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淩晨就下起了雨,雨水淅淅瀝瀝的落下來,砸在地上,打在樹葉上,敲在窗戶上,原本安睡的夏栀醒了過來,外面的天還沒亮。窗簾上镂空的部分沒有洩進來一絲光亮,拉高被子想繼續睡但是翻了幾個身卻沒了睡意。

摸索着開了床頭的燈,夏栀看到床頭櫃上放着的鬧鐘顯示三點二十五分。

還真是早呢。

用手扒了幾下睡亂了的頭發下床了,離開了溫暖的被子有些冷,從櫃子裏拿了件外衣穿上就去了窗口,窗戶的玻璃上一條條的水痕,從上到下,仿佛數不清一樣,又不停的改變着方向。外面看上去黑黑的,花園裏的幾盞照路用的小燈還亮着。靠近了窗戶,雨聲更清晰了,也更冷了。

天氣真的涼了。

夏栀脫了身上的外衣又鑽回被窩裏,溫暖的被窩沒有因為主人短暫的離開而失去溫度,夏栀舒服的呼了口氣,但是還是沒有睡意,發呆似的看着床頭燈的光線。耳邊的雨聲卻清晰的傳進耳朵裏,帶着雨水的涼意。夏栀忍不住把自己往被子裏又縮了些。

下雨了。

真冷。

但是又睡不着,夏栀只好放任思緒亂飛,卻不想回憶起了一些人和事。那些都還是在她給系統打工的時候的事情了,再之前她已經不記得了。

自從開始完成系統發布的任務到現在她已經記不得自己經過多少次雨,多少個雨夜,又淋過過少次雨,不過這沒什麽意義,只是和雨相關的時候大都不是什麽好事情,也沒有什麽好回憶。

開始回憶過去說明你開始老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閃過,夏栀翻了個身,她确實老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給系統打工多久,也不知道如何計算,她只知道自己停留在了被系統坑的年紀,只是時間太久她都忘了自己具體是在什麽年紀被坑的。

不過她現在确實是還很年輕,才十來歲,可惜心态回不去了。

夏栀沒頭沒腦的想或許被弗朗西斯吃掉也是個不錯的結局——會産生這種想法的自己真是太糟糕了,居然希望被吃掉。之前那麽努力的活下來怎麽能自己送過去被吃掉呢?太對不起自己的努力了。

從床頭櫃上摸到手機,打開手機随便刷着各種群,看着上面的消息一條接一條的跳動,看得夏栀覺得眼睛疼,去翻了翻最近好友們的動态,就連桦地崇弘的也翻了個遍後夏栀還是無聊了,她看向天花板。

這種仿佛終于退休卻無法好好睡懶覺整天閑着卻總想找事兒幹的感覺不得不讓夏栀承認她甚至已經習慣了去完成系統發布的任務,以至于現在回憶起了過去,找回了力量卻有種無所事事的感覺。學校裏的那些東西她都上了好幾遍了,而且她也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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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是生活太平靜了?但是現在這樣的生活也沒什麽不好,最重要的事情大概也就是學習了,不用面對危險,也不用擔心和重要人物搞不好關系,更不用考慮去哪裏弄錢。

但是……好無聊啊。

夏栀甚至突然覺得以前完成系統發布的任務其實挺不錯的……

噢,得了吧,她又不是斯德哥爾摩患者。

說起來,今天似乎是父母的忌日?夏栀打開手機翻了翻日歷,看着上面的備注就知道沒錯了。

啊啊啊,想吃可麗餅了。

之後的幾個小時夏栀就睜着眼看着天亮,大概是腦子抽了,夏栀把一把椅子放在了窗戶前,自己裹着被子縮在椅子上,看着天慢慢的亮了。當夏栀聽見弗朗西斯開門的聲音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就像個神經病,事實上确實有那麽點像。

弗朗西斯打開門就看到窗戶邊的椅子上縮着一團,看不清楚是什麽但是看着空空的床也知道是什麽了,“小姐這是失眠了嗎?”

