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葉聞新出門的時候,他的第一助理小張熟稔地遞上了溫熱的毛巾,低聲詢問:“葉少,是否要辦理大額轉賬手續。”

“不需要,”葉聞新用毛巾擦了擦臉,又擦了擦手,将它遞了回去,“通知律師團起草婚前財産協議和婚內協議,我要娶他。”

“是。”張助理低聲應答。

“拿一張五百萬的銀行卡,過十分鐘送進去,就說,是見面禮。”

“是,密碼設置?”

“我的生日,叫他背下來。”

“好。”

葉聞新向前走了十來步,又換了主意,說:“安排搬家公司過來,今天晚上,讓他住進我在湖東的那套別墅裏。”

“如果孤先生……不願意呢?”

“先給銀行卡,再通知他這件事,他應該會同意的。”葉聞新停頓了幾秒鐘,又說,“如果他不同意,也不用逼他,等我晚八點後親自處理。”

“是,少爺。”

工作人員幫他開了車門,葉聞新上了車,從右手邊拿起了一瓶礦泉水,擰開,喝了兩口。

“連通視頻會議。”

“是,葉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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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聞新今年三十三,他認為自己很年輕,但聽旁人說,他這個年紀,已經可以算得上“豪門老男人”了。

這個形容詞,葉聞新是從一位非常年輕的男孩子口中聽到的。

男孩容貌昳麗,學歷背景也不錯,跟在他助理的秘書身邊,做一些并不複雜的工作。

葉聞新并不清楚那男孩的工作能力,畢竟他們之間的職級相差得有些多,而他們工作上并無交集。

葉聞新會和這個男孩有接觸,是因為他在每個工作日的下午、去本就屬于他的私人花園散步的時候,經常會撞見男孩在和朋友打電話,一打就是幾個小時。

他每次都會皺着眉、有禮貌地轉身離開,過一兩個小時再來,又發現男孩,再次無奈離開——直到有一次,他聽到男孩在和朋友談論他,并且給了個“豪門老男人”的評價。

除了這個評價之外,還有些頗為主觀的猜測和臆斷,帶着一些黃色下.流的冒犯。

葉聞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心平氣和地下了兩道命令。

其一是叫人檢查他的私人花園,堵住所有可能會私下闖入的小門,并且做全面的清理消毒。

其二則是命令內部查詢葉聞新所在部門的上個月所有員工的在崗時長——除去請假人員、每日平均在辦公區出沒不超過4個小時的,列入勸退名單。

男孩是唯一一個在名單上的,即使集團給予了豐厚的賠償,他依舊不甚滿意。

于是,江湖中流傳着葉聞新不喜歡“豪門老男人”這個稱呼的傳聞,葉聞新對此竟然也不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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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老的葉聞新年少喪父,跟着爺爺和媽媽長大,他從十八歲就開始逐步接手家族産業,因為有些天賦又足夠努力,葉家在他的掌控下日新月異、節節攀登,俨然已經成為華國排名前列的大家族。

他沒什麽嗜好,情緒控制能力很強,手段時而雷厲風行、時而溫聲細語,在圈子中的風評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

按照他的人生規劃,要麽找個門當戶對的男性聯姻,要麽一直保持單身狀态到老。

而孤餘風,稱得上是一個意外。

在此之前,他沒有對什麽人産生過憐憫的情緒。

——當年他偶遇了那個男孩那麽多次,也沒有結交他的想法,在處理他的時候,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但當孤餘風蜷縮在沙發上的時候,葉聞新是真的覺得他有些可憐了。

他知道他是可恨的、如今的下場稱得上自作自受、罪有應得,但他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想拉他一把的手。

晚上八點整。

葉聞新處理好了最後一件公務,張助理敲了敲門,得到“進”字後,悄無聲息地進來了。

葉聞新擡了擡眼皮,張助理站直了身板,語氣卻是舒緩溫和的,他說:“少爺,孤餘風收下了錢,下午已經搬到您指定的別墅裏了。”

“他的心情看起來怎麽樣?”

