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怔住

怔住

趕緊回家,還能再眯一會兒。

今日還得繼續出攤呢!

這般想着,陳熙腳步邁得更快。

到家時,一夜沒睡踏實的陳母聽到腳步聲,醒了:“小熙?”

“哎,”陳熙應了一聲:“時辰還早,娘你再睡會兒,我也去睡。”

陳母嗯了一聲:“那邊沒事吧?”

陳熙:“沒事了。”

陳母又道:“等會兒你別起來了,好好睡一覺,我和你爹忙活,等弄好了,走的時候再喊你。”

陳熙确實困得緊,主要是一直精神緊繃着,累得很,确實得好好補一覺,要不然出攤都沒法出。

“好。”她道。

一躺倒床上,陳熙就被疲憊感淹沒,很快就進入夢鄉。

可能是因為陸時硯退了燒,再加上陳父陳母靠得住,這一覺,陳熙睡得很沉。

別說家裏剁餡的聲音,就是雞打了三遍鳴都沒把她吵醒。

她是聽到陳父陳母在院子裏小聲嘀咕‘讓小熙再睡會兒,等會兒再出發’,猛然驚醒的。

醒來一看外頭的天色,就知道時辰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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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是不是該走了?”她搓了搓臉,趕走困意。

“哎,”陳母馬上應道:“你再睡會兒吧,不着急,晚點去也沒啥。”

那可不成。

昨天第一天生意大好,就得趁着這股勢趕緊把名聲打出去,要不然,等旁人都學會兒了調這個油辣子,他們家就失去優勢了。

打從想到要做辣味,陳熙就沒覺得,自家能一直傲視別家。

她只是占了知曉未來的便利,并不比這個時代的人聰明多少。

從無到有,難。

但有了之後,再模仿那可就簡單多了。

而且這油辣子,本來也沒什麽技術含量,更別說她已經做了出來,但凡t是個精通此道的,嘗一嘗,就能嘗出來裏面都用了哪些料。

做出來,左不過就是時間問題。

而她要做的,就是利用這個時間差,一直走在‘創新’的最前面,借此吸引顧客,掙錢。

當然了,陳熙的規劃裏,也不單單只有這種捷徑,有些東西藏不了,也藏不住,但有些東西,卻是可以保持神秘的。

至于日後到底該如何,就到時候再看,現在說還太早了。

起床後,用涼水洗了臉,陳熙精神了不少,但瞧着黑沉沉的夜幕,陳熙覺得,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趕緊攢錢在城裏租上帶院子的鋪子。

日日來回奔波,有驢車,累倒是不累,就是太影響睡眠了。

而且這‘通勤’時間太長,不劃算。

有這個時間,她可以幹好多事。

“還困着吧?”陳母給她端了一碗紅糖荷包蛋:“要不今兒在家裏歇着,不去了。”

陳熙吃着荷包蛋:“沒事,我已經睡了一覺,下午早些回就好。”

陳母有點心疼,但瞧她堅持,又驕傲又心酸,最後道:“那我抱個被子,等會兒車上你靠着我眯着。”

眯一路,也能補一補覺。

陳熙三兩口吃下一個雞蛋:“嗯!”

“慢點吃,別噎着。”陳母叮囑一聲,轉身回屋抱被子。

等吃完飯,陳熙又從屋裏拿了點東西,這才坐上驢車。

比昨日晚了半個時辰,村子裏不少人家亮起燈,準備做飯,驢車叮叮當當穿過村子往大路上走。

經過陸時硯家時,陳熙下車,把剛剛拿的一包紅糖從門縫裏塞進去,而後直接跳上驢車,裹着被子補覺。

她剛從陸家離開沒多久,陸時硯應當沒那麽寸,又燒起來。

時辰不早了,翻牆容易被旁人看到,放點紅糖他醒了能自己煮點紅糖水喝,至于旁的吃食,夜裏送去的都還沒動,足夠了。

鄉間土路不是很平整,驢車晃晃悠悠,陳熙補覺補得斷斷續續,又一次被土坑墩醒,陳熙覺得,這樣不是個法子。

她那些門外漢的土方子,治标不治本,陸時硯現在就是個病秧子,今兒燒退了,但根沒除,難保不會反複,常常生病是注定了的,她還要忙家裏的生意,每次都這樣照顧他大半夜,第二天再一大早去出攤,她會累死的。

就算不到累死折壽的份上,但睡眠不足,還勞碌,身體肯定扛不住要生病。

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她真不敢賭。

還是早些請大夫給陸時硯把病竈除了,把他身體養好才是正途。

這樣她也就不用再來回奔波,這麽辛苦。

驢車晃晃悠悠,天漸漸亮了。

陳熙擁着被子,沉思良久,最後從布兜裏取出昨日買的記賬的本本,用摸出從沒燒盡的柴上削下來的炭條,拉過一個小桌板放在腿上,借着灰蒙蒙的晨光,埋頭寫寫畫畫。

陳父陳母瞧見了,以為她是在記賬,都沒打擾。

等寫完,陳熙把寫滿了字的紙撕下來,揣進了袖子裏,而後把賬本和炭條又放回了布兜。

昨兒在城門口碰到了女主十八娘,女主那麽勤勞,今兒說不定也能碰上。

但她忘了一件事,他們今日出門晚了,到城門口的時候,城門已經開了,再加上急着去南市擺攤,只能先把找十八娘的事放一放。

進城的時候,她笑着跟守衛打聽了下,今天只有一個很小的商隊進城,她先是遺憾了下,但又覺得,好運氣也不是天天都能有的,大不了就換個地方。

但一到了南市,瞧着還算可以的人流,陳熙就先歇了換地方的打算。

先在這邊把名氣打出去的!