“像你們這種晚上不睡覺的是不會理解我的。”

“小姐早上有什麽想吃的嗎?”

“可麗餅。”

“可麗餅不能作為早餐。”

“可麗餅。”

“小姐?”

“可麗餅。”

“……”

夏栀扭頭頂着亂糟糟的頭發看旁邊的神清氣爽的弗朗西斯,“可麗餅。我只想吃可麗餅。”

“是的,小姐。”弗朗西斯把椅子上的一團抱到床上,拉開了窗簾,又走到衣櫃邊打開衣櫃,“今天是老爺夫人的忌日,小姐準備出門嗎?”

“嗯。”

然後弗朗西斯拿出了一套白底黑色圖案的裙子放到了床上,然後又選出了搭配的鞋襪、飾品。

“幫我把拉鏈拉上。”

弗朗西斯走過去把夏栀後背的拉鏈拉上無意間看到了夏栀背上的東西,“小姐?”

“嗯?”

“小姐的背上有什麽東西。”

“那個沒所謂。”夏栀坐到床邊,拿過過膝襪開始穿,柔軟厚實,外面看來很冷,“好幾年之前的了。”

弗朗西斯拿起鞋子替夏栀穿上,“還是剛去白井家的時候,他們家有個女兒,似乎挺讨厭我的,然後拿東西砸了我,結果我正好站起來砸在了背上。”

夏栀皺了皺眉,“好像是個施了惡咒的蘋果,然後被惡咒灼傷了。”

“之前收養小姐的那戶人家嗎?”

“是的。”夏栀站起來,鞋很合腳,“後來被送走了,聽說去了本間本家。”

兩人出門的時候雨倒是停了,但是天還是有些陰沉沉的。夏栀擡頭看了看不怎麽好的天覺得心情也跟着一起低落了,雖然本來就沒怎麽好。上了車,弗朗西斯放了舒緩的純音樂,夏栀坐在車裏突然想到了以前。

在很久以前,她也是這樣和弗朗西斯出門的。

“小姐怎麽了嗎?”

“我還是不喜歡你那張笑臉。”

弗朗西斯沒說話只是把音樂的聲音開大了些,夏栀側着腦袋看窗外,似乎因為雨天的關系人也不是很多。看了會兒覺得沒什麽好看,就拿起了手機玩起了裏面的游戲,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怎麽都順心,越玩越暴躁夏栀一氣把手機給摁壞了——确切的說是手機凹了一塊。看着報廢了的手機夏栀翻了個白眼,“我要換個手機。”

“是的,小姐。”

到了目的地,夏栀下了車,放眼望去一片墓碑,車外有些冷,夏栀拉了拉外套,朝裏走去。

熟門熟路的找到了自家父母的墓碑 ,弗朗西斯把帶來的祭品都放好,站到了夏栀的身後。夏栀站在墓碑前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看着目标,眼神沉靜,表情平靜。夏栀站在墓碑前一動不動,弗朗西斯站在夏栀身後也什麽都沒說。

雨後的風吹來,帶着寒意也帶着濕意。夏栀還是覺得自己喜歡初夏的時候,不冷也不熱。以後要越來越冷了。

“走吧。”

夏栀在前面走着卻遇到了一件不常見的事情——她看見有兩男一女,其中一個男的似乎想勒死女的,另一個男的在救人的樣子。

這種事情發生在墓地讓夏栀只有一個想法,當她眯着眼注意到墓碑上貼着一個妹子照片的時候她甚至腦補出了一場四角戀。

金發男和墓主是戀人,但是棕發女橫插一腳,墓主最終和金發男分手但是悲傷難抑自殺了,而灰發男則是墓主的愛慕者,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後想殺了棕發女,結果被金發男發現趕來救人了。

以上無責任腦補。

“小姐。”

“嗯?”

“要去幫忙嗎?”弗朗西斯看着夏栀站在這裏看着他們打,不是想幫忙的話那只是想看打架嗎?