“看着……”

“算了,他是演員,在你面前演個戲,還是容易的。”

張助理不再言語。

“叫人送一束白玫瑰給他。”

“是。”

“我今晚回主宅休息,你叮囑別墅的人,晚上警醒些,孤餘風的精神狀态不大好,有概率會做過激的事。”

“好的,少爺。”

“催促律師團隊,明晚我需要他們的相關協議。”

“已經催促了。”

“做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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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聞新被電話吵醒的時候,看了一眼時間,淩晨三點半。

他接通了電話,話語裏沒有一絲一毫被吵醒後的憤怒和困倦,近乎平靜地問:“別墅那邊出了事?”

“……是,少爺。”

“人還活着麽?”

“活着,受了傷。”

“自殺?”

“不是,是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出來找廁所,不熟悉路,然後摔倒了。”

“骨折?”

“是的,醫生已經來過了,說要修養三個月。”

“那你打電話給我做什麽?”葉聞新的表情近乎冷漠,“事情并沒有緊急到需要你半夜吵醒我、向我請示的地步,你完全可以自己處理這個問題。”

“遇到了一些其他情況。”

“什麽?”

“孤先生想和您通電話,但他并沒有您的聯系方式,在未得到你允許前,我也無法将您的聯系方式給他。”

——那也不至于半夜給我打這個電話。

葉聞新本該如此斥責對方的。

但他深吸了口氣,腦海裏浮現出了孤餘風近乎慘白的臉色,還是冷聲說:“把電話遞給他。”

“是,少爺。”

幾十秒後,話筒傳來了孤餘風的聲音。

“抱歉,我不該喝醉酒,也不該半夜不小心、摔傷了自己的腿。”

“除了道歉,你還想說什麽?”

“我以後會小心。”

“三個月下不了床,恐怕你不小心,也做不到。”

“……”

“忌酒吧。”

“我已經習慣了每天都喝一點,我盡量不再喝那麽多……”

“孤餘風,我沒有在和你商量,這是要求。”

“……”

“後悔的話,我們的婚事可以作罷。”

孤餘風嘆了口氣,他說:“總要給我一個适應的過程。”

“從明天起,別墅內不會再出現一滴酒,我不會适應你的節奏和方式,該适應的人,是你。”

“你有些太過霸道了。”孤餘風平靜地說。

“是你太不乖了,”葉聞新重新躺回到了偏硬的枕頭上,捏了捏眉心,“我不希望再在你的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如果你再犯錯,我會懲罰你。”

“你會怎麽懲罰我?” 孤餘風竟然追問了一句。

葉聞新挂斷了電話,順手将手機扔到了平臺上。

他的睡眠質量極好,不到十秒鐘,就再次陷入到了美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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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早飯是葉聞新和母親一起吃的,葉聞新的爺爺自退休後就開啓了全球旅行,老宅裏常年只有葉聞新的母親顧女士一人。

顧女士是很标準的大家閨秀,食不言寝不語,一生鮮少做過什麽出格事。

母子兩人沉默地吃完了飯,顧女士柔聲問:“昨天的那件事……”

“已經處理完了,”葉聞新快速地回答,“我對那個男人有些興趣,我會娶他,你不必再挂心。”

顧女士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低垂下頭,回了句“是”。

葉聞新過往曾經試圖改變過顧女士的性格,但每次都铩羽而歸,久而久之,他也不逼着顧女士改變了。

——年少的時候聽父母的,嫁人後聽老公的,老公早逝後聽兒子的,這樣的生活狀态想來也是不太正常的,但顧女士對此甘之如饴、适應良好,葉聞新也沒有沖動去打破她的舒适區,就這麽過下去吧。

葉聞新上了去集團總部的車,收到了一條短信,張助理措辭嚴謹地詢問,能否将他的聯系方式給孤先生一份。

葉聞新沒什麽猶豫,回了句“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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