聰明,還會哄人,起碼不會任由主上如此頹喪下去。
他猶豫着退下,到前廳和來者恭敬拱手:“主上剛睡下,姚大人可否改日再來?”
拿雲恭敬以待的人,正是懷塵大師。
懷塵有些擔憂,“這……他近日,休息得不好?”
拿雲搖搖頭,“多謝姚大人關心,主上身體尚可。”
懷塵嘆了口氣,道了聲佛號。
拿雲看他如此,說:“大人恕罪,前幾日教主聽聞您也在此……讓我代他向您問好。”
懷塵斂眉垂目,只說:“往事如煙,卻不代表貧僧能原諒如泉。”
拿雲躬身拱手:“是在下逾越了。”
“唉。”懷塵錯開一步,沒受他的禮,“你不必同我道歉。我亦不會原諒你。你性子單純,只聽如泉的話。若當時烏骨不在,恐怕你也只會冷眼旁觀,任不可挽回之事發生。”
拿雲聽到這話,垂下頭來,表情苦澀。
是啊,如果不是烏骨讓他攔下盛怒的教主,他是絕對不會對教主動手的。
如果當年只有他在場,恐怕主上,早就成了一具白骨。
若真是這樣,教主和自己都會後悔一輩子。
拿雲沉吟一聲,又猶豫着說:“我虧欠主上良多,知道姚大人心系主上,于是鬥膽說了——主上恐怕要在天地盟用人,姚大人可否祝主上一臂之力?”
這話是烏骨教拿雲說的,說如果有機會,就和懷塵大師說說。
琅風派一戰後,有兩個人的名字出現在了紅樓榜上。
一個,是沈青瀾。另一個,就是懷塵大師。
懷塵大師本已經斷了一臂,名字從紅樓名劍榜上撤了下來。但是當日一劍,讓他重回名劍榜。
位列榜首。
果不其然,懷塵大師一聽這話,面露動搖之色。
“當年大覺禪師為我取懷塵之名,恐怕也是明白,我終究逃不開這紅塵。”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另一邊,被神秘黑衣人擄走的楚執和穆意,也在一個僻靜的院落安頓了下來。
他們兩人一路都被蒙着眼睛,并不清楚如今身在何處。
不過兩個黑衣人都沒有為難他們的心思,雖然将他們鎖在房子裏,但是并未審問,也沒有用刑。
穆意優雅的吃着規律的一日三餐,甚至還關切的問楚執為何吃得那麽少。
楚執:……
穆意說:“他們有求于主上。”
楚執好奇:“你如何得知?”
“若想對主上不利,只需制住軟肋威脅即可。威脅方法有很多,眼珠手指、舌頭四肢都行。但現在将我們關起來也不用刑,定然是因為有所要求。”
楚執:……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但是我哪裏惹到你了嗎?
“我只是有些好奇,他們與虹勝焰究竟是什麽關系。”穆意思索着說,“虹勝焰本人定然是對冥教有惡意的,但是他們二人卻沒有。可虹勝焰明顯是認識這兩人,是以我只有些猜測,沒有定論。”
楚執嚴肅的想了想,推測:“難道虹勝焰和冥教有私仇,他們是勸他不要動手的好人?”
穆意:……
“好人就不會把我們搶來了。”穆意淡定的反駁。
“對哦。”楚執反應過來,認真點頭。
穆意扶額,有些無語。
其實穆意對眼下事态,有一些自己的猜測。
比如虹勝焰為什麽要針對冥教——答案是沒有為什麽。
虹勝焰不是個可以用常理揣度的人。
或許是因為自幼沒有親人,與百姓生活有些脫節的緣故,虹勝焰的身上有一些與普通人格格不入的氣氛,在普通人看來,就是有一種瘋狂的感覺。
這樣的天生變态,穆意早些年在衙門和大理寺見過不少。沒有什麽稀奇的,要說有什麽不同,只有虹勝焰聰明得不似十五歲少年、武功又十分卓絕這兩點吧。
這樣的人與旁人為敵,是不需要理由的,或者說,理由讓常人覺得很奇怪。
比如虹勝焰想扳倒冥教,很可能只是因為冥教是江湖第一。
越強大的敵人,讓他們越興奮,越有動力。如果沒有這個動力,他就會陷入迷茫和狂躁中。
所以虹勝焰會不斷挑釁冥教,直至戰勝這個龐然大物。
而這兩個黑衣人,很可能和虹勝焰是亦敵亦友,互相利用的關系。
至于這兩個黑衣人的目的……穆意就推測不出太多了。
沒有更多的信息點,想再多也是沒用的。于是穆意心安理得的在廂房內蹭吃蹭喝,心裏堅信主上一定會來救人。
——看在影十二的份上也會來救人的。
無辜躺槍的穆意如是想到。
“吶,你最喜歡吃的烤雞。”穆意掰了個雞腿放到楚執面前。
楚執微愣:“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涼城任務之前,你去飯堂沒搶到,不是傷心了一路嗎?”
楚執:???
穆·察言觀色滿級·意啃着雞翅,深藏功與名。
楚執沉默看着面前的雞腿,又想到了主上。
近幾日他一直坐立難安,不知道主上現在如何,不知道自己和穆意被抓走了,主上會不會來找人。
不知道主上會不會認為自己很沒用。
不知道主上會不會難過。
在穆意眼裏,他這樣子就是犯了相思病。
正好機會難得,穆意吃飽了就支着下巴,旁敲側擊點他:“你曾任務失手,被人抓進地牢裏嗎?”
楚執看他,疑惑搖搖頭。
穆意說:“我曾一時不查,被人點了穴道,抓進大牢。”
楚執緊張問:“然後呢?”
“那人是個正人君子,沒對我用刑,也不關心我是何人,只問我與當時的命案有什麽關系。我覺得自己能搏一搏,就沒有用嘴中毒囊自盡,而是解釋自己與此案無關。”
楚執一愣,覺得影衛怎能如此?被人抓住,當然要立刻自盡。
後來又想,穆意這麽聰明,和敵人周旋,肯定是不會洩露身份的,于是只點點頭,繼續聽穆意說。
但是穆意不說了,他循循善誘:“影十二,若是你,你會如何?”
楚執皺眉沉思,面上又是那種嚴肅認真的表情,最後他擡起頭,說:“殺出去,死戰。”
穆意:……
“為什麽你現在沒有殺出去?”穆意被噎了一下,很是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你是影七,排位比我高,我現在應當聽你的。”楚執很認真的回答。
穆意明白了:噢,原來是因為現在是司影堂訓練的緊急情況,位次低的楚執會聽穆意的命令行動,這才無意間壓下了楚執蠢蠢欲動的小宇宙。
“我是問,你的心情。若是像我一樣被人抓住,你的心情會如何。”穆意嘆了口氣,把話題扯回來。
楚執擰着眉頭思索了一下,似乎是覺得這個問題非常難回答。
“會很想不被抓住。”
穆意:……
作者有話要說:
(世上最遙遠的距離,莫過于初見時,他想着你嚴肅冷峻的背影,而你想着沒吃到的烤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