剛把攤子支好,一個清朗年輕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我還以為你們今日不來了呢,快給我來一大碗!要多多放那個紅油,我愛吃!”

陳熙擡頭看了一眼,是昨日第一個買她酸湯水餃的食客。

“好嘞,”陳熙笑着應下,雙眸明亮如星子:“今兒小哥又是頭一份,給你多煮兩個。”

來人正是三爻,兩個餃子與他而言不算啥,他無可無不可道了聲姑娘爽利。

等熱騰騰飄着紅油和蔥花的餃子端上來時,三爻想起來什麽:“聽說你們昨兒中午去縣學了?今兒還去嗎?”

又有食客來吃餃子,陳熙一邊包一邊回應:“是的,今兒也去。”

三爻笑着道:“那感情好,中午我拖我家公子來嘗嘗,我昨天跟他說,他還不信!”

陳熙笑得更開心了,她就需要這樣老客帶新客,口口相傳的食客!

“好嘞,”她笑着道:“那中午,給你家公子也多煮兩個。”

三爻覺得她很有意思,笑着應好。

南市大多是行商之人,也有趁着早市采買好物的,不缺錢的人多,喜歡嘗鮮,吃重口的也多。

很快陳記食攤前就圍滿了人。

生意這麽好,陳熙當然開心,更開心的是,若是能保持着這樣的客流,要不兩個月,她就能在城裏租個帶院子的鋪面了。

正好能趕在下雪前搬進城,免得寒冬臘月天還要大早上起來趕路受凍。

未來一片光明,陳熙幹勁十足。

離得老遠都能聽到她爽利的笑聲,也讓更多人好奇到底在賣什麽,圍過來湊熱鬧。

就在陳熙忙得腳不沾地時,燒了大半夜的陸時硯,終于醒了。

他先是看了眼外面明豔的日頭,而後看了下自己。

多蓋了條被子,他記得很清楚,他躺床上時,并沒有蓋這麽多。

所以,那不是夢,确實有人在半夜照顧他。

他又看了看四下,在案幾上看到了吃的,還有……爐子上已經涼透的生姜紅糖水。

他眨了眨眼,仔細回想迷迷糊糊中看到的那個身影。

是個姑娘。

但沒有看到臉,哪怕現在清醒着,也回憶不出來到底是誰。

是受了林琅所托的十八娘麽?

他坐起來,高燒剛退,又沒吃晚飯的陸時硯,眼前立刻開始發黑,四肢更是軟綿無力的緊。

他靜靜坐着緩了會兒,這才起身去開門。

剛走了兩步,聞到什麽奇怪味道的陸時硯,腳步停下。

他四下看了看,鼻尖使勁吸了吸。

意識到不是錯覺的陸時硯,眉頭緩緩蹙起——有股辛辣的味道。

有些淡,但他确定聞到了,因為這個味道他非常陌生,以前從未聞到過。

哪裏來的?

陸時硯有些奇怪。

渾身發虛的他,一時沒想明白,便先放着,過去開門。

門剛打開,刺眼的陽光便落在他臉上,他下意識眯了眯眼。

再睜開眼就看到門口地上被誰塞了東西進來。

他咳了一會兒,這才慢慢走過去。

一前一後,兩個油紙包。

他打開看了一眼。

面色欣喜許多。

是十八娘給他送的狀元糕。

另一個油紙包,他打開一看,是紅糖。

不用想肯定也是十八娘送來的。

等他身子好了,雪中送炭的情意,他一定要好好感謝林琅和十八娘。

昨日估摸着也是十八娘,只是他燒迷糊了,思緒混亂,沒認出來。

自打他家出事後,陸時硯看透了人情冷暖,但今日的溫暖,讓他冷漠的眸子,多了些鮮活氣。

就在他拿着狀元糕和紅糖往回走時,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遲疑了下,把狀元糕拿到口鼻處,只聞到一片香甜。

他又把紅糖放到口鼻處,神色驀然一怔。

辛辣味,紅糖的油紙包發出來的。

混沌模糊的記憶突然清明,他記得,昨天夜裏,照顧自己的姑娘身上,也帶了這股辛辣味。

不是他心不正,而是幾次跟十八娘的接觸中,十八娘身上都只要糕點的香甜,并沒有什麽辛辣味。

十八娘又出新品了?可……狀元糕上并無一絲辛辣味!

所以,昨夜照顧他的姑娘,不是十八娘。

那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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