“可以啊。”夏栀沒所謂的給了答複,“你去吧。”

……原來你只是在看沒打算幫忙嗎?弗朗西斯瞬間覺得自己想多了,救人是很簡單的,輕輕松松推開兩個男人,将女人單手護在懷裏,“請保持安靜。”

對于忽然出現的弗朗西斯三人都是一愣,“你是誰?”

“只是一個執事而已。”

“請不要在墓地進行打架鬥毆以及謀殺,尊重一下這裏。”夏栀慢悠悠的走了幾步,“這裏是死者的安息之地。”

夏栀垂眼看了下灰發男腳下的地方,“勞駕,把腳從齋藤先生的墳上拿開,先生。”

灰發男倒是很快就移開了腳,弗朗西斯低頭一看發現被自己護着的女人,噢不,女生暈了過去,“小姐,她暈過去了。”

“把人還給他們,回家。”

夏栀目不斜視的走了,弗朗西斯把女生交給了金發男也跟上了。在夏栀等弗朗西斯把車開出來的時候又飄起了細雨,夏栀仰起頭,細雨落到臉上,原本陰沉的天看上去更暗了些。

【下雨的時候要好好撐傘,不然會生病的。】

男人歡快的聲音在腦海響起,帶着涼意的雨水落到□□的皮膚上也沒有帶來多少涼意,夏栀握了握垂在身旁的手,手心裏只有空氣,什麽也沒有。大概沒有人再會拿着傘在下雨天的時候追到自己身邊。她曾經有過一段見不到白天的日子,在能重新活在陽光之下的時候哪怕是下雨她都不會很在意了。特別是這種細雨。

【就算是小雨也可能會突然下大的。】

弗朗西斯将車開到夏栀身邊,拉開車門,“小姐。”

“我是不是像個老人?在不斷憶起舊事的時候。”

弗朗西斯側了側身體正對夏栀,“小姐還年輕。”

夏栀露出了一個笑,弗朗西斯沒看清這個笑夏栀就坐進了車裏。

要走的時候卻被攔了下來,是剛才的三人,金發男子希望能送他們一程,因為周圍沒等到車能送他們去醫院的。夏栀點了點頭,幾人上車了。弗朗西斯知道要去醫院後就開車了,車裏還是放着舒緩的純音樂。

弗朗西斯機智的找了一家附近有手機店并且有停車位的醫院停下,金發男子抱着暈着的女生朝醫院就過去了,灰發男緊跟其後。夏栀看着兩人匆忙的背影搖了搖頭,“有什麽事情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嗎?”

手機店裏挑選手機倒是挺快的,夏栀掃了一圈找了合眼緣的手機就算完事兒了。兩人走出手機店的時候夏栀眼角抽了抽,“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門?”

左手邊她看到了道明寺司,右手邊她看到了幸村精市和佐井幸,鬼知道這兩人怎麽會一起出現。

壓了壓帽檐,夏栀就走了。還是快點回家吃零食看電視吧,下雨天還能看見不想看見的人,如果這是所謂的緣分,夏栀想加上一個形容詞來形容她的心情——該死的。

當夏栀回到家裏喝了杯熱奶茶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暖和起來了,從內髒到皮膚。到了晚餐的時候夏栀突然意識到似乎少了什麽東西的時候用德語問了句,“式神走了?”

“是的,小姐。”

“終于走了。”夏栀切下一塊牛排送進嘴裏,吃了幾口她突然想起來她本來打算告訴那個式神自己其實看得見他的,“我忘了。”

“我替您說了。”弗朗西斯想起下午時,那個式神站在他旁邊,打游戲的小姐身後說:“啊啊啊,終于結束了,誰都看不見我太無聊了真是。”而當那個式神轉身的時候他也轉身面向了那個式神,“招待不周,慢走不送。”

那個式神的表情簡直像是被鬼吓到的人類。

夏栀側頭看旁邊站着的弗朗西斯,表情看上去有些為難,“本間家要是來向我要你怎麽辦?我會舍得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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