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當年去北信介家，其實是想道歉的。

除開稻荷崎向角名抛出的橄榄枝，稻荷崎自身的偏差值和錄取分數線都是值得你一拼的程度。但你并不知道北信介去的哪個高中，你也并不想因為這件事去問北奶奶。

自己的路要自己走。你只是想為當年的無知和無禮道歉，也想為自己這麽多年的暗戀畫上句號。

反複對自己這麽說着，拿着角名給你的零花錢坐上車，按着記憶中的路線摁下了北家的門鈴。

但當時北信介沒在家，是北信介的奶奶招待的你。

你很意外這位上了年紀的老人會記得你，或許也是幾年沒見的關系，北奶奶扯着你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從隔壁住戶的狗下了幾個崽子談到北信介被稻荷崎特招。

稻荷崎，怎麽又是稻荷崎。

“信介啊，經常提起你呢。”

你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轉移了。

溫和的奶奶這麽說着，打開了厚厚的相冊。

你有些不知所措：“是、是小學時候的事嗎？那真是很久遠的記憶啊！”

“不是哦。”奶奶笑眯眯的指着一張照片，“你看。”

那似乎是初三的運動會，北信介頭頂花環手握獎牌，面帶微笑的站在第二名的位置上。

溜須拍馬的彩虹屁還沒來得及出口，北奶奶就笑眯眯的把所有話堵在你嘴裏：“信介啊，從你們吵架之後就讓我教他編花環，一開始啊總是編不好，最開始編壞了，還會忍不住掉眼淚呢……”

“後來編好了啊，有好事發生就會帶着。”

“信介說，這樣看到花環的時候，想起來了的就都會是好事。”

“………”

看到花環的時候，想起來的就都會是好事。

為什麽要這麽做？北信介是這種閑的沒事幹的人嗎？

不，全世界人都閑的沒事幹他北信介絕對不可能做無聊的事。

那是為什麽？是想把什麽不好的回憶覆蓋掉嗎？

什麽是不好的回憶？

“奶奶！”

“诶？”

一聲親戚給你攀的字正腔圓義正言辭，北奶奶的眼睛都睜大了一些。

“請問，這張照片我能借走嗎？！我保證會好好保存，之後也會還回來的！”

“當然可以啦…”

“還有！！”你跪着向老人那邊近了幾步，語調高昂熱血，“拜托請不要告訴北信介我來過！等以後！我會好好見面跟他道歉的！”

“啊…好的呢。”

熱血的情緒讓你沒有看到北奶奶略顯困擾的笑容，高漲的感情讓你拿着照片飛奔而出，也讓你沒有注意到身後跟朋友一起回家的北信介。

北信介回家探頭：“奶奶，剛才有人來家裏了嗎？”

還在面帶困惑的收拾着的北奶奶吓了一跳，急忙捂住相冊：“奶奶什麽都不知道哦！”

“？”

*

下午的時候角名又把自己的零花錢分給了你，例行開始碎碎念的囑咐。

“看到想買的就去買，零花錢不夠的話再來找我要，等我的零花錢也不夠了你就用我的手機給爸爸打電話……”

“為什麽你不自己給爸爸打。”

“因為爸爸訓你會溫柔一點。”

你癟了癟嘴，轉身向着倫太郎念叨了一天的紀念品店走去。

碰到了北信介。

而他的手裏也拿着“角名倫太郎想要的紀念品”。

一瞬間，大徹大悟。

*

“北前輩……”

“九枝。”

異口同聲後是有些微妙的氣氛。你咬了咬嘴唇，率先說道：“要和我一起去逛逛嗎？”

*

紀念品店後面走出一段路就是一片花海，附近有零零散散的游客在拍照。

你和北信介找到了一個陰涼的地方坐着，幾個小時前的歡聲笑語仿佛水中幻影，你低下頭，開始用手邊的枝條編花環。

安靜的只有風吹過的角落，你發現放在身側還沒用的花朵不翼而飛，伸手去勾稍遠處的枝條，卻發現花環又變得松垮。

你盯着手裏的花環，随手插上兩朵花，以無人能及的手速編牢後套在北信介頭上，他仿佛被施加定身咒一樣頓在原地。

少見地，北信介有些抗拒。

“對不起。”這三個字比想象中的更好開頭，“小學的時候，跟你說了很過分的話，把你弄哭了，對不起。”

*

坐如鐘的北信介聽你講述了當年你和北奶奶的故事。

“掩蓋悲傷的記憶…嗎？最開始或許是那樣，但是後來，真的只是我想那麽做而已。”

又是聽過很多次的話語。

“為什麽？”

他把不知何時編好的花環戴到你的頭上。那是一個枝條豐滿，花朵豔麗的花環。

原來他剛剛沒有搗亂。

北信介露出一個有些滿足的笑容：“為的是現在也說不定？”

“這是什麽少女漫畫情節嗎，好土。”

“哈哈，是這樣嗎，我沒看過少女漫畫，之後你能給我推薦一些嗎？”

“……一起看嗎？”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